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妤像是并不在乎他是什么意思，再没有说任何话，走廊里一片沉静，许况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转身下了楼。
车子停靠在昨天那个位置，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开出一小段距离又停住了。
握着方向盘等了一会儿，侧身从副驾驶拿了电脑，开始处理工作，中途接了一个张淮的电话。
“智安”的情况很紧急，可张淮这人身上自带了一种不顾死活的松弛感，一天也不做什么工作，明里暗里邀请许况吃饭，说是要为许况办一个接风宴。
许况说：“不用。”
“地方都已经定好了，还请许总赏个脸。”
“什么时候？”
张淮说：“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许况随意应了句：“再说。”
张淮连说了几个“好”字。
挂断电话，许况靠在座椅里，看电脑里“智安”高层的基本信息，页面显示的正是张淮。
何理说张淮是张家的亲戚。许况让下属去查，发现除了都姓张，两者没有什么关系。
张淮的能力实在一般，虽然做事圆滑又滴水不漏，可凭借那么糟糕的业务能力成为“智安”这个老牌企业的二把手，还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不知道是谁瞎了眼，提拔这么一个人成为公司的高层。
滑动页面看完了信息，许况明白了，瞎了眼的正是他的二叔许文程。张淮一直是许文程的左膀右臂。
许况略感意外，现在公司都快被许文程败完了，张淮居然没跟着旧主另谋生路，反而留下来在他面前献殷勤。
不清楚张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总得找个理由把这个无所事事的人踢出公司。
许况看着电脑里的信息半上，拿了手机回拨了他的电话。
接到许况主动打来的电话，张淮有些惊讶，声音殷切：“许总。”
“嗯。”了一声，许况说：“周五吧，我有时间。”
“好的许总。我一定给您办一个满意的接风宴。”
“劳张总费心。”
张淮又说了一些恭维的话，才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丢在一边，许况开始处理工作。
天色逐渐变暗，偶尔有一两个人路过，带着几分好奇打量停在小区的豪车。
车窗紧闭着，电脑的屏幕透出亮光。
见时间显示九点，许况看了一眼三楼窗口亮起的灯光，合上电脑下车。
······
李书妤正准备带着刚睡醒的许清觉吃饭。
穿着一件白色小背心的许清觉坐在床上最里面的位置，李书妤要去抱他，他嘴里说着“不要······不要。”
被送来这里的第二天，许清觉像是才意识到自己生活的地方发生了变化，熟悉的爸爸和保姆奶奶都不在了，他没哭，只是安静躲在床上。
“宝宝，你饿吗？”
听懂了她的意思，许清觉点头。
李书妤坐在床上，用勺子给他喂饭，他又摇头不吃，一直在低声叫“爸爸，爸爸”。
“你爸爸上班去了。”李书妤说。
许清觉白白短短的手指了指放在床一侧的手机，又仰头看着李书妤，想要她给他爸爸打视频。
太着急了，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视频”两个字，快把自己急哭了，李书妤也没懂他的意思。
哄了他一会儿，也没什么效果，只能将玩具拿到床上给他玩儿，暂时放弃喂他吃东西。
敲门声传来的时候，正捏着机器狗耳朵的许清觉眼睛“叮”的亮了一下，伸出两只手要李书妤抱她。等一被抱起来，就开始指着客厅的位置，要去开门。
怀里的宝宝像条热情的小狗，李书妤抱着他去开门。
房门打开的时候，客厅地上趴着的比熊也迅速起身，跑到门外站着的人脚边绕圈。
李书妤看着隔了几个小时就去而复返的许况，问：“要接走吗？”
许况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李书妤怀里已及按耐不住的宝宝，“我来看看。”
李书妤不懂他有什么可看的。
