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宛如胎记一般的繁复纹路并未让他显得丑陋,反倒将?米迦身上原本有的圣洁感扭曲,转变成了另一种气质。
时岁注视的目光停留的略有些久,米迦偏过头,下意识地躲避了时岁的注视。
“……这些,之后会消下去的。”
时岁捏着他的脸:“不用?解释这个。”
“我没有,”米迦嗓音中的哑意更重了些,浅蓝色的眼眸看向时岁,“代行者真的留下了东西……没办法带过来,也?没办法拍照。”
时岁:“其余的呢?”
米迦:“我会保护好你的,这个排异反应不会太久……哈……我马上就熬过去了。”
那些黑色的纹路还在蔓延。
这看上去不像能熬过去,看着像是要厥过去了啊!
时岁盯着米迦好几秒,扭头看向朝暮。
“给你的那些注射剂还有剩么?”
对朝暮来说难缠的血族没几个,时岁估计那些药剂都没怎么使用?。
朝暮:“还有,但?你要做什么?”
时岁也?不知道该怎么缓解米迦的这种症状,不过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的血液会有作用?。
时岁接过朝暮递过来的四五个注射剂,掰断上面的针管,命令道:“张嘴。”
米迦乖乖张开了嘴。
血液染上獠牙,洁白的唇齿迅速染上一抹血色,米迦的喉结上下滚动,将?原本就不多的血液吞咽进腹中。
时岁随手?将?用?完的注射器放到?一边。
他的呼吸起?伏依旧很大?,米迦的神?志尚未清晰,他的手?在床铺上挪动几下,碰到?了时岁搭在床上的手?。
皮肤和皮肤接触,他就这样?心满意足地用?小拇指靠着时岁的。
明明以?前还用?好孩子称呼别人?,动作倒是很依赖别人??
真奇怪。
明明之前和德米拉势均力敌,后者成为亲王的流程怎么感觉挺顺利的?
那些痕迹缓慢地褪去了。
时岁说:“回去吧,处理完野蔷薇家系的麻烦,我再?考虑要不要去一趟。”
他无法违抗时岁的命令。
房间内很快就剩下两个人?类。
朝暮问:“你的血对他们还有治愈作用??”
时岁:“他们喝血不是能加快伤口恢复么,不过给他倒血是我瞎猜的。”
可能美味的食物就是比普通食物更有功效吧。
时岁抬手?摸了摸肩膀的位置,伤口处隐隐作痛,黄昏时换了一次绷带,她看见那两道很深的獠牙印子。
估计没一两个月好不了。
她惆怅地叹了口气。
……还有只恶犬要训啊,好麻烦。
朝暮貌似不经意间问道:“如果见到?他……时年,你准备怎么做?”
时岁磨了磨牙:“鉴于他这段时间以?来都在遛着我玩,我会先揍他一顿。”
反正血族皮糙肉厚抗揍。
在此之后,如果她和双胞胎弟弟的命运就此岔开,那也?没有办法。
朝暮:“……”
时岁:“怎么?和你想的不一样??”
朝暮:“嗯。”
他以?为,时岁会想着找办法让时年变回人?类,又或者做点别的什么来治愈时年的精神?痛苦……反正不是这样?云淡风轻。
时岁慢条斯理地说:“毕竟我从来都没说过我是一个好姐姐啊。”
时岁转移了话题:“房间里就一个床,你今晚在哪里睡?”
朝暮:“……”
他撑了下墙壁,“腾”的一下站直了身。
黑暗遮掩了他脸上那一点窘迫,猫眼猎人?迅速说:“对面有陪护的房间,我去那里,晚上有事按铃喊我。”
VIP病房就是不一样?,还有陪护房。
朝暮大?概经常会过来。
时岁看着门关上,靠着床一点一点滑进被褥里,睡不着拿起?手?机看见萨维发来的信息。
十几张受伤的照片,不经意间露出点胳膊腿或者人?鱼线腹肌,他发来的文字显得格外委屈。
萨维:【实?在不行,用?完暴君就把他杀了吧?】
萨维:【这家伙根本没办法沟wisma……】
几分钟后才有下一条消息。
萨维:【刚才手?机被打飞出去了,他好没风度,是不是?】
还能打嘴炮,估计也?没多艰难。
时岁很敷衍地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包。
她看向窗外。
刚才天气还不错,但?不知为何云层循序聚集,天幕迅速沉了下来,时岁开了夜灯。
后半夜下了大?雨。
雨水覆盖了许多声音,安德从窗外翻了进来。
他像是黑夜里的幽灵,进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少年轻巧落地后晃了晃脑袋,将?头发上的雨水抖落下来。
床上没人?,安德看向病房一侧,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阴暗处的时岁。
时岁斜靠着墙双手?环胸:“怎么样??应洵和西奥多哪儿去了?”
