在许况待在申市处理工作的第五天,李书妤看了不少外界对许况的评论,看到造谣贬低的举报处理,大多数时候看得都很开心。
她发现很多人说得都挺贴切,于是将许况发言的照片给他传了过去。
想取笑一下他的茶言茶语,照片发过去,字还没打完,收到了他秒回的信息。
许况:再忍耐一天
许况:明天就回
李书妤:?
忍耐什么?
许况:别看照片了,给你看真人。
申市,正在走合同签订流程,一个条款无法协商,只能先茶歇。
许况靠在座椅里,低头看着手机,回复完李书妤的信息,示意坐在长桌尾端的齐思哲。
齐思哲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过去,许况说:“定好航班,今晚回京市。”
齐思哲应了下来。
许况说完这些,重新拿起了合同,不打算再浪费时间调整。
表示能签就签,要是不能签,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对方见许况态度强硬,打消了让宇视让利的想法,和并排坐着的同事低声商谈一会儿,同意签订。
拿着签好的合同从会议室出来,齐思哲听到别人低声讨论许况做事霸道,便宜没占到就说别人霸道。齐思哲也是服气。
几个小时的飞行,落地时晚上八点。
从机场出来,齐思哲打了一个寒颤,加快步子跟上了走在前面的许况。
齐思哲问:“现在要去公司吗?”
“回家。”
齐思哲:“啊?”
按照齐思哲以往的经验,许况这么着急赶回来,应该就是工作上的事情。得到的答案有些出乎预料。
许况问:“怎么了?”
齐思哲老实道:“我以为有什么急事,行程真够赶的。”
忙了好几天,休息一天再回来多好。
他哪里懂得有老婆孩子的人在想什么。
许况侧头看了齐思哲一眼,齐思哲又将话咽了回去。
许况回到家,李书妤和许清觉都不在,阿姨说他们出去买东西了。
话刚说完,车子驶进院落,李书妤下车后将许清觉抱了出来,接过何理递过来的几个购物袋。
何理见她空不出手拿,主动说:“我送进去吧。”
“好,谢谢。”
遇见何理是一个意外,回来的途中李书妤的车抛锚,坏在何理住的小区外,他外出散步碰到了,开车将李书妤送了回来。
“您别客气。”何理笑容和善,提着袋子往里面走,没走两步就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的许况,喊了一声:“许总。”
李书妤也看到了,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他,有些意外许况提前一天回来了。
不得不说,真人确实比照片好看。
许况几步到了李书妤身边,接过了已经伸出胳膊的许清觉。
对何理微微颔首,说了句:“辛苦。”
何理听到这话,一时间心情挺复杂。
当初给许况做私助虽然工作累了一点,但工资很高又没有那么多麻烦事。自从许况离开了远洲,何理又成了远洲新任副总的私助。
工作强度暂且不论,副总的小三小四倒是处理了一波又一波。
他还挺想跳槽去宇视,继续做许况助理的,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刚才送李书妤回来的途中,隐晦了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希望李书妤向许况传达一下。
晚上,许清觉一集动画片还没看完,回头一看爸爸妈妈都不在了。
他上楼就要去找,被阿姨哄住,留在客厅陪猫狗玩儿。
卧室里,李书妤外套还没来得及脱,反手撑着墙面,舌头被吮的发麻。
一会儿之后许况放开了她,又带着她去了浴室洗澡。
水波浮沉,许况抬手撩起她散落下来的头发。
“怎么今天回来了?”
她滑落了一些,又被他拦腰抱住,“怕你忍耐太久。”
这话太过颠倒黑白,李书妤顿了几秒,“胡说八道。”
他笑了一下,“是吗。”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变成挂在墙上的照片。”
许况没变成墙上的照片,李书妤变成一块软豆腐。
从浴室回到卧室,许况站在床边帮她吹干头发。
听她说:“何理最近工作好像不太顺利。”
许况示意她调正一下位置,吹另外一侧的发梢,“怎么了?”
“听他描述,他的新上司养了一个情人,前段时间被他老婆发现了。老婆找到了情人的住处,两人就打起来了,何理被上司派去劝架,被两个女人各挠了一下。现在带伤休假。”
许况将她的头发顺好,“这么惨?”
