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似乎就不像是什么好词。
如果……如果真的沦为‘坏学生’，真的被清理，会怎么样？
现在没人知道答案，但是却隐约感觉，这个答案一定非常可怕。
“好了，班会结束。”
“现在开始初堂测验。”
“同学们，你们入学的第一次检测开始了，请做好准备。”
陈老师勾着嘴角，笑的不怀好意极了。

下一秒，陈老师的视线就锁定了她。
“这位同学。”陈老师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一双狭长而上挑的眼睛缓缓转向那位失声尖叫的同学，显得诡谲而又危险。
他的戒尺轻轻在讲台上敲了敲，随即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无限的恶趣味，“课堂上，不得喧哗。”
“你，违规了哦。”
他轻轻扯扯嘴角。
不，准确的的是拉动了嘴角的那张皮，显出一个僵硬的笑来。
那位失声尖叫的学生听到“违规”两个字，面色瞬间煞白。
甚至，浑身都轻轻颤抖了起来。
“老……老师……我下次不敢了，别……别惩罚我！”
她红着眼睛，畏惧的求饶。
陈老师笑了笑，就在那学生以为自己的求饶有效，正要松口气的时候，陈老师却缓缓摇了摇头。
“不可以哦，这位同学，老师不可以徇私。”
他伸出一根手指，摆动了下。
做出个“不行”的动作。
“这位同学违反课堂纪律，罚小黑屋二十分钟，在随堂测验结束之后，立刻执行。”
陈老师一语即定，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位同学面如死灰，听到“小黑屋”三个字的时候，面上的血色霎时间褪去。
整个教室噤若寒蝉，所有的同学都用一种隐晦而又一异样的目光看向那个失声尖叫的同学----
冰冷的，像是在看一样死物，而不是自己的同窗。
讲台上，陈老师已经开始分发试卷。
“大家把试卷往后传一下。”
“现在我来说一下考试规则。”
“这次随堂测试的时间是半个小时，铃声响了之后所有学生必须停笔，一旦超时，那么本次考试成绩将直接作废，自动列为最后一名。”
“考试期间，不得喧哗，不得窃窃私语，不得自言自语，不得四下张望。以上行为一旦被发现，都将被视为刻意扰乱考试秩序的行为，同样都会得到小黑屋的惩罚。”
“考试期间，不得有舞弊行为，舞弊行为一旦被发现，老师有权利将学生直接“处理”。”
“原则上，不允许提前交卷。当然如果你有这个把握和实力的话，实际上老师私心里，是希望你们通过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的。”
“最后，祝愿大家都能考出好成绩，成为一名品德兼优的好学生。”
陈老师说到这里，停顿了下。
视线在同学们紧张而又隐隐有些期待的脸上扫过，唯独在那位一开始被惩罚的学生的脸上，隐晦的多停留了一秒。
那个学生面色惨白，账号有些神情恍惚，突然对上陈老师的视线，她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瞬。
陈老师唇角轻勾，他收回视线，眯了眯眼睛，正式宣布。
“现在，测试---开始。”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啊啊啊啊！！”
教室里一声尖叫突然响起，紧接着，一个身影快速冲向窗台。
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跳了下去！！！
是那个被惩罚的学生！！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很快传来，像是砸在了302每个人的心底。
整个教室里一瞬间死一样的寂静。
“啊！！”
谭红下意识就要叫出声，却被赵芮眼疾手快直接捂住了嘴。
她猛的反应过来，身体惊恐至极的颤抖起来。
忽的，她听到旁边传来一声短促却高昂的尖叫。
像是想要叫出声，却在中途清醒过来，以至于声音被截断。
可惜，到底已经晚了。
她的叫声惊醒了其他人，
她们面色苍白，面露惊恐之色，却死死的捂住嘴。
发出声音的学生面如死灰，一副快要昏死过去的样子。
所有人都屏息看向陈老师。
陈老师看了眼那个失声的同学，出乎意料的平和，“秦苒同学，下不为例。这次事出突然，也不能全怪你。”
众人具惊。
秦苒松了口气，但是在大家各式各样的目光里又有些不安。
“我知道你们好奇老师为何偏心。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秦苒她是我们班的第一名。”
“好学生，是值得被优待的。”
如此光明正大的“特权”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同时也在他们心底埋下了一颗“努力成为好学生”的种子。
陈老师用指尖敲了敲桌面，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窗外的方向。
“而那种成绩不行，又没有一点抗压能力的垃圾，活着本也就没什么意义。”
他收回视线，笑笑，指了指手表，
“容我提醒你们，距离本次考试还剩二十五分钟。”
同学们集体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具是一惊。