安德说:“他们确实?去了野蔷薇的主家,但?庄园有一部分变成了迷宫,我没进去。”
时岁直截了当发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安德歪了歪头:“代行者中,有一个的能力似乎可以?改变地形,把在那片区域的人?拖入她设计的迷宫。”
之后进入这片区域的人?也?一样?会被卷入迷宫中,至于其他规则,安德也?不知道。
这还是揍了不少人?才得到?的情报。
时岁惊了。
“哪个代行者?”
“粉色头发的那个。”
就是佩戴了珍珠耳环、用?鞭子的那个血族。
但?是这能力也?太BUG了吧,这些血族怎么还没全面入侵人?类社会?
安德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啊,对了……我拍了照片。”
他原本险些踏入那片区域,还是看见了标识牌后才及时停住脚步。
时岁凑上前一看。
照片很清晰,那个标识牌上赫然写着:【必须执行某种命令的迷宫。】
时岁:……?
根据时岁多年以来的阅读经验,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设定古怪。
当然,就算里面的命令奇奇怪怪,时岁其实也能理解。
……毕竟她自己的能力看起来也挺不正经的。
时岁问:“他们两个被卷进去了吗?”
安德偏头?:“不清楚, 但很多人看见他们在那附近, 所?以?可能性很大。”
时岁沉吟片刻。
半年前加入猎人协会时, 时岁仔细阅读过新手猎人手册,知道?一些基础信息。
虽然这一届猎人领导班子?看着不太靠谱, 但毕竟是有着百年传承的组织, 许多信息都是真实有效的。
就像人类和血族到目前为止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样,血族的能力不会强到无法抵抗的程度。
时岁虽然能给血族刻下烙印,但前摇很长, 也需要?用到自己的血液。
代行者的能力既然是迷宫, 那找到出口应该就行了。
安德问:“你准备去救他们么?”
时岁有点怨念:“如果谁出事都要?我去救, 那我岂不是要?忙死。”
血族和血猎要?面对的危险本身就多, 要?是这样她不如做独行侠算了。
况且她又没?进过迷宫,真的能救吗?
“实在不行,主人死了能力总会失效的。”
安德慢慢道?:“野蔷薇家系的血族说?, 那个代行者自己进入了自己的迷宫。”
……但话又说?回来,应洵和少爷和其余人又有点不同。
时岁扯了扯垂下来的头?发, 嘟嘟囔囔:“唉,算了, 还是去一下吧。”
肩膀上的伤很影响行动,但唯一能迅速治疗的卡缪重伤昏迷了, 还能压榨吗?
没?有可以?治疗的人员, 真的有些不习惯。
安德浑身湿哒哒的, VIP病房配有洗浴室,他走进浴室打理自己。
时岁则是躺回床上, 伴随着窗户外?面的雨声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洗浴室内的雨水停下,吹风机用的最小档,声音算不上太嘈杂。
时岁迷迷糊糊,她半张脸埋进了被褥中,整个人像是毛毛虫那样往里?面拱了拱。
床铺柔软,冰凉凉的身体慢慢凑上来,他吹干的头?发上有一股很香的洗发水气味。
时岁被拱了一下,懒得睁眼?:“干什么?”
他没?在第一时间回话,贴着时岁蹭了蹭,感受到人类身上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热度。
在时岁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安德慢吞吞开?口了。
安德的声音很轻,冰凉的呼吸洒落在时岁颈侧:“……如果被卷入迷宫中的是我,你会来吗?”
