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有可能不是。
想到这里，沐灵又看向收割。
只见收割背着耳朵，咧开嘴，还在冲她笑。
沐灵便也笑了起来，她上前抱住收割，摸着它的头毛，然后对魏离道：“魏哥，你去叫一下布瑞医生，让他来给收割做□□检。”
魏离应了一声，转身就去了。
没过一会儿，布瑞医生来了。
跟布瑞医生一起过来的，还有小丁和收割的饲养员。
收割的饲养员认识本奇上将，看到本奇上将来了，还有些惊讶，上前跟他打招呼。
本奇上将随意应了一声，但注意力全都放在收割身上了。
布瑞医生带来的工具很齐全，他先给收割测了一下损伤值。
78%。
再测一下脑神经。
一切正常。
沐灵这时说道：“最后测一下老年痴呆吧，毕竟是老年兽了，以防万一。”
布瑞医生没有意见，等到其他的项目测试完了之后，便换了几根贴片给沐灵，让沐灵贴到收割的头上。
沐灵贴好了后，布瑞医生便让沐灵和本奇上将引导收割做几个游戏。
这几个小游戏，可以测试收割的协调性，平衡感，反射能力，和意识水平。
二十分钟后，看着记录下来的数据，布瑞医生道：“它的体能和耐力较差，其他的和资料上的差不多，老年痴呆和认知功能障碍的迹象没有出现。”
也就是说，收割现在是清醒的，它虽然老了，但是没有老糊涂，它确实觉得沐灵就是它以前见过的小婴儿。
沐灵突然有些恍惚。
这时，项别突然走到本奇上将身边：“本奇上将，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本奇上将看他一眼，跟他去了旁边。
他们远远的说了几句话，本奇上将中途看了项别一眼，又看了那边沐灵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片刻后，项别又走回来，对其他人道：“大家继续忙自己的事吧，收割该吃早饭了，小丁，你准备好了吗？”
小丁赶紧道：“准备好了，我去拿。”
项别又魏离道：“你带本奇上将去放行李。”
魏离忙引着本奇上将往外走。
布瑞医生收好东西也走了，他还得回去给病房区的动物们换药。
收割的饲养员则老实的拿着扫把，去打扫房间。
周围人的都散开了，只有沐灵还抱着收割，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项别去把沐灵的被子叠起来，出来时，对沐灵道：“你也该回去洗漱了。”
沐灵看着项别，抿了抿唇，道：“项哥。”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收割饲养员，项别道：“晚点说。”
他们一起回了宿舍，沐灵回房间收拾了一下，洗了澡，换了件衣服，再出来时，就见项哥正在走廊等她。
看她头发都是湿的，项别皱了皱眉，道：“过来？”
沐灵一顿，最后还是跟着项哥去了他的房间。
项别让沐灵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然后他去把吹风机拿出来，插上电，站在后面，给她吹头发。
吹风机是静音的，沐灵能感觉到自己湿漉漉的长发正被男人拨动着，头顶有热烘烘的风吹下来。
“项哥。”沐灵没忍住，仰头问身后的托尼老师：“你说，我爷爷是骗了我吗？”
“不知道。”项别托了托她的后脑，让她坐好，然后道：“但我提醒本奇上将了，这件事，让他别告诉任何人。”
沐灵一愣，转头看向他。
项别又把她的头转回去，道：“别忘了，你的身体不一样，如果你爷爷骗了你，那一定也是为你好。”
沐灵点头：“我知道，我爷爷肯定不会害我的，但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里，沐灵想到了什么：“你说我要不要回家一趟？”
项别一顿：“回877星？”
“对啊，我来神王星本来就只带了一点行李，大多数的东西都还在家里，包括爷爷以前留下的东西，也在家里锁着，我想，我要不要回去看一下，说不定能查到什么？”
高效的吹风机，没一会儿就把头发吹得半干，项别继续抓着沐灵的头发，抿了抿唇：“要走多久？”
沐灵道：“大概一两天吧。”
“不能一个人去。”
“肯定不会。”最近他们在查反叛军的事，出门很容易被反叛军盯上，她道：“我带上乔茹。”
项别道：“乔茹身手一般。”
沐灵想了想：“那老周？”
