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出口,却发现她在哭,没有声音,满脸的泪水。
白皙的脸被眼泪洇染的绯红,看上去易碎又可怜。
喉结几番吞动,要冷声提醒的话到底没说出口,扶着她温凉的胳膊,拿了纸巾给她擦脸,“别哭了。”
默默哭泣的人看了他一会儿,扑倒他怀里出声大哭。
等她哭累了,许况将人送回她的卧室。
抱着她抵开房门,看到倒在床上的酒瓶和满床单的酒渍,根本没办法睡人,怪不得她跑到客厅睡沙发。
他将人安置在床旁边的靠椅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备用床品。
那天家里的阿姨请假回了家,夜已经很深了,许况也不好打电话打扰,暂时将人抱回了自己的卧室。
那晚喝醉了酒的李书妤躺在他床上,双手抱着一只枕头,喋喋不休的说了大半晚上的话。
问他:“你是谁?”
他在实验室对着电脑坐了一天,代码看的眼睛发疼,现在见李书妤躺在自己床上,只能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短暂休息。
淡声说:“许况。”
“许况是谁?”
他没答她。
“许况是哥哥。”她像是自己想起来了,语气变得难过。
问他为什么不去申市找自己。
说她过得一点儿也不开心,亲戚家的小孩儿总是针对她,阿姨和叔叔都冷落她。
说她把他送的娃娃弄丢了,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后来一直没买到同款,因为其它娃娃都很好看,他送的那个丑。
指责他现在不喜欢自己,每次见面都那么冷淡的对待她。
说到最后,又吵着要喝水。
许况起身,拿了杯子递给她。
喝完了水的人总算安静下来,侧躺在床上,安静的看着他。
她眼神湿润,带着无害和依赖,许况心里莫名软了一下,替她盖好被子的时候问:“怎么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低的说,她现在有点儿难过,也有点儿想念妈妈。
她刻意强调只有“一点儿”,可眼底的难过和思念分明浓重到化不开。
有些无法直视这种脆弱,许况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难得柔和:“先睡觉,睡着就会好一些。”
“睡着了就不会难过吗?”她问。
他说:“睡着会短暂的忘记难过。”
李书妤那晚睡的很好,没有失眠、没有做噩梦。
可能是酒精发挥了效力,也可能是因为有人陪着。
李书妤觉得,是许况的房间好,他的床也很舒服。
因为她回到自己房间睡觉时,又会失眠、痛苦、害怕。
被折磨到情绪快要崩溃时,她在半夜,等许况睡着之后偷偷去他的房间。
小心翼翼的找床上的一小块位置躺下睡觉。
第二天,刚睡醒的许况看到被子里露出的白皙手腕,整个人都愣住了。
摇醒她,冷声问:“你做什么?”
李书妤没睡醒,有些懵懵的,“睡觉呀。”
“不能在我房间睡。”他声音又冷了一些,停顿了一会儿,“更不能在我床上。”
李书妤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想要点头,又摇摇头。
“我真的很想睡觉,很困也很累,可我睡不着。是你说的,睡着就不会难受。”
许况安静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
“我一个人的时候有点儿害怕。”
“害怕什么?”
