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夏第一个以女子之身继承王位的姑娘，你也很厉害。”女皇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忍不住看向父王母后，瞧瞧，看到没，女皇陛下都说我很厉害了。
咱们龙家后继有人，你们别总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啦。
父王和母妃那饱含深意的目光我看不明白，我继续盯着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见我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笑着问我：“你知道当皇上要做什么事情吗？”
我思索片刻后回答：“每天都要听大臣们说很多很多的话，从里面挑出有用的东西，然后还要批评不干活的大臣。”
女皇陛下听到这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说得没错。”
一旁的皇夫贴心地替她将眼角的泪擦掉。
女皇笑完了，这才凝神看向我。
“不过你只说对了一部分。当皇上，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于是女皇陛下便说起了她从小被培养成皇太女的过程。
她读了多少书，学了多少东西，又和多少大人斗智斗勇。
我听得津津有味。
一旁的皇太女陆朝盈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女皇。
“皇帝之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想要坐稳，就要付出大量的精力心血和时间。很辛苦的。”
一旁的皇太女开口道：“我不怕辛苦。只要能让大夏百姓安居乐业，我再辛苦也值得。”
随后，她又看向了我。
“我不会给你机会取代我的。”
我忍不住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没想取代她。
从女皇告诉我当皇上要干那么多事情，读那么多书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要放弃了。
当女王也挺好的。
女皇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赶紧摇头：“我怕辛苦，我肯定干不成的。”
“当一个富贵闲人，也是一种幸福。你不知道，朕有多羡慕你。”女皇看向我的眼神，是真情实感的羡慕，而不是哄小孩。
听到这话，我心里美滋滋的，打算回家跟哥哥们炫耀一番。
女皇陛下都羡慕我。
我可真是太幸运啦。
最后我也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到座位上，又是怎么被父王母妃带走的了。
我只记得那年过年，我被关在王府，哪里都不许去。
本来母妃要请家法，将我打一顿。
后来是九个哥哥联合跪下，替我求情担保，我这才逃过了这一顿打。
那天夜里，我偷听到父王和母妃在吵架。
“我就说了吧，不能太宠着她了。把她宠的无法无天，今日闯大祸了吧。”母妃很是生气。
“陛下不是也没和宝宝计较么，你别那么生气。”父王的语气似乎有些心虚。
“陛下不计较，那是陛下人好，你能保证下一任皇上也能这么宽宏大量吗？”母妃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父王被骂得一言不发。
“她若是闯出了祸事，连累的是咱们全家人。不是什么事我们都能给她兜底的。”母妃气呼呼地坐到了椅子上。
父王赶紧给她倒茶。
“我以后肯定会好好教导宝宝的，你莫要气坏了身子。”父王温声细语地哄着母妃。
我后知后觉地有些愧疚。
哥哥们因为我被罚，父王母妃因为我吵架。
我真是不懂事啊。
我想了想，决定从明日起，就乖乖学规矩，再也不去外边胡闹了。
屋子里，父王哄着哄着，母妃似乎消气了。
随后屋子里的声音就响起了我听不懂的声音。
我想偷看，但还没行动，就被母妃发现了。
“龙宝宝，你再偷溜出院子，我就罚你三个月都不许出门。”
听到这话，我立刻跑走了。
禁足半个月已经很痛苦了，三个月，那是要我的命啊。
自那日起，我就变得听话了起来。
我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王府的人都很惊讶。
父王和母妃觉得我终于长大了，深感欣慰。
只有八哥最离谱，以为我大年初一撞鬼了，被鬼附身了才会这么听话。
“你过来呀。”我冲八哥招了招手。
八哥疯狂摇头，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鬼怪。
“我妹妹才不会主动读书，你肯定不是我妹妹。”八哥话音刚落，就被来探望我的大哥狠狠敲了脑瓜子一下。

我赶紧把书合上。
大哥看穿了我的小把戏，伸手按住了我，随后掀开了外边那本《大夏礼记》，底下那本游记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嘿嘿一笑，有些尴尬。
偷看被大哥发现了。
八哥露出惊讶的目光：“好呀，原来是在偷看游记。我知道了，你还是我的妹妹。”
“我本来就是。”我小声嘀咕。
于是，我和八哥和好如初。
“宝宝，你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有哥哥们在呢，你什么都不用怕。”八哥拍着胸脯保证。
