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星的轨迹byTwentine
Twentine  发于:2024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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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妮干站了好久,她有想过时诀出手帮忙的原因,可能就是他自己说的,出于对新同学的关照,也有可能是他看到了她在他家店里的举手之劳。
但不管什么原因,帮忙了就是帮忙了,误会了就是误会了。她在想明天会是怎样的光景?班长如果找来,她该说点什么呢?
有点头疼。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徐志坤的座右铭处理——
【人,最重要的是实事求是。】
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第二天上学,一切如常。
上午上课复习,下午有两个小测验,然后有人去集训,剩下的人自习。
从后方角度看,上课期间,班长不算很认真,偶尔开个小差,手拄着脸不知道在那想些什么。而空闲时间里,他跟朋友们聊聊天,开开玩笑,还被班主任叫去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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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妮全天跟他零接触,可能一走一过视线对上过,但也很平常地移开了。
昨天那事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晚自习。
安静的教室里,还有几名同学在闷头学习。
徐云妮翻开试题卷。
她在落笔前,又看了一眼斜前方空空的座位。她感觉人的心理有时候挺奇怪的,如果今天时班长找到她,调侃几句,徐云妮大概率会像对王泰林一样,跟他道个歉,说几句软话,然后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他这么轻描淡写揭过此页,她反而想了一整天。
后面一日,时诀请了假,没来学校。
又过了一天,他来了,上午仍是正常上课。
中午放学时,刘莉过来喊徐云妮,说王泰林叫她一起去吃饭,问她去不去。徐云妮甚是惊讶,刘莉说王泰林的意思是上次她请客花了不少,他得请回来。
太讲究了。
徐云妮欣然同意。
两人说着话往外走,碰见从洗手间回来的吴航和时诀。
看着两个女生走远的身影,吴航奇怪道:“什么情况?她们俩怎么聊起来的?”
时诀没说什么,回教室放了东西就离开了,出校门的路上碰见王泰林。王泰林惦记着自己网络认证的事,过来询问情况。时诀告诉他事情已经说了,不过崔浩这两天忙,过几天才能有信。
王泰林:“行,说了就行,不急。”
时诀一抬下巴,王泰林冲他示意方向看去,门口,刘莉和蒋锐跟徐云妮在一起说话。
“哦,没事,一起吃个饭。”
“吃饭?”
王泰林想到什么,颇为自豪地说:“嗨,跟你说,你都多余出面,人家后面主动来找我道歉了。”
时诀没说话,王泰林接着吹嘘道:“那态度可好了!你是没见着,开口就叫哥,小嘴可甜了!”
时诀看着门口方向,徐云妮正在跟刘莉说话,不知道讲到什么,刘莉哈哈大笑。
校门口,蒋锐率先发现王泰林,招呼他:“王哥!”
王泰林朝外走,远远问一句:“吃什么!研究出来没?”
徐云妮正在听刘莉聊华都趣闻,听见声音回过头,瞧见了王泰林和他身后的时诀。视线好像交汇了百分之一秒,也可能是幻觉。
“不知道啊,”刘莉推荐说,“盖饭?”
王泰林走到他们身前:“行,那就盖饭!”