项别道：“一般。”
“麦亚？”
“一般。”
“老郭？”
“一般。”
沐灵：“……”
沐灵再次仰起头：“那总不能小燕护士吧，她还得忙兽医站的事呢。”
“嗯。”项别垂眸看着她：“确实不合适。”
他们这样一高一低的对视，沐灵突然有了点奇怪的感觉。
她想了想，说：“那魏哥？”
项别专心给她吹头发：“魏离身手可以。”
沐灵挑眉：“那就定下魏哥？”
“不过。”项别话锋一转：“他不够细心，上次出门，遇到个街头赌摊，他被骗了五百星际币。”
沐灵：“……”
沐灵坐好，目视前方：“那怎么办呢，我一个人出门这么不安全，又要去877星这种偏远的星球，身边没有一个身手好的，又细心敏锐的保镖，真的是太危险了。”
项别道：“是啊。”
沐灵摸摸下巴：“不知道某位元帅先生有没有空，能陪我走一趟呢？”
身后，男人的声音快速而干脆：“有。”

877星是一颗位于南星域深处的小星球。
南星域很辽阔, 这里大型星球有六颗，中型星球有三十三颗，小型星球有一百八十九颗。
沐灵的老家877星, 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只是一个用代号命名的乡下星球。
这么小的星球, 甚至连完善的星舰中心都没有, 沐灵他们必须先抵达南星域的一颗叫光时星的中型星球，在这里转环线星舰, 才能抵达877星。
甚至不止877星，附近二十多颗小星球的交通，都是靠这条环舰连通。
深夜11点, 877星舰站, 沐灵满脸是笑的和项别一起走出来：“其实我们877星只是位置偏一点, 里面该有的都有，教育资源也还可以，生命科学院在这里有分院, 我就是生命科学院毕业的。”
他们边走边聊, 直到走到星舰站外面, 沐灵看着眼前熟悉的城市街头，突然有些怅然。
离开才不过半年，但却好像走了很久似的。
深吸一口气，收回自己的情绪，沐灵指着马路对面道：“这个点没有公交车了，我们打车回去吧。”
两人上了出租车，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了一片老城区。
11点半的老城区，并不寂静, 街区外面有一条大排档街，这里开了许多夜宵摊子。
沐灵和项别一走过去，立刻就有人认出了沐灵：“是小灵吗？”
沐灵一愣，看向对方，笑呵呵的：“王叔，好久不见。”
“哎呀，还真是小灵。”
旁边有其他人也看了过来，见是沐灵，都很惊讶：“小灵，听说你开动物园去了？”
“沐丫头，我孙子说，你动物园都开到神王星去了，真的啊？”
“小灵啊，我记得你是学医的啊，咋还学的兽医啊。”
“小灵小灵，能跟我合个影吗，我想发朋友圈。”
最近沐灵火，老家也有人知道了，沐灵在这边住了二十年，有些邻居甚至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家要合照，她也没拒绝，反正她在动物园也经常被游客拉着合照。
跟大家热热闹闹的拍了照，这时，有人注意到了项别，便问：“小灵，你这是带男朋友回来给你爷爷上香啊？”
沐灵一愣，看着那边的项哥，正要否认，却见项哥已经对那说话的老乡点了点头，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
沐灵：“……”
他这一点头，就跟是默认了似的，周围的人顿时更来劲了。
“长得真好看啊。”
“小灵眼光不错啊。”
“小伙子做什么的啊？”
眼看着话题开始不对劲了，沐灵忙说要先回去放东西，拉着项别就跑了。
只是他们走得太急，却没发现，街边一位开炸串摊的老板看着他们，点开光脑，打了个通讯出去。
“喂，小灵回来了。”
沐灵带着项别一路走到小巷里面，沐灵指着前面说：“那里就是我家了。”
他们走到一扇紧锁的铁门前，沐灵掏出钥匙，先打开铁门，然后再打开里面的防盗门。
一楼嘛，都是安两个门，以防万一。
因为长时间没人住，门一打开，里面就有一股霉味涌出来。
沐灵皱着眉开了灯，然后把铁门关上，但是防盗门没关，又去把窗户都打开，这样屋里就能通风了。
项别跟着她走进来，站在屋子中央。
这是间狭窄但是整洁的一室一厅，里面，东西都收拾得很好，因为主人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现在很多家具都盖着白布。