再也顾不上什么惩罚不惩罚的事情，都低头快速做起试卷来。
一时间，整个教室里，只能听见笔刷刷的写字声。

一具新鲜的尸体躺在下面。
正面朝下的冲击力让她面目全非，一双眼睛却死死的老想着一个地方。
顺着她的视线往上。
恰好是302教室的位置。
血液从尸体的各处流淌出来，在地板上蔓延，将周围的地砖都染上鲜红。
没过多久，一个瘦长的人影出现在尸体旁边，他拉起她的头发，就这么直接拖着往前走---
毫无尊严的，如同一堆垃圾一样的被处理。
鲜血顺着拖延的尸体一路蔓延…形成一条血路。
最后，那个瘦长的人影和尸体一起，消失在了楼下。
只剩下地面上一条漫长的血路，证明着方才一个生命的逝去。
赵芮恰好坐在窗边，从那位同学意外跳楼之后，她的余光就一直看着楼下。
对方突然跳楼的举动，赵芮也惊了一瞬。
很显然，这里的学生都很害怕“惩罚”，而那个神秘的“小黑屋”对他们来说，甚至是不亚于死亡的存在。
不，应该是更可怕。
所以那位同学才宁愿跳楼。
在这所学校里，学习成绩是评定一个学生好坏的唯一指标。
好学生可以被老师另眼相待，甚至还可以放松惩罚。
而所谓的坏学生，则被视为一堆毫无用处的垃圾。
没有存在的价值。
如果是这样，那所谓的捉羊游戏，会不会也和成绩有关？
赵芮眸光微动。
突然想起她的报名表上，289的名次。
她默了默，盯着瘦长人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然后收回了视线，将心思放在试卷上。
她颇为认真的看了看卷子。
只见这张卷子上的题量相当大，一共有一百题。
虽然全部都是选择题，但是上面各个科目的内容都有，简直就是各科大杂烩。
甚至还有天文和社科类的知识。
赵芮：………
她做了几年技术总监，也没想到有一天还要重新被压在考场里考试。
她眉目清冷，目光认真的看着手里的试卷，时不时的写下几个答案，表情比杀怪的时候更加严肃。
“叮铃铃……叮铃铃……”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快，铃声骤然响起。
“现在，所有人，停下笔，放下试卷，站起身。”
陈老师的戒尺在讲桌上敲了敲，眼神冷然而严肃。
赵芮眼底划过一抹恍然。
她看了眼还有一半空白的卷子，抿了抿唇，神色格外的冷淡。
她眯了眯眼睛，将试卷翻过去，才放下笔，站了起来。
见识过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跳了楼，没人敢忽视陈老师的话。
即便大部分人都面色发白，额角冒汗，一副挫败惊恐的样子，但是也没有人敢违抗规矩。
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陈老师一一把试卷收上去之后，才重新坐下。
他们惴惴不安的朝着讲台上看过去。
陈老师将试卷收上去之后，就拿了一幅黑框眼镜带上，在讲台上坐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学生们。
“保持安静。”
他交代了一句，就径自拿起试卷开始批改起来！
竟是当场改卷！
这个阵势让学生们不由得面面相觑，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虽然早死晚死都得死，但是直接公开处刑，还是让人心惊不已。
302教室里一片安静，只有陈老师改卷的声音，所有人都不安的看着他的动作。
他批改的很快，几乎一分钟就看完了一张。
风从窗口吹进来，驱散了一丝紧张感。
赵芮敛眸，手里把玩着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前桌的白书宇交卷之后就直接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半张脸埋在胳膊里，半张脸露在外面。
纤长的睫毛在他的下眼睑打下一道鸦青色的痕迹。
旁边的谭红不停的揪着手，整个人坐的笔直，看起来就像是一把紧绷的弓，经不起半点的刺激。
“哒。”
直到一声轻响传来。
那是钢笔被人放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
赵芮转笔的动作顿了顿，朝着讲台的方向看了过去。
其他人也一样。
在陈老师抬眸的瞬间，几乎是呼吸都下意识停止了一瞬。
冷凝的镜片上划过一道森冷的光，陈老师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在同学们神色各异的目光里，他开口了。
“呵。”
“如果不是一定要有个排名，在我看来，这一堆东西和你们在座的每一位一样，都是一堆垃圾。”

第367章 鄙视链
他晃了晃手里的试卷，说的毫不留情。他的话如同一把赤裸锋利的剑插进每一个同学的心里。
“所以，你们应该庆幸学校有排名机制。”
“我也不废话，这一届每个班处理名额是6个人。”
“我会直接宣布排名在最后面的六位同学。”
“他们分别是倒数第一的黄玉，倒数第二的晴美，倒数第三的女巫，倒数第四的彩华，倒数第五的何雨………以及倒数第六名舒羽。”
“让我们恭喜这六位同学勇夺倒数后六位，大公无私的替其他的同学挡下惩罚和被清理的危险。”
陈老师一边说着，一边笑着鼓掌。
其他同学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鼓掌。
“啪啪啪。”
忽然，一阵清脆响亮的掌声响起。