时诀拐向了旁边的人行路。
徐云妮他们则朝着另一边走了。
天气晴好,阳光穿插于树叶的缝隙,点点落在小路上。
两方渐行渐远。
时诀来到常在面馆。
午饭高峰期,店里人多,他直接进了后厨。吴月祁忙得不可开交,看见他,瞬间皱眉,时诀提前堵住她的话,说:“正事都干完了。”他的事情都是一阵一阵的,最近熬了两天,跟崔浩把林妍的编舞基本敲定。
时诀脱了校服外套放在椅子上,挽起袖口,去外面收拾餐桌。他拿回了几个刚吃完的面碗,吴月祁看见,拧着眉说:“放那,不是你该干的活。”
时诀手上不停,说:“那你倒说说什么是我该干的,天天泡舞房录音室?真没那么搞的。”
吴月祁:“你去看书啊,你们年底不就要考试了吗?别在这浪费时间。”
时诀笑了:“你说省考啊?那玩意就是今天下午考也没问题啊。”他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按了好几下,不灵敏的键位才终于有了反应。吴月祁在旁唠叨,时诀则拿着手机查询餐饮店铺洗碗机的价格,一句也没听进去。
吴月祁是个特别爱卫生的人,时诀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做事手脚干净,全都收拾完后,自己那白衬衫上别说污渍,连一滴水都没沾上。
过了午饭高峰期,人没那么多了,时诀闲下来,吴月祁给他下了一碗面,他这才把饭吃了。
时诀回学校时已经过了午休,下午的课都开始上了。
摆设一样的门卫探过头,看见熟悉的人脸,把门开了。
今天下午都是专业课集训,大部分人都走了,时诀回教室的时候,屋里没剩几个人,三五个因各种各样情况不上课的人在那聚堆闲扯淡,还有一个在认真学习。
吴航也没去集训,见了他,用力招手。时诀直接走过去,靠在旁边桌子上,跟他们说起话。
安静的教室里,偶尔传来闲聊和欢笑。
时诀没说多久就有些累了,回座看了会书,又休息了一会。
下课,上课,再下课,再上课。
太阳在天边划了一道弧线,日光渐失。
刚放学,时诀接到崔浩电话,让他过去加课。他看看时间,去舞社那边吃饭肯定来不及,空腹上课又太折磨人,就准备在便利店对付一口。他拎着书包往校外走,过了马路,看见丁可萌在路边打电话,一边说一边哭。
时诀进了便利店,刚巧碰见徐云妮,她正在收银台等待结账,手里拿着草莓牛奶、烤肠,和一个三明治。
晚高峰时期,便利店里人挤人。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擦擦眼睛,并没有看到他。
时诀去冷柜拿了水,挑了碗杯面,又买了几个包子。
他让店员帮忙加热的时候,徐云妮已经离开了。
店外,徐云妮一出去就看到了路边哭着打电话的人,她定睛确认了是丁可萌,就拎着塑料袋过去询问了。
时诀坐在落地窗旁,看着外面的风景,就在店里吃东西。
丁可萌跟徐云妮哭诉。
她的相机没了。
“什么叫相机没了?”徐云妮皱着眉问,“你没去跟那个职高男生要吗?”
“我去要了,他说相机丢了!”
“怎么丢的?”
“就是丢了,他说就放教室了,但是没了!”
“你别激动,你找他老师了吗?”
“他不让我找,他威胁我要是敢闹大就把我偷拍的事都说出去。”
徐云妮考虑一下,说:“相机贵吗?实在不行报警吧。”
“……不贵,就一千多,但那是我妈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用了好多年了。”丁可萌越说越伤心。
徐云妮看她红着眼眶的样子,说:“你的高中生活真是丰富多彩。”
丁可萌耷拉着嘴角,眼瞧着又要哭了。
徐云妮问:“你觉得丢的可能性大,还是他自己把相机留下了?”
丁可萌摸摸眼睛,哽咽道:“……我不知道。”
“你先别哭,想办法解决问题,你要么就直接报警,要么……”徐云妮想了想,思索道,“一个旧相机,送人也没什么意义,他如果自己不用的话,有没有可能挂网上卖呢?”
丁可萌一问三不知。
徐云妮掏出手机,打开国内最常用的二手交易平台,问丁可萌。
“你自己的相机你能认出来吗?”
丁可萌吸吸鼻子,说:“能,我用了好几年,都有痕迹的。”
徐云妮:“什么牌子?什么型号?先试试看能不能找到。”
丁可萌说了型号,徐云妮输入进去,出来了不少,徐云妮筛选同城发货地,两人一个一个查看。
看得有点久了,徐云妮干脆拉着丁可萌蹲在树下面,她把塑料袋解开,三明治自己吃,烤肠给了丁可萌。
徐云妮神色平静而专注,手机的光照在她脸上,反出淡淡的银灰。
别说,运气相当不错,这一查真给查到了,职高男心那叫一个大,连相机上的贴纸都没摘就挂上去了。
丁可萌一看,气得火冒三丈,原地蹦起来。
“他就给我相机挂两百块!那里面还插着32g内存呢!这土狗有病吧?!”
“你先冷静点,想想这事怎么办,”徐云妮咬着三明治,给丁可萌拉回来,“你想抓他现行,就约他线下交易。”
丁可萌又蹲下来。
“抓他?那他会不会打我们啊?”
……们?
