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林云初，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龚翠云。我就问你，你为什么这么不地道？”
龚翠云劈头盖脸一顿质问。
“……”林云初莫名其妙，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姑娘，道，“我和你素不相识，我怎么不地道呢？”
“你怎么地道了？早之前村里的干部和我说，让我来小学代课的。结果你一来，他们就将小学代课的这个工作岗位交给了你。”
林云初一下明白了。
“这位姑娘你真的是很好笑，你想来小学代课，那你去找村干部啊，你来找我干什么？”
代课这个事情，是村大队长和她好说歹说，再加上裴安康确实没老师教他才愿意干的。
“我就是找村里的干部没有用，他们说这事情已经确定了，这一年的话只能是你！我但凡能和村里的干部说明白，我来找你干什么？”
"……"这清奇的原因让林云初哭笑不得，“这不是我做的决定。”
龚翠云冷着脸，道，“但这却是因为你，才有了这个决定！”
“所以你想干什么？”
林云初问。
“我的想法很简单，你自己去找村支书说，这活你干不了。你教不了，并且推荐我来做代课老师。”
“……”
林云初再一次清楚地感觉到什么叫做胡搅蛮缠。
代课老师这件事情她并不热衷，村里面如果真有好的老师，让好老师来教更好。
这姑娘如果资质够，有素质有素养，好好和她，她不会拒绝的。
“想做代课老师的人是你，我觉得你如果真的热爱教育事业，你应该向村里面的人拿出自己的态度，而不是来找我，因为我也不是决定者。”
林云初认真和她说。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一点忙都不想帮我，一定要占着这个坑做代课老师对吧？”
“……”帮她？
她凭什么要帮她？
她是她的谁？
况且这从头到尾就不是谁帮谁的问题。
“行，我去找我爸！”
龚翠云冷哼一声走了。
“……”林云初冷吐一口浊气。
她对这村子还是太不了解。
“小姑子，换其他人做代课老师也就算了，这个龚翠云肯定不行！”
“之前我担心你做代课老师会没时间做生意，但现在看来，这书还得你来教。”
龚翠云一走，谷秋红便认真和她道。
“这个龚翠云这么让人不放心？”
“他就一小学文凭，以前家里面条件好，他爹让他多读书，她一定要养猪。在公社里养了一段时间的猪，将猪养死了，她跑回来说要做卫生员。”
“他爹通过他的关系，让他在公社做了一个卫生员，给病人开药的时候拿错了药，那病人差点一命呜呼。他们一家害怕人找他麻烦，连夜将他送到了他一个亲戚家。”
“他亲戚有点关系，将他安排到红砖厂工作，红砖厂工作又苦又累，她不愿意干，自己回来了。”
“回到宿舍，他爹肯定要给他安排好的轻松的工作，让她做记账员。他把别人的工分记得乱七八糟，总工分没几个算对的。一问着他还自己委屈上说自己小学都没有毕业，肯定算不对。”
“后来她听说做老师好，做人老师等于吃国家粮，衣食无忧，就一定要做老师。”
“这次公社这边怎么都不同意，说她文凭不够，教不好学生。她不服气，自己去上学。不知道去哪里上学，一两年没有回来。这一回来就找茬。”
林云初整一个大无语，这号人她哪里来的脸？
这么吵这么闹！
“你看她那干啥啥不成的模样，她能学到什么东西？她如果进学校里面做代课老师，那就是实打实地在霍霍我们的孩子！祖国的未来要被她糟蹋光。”
听谷秋红说了这么多，这个观点林云初相当认同。
“好。我知道了！”
林云初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起码在他们家四个孩子上学的时候，她得做好好老师！
哪怕是代课的。
若真让龚翠云这种做老师，那就太可怕了！
“哎，希望村里大队长他们能顶住压力。”
说到后面的时候，谷秋红叹了一口气。
村子虽然小，但关系错综复杂。
之前经济还没开放的时候，村里面各种轻松的活，都是紧着村里干部的亲戚安排的。