“老师说的对，大家确实应该感谢我们的无私奉献。”
众人微惊。
竟然有人敢顶撞老师！
众人下意识朝着说话之人看过去。
白书宇懒洋洋的靠在墙壁上，又拍了两下手，才停了下来。
陈老师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还挺会顺杆爬。”
白书宇扯扯嘴角，耸耸肩，默认了。
陈老师嘴角的笑更冷了两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动怒的时候，他却忽然平静了下来。
“刚才点到名字的同学，虽然本次的成绩不会让你们被清理，但是为了督促你们学习，以儆效尤，所以需要有一定的惩罚。”
“今天放学之后，你们六个人负责一教一到三楼的卫生。”
“记住，每一个房间都要打扫干净，如果一旦被负责检查的老师查出来有不到位的地方，再有惩罚，可就不是打扫这么简单了。”
“叮铃铃……”
陈老师话落不久，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至于怎么分配人员，你们自己安排。”
他说完，看了眼秦苒同学，
“秦苒同学，你既然是班里的第一名，就由你负责担任班长。
“你把试卷给他们分发一下。”
“好的，陈老师。”秦苒愣了一瞬，然后眼底闪过一抹惊喜，赶忙应道。
陈老师简单交代完，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教室。
等陈老师离开之后，
秦苒把卷子收拾了下，看向其他人，“大家来拿一下自己的试卷。”
没人敢不服。
实际上，在一连串的经历之后，同学们脑海里已经深深的印入了----学习成绩好大于一切---的观念。
所以面对秦苒这样“第一名”的好学生，他们打心底里多了一丝畏惧。
自然而然的，班里就形成了一条隐形的鄙视链。
鄙视链的顶端是那些成绩好的学生，而底端则是处于被处理边缘的最后六名同学。
其他人则处于中间，即对成绩好的同学心生畏惧，却也看不起那些“垃圾”。
“舒羽羽同学，麻烦帮我也拿一下试卷。”
白书宇懒洋洋的道。
没成想，赵芮还没说什么。
其他人就纷纷朝着他看了过去。
“老师说的没错，他们果然是一堆垃圾，明明自己考的不好，还不以为耻，甚至态度这么轻蔑，活该被处理。”
“对，就是他，刚才居然敢顶撞陈老师！”
“他叫晴美，是倒数第二名。”
“倒数第二？果然是垃圾。”
“对，垃圾。”
“和那个跳楼的胆小鬼一样，都是垃圾。”
“喂，垃圾，要不然你也跳楼算了？垃圾就该有自知之明，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堆里。”
“对，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堆里！”
“垃圾，滚出302！”
“垃圾，滚出302！”

恶意的谩骂从四面八方传来。
刚刚尚且看起来还一脸惊恐虚弱的同学们，如今一个个面目狰狞，冷笑着，不屑的看着白书宇。
而成绩处在前几的那几位，却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他们没有出声，不是他们不认同或者同情白书宇。
只是因为，垃圾还不配他们这些“好学生”下场。
而最后一排，一个短头发的女生，瑟瑟发抖的蜷缩在桌子底下，她双手抱头，做出防护的姿态，口中神经质的道，“不，不要，我不是垃圾，我不是垃圾！！”
赵芮好整以暇的靠在墙壁上，目光清冷的划过她的同窗们。
她嘲讽的扯扯嘴角，感到有些无趣。
人性就是这样。
总有人妄图通过高高在上的指摘他人来获得优越感。
他们却不知道，实际上，这恰恰是不自信的表现。
谭红面色煞白，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她不断的摇头。
她直觉她们说的是不对的。
凭什么一份成绩单就可以判定一个人的好坏，凭什么成绩差就要受到他们的责骂，凭什么成绩差就该被踩在脚下……
可是她的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说不出半个字来。
只能无助的摇头。
白书宇嘴角依旧带着笑，仿佛被疯狂诘问指责辱骂的人不是他一样，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呵。”
他轻笑出声。
周围的声音静了一瞬，他们似是没有想到白书宇竟然还敢笑出声。
“你笑什么？”
“你居然还笑，真是恬不知耻。”
“如果是我考了倒数第二，不用别人说，我自己都没脸活在世界上了。”
白书宇轻轻挑眉，他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几下。
发出一阵没有节奏轻响。
明明是随意的一个动作，竟让教室里的吵闹声渐渐停了下来。
白书宇抬眸看向他们，他拧了拧眉，似是疑惑不解，“你们真的觉得我们死了对你们来说是好事吗？”
“你们别忘了，即便我们六个人死了，但是倒数的名次却永远存在。”
“即便……整个班只剩下一个人。到时候，你可以是第一名，可也是最后一名。”
他语调平静，却如同一块石头落尽清泉，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激荡起一阵强烈的水花。
是啊，只要排名制度存在，那么就一定有倒数存在。这个人可以是白书宇，也可能是他们任何一个人。