沐灵去把布都掀开了，项别也上前帮她，等到屋里的摆设都露了出来后，项别突然走到一张大床前，看着床头柜上的一张合照。
那应该是好几年前的照片了，照片里的沐灵看着还很稚嫩，而她旁边，满头白发的慈祥老人就站在那里，他们面对着镜头，脸上是灿烂的笑。
沐灵这时走过来，看着那照片，指给项别看：“这就是我爷爷，这天是我中学毕业，在校门口拍的。”
项别没做声，只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沐灵脸上并没有什么难过的神色，都这么多年了，她都习惯了。
“我爷爷的遗物就在我房间里，我去拿。”
她说着，就去了卧室里面。
项别跟着过去。
随着卧室的灯打开，项别看到了……一间满是书的房间。
真的有很多书，沐灵这间卧室很小，但除了一张床之外，这里居然有三个书柜，外加一张书桌，书柜已经被塞满了，而书桌上，也有堆着满满的两摞书，墙上，则是密密麻麻的奖状。
项别随便看了一张，奥数大赛一等奖。
项·体育生·别：“……”
是学霸的世界，他不太懂……
“在这里。”这时，沐灵蹲在床边，拉出了床底的一个大柜子，柜子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它打开锁扣，将柜子掀开。
项别走过去，蹲在她旁边，跟她一起看着那个满是旧物的箱子。
“这些都是我爷爷的遗物，一些老书，一些老照片，这是爷爷经常用的笔，爷爷的手表，爷爷的老花眼镜，还有这个，是爷爷的旧光脑，咦，这个本子是什么？”
拿起最底下的一个硬皮本子，沐灵有些奇怪的翻着看了看，皱眉：“我不记得我爷爷有这个啊。”
项别看着那个本子，道：“上锁了。”
是的，这是一种很老式的，能上锁的本子，现在市面上已经很少看到这种本子了。
项别在箱子里面找了找，道：“没看到钥匙。”
沐灵一顿，她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兜，把刚才开门的那个钥匙串拿了出来。
因为是老式的房子，所以他们的房子是没有指纹锁的，是传统锁。
沐灵的钥匙串是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带着的，上面有四把钥匙，一把铁门的钥匙，一把防盗门的钥匙，一把她自己的书柜的钥匙，还有一把小钥匙。
沐灵不记得这个小钥匙是开什么的，但她记得，这个小钥匙很早之前就有了，她问过爷爷，这个钥匙是什么，爷爷说是开柜子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柜子，家里的柜子挺多的，她便也没在意，一直挂在上面。
摩挲着那小钥匙，沐灵抿了抿唇，将钥匙插进那本子的锁眼里。
“咔嚓。”
沐灵有些惊喜，立刻翻开本子的第一页，然后猛地，她表情瞬间震了一下。
只见第一页的中间，写着一行熟悉的大字——【0号实验体观察记录册。】
实验体？
那是什么？
沐灵皱了皱眉，看着那明显是爷爷笔迹的字，微微抿住唇，慢慢的，翻到第二页。
【7月1日，晴，已抵达877星，0号虚弱化，鳞片颜色浅淡，疑似排异反应。】
沐灵手指突然攥紧陈旧的本子边缘。
鳞片……
项别看到这里，表情也有点难看，他看着沐灵的表情，轻唤：“沐灵。”
沐灵没说话，沉默的翻到下一页。
【7月2日，0号苏醒，持续虚弱，腹泻，鳞片颜色接近透明。】
【7月3日，服用药物后，0号状态稳定，不是排异，是水土不服。】
【7月4日，鳞片完全消失，和之前一样，融合了，这是她第三次与变异细胞体融合，带她离开是对的，这种实验是反人类的，是不应该出现的，0号这样的实验体，也不应该存在！】
【7月6日，鳞片再次出现，0号状态反复……】
【7月19日，今天社区人员找到我，说是要做人口登记，他们询问她的姓名，她没有名字，我也不会取名字，我说，零吧，他们登记成了“灵”，现在，她的名字变成了沐灵……没事，这应该影响不到什么……】
【7月21日，影响太严重了！有了名字，我好像不能正常的看待她了，她为什么总是笑？我记得白溯那小子总是哭，哭得烦死了，还流鼻涕，但她很干净。】
【7月29日，她会爬了，鳞片已经十天没出现了，体征一切正常，这么小的孩子，每天都要输两个小时的代谢液，太可怜了，但这是值得的，等到它体内的变异细胞完全代谢掉，她应该就能变回正常人了，阿秋已经找好了领养家庭，把她安置好，我也能离开了。】