“不止。”李书妤说:“他不是被挠伤了吗?回家之后他老婆看到指甲印,差点闹离婚。”
虽然惨,但惨到有些好笑,许况问:“这些都是何理告诉你的?”
“嗯。我看他的意思,是想跳槽到宇视,让我给你吹吹枕边风。你怎么想的?”
许况将东西放到一边,又转身回来,“那得看你的枕边风有没有效用。”
枕边风也有些效用,没过几天,何理入职了宇视重新成了许况的助理。
天气一天天变得炎热,五月是京市最舒服的时候,不冷不凉。
距离和湖壹号不远的一条商业街,新开了餐厅,李书妤对他们家的辣味小排很感兴趣。在京市待的时间长了,她的饮食口味发生了变化。
餐厅只做午夜档,晚上十点之后才营业。
一连几天晚上,许况都陪着她一起去。
工作室还在做装修,李书妤近期做得工作很多都是居家完成,没有太多时间锻炼外出,许况觉得她身体处于亚健康的状态,吃完东西又会带着她绕一大圈散步。
十一点过一些,街上还是很热闹。
两人牵着手走了好一会儿,李书妤看到不远处一圈人围在一起,正在布置花墙,好像等会儿有人要在这儿求婚。
一个女生看他们停住了,走了过来。
没敢问看起来就很高冷的许况,对李书妤说:“小姐姐,我朋友等会儿要求婚,能帮忙写一句祝福语吗?”
李书妤问:“要写在哪里?”
女生回头指了下人群的位置。
李书妤看向身侧的许况,“我们去写一个?”
“好。”
两人跟着女生过去,走到人群处,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李书妤接过了女生递过来的两张卡片,将其中一张递给许况。拿过笔想了一会儿,否掉了“求婚成功”、“白头到老”、“百年好合”等太多平常的词。
可又想不出来有新意的,扭头看许况的,试图作弊。
他拿胳膊挡了一下,没让她看。
“你好小气。”
许况将写好的卡片递给女生,对控诉他的李书妤说:“自己写。”
李书妤看着许况,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最上面的位置,低头时额发垂落了一些,利落的五官格外清俊。
这样休闲的打扮,褪去了穿着正装时的矜冷疏远,显得更加年轻。五官和她曾经迷恋追逐过的少年重叠。
李书妤突然知道要写什么了,只是她写的时候,也挡住了许况的视线,不让他看。
将卡片递还回去,女生没有和其它卡片放在一起。
李书妤没有注意到,只问:“可以吗?”
女生点头。
李书妤转身牵住许况,准备往外走,女生又叫住了她,“小姐姐,如果你不忙的话,能不能再留一会儿。”
女生说着,拿了一支荧光棒,“等求婚的时候挥一下就好了。”
李书妤还没说什么,许况已经将东西接了过来,“再留一会儿。”
性格冷淡的人居然爱看这种热闹,有些出乎李书妤的预料。
他们留了下来,成为了气氛组成员。
人群聚集的越来越多,许况将她护在身前。
场地布置好了,白色玫瑰和百合的花墙看起来很梦幻,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求婚的主角登场。
周围人声很杂,李书妤回头对许况说话,他没听清,“什么?”