时岁嗅到些许阴暗情绪。
她睁开?眼?,对上黑暗中安德的眼?眸:“看情况吧。”
安德蹭蹭她的颈窝,在时岁觉得有些凉的时候,他在覆盖在伤口的绷带上亲了一下。
这个平日里?和幽灵一样的少年好像有些兴奋,他轻巧地缠绕上来。
“不用来救我。”
语气照常,但尾音是上扬的,像是隐藏得很好的怪物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流露非人的一面。
他的喘息声粘稠,像是黑暗中探出的一双手,要?将人拽入怀中再沉入深层的梦境。
“……如果是为你而死,你会永远记住我吗?”
这次换时岁没?有回答。
大概是雨声起到了很好的催眠效果,又或者是疲倦感后知后觉涌了上来。
时岁沉入了深层次的梦。
大雨过后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得知了时岁准备去野蔷薇家系之后,朝暮的脸色就变得很臭。
猎人堵在门口,眼?神刀子?一样刮着站在时岁身后的安德。
安德作为最早跟在时岁身边的血族,早就习惯了成为情敌眼?中的刺,他神色平静,完全没?给朝暮眼?神。
如果里?面是血族,朝暮或许会劝时岁别管他们的死活。
可是偏偏应洵也在里?面。
猎人首席一度被评为协会为数不多能对抗S或是更?上评级的血族的希望。
朝暮虽然有时候疯疯的,但和血族不一样,还保留有一点人性。
时岁咳了一声:“别瞪着他看了,我自己要?去的。”
朝暮眼?疾手快握住时岁的手,声音有些急切:“那我和你一起去。”
时岁举起手机。
由于前段时间各个家族的行动,混血种的数量成倍增长。
野蔷薇家系扩散的速度最快,结果现在家系内部?混乱,新进入家系的血族还没?经过规训,蒲公英似地散开?了。
所?以?就算春狩日猎人协会取得了不错的成果,现在也需要?马不停蹄的
时岁觉得大家都忙点好。
忙了才没?时间来管她啊!
“应洵不在,猎人协会得留几个能用的人。”时岁拍拍朝暮的肩膀,“别我一出来人类毁灭了。”
任何人来都得说?时岁心态好。
时岁补充了一句:“对了,记得给我请假。”
她不准备让朝暮一起,但也不打算带安德。
这不正好有一个能力非常好用,没?能力也一刀一个的德米拉吗?不用白不用。
“如果我奶奶问起来……说?我在上学?拿不到手机或者出任务都行,别让她太担心。”
时岁在朝暮肩膀上拍了拍,朝着那边探头?探脑观察这里?许久的护士走去。
她身上没?什么其余的伤,主要?是肩膀上失血过多。
护士还是挺担心时岁:“你一动手伤口就会疼的呀,还是多住几天吧。”
时岁摆摆手:“我还有事呢!这点小伤没?关系,我注意?点不碰水就行了。”
她们一起往一楼走。
阳光下,地面的一个个小小水洼反射光线,今天的温度和阳光都刚刚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时岁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雨后大地的气味:“——还是早上好啊!”
护士被时岁的小动作逗笑了。
“晒太阳确实对身体好。”
时岁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她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她看向中庭的位置,忽然停下了脚步。
金发的青年坐在小花园的长椅上,他的身边围绕着几个穿病号服的小孩。
这所?医院的绿化做的很好,孩子?们从旁边的草丛里?摘了花,小捧大捧地带到青年面前。
他的皮肤白皙,十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那些小小的花在他指尖穿梭着,变成花环的形状。
多的做成戴在头?上的花环,少的做成小手环或者戒指,每个孩子?都高高兴兴的,欢声笑语在空气中流淌。
时岁停留在了廊下,心跳平白无故地加快了一些。
身侧的护士跟着一起停下了脚步,她循着时岁的视线往前看去。
护士有些惊喜:“啊,是他。”
时岁问身边她:“请问那是谁?”
护士从看见那边的青年之后就露出了姨母笑,她看着他带着那群穿着病号服的小孩玩。
“附近大学?的学?生,偶尔过来做义工……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时岁:“我还以?为他也是病人。”
护士:“这倒不是……嗯?你见过他吗?”