【8月2日，鳞片再次出现，颜色浓烈，代谢难度变大，但太奇怪了，给她注射的明明是变异虎，变异豹，变异鹿的细胞体，为什么她总是长出粉色的蛇鳞？】
【8月13日，她额前长出了很小的粉色犄角，鹿角吗？】
【8月14日，犄角褪去，鳞片依旧反复存在，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她会不会不是第一次接受实验？或许在来到x实验室之前，她已经接受过其他实验了，从目前的数据来看，她体内完全没有变异虎、变异豹、变异鹿的细胞，她的情况更像是，她的蛇体的基因，吞噬掉了后面的变异细胞，所以，这就是她不排异的原因？】
【8月30日，她的蛇体基因太顽固了，我甚至找不到这到底是哪种蛇的基因，数据全都匹配不上，她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9月19日，阿秋催我了，可她现在不能被领养，她身上还有着更大的秘密，现在把她送走，她也会被遗弃，甚至被送到其他研究机构，我该怎么办？】
【9月26日，她会说话了，她叫我爷爷……】
数据到这里，暂停了一段时间，下一页，日期跨度了三个月。
【12月18日，今天很冷，冷得我们灵灵两只手长满了鳞片，没办法，连夜买了恒温机，存款-3000，阿秋不给我钱了……】
【1月1日，灵灵好像知道今天是新年，她一整天都很高兴，我抱着她出门看放烟花，她兴奋得手上的鳞片又冒了出来，我赶紧往家跑，跑太快扭伤了脚，药费-150，哎。】
【1月2日，今天下雨，灵灵被打雷声吓醒了，因为恐惧，除了手，腿也开始长鳞片，我抱着她哄了一夜，第二天腰肌劳损了，肌肉贴-410，站了一夜，扭伤的脚二次恶化，药费-600，阿秋的通讯还是打不通……】
【1月12日，灵灵常吃的奶粉缺货，买了其他牌子，她不吃，哭得脖子上长满鳞片，我只能托人去更远的地方买她爱吃的奶粉，路上耽搁了一个小时，她发了一个-2000的小烧吓唬我，加上跑腿费-100，奶粉-500，阿秋，没有你我们祖孙俩可怎么活！】
【1月24日，工作好难找，人家不要五十六岁还带个一岁孙女的，可恶，顶着沐槐的身份根本找不到工作，他就是个废物！】
【1月29日，奶粉快吃完了，居委会主任说可以安排我先看大门，我白还厅，居然只能沦落到看大门，气死我了！不过灵灵今天又对爷爷笑了，没那么气了，哦，差点忘了这是实验记录，鳞片依旧间歇性出现，间歇性消退，没有规律，无法控制。】
【2月8日，阿秋到底什么时候消气，什么时候打钱给我，她到底是不是我亲妹妹！灵灵到底是不是她的亲侄孙女！】
记录到这里又停了几个月，再次出现是5月。
【5月10日，就算灵灵真的像阿秋说的，是个变异体，她也不会伤害我，她不会失去理智的，她跟异兽不一样，她是人。】
厚重的日记，一页一页的，仿佛没有尽头。
而就在沐家难得的亮着灯，在这深夜露出温馨的颜色时，几栋大楼之外，某栋高楼的阳台上，满头花白的老妇人，正坐在轮椅上，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沐家大门。
来得还算是快。
夜影熊才刚刚送过去不到两天，立刻就有了反应，还算敏锐。
老妇人心里这么想着，又放下望远镜，轻叹了一口气。
告诉她真相，到底是对是错，她也不清楚，这二十年，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危险，白还厅都自己消化了，他承担了所有，却把快乐和开朗留给了她。
这是他呵护了二十年的孙女，但，她不能永远活在懵懂里。
白还厅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把钥匙留给了她。
可，他却把记录册放到她这里，让她来决定什么时候告诉她。
这死老头，要不是她亲哥，真不想管他！
转过轮椅，老妇人进入室内，打算休息了。
轮椅一路穿过客厅，茶几上，一张老旧的报纸，正摊放在那里不知多久了。
那是一张去年年初的报纸，报纸的头条，正是白氏集团董事长，白还秋逝世的新闻。
如果此时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就会发现，报纸上雍容华贵的老妇人，与此时握着手柄，正操纵着轮椅的老妇人，长得，一模一样。