许况已经抬步往室内走，在他一只脚即将踏入的时候，李书妤伸手拦住了他，像是无法忍受自己的领地再次被许况侵袭，应激性的开口：“你做什么？”
许况抱着许清觉，低眸看李书妤。从他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微微仰着头时露出半截莹白的脖子，还是那张漂亮的脸，纤薄的身体却透露出冷傲和坚持。
许况的步子又停住了，问她：“我不能进去吗？”
李书妤没说话，冷淡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刚才还在他脚边兴奋绕圈的比熊已经撒着欢跑进屋内，在沙发边的白色毯子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卧下，吐着舌头看被拦在门外的许况。
“可是连狗都可以进去，就我不可以，是吗？”
许况的声音有些低缓，李书妤愣了下，不懂一向骄傲的天之骄子，为什么要和狗比。
李书妤：“嗯。”
许况沉默了一会儿，将许清觉往李书妤跟前递，“行。那你们早点休息。”
李书妤伸手去抱，许清觉像条白糯的八爪鱼，紧紧锁着许况的脖子不松手，连续喊了好几声“爸爸”，又说：“不要走。”
气氛变得微妙又安静。
“不走。”许况安慰快要哭的许清觉，视线却落在李书妤的脸上，“那我先带他回去，明天早上再送过来？”
李书妤原本想同意，可抬头看见在许况怀里显得很小的许清觉。不想让他来回折腾。
她往旁边让了一下，彻底拉开了房门。
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许况抱着许清觉，跟在李书妤的身后进了屋。
她的房子并不大，布置的却不错，一踏入室内就能感受到她生活过的温软气息，透过阳台的玻璃门，可以看到枝条绵延的蔷薇。
身高腿长的人站在客厅里，对比的室内更加低矮，矜冷的装束和总显冷淡的神色和屋内的温软格格不入。
许况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内，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确实有些小，他很自觉的为自己找到了晚上睡觉的位置——客厅的沙发。
李书妤回卧室拿了宝宝餐出来，递给许况：“他还没吃饭，你让他吃点东西。”
许况点头。
刚才还有些不开心的小孩，到了许况这里立马变乖，安安静静待在宝宝餐椅里等着喂饭。
李书妤没有再管许况，坐在沙发旁边的小凳子上，看许清觉吃饭很香，很像网上的吃播宝宝。
桌上的手机振动，有信息进来，李书妤点开看。
连续放了陆堰森两次鸽子，他发信息询问她最近几天在忙什么。
陆堰森：明天一起吃饭。
李书妤回：不太行，有点儿事要忙。
陆堰森：你放我三次鸽子了。
李书妤低头看着信息，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回什么。陆堰森第一次向她表达好感，她明确的拒绝掉了，可陆堰森似乎并没有就此停止。
李书妤对陆堰森并不反感，他们之间的相处也还算是融洽，性格豁达乐观的陆堰森和许况完全是不同的人，他总是在积极的表达、争取，很少在感情里受挫。
李书妤回：不好意思。
陆堰森：不要搞这么严肃，那等你不忙了，我们再约。
李书妤松了一口气，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抬头和许况视线相撞。
许况扫过她的手机，“陆堰森”三个字，就算倒置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神情微顿，挪开视线，什么话都没说，起身路过李书妤，去厨房处理掉了剩下的餐点。
许清觉在傍晚的时候睡过一个小时，晚上睡觉的时间也延后了，吃完了饭很精神的和许况坐在桌子前搭积木。
李书妤一直在卧室，看起来并不想和许况待在一起。
快到晚上十一点，李书妤打开房门出来，“他要睡觉了吧。”
“嗯。”
许是觉得自己的回复太过简洁，许况又说：“是要睡觉了。”
他脱掉西装外套放在一边，摘掉了手表，手表放落在桌子上时带来轻微响动。
李书妤皱眉看着他的动作，提醒他：“等宝宝睡着，你就走。”
许况正在解衬衫的袖扣，动作停了一下。