时岁:“对,昨天我开?错门看见的就是他。”
还以?为是男鬼呢,原来不是。
不过这样气质的人,确实和鬼怪画不上等号。
“原来你昨天看到的是他啊。”护士露出了然的神情,“大概是累了就在房间里?休息了吧。”
那边和孩子?玩闹在一起的青年低下头?,一个小孩将手中的花环戴在了他的头?上。
他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人小孩都露出了笑容,这一抹笑容在阳光下渡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辉。
廊下有阴影。
时岁远远望向中庭的方向,旁边的护士见她久久没?有挪动,开?口道?。
“那孩子?很受欢迎,很懂礼貌,长得又好看,打听他的人可不少哦。”
护士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叫人孩子?倒也不奇怪,她怂恿时岁:“怎么样?要?不要?干脆多休息几天,说?不定之后几天都能见到呢。”
时岁收回了视线:“还是算了吧。”
只是心跳稍快一些而已,倒也没?到看见帅哥就要?勾搭一下的程度。
就算确实合她的胃口,也要?考虑一下对方的生存环境。
时岁怅然。
唉,没?想到她也到了要?忧心这些事的时候了。
护士看时岁年纪小,又没?有家长陪护,送她走前千叮咛万嘱咐:“有任何不舒适都要?及时来医院,知道?了吗?”
时岁小鸡啄米式点头?。
她走前往中庭看了一眼?,那里?的青年和一群小孩都不见了,地面上的水洼被风吹的轻轻晃动,带来一丝丝夏天的味道?。
她快步离开?了。
由于情报不是很充足,时岁不喜欢打无准备的仗,她联系了自己的各方人脉。
秘书长说?:“你怎么又要?去和代行者碰上了,完全不休息吗?”
她声音里?满是疲惫,背景音里?嘈杂,偶尔能听见一两声呼喊“秘书长”的声音。
由于春狩日之前不少高层被威胁恐吓甚至猎杀,猎人协会的高层换了一小批人,秘书长忙得焦头?烂额。
她叹了声气:“……算了,我把资料传给你,电话接通着,你有有明白的地方直接问我。”
时岁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电子?文稿。
始祖手下有三?名代行者。
唯一一名女?性代行者力量格外?特殊,她能够展开?一片类似领域的区域。
虽然无法对进入的人直接控制,但每到迷宫内的每一个死胡同,都会被拽入房间。
在记录中,这个猎人经历了【必须死一个才能出去的房间】【必须断手臂才能出去的房间】等数个血腥残忍的房间后才逃出来。
时岁:“啊,这样啊。”
原来是这种规则房间,还以?为是那种要?求的房间呢。
秘书长抽空问了一句:“?你本来以?为是哪一种?”
时岁望着天花板吹了一声口哨:“……”
好吧,她承认是她的思维有些龌龊。
秘书长:“不过也不排除存在其余指令的可能性……记录实在是有点久远了。”
时岁继续往下看。
这个迷宫确实是有出口的,不过能不能出来完全看运气。
这座迷宫由代行者的力量构成,按照猎人协会的推测,如果进入的目标比代行者强大,那应该可以?从内部?打破。
……但他们毕竟吸取了始祖那么多的血液,能够匹敌代行者的血族少之又少。
时岁:“我明白了。”
那肯定要?带上德米拉啊!
秘书长:“你小心一点…现在的管理层比较复杂,等他们稳定下来协会的内部?肯定会有动荡。”
她疲惫但坚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在我下任之前,你尽快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人怪好的嘞!