第154章
【12月22日, 身体已经越来越使不上力，有时候坐着坐着，睡着了都不知道, 醒来也会恍惚很久, 要想一会儿, 才能想起来之前在做什么, 老了，真的老了。】
【1月1日, 又是一年新年，灵灵，新年快乐, 你笑一笑, 爷爷没事的。】
【1月19日, 阿秋说要接我回去，我觉得没必要了，不是医疗条件的问题, 我的身体我知道, 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人总会有走到尽头的这天，就是辛苦她了，这十六年，真的辛苦她了。】
【2月4日，灵灵已经超过五年没有再发病过了，她很聪明，也很懂事, 她会保护好自己的，哪怕没有我, 她也会好好的，就是那样的身体，以后大概是结不了婚了……不知道她会不会遗憾……】
【2月6日，灵灵，阿秋，再见。】
笔记本在这一页停了很久。
一滴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在白色的纸页中浸出一团圆形的湿润。
房间里很安静，项别沉默的看着身边的女孩。
大概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女孩吸了吸鼻子，然后快速翻到下一页。
下一页，空白。
再下一页，空白。
后面，都是空白。
沐灵又翻回去，才看到，那页的日期是2月6日。
爷爷是2月8日过世的。
沐灵至今都还记得，那年的春天，非常的冷……
“啪嗒。”
“啪嗒。”
“啪嗒。”
更多的眼泪掉了下来。
项别皱着眉，将笔记本抽走，然后捧起沐灵的脸。
女孩已经哭得眼眶和鼻尖都红了，项别替她擦了擦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他叹了口气，慢慢的将她抱进怀里。
沐灵抓着男人身体两侧的衣服，她把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肩膀里，从无声的落泪，变成了浅淡的呜咽，慢慢的，呜咽声越来越大。
项别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轻拍她的后背，默默安慰。
突然，项别感觉到了有些不舒服。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一双黑色的瞳孔，变成了冰蓝色。
垂眸看了看怀中的女孩，她的手臂被衣袖完全遮住了，可即便看不到衣袖里的情况，他也知道，她的鳞片又出来了，就像记录册里写的，她情绪激动就会发病。轻轻吐了口气，他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抱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十来分钟后，哭泣声变小了。
沐灵从项哥的怀里出来，她抽噎两下，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脸。
她擦得乱七八糟的，项别抬手，替她将几缕潮湿的发丝拨到脸旁去。
“我没事。”她声音闷闷的。
项别“嗯”了一声。
沐灵又拿过那个本子，她珍惜的把本子合起来，抚摸着封皮，然后道：“这个本子我今天是第一次见，爷爷的遗物不多，都是我亲自收拾的，我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个本子以前绝对不在家里，它现在会在这里，是有人最近才被放进来的。”
吸了一下鼻子，她又说：“钥匙一直都在我这儿，也就是说，爷爷是早就决定好，这个本子迟早都要给我看的，可他过世后，我并没有继承这个本子，那么本子当时被谁拿走了，现在这个本子又是谁放进来的？ta是什么时候放的，ta提前就知道我会回来吗？”
“如果是的话，ta为什么会预判到我会回来？我会回来是因为收割，那么往前追溯，收割会到比克动物园，是不是也是有人安排的？就是为了让我和它碰面。”
“第一批战兽托儿所的十只战兽，是我跟着员工们一起挑选出来的，如果收割是被安排进来的，那么我的员工里面，一定就有内奸。”