没说话，过了片刻，又继续了。修长手解开袖扣，向上挽起了袖口，露出半截劲瘦的小臂。
“浴室在哪里？”抱着许清觉起身，“我先给他洗澡。”
“许况。”李书妤叫了声他的名字，像是压抑着什么。
“洗完就走。”他说。
怀里的许清觉听懂了他们的谈话，“不走·····不走。”
许况抱着小孩去了浴室，在淅沥的水声中，站在门口的李书妤听到一大一小的对话。
“还想要兔子吗？”
“······嗯！”
“我去赚钱给你买。”
“不要。”
“晚上就来看你，行不行？”
许清觉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糯糯说：“好吧。”
“那乖乖吃饭睡觉，不要欺负妈妈。”
“······”
从浴室出来，许况将洗得香香的许清觉抱回了卧室。
等着小孩睡着了，他关上卧室的门出来，看到客厅里的李书妤。
“那我走了？”
绕过岛台，走到门口的人又回头说：“外面好像下雨了。”
雨点砸落在窗户上，夜色格外低沉。
李书妤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是很想和许况说话。
曾经那么相熟的两个人，同处在并不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安静和沉默。
他没有再说什么，往门口走。
“等等。”李书妤叫住他。
高大的身影立即停住了，背影有些僵直。
“你的衣服。”李书妤开口提醒。
心忽然沉了下去，许况没有回头，只说：“留在这里，要是他睡觉前不乖，就用衣服包住他。”
他短暂停顿，解释：“他这样比较容易睡着。”
“好。”
房门打开又关上，凉风吹了进来。李书妤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转身回了卧室。
姚阿姨有时也发信息询问宝宝的现状，从阿姨那里，李书妤了解了许清觉很多的习惯。
他白天睡觉的时候必须裹着许况的外套，姚阿姨说这是因为小时候许况带他比较多，他产生了依赖。晚上睡觉之前，要是许况不回来，得打视频见一见爸爸才愿意乖乖洗澡睡觉。
阿姨说宝宝其实挺好照顾的，脾气也好，不爱哭闹。
李书妤问阿姨什么时候忙完，阿姨支支吾吾解释她实在腾不开身，但尽量会快一点。
她说会快点回来，可过了两周也不见踪影。
许况来公寓的次数变得频繁起来，基本每天晚上都会来。
来了之后陪着许清觉一会儿，等他睡着之后再离开。
姚阿姨迟迟不回来，许况又另外请了一个育儿阿姨，白天去公寓和李书妤一起照顾小孩儿。
有一次许况来的时候，李书妤问他，既然找到了阿姨，为什么不接宝宝回去。
许况对她的这个提议很不赞同，“他还那么小，不能一整天都和阿姨待在一起。”
李书妤无言以对，觉得他说得有点儿道理。
八月初，周玲又来了一次安城。
没通知李书妤，直奔公寓，打算给李书妤一个惊吓。
敲开了门，看见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孩。
周玲愣了几秒，揉了揉许清觉得肉脸，“好可爱，这谁家孩子？”
李书妤倒了杯水递给她，“许况的。”
“哦。”因为李书妤，周玲对许况的印象很不好，可以说是粉转黑，一时间有些后悔自己夸了他的孩子，有些冷淡的收回了手。
“许况的啊。”语调中也显出几分冷然。
说出口，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又看向了面前的小孩，反应过来，“这······许况的，不就是你的吗？”
饶是性格冷淡的李书妤都被周玲这副样子逗笑。
周玲有些不好意思，“我最近一直熬夜画画，脑子不够用了。”
“看出来了。”李书妤问：“来这边提前告诉我呀，我去接你。”
周玲蹲在地上低头看许清觉，扭头对李书妤说：“怎么长得啊，这么可爱。”
李书妤将许清觉抱进怀里，“这个阿姨夸你可爱呢，说声谢谢。”
许清觉像是小型复读机，“······谢谢。”
见李书妤和孩子待在一起，周玲觉得很神奇，“你和许况复合啦？”
李书妤低头给许清觉的头发扎小揪，“怎么可能？”
第73章
头发扎好了小揪，在头顶开出一朵小小的太阳花，许清觉抬手摸了一下，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李书妤问：“喜欢吗？”