时岁挂了电话,又看了好几遍资料,决定事不宜迟,今晚就进入迷宫。
暴君就这样被时岁叫来做保镖。
又受人差遣,又到了最讨厌的家族领地,德米拉的脸色很难看。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时岁绝对已经被千刀万剐。
不过她现在掌握了主动权,胆子?很大地回看。
萨维笑意?盈盈,蜜色的眼?眸中溢满了幸灾乐祸:“对他来说?,这样的羞辱大概比死了还难受吧。”
时岁的手按在他腰间的长剑上,微微仰头?,视线和德米拉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那从中指根蔓延到小臂上的印记被补全成了十字,从美观的角度来说?,倒算不上太糟糕的模样。
如同时岁所?料,只要?他拔剑就能清晰地看见这个烙印。
所?以?德米拉的制服袖口扣死,手上也佩戴了黑色分指手套。
“这就是羞辱啊。”
她语气缓慢,咬字清晰。
“第一次见面要?杀了我的时候,你就该想到这一天的。”
德米拉垂眸。
他垂在另一侧的手蜷了蜷。
不远处传来了声响,德米拉不在、萨维需要?暂时稳住十字剑家系那群疯狗,他马上就走。
走前,血族将手轻轻搭在时岁肩膀上,弯腰低头?在她耳畔轻声说?。
“……祝你训的顺利。”
还顺便朝着时岁眨了眨眼?,那双蜜色眼?眸中满是表露“彼此心知肚明”的小心思。
在米迦来到时岁面前之前,萨维已经迅速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米迦脸上的黑色痕迹已经尽数褪去。
他克服了始祖血液带来的副作用,看着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年轻的亲王穿着繁复华丽的制服,他现在身处一个家族的最高位,行事和以?往有区别。
只是对时岁还是一如往常的……黏腻。
时岁伸手把他推开?一点点,问:“迷宫在哪里??”
米迦无视德米拉:“和我来。”
相比起步伐迈的很大的德米拉,米迦指明了方向,比起时岁要?慢上一小步。
他说?话时候会刻意?弯下腰,这样声音可以?更?好地传入时岁的耳中。
和傲慢的暴君完全是对照组。
米迦问:“真的不打算让我和你一起进去吗?”
他那双深邃多情的眼?中溢满了担心与?不舍:“如果德米拉不行,起码我还能托底……”
很轻的一声刀剑出鞘的声响,米迦轻巧跃开?:“岁岁,你看。他就是这样冲动且易怒。”
跟躁狂症一样的家伙真的能照顾好时岁吗?
时岁命令道?:“把你的剑收起来。”
米迦:“要?是改变想法,我随时都可以?和你走。”
“……”时岁幽幽道?,“算了吧,你要?是跟着一起进去,迷宫之外?就只剩下夜莺一个亲王了。”
到时候血族全乱套了怎么办,她出来岂不是还得收拾烂摊子??
这座迷宫并没?有一个固定的路口,时岁朝着德米拉勾勾手,这个动作让在场两名血族皆是一怔。
三?秒后,德米拉抬步。
米迦脸色有些古怪。
为了避免两人被分散,时岁攥住了德米拉的手腕。
刚往前走一步,周遭的环境就发生了变化。
时岁抬起头?看向四周。
上方是密闭的,光线还算充足,只是两侧的墙还是增加了逼仄感,待久了肯定会有心理压力。
他们无法得知这里?是迷宫的什么位置,毕竟没?有标识牌讲解目前的状况。
在时岁四处摸索的时候,身后的德米拉说?话了。
德米拉语气平淡:“我以?为你会招揽更?多有用的眷族。”
明明拥有这样的能力。
他难得说?了一句长话,时岁还有点小惊奇。
“是么?我觉得他们比你有用得多。”时岁说?,“首先?是要?听话,然后才是有用。”
能不能调遣的眷族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对我来说?眷族就是工具,”时岁站在岔路口,她慢吞吞道?,“如果你不好用,那就丢掉。”
德米拉:“……”
“血族不是弱肉强食吗?”
时岁咧了咧唇角:“让我看见你的价值。”
德米拉抽出了十字剑。
他起手的姿势很稳,冷漠的神色中蕴含着浓浓的戾气,时岁只捕捉到长剑在空中划出的银白色光弧。
顷刻之间,面前的墙体分崩离析。
时岁:“……”
各种层面上的太好用。
这里和迷宫并不在一个位面内, 只?要走入死胡同?就会被?卷入。
这是个大概十五平米的房间,房间内部装潢简单,左右各有一块板, 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应洵看?向站在另一侧的西奥多:“那个代行者能维持能力?多久?”