他俯身凑近她听。
“我说,怎么不见求婚的人。”
“等会儿就来了。”许况说着,将她带到稍微宽敞一些的位置,让她在那里等一会儿,他去旁边接个电话。
李书妤点头。
许况刚走,四周的商业屏幕突然亮起。
一行字极其显眼的字出现:[我们的二十三年]
李书妤的目光都被屏幕吸引,看着屏幕里滚动的字幕和画面。
[第一次见面,你躲在大人身后,很小心的看着我。]
[认识的第二年,才第一次带你去游乐园,很愧疚让你淋了雨,幸好生日蛋糕你很喜欢。]
字幕下是一张很老旧的照片,六岁生日那天在司机家里,赵叔帮他们拍的。
有些逼仄的房间,桌上放着一个草莓蛋糕,李书妤小脸被蛋糕腻的像花猫,还是小少年的许况蹲在旁边看着她。
[认识的第三年,你离开家,抱歉,没有照顾好你养的小狗。但玩具都帮你留着。]
[帮你去搬东西,拍照不是因为光线好,你说你会喜欢我这样的男生。我第一次体会到心动。]
经过裁剪的照片是许况一直都在用的头像。现在完整出现在屏幕上,贺蕴杨他们才发现,原来不只有窗台外的树影。
照片的主体是李书妤趴在书桌上睡觉,闭着眼睛时白皙的脸稚嫩柔和。
被裁剪掉的部分,就像是他因为碍于身份,不敢表露的真心。
[毕业那年我们在一起了,时间很短,终生不忘。想要和你一起去英国,如果你愿意,就在那里结婚。]
[认识的第二十年,结婚又离婚,孩子出生了·······]
周围的人群安静下来,李书妤看着屏幕,眼底泛起了雾气,逐渐看不清后面的字。
她回头去找许况。
他站在不远的位置,被周墨拍了一下,回神拿着一束花走了过来。
人群退散了一些。
李书妤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拿着戒指单膝跪地,仰头看着她,“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幼时陪伴她的少年、交付过最青涩感情的人,曾经互相伤害过的伴侣。
二十三年了,他们的感情有过太多偏差。
周围很安静,没有起哄声,都像是在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李书妤垂眸看着他,又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水渍。
“许况,我想穿Elie的婚纱。”
“嗯?”
围观的贺蕴杨、许延等人忍不住了,提醒关键时刻智商掉线的许况,“别愣着啊,她答应了!”
“戒指!戴戒指啊!”许延大喊,“我的天,快戴啊。”
许况拿着戒指,握住了李书妤的手,小心又缓慢得给她套上去。
李书妤发现,看着淡定疏冷的人,戴戒指时手在发抖。
她拉着他站起来,踮脚抱住了他。
屏幕上出现了实时投影的卡片,朋友、亲人,就连陌生人都为他们献上的祝福。
他们这一路相爱的很辛苦。
好在曾经隐藏的感情,最后还是得到了众多的祝福。
李书妤和许况写的卡片,因为时间匆忙没有录进去。
看着让人动容的求婚,女生将刚才收集到的卡片拿了出来。
借着光亮看了一眼。
一张字迹苍劲,写着:[娶到爱的人]
一张明显是女生的字迹,[嫁给爱情]
事后很多人回想起这次求婚,都觉得感动之中夹杂了一些魔幻。
起初知道求婚现场定在最繁华的商业街,周墨有些吃惊,问许况:“怎么选在那里?人来人往的地方,现场也不好布置。”
许况随意道:“她最近喜欢去那里吃东西。”
“就这样?”
“嗯。”
周墨有些服气。
所有一切由许况自己策划,在求婚之前,没人知道具体流程。
周墨以为只是很简单的仪式,看了现场才发现不简单。行事低调的许况像是转性了,要尽可能多的人知道,他要和李书妤在一起。
看着那枚戒指成功套在了李书妤的手上,贺蕴杨、许延喊哑了嗓子。
从人群中出来,拒绝了许延等人喝酒的提议,李书妤和许况回了家。
晚上躺在床上睡觉,情绪难以平复,两人都有些睡不着。
许况看着李书妤,“明天去登记复婚?”
李书妤点头,“好。”又问:“复婚和结婚好像流程一样吗?”
许况说:“不太一样。”
李书妤转身要拿手机,想要查一下,刚起身又被许况揽了回去。
将人抱好,他说:“身份证、户口、婚姻状况证明,还有离婚证。”
李书妤感叹:“你了解的好清楚。”
许况埋首在她的肩颈间,闻言低笑了一声。能不清楚吗?查了不止一次了。
李书妤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起什么,身体动了一下,伸手推许况,“必须要离婚证吗?”