许清觉点点头，声音糯叽叽：“喜欢。”
周玲看了许清觉一会儿，对李书妤说：“他长得好像你呀。”
就是比李书妤活泼爱笑。
李书妤听到周玲的话，也看怀里的许清觉，她最近养成了一个习惯，总喜欢观察宝宝，漂亮的五官、肉鼓鼓的脸、玩耍时的神态。
虽然面上没显露什么，可心里像是突然得了一个宝贝，每天都得仔仔细细看好多遍才放心。
李书妤说：“有一点点像吧，毕竟我生的。”
但玩具必须摆放整齐、睡觉之前得按照步骤洗漱、睡觉和醒来的时间准的像小脑袋里按了一个闹钟、安静不爱哭闹的性子······这些都像极了一直带他的许况。
周玲不喜欢小孩儿，但看到可爱乖巧的小孩又容易走不动道，半蹲在地上问许清觉，声音不自觉夹了好几个度，“宝贝，我可以捏捏你的脸吗？”
许清觉第一反应是回头看了看李书妤，李书妤也问他，“这个阿姨捏捏你，可以吗？”
许清觉又看向周玲，摇头表示不行，犹豫了一会儿，情商很高的补充，“······可以摸摸。”
周玲被萌的不行，轻轻摸了摸许清觉的脸，滑滑软软。
“好好玩儿啊，你以后是不是都能带着他了。”
李书妤说不是，“许况最近忙，宝宝暂时放我这里。”
周玲听到李书妤的话沉默了片刻，她不相信跻身富豪排行榜前列的许况，忙的时候找不到人照顾自己唯一的小孩儿，只能找上前妻。
当初分开的时候，许况那么不情愿的放了手，离婚后冰天雪地跑来找李书妤，周玲不觉得他是单纯让李书妤照顾孩子。
李书妤从来聪明，想事情也很明白，但很多事情往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周玲说：“把孩子送给你带，许况他不会还不想放手吧？”
李书妤说：“孩子是孩子，许况是许况。”
她愿意陪许清觉，不代表她重新接受许况。这段时间，许况表现的也很正常。只要他表现得正常一点，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提起那些旧事，他们之间就还能维持和平。
虽然这种和平很虚假，虚假到两人有些不自在。
周玲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让李书妤心烦的话题，转而问：“书妤，告诉你一件事哦。”
“你说。”
“我······就是我和······”开了个头，周玲看着李书妤，又说不出来了，“还是不说了。”
见周玲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又纠结，李书妤说：“不带这么吊胃口的。”
“就是······林珈和周既要来安城拍微电影了，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帮我要两张他们的签名照。”
“就这事？”
周玲犹豫了一会儿，点头。
她想说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但说出来极有可能会给李书妤一个惊吓，又及时打住了。
李书妤说：“麻烦倒是说不上，但你说的这两个明星，我接触不到呀。”
林珈是近几年大火的影星，李书妤倒是看过她主演的电影，但是她认识大明星，大明星不认识她。周既那个人就不用说了，见面不阴阳怪气李书妤几句就浑身不对劲儿。
李书妤不明白周玲怎么会让她要签名，“周既的我想办法给你要，林珈的可能不太行。”
周玲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有戏，眼睛亮了一些：“周既的能要到，林珈的就一定可以的，他们关系不错，这戏又一起拍剧。‘远洲’是出资方，有许况这个资方大佬在，还怕没有签名照。”
面对周玲的狂热，李书妤有些好奇，“为什么那么喜欢周既？”
和周玲住在一起几年，李书妤知道她在追星，最喜欢的女星是林珈，这很好理解，因为林珈业务能力很好，年纪轻轻就得了不少国际奖项，神颜又很有个性。
但周既······李书妤都觉得奇特，一个又渣又浪的偶像，居然能红这么久。
周玲说：“他帅啊。”
李书妤：“······”
周玲翻出自己手机里存的照片，拿给李书妤看，“是不是很帅？写的歌也很不错。虽然捕风捉影的情感传闻不断，但我不是选他做男朋友，不要求他忠诚。”