“说内奸也不准确，对方掌握着这个本子，自然是看过里面的内容的，别说没有钥匙就看不了，这种玩具锁，用回形针就撬开了，ta如果看过了，知道我的身世，却没有来抓我，这就说明ta对我是没有恶意，ta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让我知道自己的过去，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为什么要在爷爷过世的四年后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不是四年前，是因为我当时年纪太小了吗，现在长大了。”
“如果ta还愿意等我长大，等我独立，这就说明，ta是关心我的，除了爷爷，谁还会关心我，只有一个人，姑奶奶，只有姑奶奶是知道我的存在的，也是姑奶奶这二十年来一直贴补爷爷，可是姑奶奶已经过世了，那么还会是谁，是其他的白家人吗，上次见到白溯表哥，他还叫我回家吃饭，所以白家也是知道我，并且接受我的，是他们的概率很大。”
说到这里，沐灵又仰起头，她用还泛着红丝的眸子扫视着整个房间：“这里有监控吗？我现在的反应，有人正在看吗？或者说……”
她突然起身，走到窗边，朝外面张望：“ta就在我附近吗？正在什么地方偷看这里吗？”
或许是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信息量，哭过之后，沐灵迅速的进入了思考状态，和戒备状态。
她快速的分析出了眼前的情况，同时不停的观察，不放过房间里的任何一点角落。
项别看她太紧张了，起身拉住她，让她坐下，道：“我来检查。”
说着，他仔细的观察起房间里的任何位置，甚至连床垫都翻起来看了。
半个小时后，他拍着手上的灰，对沐灵摇了摇头。
沐灵又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屋里没有监控，就说明对方并不想侵犯我的隐私，这确实是一个爱护我的人，但是ta肯定要确保我的动向的，所以ta就在这附近，至少ta的人就在这附近，也或者，ta的人从神王星就一直跟着我回到了877星。”
项别摇头：“后者不可能，有联邦军一直在暗中保护你，有人尾随你，他们会知道。”
沐灵一愣。
项别道：“你没带老周他们出门，联邦军肯定不放心，从我们出门，就有人在后面跟着。”
沐灵点点头，理解了：“所以，ta就在877星等着我的……”
说到这里，沐灵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本子锁好，放回包里，把窗户都关上，反锁了门，她拉着项别再次出门。
走到半路上，沐灵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项别，问：“项哥，我看着像哭过的吗？”
这里有些暗，旁边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模糊的照耀着地面。
项别托起她的脸，替她拨了拨头发，道：“再笑一笑，就好点了。”
沐灵勉强的挤出笑容，转身，继续往前走。
很快，他们回到了刚才的大排档街，有人看到他们又回来了，抬手又打招呼。
沐灵笑眯眯的，对某个摊贩的老板道：“老板，两盘炸串，两瓶可乐。”
说着，她又走到店里的某一桌客人面前，笑着说道：“刘哥，我们能坐吗？”
那位刘哥正在和朋友一起吃宵夜，他也是认识沐灵，毕竟都是老街坊了，见沐灵要来拼桌，自然开心：“来来来，坐坐坐。”
沐灵坐下后，又拉了拉旁边的项别。
项别也坐下后，沐灵接过老板送来的可乐，跟刘哥搭起话来：“刘哥，现在在做什么呢，还在做房产中介吗？”
清晨六点。
从床上醒来后，老妇人拖着不太灵便的腿脚，慢慢挪到轮椅上。
因为全屋做了无障碍通行，轮椅可以去任何地方，她先去了洗手间洗漱，然后又去了厨房，从冰箱里将早餐取出来，放进烤箱里加热，而后，她便点开光脑开始看新闻。
看了一会儿新闻，突然，门外响起门铃声。
老妇人一愣，点开光脑，通过可视门铃，看向外面。
门铃被挡住了，镜头里只有一片漆黑。
“嗯？”
会挡住门铃，显然是来者不善，挑了挑眉，老妇人点开了对面房子的可视门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