她垂眸时神色安静,细软纤长的睫毛遮盖了情绪,低声说:“总做噩梦,梦见我妈妈。”
卧房里安静了许多,窗帘被风吹的轻微摆动。
许况目光移开,半晌又看向实在有些可怜的女生。
他凉薄又心硬,觉得不应该给自己招惹麻烦。
他不清楚李书妤是否知道他们的关系,但他清楚,自己并不是她的兄长。
他们不该这样没有界限的亲近。
她不小了,可是无助难过的时候,却还像是没长大。
也没意识到,他们不是小时候,晚上睡在一张床上的行为有多不合适。
或许意识到了,只是惯性的,难过无措的时候,又像小时候一样依赖他。
“我找人陪你。”他说。
李书妤拒绝,“和不认识的人待在一起,我更睡不着。”
“有没有同学朋友,叫他们来家里住。”
她摇头:“没有。”
她是转学来的,又因为性子太冷,再加上李修鸣那样的身份,所以给同学留下了高傲不好相处的形象,没交到什么朋友。
许况都被她整无语了,一时间无言以对。
到了晚上,还是妥协了。
给她留出了床,自己在沙发上睡。
陈心岚突然来公寓的那天,其实算是意外。
那几天老师布置了繁重的任务,许况从早忙到晚,异常疲累。沙发窄小,他身高腿长也睡不好。
早上李书妤醒来时,见他睡得很难受,叫醒他,说自己就要起来了,让他到床上睡觉。
累极了的许况听从了她的建议,躺到床上补觉。
可难得遇到星期天的李书妤,因为生物钟早醒,清醒了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陈心岚到公寓没见到李书妤,去卧室找了也不在,阿姨又说没看到出门。
陈心岚去了许况的房间,以为许况不在,门没锁,她推门就进去了。
结果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两人。
陈心岚愣住了,在门口站了半晌,关上门出去了。
在楼下喝茶和保姆聊天,询问李书妤近况,又询问许况和李书妤相处怎么样。
阿姨说,挺好的,就是可能还不熟悉,看起来挺冷淡的。
陈心岚没说话。
过了一个多小时,睡醒了的许况下楼,见到了一脸冷意的陈心岚。
她打发了保姆出去买菜,没有避着睡醒下楼吃早餐的李书妤,当着她的面提醒许况。
“你知道,书妤是妹妹吗?”
许况眸色很淡,“嗯”了一句。
“知道你们从小到大关系都好,但现在她长大了······”她短暂停顿,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还是要注意分寸,要避嫌。你要让别人知道了,怎么看待我们母子?”
母亲想尽千方百计攀附上了许文滨,儿子又要攀附许老先生最疼爱的孙女。
陈心岚都能想到那些人的嘴里会说出什么话。
许况听着母亲的话,神情疏冷,语调更冷:“她还没成年,一个小孩子,我不可能和她有什么。”
陈心岚也明白,年纪还小的李书妤根本不会和许况有男女之间的想法,但还是说:“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免得你犯糊涂。许况,不要让我难做。”
李书妤站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理解,又有些不理解。
这天,李书妤知道,许况并不是许文滨的孩子,也不算她哥哥。
许况因为陈心岚的那句“注意分寸、要避嫌”和李书妤渐行渐远、关系更加冷淡。
没过几天他搬出了公寓,回了京市。
下午的时候,许况在家里办公。
他的手上还裹着纱布,李书妤换药的时候就发现伤口已经好了,可许况打电话的时候以自己身体不舒服为由,没去公司。
公寓的位置很好,从宽敞明亮的落地玻璃看出去,可以看到京市繁华的街景以及远处的连绵山林。
李书妤最近觉很多,靠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看许况工作,没看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许况中途起身倒水,看见她已经睡得闲适松散。
去房间拿了一条毯子给她盖好,在她旁边坐下,垂眸看了好一会儿,全当疲惫工作后进行的休息。
不得不承认,她很赏心悦目。
可她又不仅仅有外表,性格里带了独特。
别人都说她是众星捧月中长大的小公主,可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和不安。
许况了解她的过去,但除了很多年前她醉酒吐露真心的那一次,他再没有听她主动说过任何关于她自己的事。
她没有说过李修鸣和张挽俪的失职,也没有说过她在许家是否过的开心。
许况有时候会想,李书妤未必不知道那些对她好的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只是不点破。
这种不点破的背后,是她通透聪明,还是害怕失去?这不得而知。
许况靠在沙发里,清冷的眼神一直落在睡着的人身上。
他又一次想到了张兆临的提议。