见不追星的李书妤有些不解，周玲给她科普：“我是颜粉，不在乎他渣不渣。我一天画画那么累了，被编辑催稿催到想死，全凭这点儿美色吊着。”
为了周玲被吊着的命，李书妤说：“行，我试试。”
“真的吗？啊啊啊啊，书妤，你现在是我在娱乐圈唯一的人脉。”
周玲激动的去抱李书妤，许清觉两只手都伸了出来阻止。
“······不可以。”
他转身扑到李书妤怀里，很着急的说：“我的妈妈。”
周玲笑出声，“这么丁点小，占有欲还挺强。”
偏头看，却见李书妤眼尾有些湿红。
“怎么了？”
李书妤摇头。
······这是许清觉第一次叫她“妈妈”。
周墨到“智安”公司时，许况正在和影视部的负责人开会。周墨非常不客气的去了许况的办公室，让何理帮他倒一杯水。
何理进去，见周墨神情悠闲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里。
接过了水，周墨又叫住了就要离开的何理，招招手要他过去。
“周总有什么吩咐？”
“哪敢吩咐何助。”
周墨慢慢悠悠喝了一口水，“你老板最近忙什么呢？”
何理说：“项目。最近公司事情很多。”
周墨“啧”了一声，“除了公事，他有没有发展什么私人爱好？”
何理都想翻白眼，觉得最近找上门的，一个两个都不太正常，上来就打听许况的私事。他是许况的特助，又不是肚子里的蛔虫。
“这个······我不太清楚。”
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周墨八卦道：“比如找前妻叙叙旧什么的。”
何理还没说什么，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开完会的许况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许况看到了座椅里悠闲躺着的周墨，“要篡位？”
周墨转了两圈椅子，“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
许况靠在桌边，低头看文件里的数据，眉头微锁，面容带着几分冷峻和疲倦。“智安”这个烂摊子，谁篡谁倒霉。
“不用你篡，免费送你了。”许况开口道，清冷的声音不辨真假。
“费了这么大心力，高薪请来了林珈和周既做宣传，我就不信你舍得。何况······”周墨忽的笑了下，意味深长道：“这可是仙女妈妈家的公司吧。”
许况果然被刺中了，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周墨：“你很闲？”
周墨摊摊手，“不闲啊，小悦来这边出差，我等会儿还要去接她。顺道来听你表达一下对我的感谢。”
许况合上报表，“感谢什么？”
“林珈和周既可是我说动的，你不得感谢我赴汤蹈火？”
许况语气冷淡，“策世没赚钱？”
周墨瞬间哑声。
不但赚了，财大气粗的“远洲”给价确实很高，连周既那个只凭心情做事的混蛋都见钱眼开了。
许况敲了敲办公桌，示意周墨起来，也吩咐何理送客。
周墨觉得许况这人没人情味的可恨，看了一眼时间，乐悠悠吹了一个口哨，“小悦该忙完了，我去接咯。”
站在一旁的何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觉得小周总实在没眼看，整天“小悦”长、“小悦”短，好像全世界就他有老婆。
周墨没再和冷冰冰的许况浪费时间，拿了手机边看边往外走。
刚绕过办公桌，步子堪堪停住。
看着信息，周墨扯了扯嘴角，很故意的低声道：“李仙女怎么给我发信息了。”
他扭头看办公桌那头正在打开电脑的许况，“让我看看她发了什么。”
许况疏冷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看开机时转动的圈点。
“她发了什么······”周墨自言自语。
许况抬头盯着周墨的手机，眼神又深又沉，偏偏还要装作很淡定，半晌等不来周墨的下一句，有些烦躁的扯了扯领口。
“哦，她问我能不能帮忙要一张周既的签名照。”
周墨慢慢悠悠，特意省去了“林珈”的名字。
“她要周既的签名照做什么？”许况几乎下意识询问。