许况抬眸看着李书妤。
李书妤蹙眉,在许况略带疑问的打量中说:“离婚证放在哪儿,我想不起来了。”
何止是想不起来,离婚的那天拿到证件,李书妤就没打开看过。
之后她的视线里,好像就没有再出现过这个东西。
许况说:“没事,其它证明材料也可以。”
“还是找一下吧,也是个证件呢。”
许况情愿没有这个证件,片刻无言,和她一起根据放东西的回忆梳理线索。
梳理到一半,李书妤想起来了,“应该还在行李箱的夹层。”
她床上坐起来,许况跟着她一起去隔间。
蹲在地上打开箱子,东西果然还在里面,李书妤将证件拿了出来,正要翻开看,许况伸手拿走了。
他拉着她回卧室睡觉,“明天再看更好看的。”
第二天办完手续,回到车里李书妤拿着证件默默在心里比对,认同了许况的说法,新证件确实好看一些。
她观察了一会儿,离婚证上许况顶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冷淡脸,新证件虽然还是那张有些疏离的脸,但眼底有笑意。
李书妤笑了下,“这么看,离婚的时候你确实很不爽。”
许况启动车子,闻言安静了片刻,看着外面办公大楼。几年前从这里出来,他手里拿着刚拿到手的离婚证件,站在路边看着李书妤乘车离开。
再想起这件事恍如隔世,但当时的感受到现在都很明晰,又何止是不爽,他问李书妤:“当初领完证件从这里出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李书妤扭头看他,“什么?”
许况神情一默,又没有往下说的打算,“忘记了。”
李书妤被吊起了好奇心,得到这么一句,没忍住拍了下他的手臂。
车窗外的景物倒退而去,车子在拐角处转弯,遇到交通灯停下。等待的时候,许况回想着曾经的那些想法。
他当初看着李书妤就要离开,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把她带走藏起来,关起来也行。
多年前滋生的想法,再说起来时偏执又可笑。他矜冷的外表下藏着疯癫。
可是最后又没有这么做,安静的目送她离开。多年前,爱意战胜了偏执的占有欲,比起自己得到,他更希望李书妤快乐。
爱似乎真的可以重塑一切,高傲者低头、怯懦者勇敢、理智者疯狂。
车窗外阳光明媚,天色湛蓝、高楼耸立。行道树发了新枝和绿芽,北方城市的春天色彩最为丰富。
李书妤拿出手机去拍花坛里的时令花卉。心下一动,将镜头对准了正在开车的许况,调到了录像模式。
“许况许况。”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应了一句。
李书妤问:“结婚开心吗?”
许况回头看向镜头,认真道:“和你结婚很开心。”
“好巧,我也是。”
领证之后,婚礼也提上了日程。
那段时间李书妤正好接了一个项目,每天都在忙工作,许况公司的事务也很繁重。
两人晚上才有时间商量婚礼的事情,场地选择、婚纱设计、宾客宴请,这些都是细节又麻烦的事情。
精力有限,见李书妤做选择时实在纠结,许况很果断做了割舍。
场地布置、婚纱选择以及婚礼流程他们自己决定,其它的事情全部交给很乐意帮忙的许延和贺蕴杨负责。
晚上李书妤躺在床上,按着平板看主纱设计师发来前段时间试过的款式图。
许况洗完澡出来,掀开被子上床,伸手捞过李书妤准备睡觉。
“先别,我还没选好。”李书妤推了他一下,坐起来又翻了一遍图片,手指触及屏幕放大看细节。
许况侧身和她一起看,“这套。”
“鱼尾会显胖吧。”
他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不知道哪里胖了。
又问:“这个?”
“撑不起来呀,要是当天遇到大风,这大裙摆得会带飞我。”
许况笑了下。
翻了几张,李书妤指着一套说:“这套怎么样?”
许况看着照片中的李书妤,穿的婚纱肩膀处两条细细的带子,后背和腰侧是蕾丝镂空设计,雪白细滑的肌肤一览无余。
他喉结动了下,“很好看。”
李书妤:“那就选定这套?”