龚翠云是村书记的女儿，她爹若真的要去找村里面的干部，鬼知道其他干部是啥德行？
幸好她现在还没生孩子。
不然孩子放村里小学，只能养出一个字：废！
父母还没回来，元宝躲在柱子后面，悄悄听着这一切。
小眉头紧缩。
林云初怎么还要做老师呢？
他是他姑姑，她如果在学校做老师，他见到她，是要捂着脸，还是直接绕道走？
她为什么要做老师？
让龚翠云做老师不好吗？
之前龚翠云给他们上了两天课，开始上课几分钟还好。
后来她发现这课自己压根就讲不明白，就都让他们去操场，跑跑跳跳，各种玩。
这多好啊！
他和林云初不熟，让林云初不做老师，她肯定不干。
且依照她的脾气，他越说让她别干，她肯定越要干。
元宝想了一圈，跑了出去。
龚翠云一回家就找她父亲哭。
“爸，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一早之前你就说你和村里面所有干部说好了，让我回来做代课老师的。”
“我也不是出去玩，我是出去学习的，我这一回来，代课老师的职位就给了一个不在我们公社长大的，女的。”
“村里面的其他干部就这么不将你当一回事吗？”
龚强健眉头狠狠一皱，道，“你觉得我没有和村里其他的干部说吗？人家大队长不同意说你教不了书，说你这些年干的事情没一件是靠谱的。”
“他这样说的时候，我这老脸都被你丢光了！”
龚翠云直接腾地而起，气愤地道，“大队长家很厉害吗？很了不起吗？他怎么能这样说我？他这说的不是我呀，他说的是你爹，他说您不靠谱，你养出来的女儿不靠谱！”
“你给我安静点，别闹，闹也没用！”
龚强健恼火地道。
这件事情上，其他干部确实不尊重他的意见。
他都没有发表看法，他们就将林云初这个代课老师定了下来。
但是现在，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龚翠云哭。
直骂他爹不中用，不爱她。
龚强健一个头两个大。
当即去找大队长。

龚强健说，他这是在踢皮球。
大队长耐着性子，道，“今年代课老师已经和教育局报备了。明年可以考虑。”
“你们家翠云现在不是正在学习，在师范院校进修吗？你这着什么急，她进修完了之后，教育局这边会给她安排正式工作，为什么一定要盯着一个代课老师的位置呢？”
龚强健冷哼一声，不应话，走了。
龚翠云是在进修，但学半天后，她就吵着闹着，说自己根本就学不好，在学几年，也拿不到毕业证。
没毕业证，教育局这边根本不认可。
是因为这条路走不通，她才着急回来。
先做代课老师，有了教学业绩之后直接提升为编制老师。
大队长看着龚强健离开的背影，也是很无语。
他家儿子马上要上三年级了，他肯定不能龚翠云教。
龚翠云什么德行，他儿子到她手上，能学啥哦。
龚强健继续找村里其他领导干部，那些人一听他来，和这事无关的人，安慰他几句。
和这事做决定有关系的人，立马出门干活或者走亲戚去。
他最后只缠住一个，那人被缠得没办法，道，“这事，村里领导都做决定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如果林云初同志自己放弃，那就有可能。”
饶了一圈，还是得找林云初。
让林云初自己放弃。
元宝想一圈，决定去攻略裴安康、裴浩南和裴聿城。
“我姑姑，你们那娘，要去我们学堂做老师了。你们真不怕她在学校做老师？”
“她那么凶！你们在学校上学，还能自由自在地玩吗？”
“我觉得让龚翠云做老师比较好，她不管我们的，总让我们上体育课。”
“龚翠云都来找她了，可她竟然不同意。我觉得，她肯定是想家里管你们，学校也管你们。”
“有她在，你们这辈子都要被她管控了！”
裴安康听完，敏捷抓住关键词，问，“龚翠云想抢我娘代课老师的活？”
元宝点头。
“不是，我的重点是，你娘真在学校干活，咱们几个肯定会被她收拾！”
他现在对林云初的印象依然是之前林云初收拾他的阶段。
他怕林云初。
他这姑姑一点都不好说话，没给他任何好东西，还总收拾她。
吃饭他往菜碗里拨弄菜，她会骂人。
他随地尿尿，她就说拿剪刀。
糖果和鸡腿宁愿给狗吃，也不给他吃。
“元宝，你个傻缺！”
裴安康用手指狠狠指他脑袋。
“对，傻帽！”
裴浩南也鄙夷瞪他一眼。