“万一我们不在了呢，谁护着宝宝？”大哥瞪了八哥一眼。
“不是还有子衡他们么。以后我也会有孩子，我让我的孩子也保护姑姑。”八哥振振有词。
子衡是大哥的儿子。
比我小两岁。
真可怜，小小年纪就要背负起照顾我这个姑姑的重任。
这么一想，我有些心疼他了。
“大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蔫巴巴地趴到了桌上。
大哥肯定是来劝我认真学习的。
“我就知道，我们宝宝最聪明了。”大哥欣慰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八哥像个傻子一样站在一旁，不知道我俩打的什么哑谜。
“你们在说什么呀？”
“我和爹娘商量过了，靠人不如靠己，终有一日，我们会不在。万一侄子们不孝顺，宝宝一个人怎么办。她未来可是要继承王位的。”大哥解释了起来。
“宝宝有九个哥哥，至少会有十八个侄子，我们龙家风水不可能那么差，十八个都是不孝顺姑姑的逆子吧？”八哥不赞同大哥的说法。
我听到这话立刻乐了。
确实，我以后的侄子可多了。
大嫂是兔子精，一次生好几个侄子呢。
再加上其他几个哥哥，我至少会二三十个侄子，总不能都不孝顺吧。
“有道理，我们龙家风水不可能差，毕竟母妃和大嫂都是……”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哥捂住了嘴巴。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大哥，懂了。
母妃和大嫂的真实身份，八哥并不知道。
“都是什么？”八哥又迷糊了。
“都是女中豪杰。”大哥说完，一脚踹到了八哥屁股上。
“赶紧走开，别耽误宝宝上进。我留下，亲自监督宝宝学习。”
大哥发话了，八哥不敢留下。
他留给我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默默离开了。
八哥走之后，大哥严肃地盯着我。
“你怎么知道的？”
我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偷听到的。”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玩捉迷藏，总是藏到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于是就偷听到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
而且，我还亲眼见过母妃现出原形。
一只可爱的白狐。
父王抱着她看书呢。
“此事可不能外传，若是被人知道了，母妃和你大嫂会死的。”大哥着急忙慌地嘱咐我。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我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话本子里说过，妖精会被道长捉走，我要保护好母妃和大嫂。
可不能在外边乱说。
大哥听到我的保证，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这个秘密隐瞒不了太久。
父王五十多岁了，母妃还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很多人开始怀疑她为何驻颜有术，是不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
最终还是女皇陛下站出来平息了这场风波。
她向众人宣布，母妃师从某位道家大师，修炼了许久，所以才能一直保持这副模样。
那段时间，王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许多官员的夫人都来找我母妃要驻颜秘术。
没有哪个女人不想青春永驻。
但我母妃根本给不出来，只能进宫求助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找了爱美的妙太妃还有聪明的曲大人，几人一合计，推出了面膜。
于是乎，京城便流行起了“敷面膜”的活动。
那些夫人们为了留住美丽的容颜，隔三岔五就去买面膜。
我母妃跟着女皇做生意，又狠狠赚了一大笔钱。
我更佩服陛下了。
真能干啊。
不管是挣钱还是管理国家，她都好厉害哦。
后来，我长大了，父王也去世了。
父王去世那一年，母妃依旧年轻得像个小姑娘。
哥哥嫂嫂们都知道了母妃的不同寻常，但是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询问。
母妃最终选择了陪父王一块离开。
我和大哥帮忙做了遮掩，许多人以为母妃用情太深随父王殉情而去。
只有我和大哥知道，母妃离开了京城，隐居在了山里。
大嫂哭红了眼睛，她仿佛从母妃身上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母妃让大嫂不要哭，大不了以后来跟她作伴。
大嫂哭得更厉害了。
一个兔子精，确实不太适合和狐狸精相处在一起。
大嫂这些年见到母妃，都是战战兢兢的。
我和大哥很无奈，只能把大嫂带回来了。
我和母妃约好了，每年都会去探望她。
我若死了，就让我的子子孙孙去探望她。
我只会给最信任的孩子透露母妃的身份，就这样一代传一代，母妃也不会太寂寞。