教室里安静了下来。
就连第一名的秦苒也面色难看了一瞬，但是很快她就调整了下来。
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不过是白书宇在装腔作势，为了自己不受到其他人的歧视和冷待罢了。
青忼女高作为一所高校，目的是为了培养人才，这样的“处理”机制也不过是为了让学生更加上进，也为了让学校筛选出来更加优秀的学生罢了。
怎么可能出现白书宇说的那种极端情况。
那样的话，哪里是一个高中，明明是一个杀戮禁区。
这个人虽然有些聪明，但是也就这样了。
他能唬住这些人一时，但是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到时候的反击只会比现在严重多了。
“无趣。”
女孩儿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响起。
她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起身，朝着教室外走过去。
双高马尾在她脑后轻轻的晃动着。
“同学，快要上课了。”秦苒蹙眉，有些不悦的提醒了句。
女孩儿转过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脸上的怪异图案划过一抹白光，看的秦苒一惊。
“虚伪。”
女巫冷冷的道，不再搭理秦苒，转身出了教室。
秦苒被她的气场骇的一僵，女巫最后那句话她听到了。
等女巫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她抬眸看了眼女巫消失的方向，眼底尽是怨毒之色。
她紧紧捏住手，指尖扎进掌心，印下一道道白色的月牙印。
她敛了敛眸，将神色遮盖了起来。
“班长，我来取一下我的试卷。”
“哦，你叫什么名字？”
秦苒回过神，问到。
“我叫……黄玉。”
黄玉？最后一名？
秦苒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隐晦的划过一抹厌恶，但是表面上依旧带着笑意。
黄玉见她神色如常，脸上的紧张也渐渐缓解了不少。
“稍等。”
她直接抽出好几张试卷递给黄玉。
“班长，这是？”
“你们宿舍的试卷……”秦苒顿了顿，“还有刚才那位女巫同学的。”
“麻烦你顺道一起给一下。”
黄玉咬了咬唇，有些害怕女巫，但是班长的态度太好，她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好……好的。”
黄玉低头接过。
“谢谢你。”秦苒笑笑。
黄玉扯了扯嘴角，拿着试卷走向赵芮他们。
因为白书宇刚刚那段话，现在其他同学看到她这个倒数第一虽然会眼神表示厌恶，但是并没有什么过激之举。
黄玉松了口气，拿着试卷走到赵芮他们面前。
“谭红，这是你们的卷子。”
虽然是同一个宿舍，但是目前她还只见过谭红。
“黄玉，你昨晚怎么没回宿舍？”
谭红接过试卷，道了声谢，随即问道。
黄玉见谭红对她一如既往，也松了口气，随即又听到她的问话，黄玉蹙了蹙眉，“没什么。只是有些私事。”
她低声说了句，不等谭红回答，就快步离开了。
直到回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没有人会注意到的地方，她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的安全感。
她紧紧的抱起自己，看也没看试卷，将试卷胡乱的揉成一团，扔进了课桌里。
把头埋进胳膊里，安静的如同一座雕塑。
恐怕即便有人站在她旁边，也会忽略她的存在。

当然，她一定不会说，她其实已经把会做的题目都做完了。
“32分？”白书宇似是惊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舒羽同学不愧是倒数第六，比我这位倒数第二的分数高了十分！”
赵芮捏着试卷的手微微用力，纸张的边缘印出一道清晰的褶皱来。
她缓缓抬眸，眯了眯眼睛，视线在白书宇的试卷上一扫而过。
只见，试卷的抬头部分用醒目的红色字体写着一个飘逸的数字------‘22’。
白书宇察觉到她的视线，抖了抖试卷，大大方方的将卷子摊开在赵芮面前。
“这次运气差了点，答案是C选项只有二十二道题。”
赵芮扫了一眼，果然见这厮的卷子上，所有的答案都选的C。
她默了默。
“看来下次要换个方法。”白书宇单手撑在赵芮的桌面上，一副思索的模样。
“下次就按照------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的方法好了。”
“舒羽同学，你有没有什么高见？”
“晴美同学，投机取巧不可取，还是要好好学习。”
赵芮还没说话，谭红就拧着眉义正言辞的道。
白书宇嘴巴微张，有些惊讶的模样。
他很快收敛了表情，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来：“谭红同学说的对。”
然后他又偏头看向赵芮：“舒羽同学，你怎么不说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谭红被他这一番操作气的脸都红了，她嘴唇嗫诺了下，到底没再说什么。
赵芮懒得搭理他。
“随你。”