元宝撇嘴，半句话不敢回怼。
没办法，他被他们几个收拾怕了。
最主要的是，虽然他们说话这么不客气，但他们真救过他。
之前，村子里来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看到他，笑得很温柔。
找他问路，给他糖吃。
夸他聪明又可爱。
他被哄得很开心，屁颠屁颠跟着她走。
一出村子，他就被人用麻袋套着。
他挣脱要走，被狠狠踢了一顿。
是裴安康他们发现他不见，到处找，半路上将他拦截下来。
他被救了。
当然，他也被裴安康和裴浩南狠狠打了一顿。
“元宝，你个蠢货。”
“比蠢货还蠢！真被人卖了，你会被剁掉手，剁掉脚，挖掉眼睛，然后做乞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一天天还洋洋得意！下次你看到老子跟你，你凶老子，老子打死你！”
他被他们打得眼泪汪汪。
他差点被人抓走，已经这么惨了，他们还凶他。
可他眼泪在他们三个面前没一点用，他们说话依然不客气。
后来，他在山上摘了野葡萄请他们吃，他们才稍微理他。
愿意和他说话。
本以为他和他们关系稍微好点，结果这几个小兔崽子，一点礼貌都没有。
他好心好意提醒他们以后在学校的日子不好过，他们竟骂他是傻帽。
你们几个都是傻帽。
当然，他只敢在心里偷偷骂。
顾家这边。
龚翠云再次找上门来。
“云初妹妹，这次算我求你了。你主动退出好不好？”
龚翠云掐着嗓子求情。
林云初听得鸡皮疙瘩掉一地，“我和你不熟，我不是你妹妹。”
“我真的，除了求你没其他办法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你需要工作，可以去公社干活。公社很多活干。”
林云初不客气回她。
改革开放后，燕围口保持了两种经济体系。
一种是个体经济，自己可以干自己想干的活，出去找工或者做生意都可以。
一种是集体经济，燕围口这边雨量充沛，天气不错，有上千亩良田，没开放之前，是国家稻谷试验田，产量很高。和村里人商量后，良田依然采取集体经济制度。
粮食丰收后，给每家每户分粮食，剩下的售卖，售卖后的款项一部分分给村民，一部分作为村里的发展基金。
村里的活没大锅饭时候得多，但要干活，也是有活干的。
只是辛苦点。
龚翠云恼火地看着林云初。
这林云初是油盐不进，她好说歹说，各种求她，她都无动于衷。
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捶地。
“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你城里来的，不管想要啥活都能得到。我就只有一个代课老师的活能干。”
“你还要和我抢，你要逼死我吗？”
“没有这工作，我不活了！”
“……”林云初看着地上打滚的龚翠云，一脸的难以置信。

在她也要坐地上哭嚎的时候，突然之间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
她是马上要成为人民教师的人，这行为有些上不了台面。
林云初有些忧伤，自己竟然被文明给挟制了。
“龚翠云，我和你说这个事情，你找我真没用！”
“你一个姑娘家，跑到我家来撒泼打滚，你就不担心你以后嫁不出去？”
林云初皱眉问。
龚翠云在家院子打滚，对她来说，其实并不糟心。
因为丢脸的人又不是她。
只是这样闹着有些不好看。
林云初好说歹说，龚翠云就是不离开，鬼哭狼嚎，好像她刨了他们家祖坟一样。
“林云初，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你还给我不行吗？”
“你都是城里来的，你拥有那么多的选择机会，一定要抢这个工作吗？”
“这可是我唯一能做的工作啊！拿不回工作我就不走了。”
“没有工作我就活不了，我干脆死在你们家算了！”
林云初朝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种女人，她真的好想打死！
“啊，大家快来看呢，你们看这个女人欺负我娘！”