“宝宝，你果然长大了。”母妃叹息一声，摸了摸我的头。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都二十岁了，母妃还叫我小名，还把我当孩子一样宠。
“去吧，不用来探望我的。我若想你们了，我会自己去看你们的。”母妃将我和大哥送出了山林之外。
我不忍心，想要回头，却被一阵大风给迷了眼睛。
再睁开眼，母妃已经不见了。
后来我去山林里找过母妃几回，但是一直都没见到她。
我知道，她是怕牵累了我们。
毕竟她是大名鼎鼎的晋王妃，许多人都见过她，也知道了她的死讯。
若是有人发现了她诈死，定然会给我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但我还是每年都会去山林里寻找我的母妃，尽管见不到她。
后来我有了孩子，我带着孩子一起去找母妃，孩子问我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
我告诉他，我是来探望一个故人的。
孩子似懂非懂，没有再多问什么。
我等了一天，也没等到母妃。
母妃还真是过分啊，这么多年，一点都不想我。
后来的后来，我从大人长成了老人，我有了孙子，还有了曾孙。
我已经快把母妃给忘干净了。
在我弥留之际，准备咽气的时候，我的耳畔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宝宝，下辈子还当我的宝宝好不好？”
我虽然睁不开眼睛，但我知道那人是谁。
母妃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我闭着眼睛，露出了笑，轻声回答了她。
“好。”
下辈子，我们还做母女。
——龙宝珠番外完——

这是天南星第二次拒绝她了。
“行吧，那你说说，这一次拒绝的理由是什么？”陆琼英没有气馁，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是三皇子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而你是他的姐姐，我们之间，于理不合。”天南星避开了她炙热的视线。
“不错，这一次不拿年纪当借口了。”陆琼英莞尔一笑。
“但你觉得我是讲世俗常理的人么。从前没有女将军，我不也率领了十万大军随我母妃出兵么。这说明这世道的理，只要想改，就还是能改的。”
天南星有些无奈，他退后一步，摇摇头：“五公主，多谢您的厚爱，是微臣配不上您。”
“哪里配不上了？”陆琼英挑眉。
“莫不是你嫌弃我成日在军营里厮混，所以不想娶我？”
“五公主慎言！”天南星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您那是为国争光，为大夏奉献，微臣怎么可能嫌弃您。”
“好，我知道了。不嫌弃就好。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娶我的。”陆琼英没有死缠烂打，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这几年来，她每回在军营里受了伤，都是天南星给她治好的。
有一回，命悬一线，也是天南星把她从黑白无常手里抢回来的。
加上小时候那一次，他一共救了她两条命。
陆琼英十六岁，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天南星救了她两回，模样又生得俊俏，一来二去，接触多了，她自然而然地对他产生了好感。
但是天南星却一直对她淡淡的，和常人没什么区别。
她悄悄暗示过他，但他却假装听不懂。
陆琼英也是要面子的，所以她没有冒进，而是找三皇弟打听他的情况。
天南星现在都二十好几了，他这个年纪的男子，孩子一般都上学堂了。
为何他却一直不娶妻？
三皇弟却说那是他师傅的隐私，不肯说。
于是陆琼英便胡乱去猜。
直到她说出“莫非是天南星不能人道，怕对不起未来的妻子，所以才一直不娶”这种虎狼之词，把三皇弟吓了一跳，三皇弟才把真相告诉了她。
原来当初神医谷的谷主收养天南星竟然是把他当做了旧情人的替身。
还给他下药，想要强迫他。
陆琼英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迟迟不娶，原来是被那个谷主给吓到了，这才对女子避退三舍。
压根不考虑娶妻生子的事情。
“师傅说了，有我替他养老送终就够了。”三皇弟陆珩一脸认真。
陆琼英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你俩就差了不到十岁，你给他养什么老送什么终，说不定你身体养得还没他好，到时候先走一步，他送你呢。”
陆珩：……
“给你安排个任务，帮我打听一下你师傅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陆琼英吩咐了下去。
陆珩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五皇姐，你喜欢我师傅？”
“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陆琼英挑眉看向了他。
陆珩咽了咽口水。
“可是，师傅他似乎打定主意终身不娶了。”
“先试试嘛，万一他改主意呢，他才二十多岁，正是善变的年纪。”陆琼英笑眯眯地盯着他。
陆珩：……
最终在陆琼英的武力威慑下，陆珩妥协了。
他跑去替陆琼英打听了这个问题。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天南星狐疑地打量他。