她将试卷扔进课桌里，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模样。
“叮铃铃……”
白书宇挑挑眉，刚想再说些什么，上课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面色微凝，随意笑笑，没再说什么，转过了身去。
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形容丰满，白色衬衫胸口处的扣子被崩开，露出一抹洁白的肤色。
腰却很细。
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和她魔鬼般的身材不相配的是一张---奇异的脸。
嗯，奇异。
她整张脸圆而大，偏偏五官生的却异常集中，面部的留白过多，显得整张脸的比例非常的奇怪。
乍一看，像极了某些让白书宇十分厌恶的东西。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班的语文老师。”
“班长在吗，把这些试卷发下去。”
语文老师的声音粗糙而浑厚，和她的身材完全不搭调，却和她的脸异常的和谐。
秦苒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局促不安的起身。
“老师，是考试吗？”
语文老师看了她一眼，“不是。”
随后她的目光扫向其他人。
“这是青忼女高独有的教学模式，在青忼女高，没有什么教科书，或者辅导资料。”
“学校里唯一的学习资料，就是试卷。”
“每节课上，学生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做题，老师二十分钟讲解。
在这里，你们将会获得应试教育之下最大的好处。
你们有必要清楚的是，学校的教学宗旨，教学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帮助你们通过高考。”
“另外，正式的考试是每周一次，除此之外，还有每次新学期开学的随堂测试，以及月考，期中考，期末考等。方便老师对你们的学习情况及时跟进和反馈。”
“所以你们不必担心，这么快就会被清理。”
“当然，是垃圾，就迟早要被扔进垃圾堆。”
“明白了吗？”

语文老师粗糙的声音掷地有声，不容反驳的在教室里响起。
让好不容易平缓一些的教室里，又莫名多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不像是教室，倒像是随时准备殊死搏斗的搏击场。
秦苒赶忙应声，“知道了…老师。”
一张张的试卷下发下来。
它们不再单单只是一个个的题目……而是抗争的武器。
“开始做题。保持安静。”
教室里又安静了下来。
赵芮看了看试卷，一共发了三张。
上面细细密密的用黑色的墨水写满了各种题目。
她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她无声的轻叹一声，拿起笔，准备开始做题。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余光里闪过一道熟悉的影子。
她的动作微顿，朝着楼下看过去。
高马尾在脑后晃荡出一道道弧线。
女巫面色苍白的出现在赵芮的视线里，她整个人的气息萎靡，仔细看，她的嘴角边还渗出一些血迹。
受伤了？
她去了哪里，怎么会受伤？
那个方向……
赵芮顺着女巫出现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教的后方。
也是之前那具尸体消失的方向。
所以，女巫之前也看到了。
那里，会是什么地方？
赵芮眸光轻闪，正准备收回视线，楼下的女巫却突然察觉到什么，抬眸朝她看了过来。
赵芮面色不变，平静的和她对视。
女巫冷冷的勾起一抹笑，做出个“抹杀”的动作，然后当先收回了视线。
在赵芮的目光下，走进了一教。
只是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女巫也没有出现在教室里。
整整一天的课程下来。
302教室里，大部分学生的面目已经麻木了。
无尽的试卷，无尽的题目，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一天下发的试卷垒起来，竟有一个指节高。
白书宇作为一个早已经习惯“躺平”的废宅，已经被摧残的整个人都傻了。
“叮铃铃。”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
学生们齐刷刷整齐无比的起立，送走老师之后，又下意识的坐下来开始做题。
赵芮随意把一堆大部分空白的卷子卷起扔进课桌里，看了眼前面的白书宇，
这人直愣愣的坐着，竟然对下课毫无反应。
就见白书宇猛的转过头来。
他面无表情，神经质的抽了抽嘴角，定定的看着赵芮。
赵芮拧了拧眉，刚想说什么，白书宇却突然哀嚎出声。
“啊，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考试这种反人性的东西！”
赵芮：………
她冷冷的看他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同……同学……”
耳边忽的传来一个怯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