突然间，外头响起一记稚嫩的声音。
裴浩南冲了进来，见龚翠云躺在地上，他索性也躺了下来。
在地上打滚，翻过来翻过去。
“……”林云初看着地面，肉眼可见的干净了好几个度。
“他见我娘好说话，就专门来欺负我娘！”
“还说要死在我娘家里面，说是我娘逼死她的！她怎么这么不要脸，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她拼命！”
裴浩南和龚翠云一样嚎起来。
“就是，就是！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才有娘，她竟然想逼死我娘，父老乡亲们啊，请大家为我们做主。”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亲娘呀，亲娘呀！亲娘啊，你还有我们。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裴聿城也躺了下去。
和裴浩南一样，又哭又嚎。
小脸蛋上，泪水磅礴。
声声泣血。
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林云初震惊地看着自己眼前两个小孩。
他们这么小。
怎么这么豁得出去的？
更让她没料到的是，事情风向标突然之间有了变化。
龚翠云哭的时候，有些人多少觉得龚翠云说得有道理，林云初确实有很多的选择机会，且现在他的服装生意做得也不错，一定要去学校代课，是有抢人工作的嫌疑。
但裴浩男和裴聿城这一哭，大家都被他们哭过去了。
真的，他们四个才有娘。
龚翠云太过分了，这么逼林云初。
若林云初真的想不通，轻生怎么办？
孩子们该怎么办？
“叔叔伯伯，大家都看到了。这个龚同志，自己水平不够，做不了学校的代课老师，就来逼迫我娘。”
“她自己小学都没有毕业去进修，也没有拿到毕业证，仗着家人在公社做干部，就各种胡闹。”
“她真想做老师可以拿到毕业证，拿到毕业证的教育局会给他安排工作的。可他偏偏不走正道，一定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胁迫人。”
“这是不是说明她根本就拿不到毕业证？一个连毕业证都拿不到的人还想来教书，这不是教坏我们小朋友吗？”
裴安康见裴浩南和裴聿城两人渲染得差不多，沉声开口说话。
龚翠云看着打滚撒泼的裴浩南和裴聿城，一脸茫然。
再听裴安康的话，脸上表情非常精彩。
“你们几个兔崽子！”
龚翠云腾的从地上站起来，叉腰恶狠狠地骂。
她这一骂，立马不得了。
裴聿城立马在地上打了个滚，“她不仅欺负我娘，她还要报复我们几个！”
裴浩南则坐在地上捶地，“我的个老天爷！这样的人怎么能做人民教师？”
“老师教孩子不应该是好好地教，和他好好地说道理的吗？龚同志这样，如果他做了老师以后的将孩子教成什么样，不学知识，不学文化，专门就学撒泼打滚。”
“难道我们村的孩子要被他全部都教成地痞无赖？”
龚翠云直接被他们弄晕。
怎么会有这么混的混蛋？
偏偏她现在还收拾不了。
因为自己如果动手，所有人就会觉得她真不会教小孩。
只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此刻的这点担忧，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村民们已经看到她刚才的表现。
自己做不了老师，就来找林云初撒泼打滚，确实没任何素质可言。
他们的孩子不上学，都不会让她来教。
更何况她真的是肚子里面没墨水，连个小学文凭都没有。
“龚翠云，你还要闹吗？你嫌你自己丢脸丢得还不够？”
“就你这丢脸的表现，以后你真拿到了师范文凭，我们也不会让你来教我们的孩子的。”
村民皱眉、充满嫌弃的道。
龚翠云脸气得姹紫嫣红。
她这一招在家里面屡试不爽，每次只要一哭闹，她爹都会答应他的要求。
却没想到此刻栽了。
再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面对大家的指责，她心不甘情不愿灰溜溜地走了。