周墨惹许况就像是老鼠在惹猫，非得拔掉猫那层高冷的假面，他没正面回答许况，反而问身旁的何理，“何助理你说说，一个女生特意要一个当红男明星的签名照，是因为什么？”
何理都服了，眼观鼻、鼻观心，“喜欢呗。”
许况没理会搭台唱戏的两人，声音低冷道:“你真的很闲吗？”
周墨摇头，看够了笑话也没想多待。
以前，许况总是孤傲又冷漠的处理李书妤的早恋问题，有时还会表现出许多不耐和烦躁。周墨那时只以为许况不怎么喜欢李书妤、觉得总是玩弄感情的李书妤很麻烦，可现在周墨有些反应过来了。
许况或许不是烦躁，是醋的要死。
想到这里，周墨就觉得好笑。
从办公室出来，又看了一遍李书妤的信息，思忖片刻，只答应帮李书妤要林珈的签名照。
······
听说许况会来，周玲说什么也不肯在公寓住，动作迅速的住进了酒店。
傍晚的时候，李书妤带许清觉散步。
在家里待了一天的狗也憋坏了，一到楼下两眼放光开始撒欢。
李书妤抱着宝宝，被狗一扯，手里的牵引绳松了。
狗狂奔而去，拐了个弯消失在小区的岔路口。
李书妤步子快了一些，抱着着急的许清觉去找狗。
小区繁茂的绿植遮挡了视线，走过拐角处的岔路口，李书妤停住了。
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一手拎着西装的许况靠在车边接电话，清隽的脸肤色冷白，雪白的比熊蹲在他的身边吐着舌头摇尾巴。
李书妤松了一口气，怀里的许清觉见到许况，很大声的喊了一句“爸爸”。
许况听见了声音，简单说了几句挂断电话，俯身拿起了狗绳子，朝李书妤走了过来。
李书妤站着没动，只是安静的看着他慢慢走近。
她有些意外，现在居然能和他这么平常的相处。
就好像因为宝宝，那些旧疾又被隐藏、遮盖掉了。
可受创的皮肉并没有长好，看似复原的伤疤下沉疴依旧存在，并且已经发烂发脓。
小时候产生的病态依赖、青春期的隐晦纠葛、算计了一年的婚姻。人生的每个阶段，他们都盘根错杂的牵扯着，连根拔出这种牵绊纠葛，不论用什么方法，都必将遭受一次彻骨的再造。
最无情却又最仁慈的时间，会不会成为一剂天然的良药，使得爱恨纠葛都变淡，让所有曾经在意到死的事情变成有朝一日的“无所谓”？
这不得而知。
······
许况见体格很健康的许清觉又被李书妤抱在怀里，提醒：“他会走路了，不用总抱他。”
李书妤看了眼白白嫩嫩的宝宝，为他辩驳，“他还小。能走多远的路？”
“许清觉，下来走一会儿。”
许清觉摇头。
“我抱你。”
许清觉拨开了许况伸出的手，短短一周时间，他已经和李书妤很亲。
许况无言片刻，见两个人都说不动，索性放弃建议，只是压缩了许清觉放风散步的时间，早早回了家。
晚上给许清觉洗澡的时候，李书妤主动提出帮忙。
她想，给小孩洗澡这项技能应该不那么难，她自己也能做，只不过时间花费的多一些。洗澡的时间一长，宝宝就不怎么乖。
李书妤挽起了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半蹲在小浴盆旁，给许况递东西。
许清觉扑棱了几下，浴盆里的水溅出来，有经验的许况很轻松躲开了，李书妤被弄了一身，身上的衬衫湿了一大片。
许况看了眼做了坏事还笑的很开心的小孩，“许清觉。”
他声音挺淡，语调也不重，许清觉立马安静下来，可怜巴巴看向李书妤：“对不起·····”
李书妤回头看了一眼许况，“你凶他做什么？”
许况愣了下，“我凶了吗？”
李书妤不理他，低头又和许清觉互动，小心拨开了许清觉打湿后遮住眼睛的头发。
许况起身拿了毛巾递给李书妤，让她先擦擦身上的水渍。
李书妤说“不用”。
她光顾着和许清觉玩儿，没注意到身上轻薄的衬衫被打湿后基本透明，莹白丰盈的胸脯贴着湿透的衬衫，露出几分不自知的妩媚。
眸色一沉，许况很快移开视线，将毛巾从后盖在她的身上，连头盖住了。
李书妤拿开毛巾，听到许况说：“你可以先去休息。”
“我学习。”
不知为何，许况声音有些低哑“······学习什么？”
李书妤给许清觉冲洗泡沫，“学习又快又好的给他洗澡。等我也可以了，你就不用每天来。”
隐动的燥热散去一半，许况把软糕一样的许清觉从水里捞出来，拿毛巾裹了抱在怀里。
许况很确定的说：“你学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