这段时间工作忙碌,要向许家公布结婚的事情也让他分神,他并没有仔细考虑是否应该要个孩子。
现在,他开始思考提议的可行性。
他知道,李书妤不是会喜欢小孩儿的人。
他也不喜欢小孩儿,不觉得自己会有耐心和别人孕育教养一个孩子。
只用几秒钟的时间,许况否掉了张兆临的建议。
可是很快,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在此刻存在了偏差。最初结婚的目的是股份,现在只能通过孩子才能顺利实施计划。
可是,在做出是否生一个孩子的决定时,他忽略掉了这个最关键的因素。
起身回去工作,他想,就算要孩子,现在还不到时候。
性格敏感的李书妤,会给他带来很多变故。
李书妤睡醒已经是傍晚,几个小时的深度睡眠让她感觉滞后,看到房间的装饰时居然有些陌生。
胳膊挡住眼睛,身体缓慢的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了公寓。
她转身,看到在岛台工作的人。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房间里面没有开灯,电脑页面的光照在他带着几分疏离的脸上。
他应该忙了一下午,神情并不轻松,可异常专注。
李书妤抱着毯子坐起来看了好一会儿,他也没发觉她的目光。
过了好几分钟,起身要去阳台接电话的人发现她醒了,靠在桌子旁接通了电话。
打电话来的人是陈心岚,她从别人口中听说了许况和李书妤结婚的事情。
不知道陈心岚说了什么,许况淡声“嗯”了一句,看向李书妤。
“她不方便,我工作也忙。”
“······”
过了一会儿,他说:“······明天再谈。”
接完这个电话之后,许况伸手疲惫的按着眉心,触及到李书妤的视线,“想吃什么?”
说起吃的,李书妤神情恹恹的,向后靠着沙发,“什么都不想吃。”
她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昨晚抱着她的时候,许况就觉得她瘦了很多。
他拿过外套,又拿了车钥匙,将人带出了门。
车子在超市门口停下时,李书妤都没明白他要做什么,直到被他带着去了时蔬区。
许况挑菜的动作不太熟练,但效率很高,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将要用的东西放进了推车。
李书妤跟在他旁边,“你要做饭吗?”
“嗯。”
李书妤伸手接过他从货架上拿下来的东西,放进购物车,带着几分好奇询问:“你会做?”
许况回头看她一眼,神色矜冷,“应该比你会一点。”
李书妤难得没有反驳,跟在他身后安静了好一会儿,说:“我其实也会。”
许况来了点儿兴致,“不是黑暗料理吗。”
“才不是。”
有人路过,李书妤往旁边让了一下,和许况拉开了一些距离,等人过去了,许况已经走远了,也不知道等等她。
李书妤没去找他,慢慢悠悠逛了好一会儿。
过了好几分钟,许况出现在她身后,“还要买什么东西?”
李书妤心里的那点儿阴霾散了,随意道:“没了。”
结账时,她站在一旁等,发现购物袋里出现了几盒刚才没有的东西。
她目光短暂在那几个盒子上停顿,又看了一眼神色疏离平常的许况。
怪不得他突然要来超市。
许况结完了账,发现李书妤还站在原地,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腕,“走了。”
李书妤没说话。
想到上次她拒绝了他的亲近,两人好像真的没有再发生什么,晚上偶尔会抱在一起睡觉,可他也没有多余的举动。
之前听到他问“想不想生”,以为他真的会想要一个孩子,可是每次他措施又很到位。
李书妤觉得,他的举动有时候很奇怪,说的话和行为很割裂。
回了家,低头换鞋时李书妤问:“要先做饭吗?”
许况正将袋子放进厨房,回头看她,“不然呢?”
知道自己想多了的李书妤瞬间沉默。
许况的目光顿了下,从袋子里拿出菜时也将那几盒东西拿了出来,看着李书妤的眼睛,“也可以先做|爱。”
李书妤被他直白的话弄的一愣,抬头撞进他带着几分浅薄笑意的眼睛,明白了他存心的。
他疏离冷淡,可偶尔也堕落风流。
风月情事之中,许况不再是作壁上观的矜贵君子,甘愿拉着她一起在热潮里陷落沉溺。
最后还是没先做饭。
后腰靠着桌子,李书妤往前躲,靠在许况怀里。
他一只手挡在桌子和她的腰身之间,避免动作时她撞上去。
李书妤出门时穿了一件裙子,垂感十足的布料在两人之间堆积,层层叠叠像是涌动的波涛。
他只脱了外套,黑色衬衫的领口被她抓开了,喉结滚动间带了几分禁欲的色彩。
衣着得体,宽大的桌子遮挡住了许多,他刻意放缓了动作。
李书妤往后退,又被抱住拉进怀里。
难以直视他打量的视线,索性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下巴放在他的肩膀处,轻轻喘息着问:“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久?”