“淮远哥哥，你来了。你看到没？林云初她欺负我。”
“还有，你家那几个孩子，也学我，羞辱我。”
刚出顾家大门，龚翠云便看到走过来的裴淮远。
她小时候和他有交情，家里经常关照裴家。
裴家兄弟对她也不错。
她要告状！
叽叽喳喳和裴淮远说了好大一通，诉说自己委屈。
裴淮远听完之后，眉头皱了皱。
龚翠云期待地看着他，期待他帮她教训裴安康他们一顿。
却不想裴淮远只慢悠悠吐出几个字，“翠云，以后不要再自取其辱，做这么丢脸的事了。”
龚翠云：“……”
她憋了好半天，脸涨得通红，气呼呼地道，“你袒护他们！你就这样教育孩子的吗？”
裴淮远嘴角缓缓扬起，眸中闪过骄傲，“嗯，他们做得不错。”
龚翠云：“……”
以前裴淮远家几个孩子只要在外面惹事，裴母都会狠狠教育一番。
看看裴淮远这德行，非但不骂，还表扬他们！
裴家乱了！
裴家没家教了！
“我等会就去找您母亲！”
裴淮远冷笑一声，道，“你尽管。”

龚翠云一走，裴浩南和裴聿城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爬起来的时候，还非常在意形象的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二哥，你帮我拍拍！”
“哎呀，真脏！”
他这穿的可是他娘前段时间给他们的新衣服。
裴浩南非常配合，赶紧给他拍。
给他拍完之后，还让裴安康帮忙拍。
“……”林云初看着几个忙得不了的小孩忍俊不禁，你们刚才打滚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爱干净。
“浩南，不好，你衣服沾鸡屎了……”
裴安康指着裴浩南衣角黑乎乎的东西道。
裴浩南浑身汗毛竖起，大叫一声，“啊！”
他得多脏！
当他看到在从外面看热闹回来的元宝的时候，冲着元宝就一顿大喝，“元宝，你这个懒东西！”
元宝一头雾水。
他听说他姑姑和龚翠云两人的事，但他向天发誓，这事他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过。
所以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真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害我弄脏衣服了！”
裴浩南抓狂。
元宝看他衣服脏脏的东西，暗笑不已，哈哈哈，裴浩南你也有今天！
但他不敢这么和裴浩南说话，一脸无辜、可怜兮兮的道，“你不在地上打滚，衣服不会脏。你衣服脏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你没关系？这院子是你的。你这么大个的人，不打扫院子的吗？”
“……”元宝，“我家院子不要我打扫。”
“不要你打扫你就不打扫？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别人这么大，都在田里干活，你不干活就算了，家里家务也不做。你长大要做蛀虫吗？”
裴浩南凶着小脸蛋骂。
“你如果不干家务，以后不要找我们。也不要和我们说话！”
元宝更加委屈，道，“好吧。我扫，还不行吗？”
话说完，他立马拿着扫帚开始扫地。
他没扫过地，扫地模样很笨拙。
“……”却看得谷秋红看得一愣一愣的。
元宝是他们顾家唯一的孩子，之前有林可可罩着，什么活都不敢。
罗菲菲见林可可罩她儿子，跟着将他宠得无法无天。
她之前假装很随意地提过，元宝这么大了，得学着干点活了。
罗菲菲一听就发脾气，说她看不得她养儿子，看不得他儿子过好日子。
后来她再也没说了。
吴薇茵有时候需要帮忙，喊元宝一声，元宝横得不行：我才不干！
我不干这种粗活。
不只谷秋红惊讶，吴薇茵也惊讶。
他家孙子竟然主动拿起扫把扫地，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
裴浩南见元宝动手干活，这才放过他，“哼！以后我来你们家，若看到你家地不干净，那就肯定是你懒的。”