“身为徒弟，我关心师傅不是很正常吗。”陆珩支支吾吾地回答。
天南星和陆珩朝夕相处数十年，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撒谎。
“说实话。”天南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陆珩顿时怂了，立刻把五皇姐拜托他打听的事情说了出来。
天南星微微一怔。
又是那个小丫头啊。
她那些暗示，他听懂了。
只不过他比她大了九岁，一直把她当小孩来看，她那些所谓的爱慕之意，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于是他便告诉陆珩，他喜欢成熟一点的女子。
不曾想，第二日，陆琼英就换了一副打扮来到他面前。
往日里，她高高扎起一个马尾，穿着骑装，看起来英姿飒爽。
而那一日，她却穿上了绛紫色的裙摆，画上了浓妆，活生生让自己从一个豆蔻少女变成了成熟的妇人。
“天南星，我心悦于你，你可愿意娶我？当我的驸马。”
这是陆琼英跟他的第一次告白。
天南星有些头疼，又觉得有些新鲜。
这还是头一回有女子这样大胆地同他表明心意。
她若是像之前一样暗示就算了，他还能假装不明白糊弄过去。
但现在她直说了，天南星也无法将这个问题含糊过去。
于是他委婉地开口：“五公主，微臣年长您九岁，我们并非良配。”
“您这般优秀，日后定然会找到与您相配的驸马。”
陆琼英被拒绝后，愣在了原地。
他以为她能明白他的意思，不曾想，几日后，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陆琼英又来表白了。
这一次，他不得不搬出他是陆珩师傅的事情来拒绝。
他以为从此之后，陆琼英就会消停了。
没想到，她却换着花样出现在他面前。
每一次，都是那一句话——
天南星，我心悦于你，你可愿意娶我？当我的驸马。
天南星看着她眼里单纯又真诚的喜欢，冰山一般的心也渐渐消融。
但是一想到谷主，他心底就控制不住地厌烦女人。
他每日都在喜欢与厌恶之中挣扎。
他以为陆琼英会去请皇上赐婚，但她没有。
这反倒让他对她愈发地难以拒绝。
但他不能因为他短暂的动摇，就答应五公主。
五公主这般优秀，她值得拥有更好的男子成为她的驸马。
他早已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不能耽误她。
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陆琼英。
直到第十次，陆琼英终于放弃了。
“好吧，那我以后不会打扰你了。”
自她留下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天南星有些失落，但忍住了。
直到那一日，宫里传来消息，五公主要与户部侍郎家的小公子定亲。
他的心有些钝痛。

天南星回过神来，面无表情道：“没什么。”
“听说今日醉红楼有新菜式，咱们要不一块吃酒去？”陆珩提出了邀请。
若是以往，天南星会拒绝，但现在他觉得心里犯苦，喝点酒压一压或许会缓解一二。
“好。”天南星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块从太医院离开，去了醉红楼。
陆珩熟门熟路地要了个包间。
各式各样的菜送了上来，但天南星吃起来却感觉毫无滋味。
陆珩吃得倒是开心。
片刻后他给他倒了一杯酒。
“师傅，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别瞎说，我心情很好。”天南星闷头喝了一口酒。
“那就行。”陆珩没再多说什么，默默给他又添了一杯酒。
酒过三巡陆珩说要去方便一下，包间里只留下了天南星一人。
陆珩推开门的时候，一道调笑声传了进来。
“韩意，你小子好福气啊，莺莺这种名动京城的头牌都倾心于你。快给咱哥几个传授一下你的秘诀。”
天南星顿时竖起了耳朵。
这不是户部侍郎小儿子的名字么。
这小子都要跟五公主订婚，成为五公主的驸马了，居然还跟花楼里的头牌纠缠不清？
天南星怒从心头起。
这小子能娶到五公主居然还不知足，还在外边拈花惹草。
见他们进了旁边的一间包厢，天南星默默到了包间的墙上，想要听清楚他们还要说什么。
“韩意，你打算给莺莺赎身么？”
说话的正是先前让韩意传授秘籍的狐朋狗友。
“那是自然，莺莺待我一片真心，我自然要替她赎身，让她跟我回家做个贵妾。”韩意说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天南星怒火中烧。
有了五公主还不够，这人竟然还敢纳妾，不怕皇上责罚么？
虽然皇上没有明确说过驸马不许纳妾，但看皇上宠闺女那样，就知道定然是不允许的。
“师傅，你在干嘛？”
天南星还想听下去，陆珩就回来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伸了个懒腰。
“没什么，酒喝多了，起来透透气。”他走到了窗边，把窗往外推开了一些。
“哦，那咱们再喝几杯酒回去吧。”陆珩招呼着他继续坐下喝酒。
天南星默默坐回了原地。
片刻后，他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了解户部侍郎的小儿子么？”
“认识，但不熟。”陆珩摇了摇头。
“不过他马上就要成为我的五姐夫了，应该很快就会熟悉了。”
“他要给青楼花魁赎身，带回家当贵妾一事你可知晓？”天南星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什么？”陆珩一脸惊讶。