他扶住她的肩膀,将人带起来,声音低沉喑哑:“想要快点?”
李书妤张着红润的唇,点头。
下一刻突然惊喘出声,抵住他不断靠近的动作,有些躲避。
他不让她躲,“不是你要求的?”
李书妤欲哭无泪,“我不是······这个意思。”
几个小时之后,李书妤靠在餐厅的座椅里吃上了饭。
他做的东西挺好吃的,也可能是因为又累又饿,李书妤吃的比往常多一些。
吃完东西,又身体发软靠在厨房门口,看神清气爽的许况洗碗。
不是说这种事情他们男的消耗大一些吗?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更累,像是被吸干了精力。
晚上四体不勤的被许况抱去浴室泡澡,又被裹了浴巾抱出来放在床上。
躺好之后,李书妤又指挥靠在床边抱着电脑看股市的许况给她拿东西。
前前后后好几趟,许况站在床边看她将瓶瓶罐罐里的东西擦好,流程还挺复杂。
李书妤将最后一个用掉的瓶子递给他,许况接过来看了眼成分表,产品主打一个抗衰老。
他目光又移向揉着腰的李书妤,素颜的人面容精巧、皮肤柔软白皙。
他怀疑她被商家提前坑了。
李书妤抬头,从他的目光里明白了一点儿意思,身体的亲密交流,似乎让他们的关系也亲近了一些。
她像是猫,被摸顺了毛,就愿意和他说话交流。
“需不需要,我给你分一点?”
许况将东西放好,上床后没再看电脑,抱着人睡着,“不需要。”
李书妤困倦的趴在他怀里,“······真的不需要吗?你比我还大好几岁呢,也算老了吧。”
“······”许况闭着眼睛。
李书妤靠在他怀里,声音里带了几分困意和慵懒,“你就辜负我的好心吧,以后离婚了,我还年轻貌美,你就是没人要了。然后你这人性格还孤冷,晚年生活肯定很凄凉。”
许况低头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巴。
耳边果然安静下来。
李书妤之前拒绝了许况让她去远洲工作的提议,许家情况太复杂。
之前张挽俪就一直提醒李书妤,要离许家的人事远一些。
现在她和许况结了婚,也有她自己的打算。
但她还是不想去许家的公司,一旦去了,就得处处受限,并且还可能被许文程他们针对。
不过许况的话也提醒了她,李书妤觉得自己应该重新找个工作了。
她辞职后就和许况结婚了,每天都很无聊,不是待在酒店就是待在公寓,等许况下班回来之后在一起滚到床上。
这样的相处模式让她有一种错觉,自己是被许况养在房子里,帮他解决需求的。
何况他总是很忙,有时候会出差好几天,她一个人的时候也很无聊。
李书妤觉得,她得找一份工作了。
但因为她学业中断,投递了好几份简历,得到的回音很少。
许况晚上回家,见李书妤抱着电脑一脸沮丧。
拿着杯子喝水的时候扫了一眼她的电脑,页面是招聘网站。
睡觉的时候他不着痕迹的又提了一次,让李书妤去远洲。
李书妤说:“不想给你当秘书。”
“不当,做你适合的工作就好。”
李书妤还是拒绝,“去你那里,你就是我老板了。那我得多惨?”
许况不明白,怎么就惨上了?