元宝不服气，敢怒不敢言。
元宝本想喊委屈，可以一想林云初。
林云初肯定不帮他，她不帮他，还不会允许他奶奶和他婶子帮忙。
因为裴安康他们家的家务都是她教的。
她巴不得看他干活。
这么想一通后，元宝自己想通了。
不就是干活？
裴安康、裴浩南、裴聿城他们都能干，他怎么就不能干？
裴浩南说，他这么蠢是因为不干活。
他现在就干，把活干完后，他肯定能和裴安康他们一样厉害，一样聪明，再也不被人骗！
元宝越想越充满决心，充满期盼。
扫完院子，扫鸡窝，不怕苦不怕累，身上沾满鸡屎，都没嗷嗷叫。
出汗就用袖子擦，埋头苦干。
没一会儿鸡窝会收拾干净了，他还用粪箕挑了一担鸡屎出来。
“……”吴薇茵看得目瞪口呆。
第一次看元宝这么干活，心头有些心疼。
林云初拉住她，“妈，孩子就得多干活。多干活，才会懂事。”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孩子，根本不知道父母和长辈的辛苦。
他们坐享其成，不知生活疾苦。
长大之后一事无成，啃老还理所当然。
元宝有这改变是好事。
上辈子的元宝什么事都不干，长大以后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最后结局悲惨。
现在他愿意干活，以后就会愿意干活，至少不会成为啥都不愿做的街溜子。
吴薇茵点头，“确实如此！”
谷秋红感慨，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没想到最后降住元宝的人是裴安康他们三个。
不得不说，这几个小子太帅了！
不要怪她这个二嫂不地道，元宝被他们收拾，被他们教育，她看得真的很神清气爽。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裴安康这几个娃，三观正。
“淮远，今天就在我们家吃饭。”
吴薇茵热情邀请裴淮远。
看到裴淮远，就邀请他吃饭，已经成为顾家的日常。
裴淮远转头看林云初。
林云初点头，笑着道，“那就在我们……在家里吃。”
裴淮远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本来要说他们家，后来改口在家里吃。
所以，她的意思是，这也是他的家。
“既然在娘家吃饭，那我先洗个衣服……”
裴浩南看着自己后背脏兮兮的衣服，皱了皱眉头道。
多漂亮的衣服，不能弄脏。
说着说着，他发现裴淮远一直盯着他们看。
“爹，我们也是没办法！龚翠云太混账了，娘这么温柔贤惠知书达理，怎么能和她一般见识？好说歹说她都不听，非要满地打滚。”
“那我们也只能打滚，看谁打得过谁。事实证明，我们打滚是有效的嘛。”
裴淮远还没开口，裴浩南立马解释。
“……”裴淮远，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摸了摸裴浩南的小脑袋，道，“小子你说话挺贴切的！做事也很有方法，比之前有长进了！”
裴浩南惊讶看着裴淮远，哈？
他爹这是在夸他？
“……”林云初也惊了，呃……他们这是办法，但这办法其实并没有那么能拿出手。
裴淮远竟一点都不责备。
她现在对文中人设有些怀疑了。
裴淮远明明是正派得不能再正派的人物啊。

她感觉自己有一种眼前人，好像被自己带坏的错觉。
不过只要他不反对她的做法，没有责怪这几个孩子，她就没什么意见。
微笑相对。
和谐相处。
“裴婶子，你们家那几个孙子，一点礼貌都没有了。”
“我就说了他们几句，他们就在我面前撒泼打滚，搞得身上全是鸡屎。你也不好好教教吗？”
龚翠云找到裴母，在裴母面前叽叽喳喳地说。
“……”裴母眉头皱了皱。
“特别是那个林云初怂恿他们这样做，这样的人能教好孩子吗？”
“……”裴母笑容讪讪，道，“她现在是他们的娘，她教育他们是理所当然的。”
之所以不驳龚翠云的面，是因为之前龚家对他们关照比较多。
公社里面有什么轻松一点，工分多的活，龚翠云父亲都分给了他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