“他敢？他就不怕我五皇姐一枪给他挑飞出公主府？”
“他就在隔壁，我刚刚亲耳听到他说的。”天南星面色冷凝，悄悄打量着陆珩。
这家伙应该会把这事告诉五公主的吧？毕竟他们姐弟俩关系一直都不错。
“这小子，太过分了，我要告诉五皇姐！”陆珩气得咬牙切齿。
听到这话，天南星松了一口气。
韩意这小子那么差劲，皇上应该会重新考虑五公主的婚事吧。
没想到，酒楼已经结束好几天，宫里都没有任何动静。
五公主也是一如往常，出入公主府与军营。
天南星按捺不住，询问起了陆珩。
“那日的事情，你告诉五公主了么？”
“我说了呀，但五皇姐说无所谓，她又不喜欢韩意。他想纳妾，就纳妾呗。”陆珩叹了一口气。
“那怎么行！”天南星顿时急了。
“没办法，赐婚的圣旨都下了。现在退婚，五皇姐也觉得丢脸。”陆珩无奈地摊了摊双手。
“有什么丢脸的，是韩意那小子有问题，关五公主什么事。”天南星没想到陆琼英居然是这么想的。
这太不像她了。
难不成，被他拒绝多次，她心灰意冷，所以破罐子破摔？
“没办法，五皇姐从小就倔强认死理。我是劝不动她了。”陆珩摇摇头，走开了。
天南星听到这话，想起了第一次见面，他给她进行手术。
小姑娘眼里都是倔强和坚强，刀割在身上，疼得冒冷汗了，也硬是没喊一句痛。
这小丫头，确实是打定了主意就不会回头的人。
但是他希望她过得幸福，而不是嫁给一个不爱的人，随随便便地过完这一生。
想到陆琼英日后会因为一个这么差劲的男人伤心落泪，他的心仿佛被人揪成了一团。
他心不在焉地在药房呆了一下午，最后还是忍不住去找了陆琼英。
看着他前往的方向，陆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成功了。”
天知道这几天他有多担心。
要是今日师傅再不问，他就憋不住打算主动去提这事了。
那日他可是特意打听了，韩意会去醉红楼。
所以他才把师傅带过去的。
他早早买通了楼里的小二，把韩意等人带去他们隔壁包间，就连那个故意挑破韩意要给花魁赎身的人，也是他安排好的。
为的就是要让师傅知道五皇姐即将所嫁非人。
“五皇姐啊五皇姐，你交代我的事情都办妥了，剩下能不能行，就看你了。”
天南星来到了公主府大门等着陆琼英。
没想到，陆琼英看到他，却仿佛什么也没瞧见，直接从他身边走了。
“微臣见过五公主。”他不得不开口叫住她。
“天太医有何贵干？”陆琼英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疏离与客气。
天南星莫名有些难过。
从前，她对他并不是这样冷漠的。
他忽然有些怀念之前她脆生生喊他名字的时候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回过神来，垂眸道：“微臣今日前来，是想告诉您，韩意婚前流连青楼，还要纳青楼女子为妾，并非良人。公主值得更好的，此番婚事，还望公主三思。”
陆琼英淡淡道：“哦，就这点小事啊？劳烦天太医走一趟了。本宫知晓了，你退下吧。”
天南星急了：“这怎么能是小事，这关乎公主的终身大事！”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陆琼英反问。
天南星当场愣在了原地。

“我……”天南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选谁当驸马，以后过得怎么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陆琼英步步紧逼。
“微臣只是不忍心看见公主误入歧途。”他不敢直视陆琼英的眼。
“那又如何？反正我喜欢的人又得不到，谁当驸马又有什么区别呢。”陆琼英直直地盯着他。
即便此刻天南星没有抬头，看不到她的眼睛，但他也能感受到她炙热的目光。
果然是因为他呀。
“我给不了公主想要的幸福……”他闭上了眼睛。
“那你怎么确定别人就给得了呢？”陆琼英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
“还有，你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
天南星退后一步，挣脱了她钳制他下巴的手。
他面色绯红：“五公主，这于理不合……”
“你就是个胆小鬼，你明明就心悦于我，却假装不在意。”陆琼英眼里闪过了失望。
“既然如此，从今往后，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放心，我不是傻子，韩意那种人我不会让他当驸马。这一切都是假的。父皇并没有真的给我们赐婚，是我让三皇弟骗你的。”
天南星脑子嗡嗡作响
五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看看，你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心，你愿不愿意为了我踏出那一步。”
“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陆琼英说完直接进了公主府，只留下天南星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所以，一切都是陆琼英设计好的？
只是为了让他看清自己的真心？
他恍惚地离开了公主府。
天空忽然下起了暴雨，天南星没有带伞，淋着雨回了家。
当天夜里，他便发起了高热。
半梦半醒之间，他又梦见了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