西奥多恹恹道:“我怎么知道?我
只?知道要走出迷宫。不过那家伙的岁数比我的大了好几轮, 估计能很久。”
西奥多算是非常年轻的血族, 从诞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和这些代行者遇上,不太了解也是正常的。
——至于血族亲王为什么会和猎人首席一起被?困进?这座迷宫, 那要从春狩日说起。
春狩日那天, 得知了另一个亲王死亡、心脏被?剥离之后,他们先是前往了野蔷薇家系。
结果还没到达野蔷薇亲王的死亡地点,就被?那名持着鞭子的代行者缠上了。
缠斗并未持续太久, 大概是觉得二?对?一应付起来稍许吃力?, 迷宫在转瞬之间就展开。应洵和西奥多以?及众多被?动静引过来的血族都掉进?了迷宫中。
……这两人本身就没什么共同?话题。
死敌加情?敌, 这两层关系就够他们相看?两厌的。
但两人的落点比较特殊, 后方是墙壁,只?能先往前走——结果就走进?了死胡同?,转瞬间掉进?了出不去的房间。
西奥多扯了扯唇角, 阴恻恻道:“这个该死的代行者。”
应洵没有说话,他抱着手中的大剑, 视线落在门扉上。
门上挂着的板子上写着:
【不把对?方说破防就出不去的房间】
应洵并不是一个擅长说话的人,西奥多倒是有一篓子话可以?嘲讽人类。
毕竟他出身权杖家系,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家族的血族能说出无比刻薄的话。
但那些话说出来,应洵完全?不在意,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一人一血族保持这样的状态很久, 很默契地都暂时?没有提及到时?岁。
迷宫内的时?间流动和外界应该相同?, 只?是手机没有办法向外发送信息。
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应洵是人类会感?觉到饥饿, 而权杖家系少了亲王,本身就混乱的家族情?况只?会雪上加霜。
……现在情?况特殊。
要让对?方破防,看?来只?能说点和时?岁相关的话题了。
“你很早就认识她?”西奥多开口,问了一个自己?之前就有点在意的问题,“从什么时?候起?”
应洵掀起眼帘,黑曜石般的眼眸看?向他:“三年前,比你早两年半。”
说两年就算了,还精准到了半。
西奥多嘟囔:“啧……不就是邻居关系。”
身后的面板冒出了一个数值,显示10%,房内的两人皆是一愣,西奥多的表情?很不好。
应洵垂眸:“偶尔会打招呼,基本假期才?会见面,次数不多。”
数值又开始慢慢上升,西奥多磨了磨牙:“你那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做给谁看??”
应洵的反应称得上平静:“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实际上,应洵并不是个温柔的人,他多数时?候表现得沉稳可靠,但在猎人协会时?,大多数猎人都会避开他走。
本质上来说,应洵从小到大就活在杀血族的环境里?,他和人类社会不太接轨,在一些人眼里?或许也不算是纯正的人类。
……也就是最近和时?岁相处的时?间比较多,身上的血腥气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好吧,”西奥多咧开唇角,血族尖锐的獠牙露出来一小截,显得血腥且危险,“无所谓,毕竟你和她做邻居三年也没什么进?展,只?敢在角落里?偷偷看?着。”
这次换成应洵身后墙壁上的数值变化了。
应洵知道时?岁之前专门救了西奥多,他对?她来说还是有些不同?……起码肯定不是纯粹的利用关系。
西奥多凉凉道:
“利用教导的机会接近她……再在一些时?候表现出脆弱让她心软,你们人类的道德水准也就这样了。”
他们在外可以?为了时?岁统一战线,但“时?岁的态度”也可以?是刺伤对?方的武器。
两人身后的面板上数值都到达了百分之四十,如果密室的主人能看?到里?面的状况,肯定会看?的津津有味。
应洵说:“人类和血族很少有可能走到最后,你作为权杖家系的亲王应该更清楚这一点。”
光是不能晒太阳这一点,就足够人类感?到痛苦。
还有就是寿命。
人类活到百年已经算是长寿,但这些时?间对?于血族来说,不过是漫长岁月中的一小部分。
或许在人类死去以?后,那些记忆会被?时?间冲刷直到完全?消磨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