李书妤说:“白天被你当员工压榨,晚上还得被压榨······”
许况无言以对。
进远洲的事情不了了之。
过了好几天,李书妤求职不断受挫,快要放弃庭院绿化设计这个岗位时,收到了一条面试通知。
说来也好笑,这份简历是她随便投的,因为知道没可能,对方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
看到通知的时候,李书妤以为自己看错了。
读了两遍,确确实实是面试通知,没错。
李书妤面色如常,心里却有了几分开心。
许况中午回家,她主动和许况分享。
分享完又有些沮丧,“我去面试也会被刷下来吧?他们要求挺高的。”
许况在衣帽间换了一件衬衫,系衣扣时李书妤跟了进来。
他问公司的名字,李书妤没说,潜意识里不想他出手帮忙。
许况淡声道:“先去试试。”
李书妤见他换的衣服有些休闲,“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有事。”许况看她一眼,“下午想不想出去?”
“去哪里?”
许况:“拜访老师。”
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李书妤换衣服跟他出了门。
这次许况没带助理,自己开的车。
李书妤坐在副驾驶,听许况打电话,知道他们要去的是许况的大学老师家里。
老师就是几天前何理提过的,来京市参加学术研讨会的陈教授。
车子停下,李书妤跟着许况上楼。
很普通的居民楼,甚至有些老旧,没有配备电梯。
所幸教授家在三楼。
许况敲了门,没一会儿传来脚步声。
房门打开,一个面容慈善的女人招呼他们进去,“老陈听说你要来,一直等着呢。”
许况点头,“……打扰了。”
陈老的夫人很慈善热情,“说什么打扰的话,你陈老师还说,这次芯片问题,多亏你出面解决。他得好好谢谢你。”
她说完,目光移到了李书妤身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这是?”
李书妤和她打招呼,“阿姨好。”
话音刚落,屋内传来陈老爽朗的笑声,“是不是许况来了?魏濛刚跟我说,你最近忙······”
陈老走到客厅来看,身后跟着魏濛,还有一个李书妤认识的年轻男人——周既。
看到周既的一瞬间,李书妤觉得这位陈老师家真是块“宝地”。
许况出现在这里不奇怪,他是拜访老师。
见到魏濛,李书妤有些意外,可又突然想到,魏濛和许况是大学同班同学,她出现在陈家也不奇怪。
虽然时间很凑巧。
但周既这个红透半边天的流量歌手,站在陈家客厅,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年轻男人穿着黑色短袖,样貌出众,神情却带着几分冷痞邪肆。他嘴角带着几分浅薄笑意,看向许况,语调散漫:“许总也来了啊,不枉魏濛辛苦跑这一趟。”
说完又将目光移向李书妤,“李书妤,好久不见。”
觉得他说话有些阴阳怪气,李书妤没应。
没得到她的回复,周既带了几分笑意,突然弯腰凑近李书妤,像是在仔细观察她的神情,“怎么还是不爱理人?”
他举动突兀,李书妤没来得及反应。
许况伸手,拉着她的胳膊远离了周既,将人带到身后。
周既嗤笑一声,“许总怎么还是这么小气?”
又转头看魏濛,寻求认同:“是不是?”
魏濛神情很淡,闻言瞥了一眼试图和她搭话的周既,语气更淡:“你话很多?”
周既闭了嘴。
陈教授请站在门口的几人进了屋。
许况和陈教授有事情谈,魏濛也跟着他们去了书房。
陈夫人出去买菜,说要给他们做晚饭。
客厅里只剩下李书妤和周既。
周既是周墨的堂弟,和李书妤同岁,他爸爸是娱乐公司的老板,妈妈曾经也是红极一时的女星,结婚后退居幕后。
周既长相随了美艳不可方物的妈妈,容貌出众漂亮,还有得天独厚的唱歌天赋,十八岁参加选秀节目出道,刚出道那会儿还被群嘲“资源咖”,可短短几年间,他做的音乐席卷各大榜单,成为红极一时的偶像。
家世、长相、天赋都没短板,不知道上帝给这个年轻人关上了哪一扇门。
周既真挺火的,李书妤经常会刷到有关他的消息,每次看到这种感叹和评价时,李书妤都会失笑。
可能是周既太会伪装,也可能是他背后的团队太过强大,居然将他那些恋爱事迹和花边新闻隐藏的干干净净。
李书妤有些出神,抬头见坐在对面的周既一直若有所思的打量她。
寂静中突生出一些尴尬。
他看什么?