“这种,只适合给我一个人看。”
他靠得很近,李书妤有些脸热,又翻到了下一套。
一连几天也没有确定基本的款式,因为两人都很不专心,往往选着东西,就一起滚进床里。
当设计师发信息询问的时候,李书妤痛定思痛,运用排除法留下了最后一套。
原本打算将地点定在国外,可设计主纱的时候和设计师商量,发现如果赶工,婚纱在十月就可以出来。
十月京市的气候也很不错,又恰好有宜婚嫁的日子,李书妤也不想来回奔波,于是就将地点定在了京市。
正式举行婚礼的前几天,许况处理公司的紧急事情,临时召开公司高层会议。会议结束已经近十点,回到家时有些晚了。
为了婚礼上做一个容光焕发的仙女,李书妤最近一直睡得很早。怕打扰她休息,到家后许况上楼往客卧走。
路过主卧时,门半开着,有光倾斜出来。
许况走了进去,见李书妤坐在床上拿着一个盒子在看。
李书妤抬头看见了他,又将小盒子放到身后,招手示意他过来。
许况走到床边,已经猜到她拿着什么,抿着唇安静了一会儿,若无其事的询问:“怎么了?”
李书妤从床上跪坐起来,牵过了他垂落在身侧的手,让他等一会儿,转身从枕头下拿出盒子。
爬回许况面前,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戒指,垂眸握住了他的手,“试试合不合适。”
她的掌心柔软,握着他的手,慢慢将戒指戴了上去。
推到无名指的底部,戴好又握着他看了一会儿。
修长的修骨节分明,素戒在指间泛着光亮,莫名透出一些性感。
尺寸正好合适,李书妤松了一口气,“刚刚好。”
抬头看他,见许况沉默之中显出几分疑虑。
“错了。”许况说。
“错什么?”李书妤准备了挺久,猜测他的喜好定制的,“不准你不喜欢。”
话说得很霸道,但他要是不喜欢,其实挺难过。
“很喜欢。”许况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轻叹一声,提醒紧张到有些迷糊的人:“戴错手了。”
他伸出左手示意了一下,“应该在这边。”
李书妤耳廓有些红了,垂眸将戒指取了下来,帮他戴到左手上。
“为什么一定要戴这边,哪边不都一样吗。”想到什么又说:“戴右手确实不太方便。”
平时要处理工作签字,工作量很大的时候,他就会将手表摘掉。
许况脱掉外套,去另一边拿了睡衣,又回到床边解袖口,目光时不时落在无名指的戒指上。
半晌他说:“不是不方便。”
李书妤已经重新躺了回去,听到这反射弧过长的话,又侧身看他。
许况缓缓道:“左手无名指最靠近心脏。”
这种说法李书妤听过。
抬眸对上许况的视线,听着他讲出来,声音清冷,心里闪过异样的悸动。
“再多说几句。”她仰着望着他,很安静,又有些期待。
“什么?”
李书妤说:“情话。”
许况思忖片刻,长时间工作容色有些疲惫,白皙英俊,眼底却透露出温柔。
“谢谢老婆送我戒指。”咬字清晰,声音低沉又很有磁性。
李书妤微愣,下意识将头撇到一边。
又被他扣着肩膀扶正。
他俯身靠近了她,清冽的气息很近,李书妤发现许清觉那么长的睫毛,肯定是遗传了许况。
“害羞了吗?”盯着疏冷的脸,问完又觉得不符合她的要求,补了一句:“宝贝。”
李书妤彻底呆住,心跳加快。
“啊啊”两声,扯过被子遮住头。
许况半跪上床,掀开被子将她挖了出来,认真问她:“还要听吗?”