年轻男人忽的笑笑,“我记得当初是你甩的我啊。”
李书妤视线停住。
周既将水杯推到她面前,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探究,又带了一些嘲弄,“不至于现在看到我,一句话都不想说吧。”
“没有。”李书妤停顿了一会儿,“我只是有些惊讶。”
周既手指抚着杯子边沿,“惊讶什么?”
抬眸时又神情了然,“疑惑我为什么在这里?”
李书妤点头。
周既声音慵懒随意道:“我跟着魏濛来的。她是我老师。”
李书妤“哦”了一声,心里却带了几分不解,和许况年纪相仿的魏濛,怎么会成为周既的老师?
周既安静了一会儿主动开口:“听我哥说,你和许况结婚了?”
没等李书妤回答,周既坐了起来,身体向前靠,手撑着膝盖,仔细观察李书妤,带着一些好笑道:“你居然会和他走到一起,怪不得······”
他开口又停住。
李书妤问:“怪不得什么?”
周既又不说话了,转而道:“这算不算一种缘分,你嫁给了许况,他又将魏濛介绍给我认识。”
李书妤没懂他话里的逻辑。
不想和这个交往过两周的前男友继续尬聊,没再问什么,主动结束了话题。
两人坐在沙发里,安静而有默契的自顾自喝水。
过了一会儿,书房的门打开,许况和魏濛一前一后出来。
一个身长玉立,一个知性窈窕。
他们绕过客厅往门口走,李书妤站了起来,“······要走吗?”
已经到门口的许况回过头,目光冷淡看她一眼,很快收回,“我有事先回公司。”
李书妤有些困惑,“那我呢?”
话音刚落,许况和魏濛一前一后已经出了门。
没得到答复。
李书妤有些怔愣。
周既盯着关上的房门好一会儿,将视线移到有些出神的李书妤身上,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这还不如我呢,遇到什么紧急事情,连老婆都不管了?”
他说话一如既往的刺耳,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变化,李书妤没理会他的调侃。
许况提前走了,她也没有多待,与陈教授告别,跟着周既出了门。
一到楼下,周既戴上了帽子口罩,全副武装。
他靠在车边,主动拉开车门请李书妤上去,“我送你。”
李书妤拒绝,“不用。”
周既笑,“别这么客气,你老公带着我的老师走了,我们现在应该抱团取暖。”
他一双黝黑漂亮的眼睛,神情是和出众长相不符合的冷酷,说话时暧昧又阴郁。
李书妤了解周既过去的行径。这个从小在声色犬马、名利场里长大的周家小少爷,就是一个纯种渣男浪子,冷心冷肺的玩弄别人感情。
李书妤在不知道他真实性格的时候,和他交往两周的时间。
当初在一起的理由很简单,周既觉得李书妤性格好玩儿、冷冷的不爱理人,长得也漂亮,追她很有挑战性。李书妤觉得,周既每次带来的甜品都很好吃。
只是两人恋爱没多久,周既就开始变得冷淡,也不常出来和她见面。
后来,许况将周家的那个甜品师傅挖到了许家,李书妤便毫无顾忌的和周既提了分手。
听到她要分手的时候,周既答应的特别果断,“大小姐,倒也不必这么讲求仪式感,分手也不用当面说的,你可别再害我了。”
李书妤不知道自己怎么害了他。
周既叮嘱她:“回去告诉你大哥一声,我们已经分手了。”
自此之后,李书妤就没怎么见过周既。
车子行驶在密集的车流里,许况戴着耳机听助理的汇报,神色冷峻,安排他们先修复被恶意攻破的后台,以及监控刻意攻击软件后台的IP。
魏濛坐在副驾驶,翻看信息迅速了解情况,在群里指挥小组成员进行工作。
接完电话,等待交通灯的空档,许况给司机去了电话,让他去陈教授家里接李书妤。
到公司时,助理和公司的一名神色紧张的技术骨干已经等在楼下。
车子堪堪停稳,许况下车,快步往办公大楼走,助理快步跟上身高腿长的老板,汇报现在的修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