“不要了。”她举手投降,“够了够了。”
再听下去,还怎么睡觉。
原本只是试试尺寸,可戴上去之后,许况就没有拿下来。
一直到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因为第二天交换戒指的需要,李书妤从他手上摘了下来。
婚礼在京市的一处庄园举办,那天的天气也很适宜,秋高气爽。
场地布置完全按李书妤的喜好来,室外婚礼、贴合自然主题,轻奢风格美轮美奂。
从婚礼场地看出去,不远处山上的枫叶全红了,无形中增添了更多生机。
许况身份很特殊,结交的大多是商界人士。
两人不想将婚礼弄成社交名利场,也不想结婚当天太累,只邀请了亲近的朋友和亲人。
宾客虽然不多,但婚礼很盛大,大到婚纱、钻戒,小到伴手礼和餐点。用贺蕴杨的话说,独一无二又壕到没人性。
流程是他们自己定的,和往常婚礼略有不同,改变了许多环节。
没有亲人陪伴送嫁,两人挽着手走过曲折悠长的花路,在乐声里一起入场上台。
牧师声音温和读完了婚礼誓词,两人相对而立,看着彼此。
李书妤穿着洁白的婚纱,头纱长长得落在身后,像只清傲的白天鹅,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
很久之前,李书妤还在国外的时候,周墨贺蕴杨一行人聚在一起喝酒。那会儿许况去了英国,并传出了带着女朋友住进敦伦公寓的绯闻。
一个公子哥说起此事,说许家这个大少爷清清冷冷,问许延知不知道许况喜欢什么样儿的。
许延拿着杯子喝酒,“李书妤那样的呗。”
听到的人惊讶之余又笑笑,不信许延的话,他们见过许况和李书妤相处,冷淡到不行。
许延也没做争辩,嗤笑一声。心想,那是你们没见过冷淡到不行的许况,将李书妤按到沙发里发狠的亲。
偶尔才回一次家的许延,恰好看到过那一幕“奸情”,还收到了许况的眼神警告。
现在坐在旁边观礼的许延认为,自己当初的说法完全没错,李书妤完完全全的长在了许况的审美点上。
因为婚礼全程,许况的视线就没从李书妤身上移开过。
李书妤也看着眼前的人。
身形高挺,穿着结婚的礼服,白色衬衫搭配着黑色领结,异常清贵。
只要有他在身边,李书妤就什么都不怕了。
记忆的最初,他还是穿着校服的少年,白皙清俊的像是一段新竹,在老宅沉静的客厅里,伸手牵住了她。
后来两人走在一起,她总是刻意慢半步,看着他的侧脸,有时是背影。
十八九岁,纠缠在一起的那些潮热夏夜,是李书妤前十几年为数不多、不算糟糕的时刻。
结婚意味着什么,李书妤从来没有具体的感受,直到此刻,一种感觉强烈又奇妙:我想拥有这个人,也想被他拥有。
而恰好他也这么想。
戒指在鲜花、掌声和祝福里交换,许况轻捧着李书妤的脸,在众人的见证下亲吻。
仪式结束之后,随即而来的是晚宴。
周玲原本想多留一会儿,但怀孕身体有些不舒服,婚宴结束之后跟着徐奕离开了。
常玥貌似和陈知靳吵架了,一个人带着CC来参加婚宴。只是婚礼结束的时候,李书妤隐约又看到了陈知靳。
李书妤没想到的是,许嘉沁来了现场,在休息室,她拿出一只翡翠手镯,说是江昱婉让她带来的新婚礼物。
李书妤安静了一会儿才问:“舅妈最近怎么样?”
许嘉沁比以往要沉静很多,苦笑一声,“还住在寺里,我看她的意思,是打算常住。”
许嘉沁说完沉默了许久,半晌又开口:“我也要去意大利,带着嘉意一起。以后估计不会回来了。”
她从小和李书妤不对付,可临走之前,好像除了李书妤,也没人可以说。
李书妤问:“什么时候走?”
许嘉沁:“明天。”
“嗯。”
许嘉沁在来参加婚宴之前,她从律师那里得知,李书妤并没有将那些被许文程侵吞的基金拿回去,而是转移到了她和许嘉意的名下。
看着总有些冷漠的李书妤,许嘉沁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为什么要把基金给我?是在可怜我吗?”
李书妤说:“我当初一个人在英国的时候,总想一个问题。”
许嘉沁不解的看着她。
“我总在想,没错的人为什么要受苦?”李书妤说。
她没有那么善良,也学不会以德报怨。
“没错的人不应该受苦。”
许嘉沁有片刻失神,转身离开之前说了一句:“多谢。新婚快乐。”
草坪上一群人聚在一起喝酒,都打着主意要灌醉许况。
只是酒没有灌几杯,新郎新娘都不见了踪影。
明显喝多了的许延举着酒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