徐云妮说:“打人也太夸张了,光天化日的,还有王法吗?你不用怕,这事无论如何都是他不占理。”
丁可萌仍是犹犹豫豫。
徐云妮也知道她的顾虑,又说:“你要实在担心,那就不去线下。如果单纯只想要回相机,就直接在网上买了,花钱买个教训,以后跟这人划清界限。你自己决定,觉得贵不贵。”
“贵倒是不贵,”丁可萌无所谓地说,“几张卡的事。”
徐云妮顿了顿,问她:“你一张卡卖多少钱啊?”
“分人分卡,最便宜的十来块,贵的话,像上次时诀的紫藤花……”她在徐云妮耳边小声说个数。
徐云妮沉思片刻,说:“丁可萌,你这不太行吧,人家就是不追究,真较真你可能要吃官司的。”
丁可萌不甚在意:“你不懂,这圈就这样!”
她确实不懂。
“先说这事吧,”徐云妮再次拿起手机,“怎么说?你是去找他还是把相机买了?”
丁可萌最终决定:“买了吧,我不想去找他了。”
“那行,那就直接买了,我先跟他讲讲价?”
“还有空间吗?”
“试试呗。”
两人脑瓜子凑一块,徐云妮联系卖家,大砍特砍,可能因为着急出手,还真让她砍下来二十块,最后以一百八成交,不包邮。
丁可萌还是给徐云妮转了二百,多了二十的辛苦费。
徐云妮跟卖家确认发货时间,丁可萌蹲在旁边看着,发自内心地说:“你真有办法,徐云妮,我请你吃个饭吧。”
徐云妮打着字,随口问:“这回有没有王泰林啊?”
丁可萌讪讪道:“没有的啦……”
“不用请了,没多大事。”
“请吧,这相机对我很重要,我是真想谢谢你。”丁可萌说着,灵机一动,“哎,你要是不吃饭,我送你一张卡啊?你有喜欢的卡吗?”
屏幕上滑动的手指停下了。
丁可萌说:“要么就给你时诀的紫藤花吧!”
徐云妮说:“不用了,太贵了。”
“不贵!那你随便挑一张!”丁可萌很大方,从书包里掏出卡册,“咱们区三十六所中学,但凡有点名气混圈的,我都能给你找到!但我说实话,不管从艺术角度,还是将来升值的角度看,还得是时诀!”
她一页一页地翻,徐云妮侧目看着。
最终还是停在紫藤花这页,丁可萌大概非常满意自己这个作品。
徐云妮看了片刻,问:“下面那种多少钱?”
那是一张侧影照片,脸被树枝遮挡了,但依然能一眼看出是时诀。
夏季的夜晚,藏在树里的路灯和街边乱七八糟的广告牌构成了基础的光影效果,时诀站在人行道旁,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他穿着白色衬衫,衣尾收进长裤中,手插着兜,稍低着头。
整个构图看着很舒服。
也许是因为看不清脸,也就去掉了一层浮华与躁动,他就像是个不那么普通的上班族,下了班,在等着谁。

身前传来一点声音。
接下来的五秒钟,可以说是徐云妮目前活到现在,体验过的最难以描述的五秒。
第一秒,丁可萌说:“这张啊?”
第二秒,徐云妮视线里多了一双鞋,一双普通款的匡威板鞋。
第三秒,她盯着那双鞋,和那双修长的小腿,脑中迅速有了判断。同时,身旁的丁可萌说:“你喜欢这张?没想到你还挺有品——”
第四秒,没等她说完,徐云妮一把将那卡册合上了,丁可萌疑惑:“你干什——”
第五秒,丁可萌也发现了时诀,赶紧把卡册捂住了。
场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在这紧张刺激的时刻,徐同学再次想起了儿时经历。
她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班里组织看动画片,里面有个角色拥有一种超能力,用未来的寿命换取时光倒流,弥补遗憾。看完之后老师问他们,想不想拥有这种能力,问到徐云妮时,她异常成熟地回答道:“不要,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现在想想,还是青涩,话说满了。
时诀冲丁可萌伸出手,丁可萌像外事部门递交材料一样,恭恭敬敬将卡册放到时诀手里。
时诀身子稍微一歪,站在那翻看。
徐云妮站了起来,蹲太久,腿还有点麻了。
时诀问:“你们在这蹲着半天,干什么呢?”
丁可萌小声解释了相机的事,时诀听着,没发表看法。
他又翻了一会卡册,问丁可萌:“这些都是你拍的?”
一阵风吹过,树叶子动得都比丁可萌点头的幅度大。
时诀:“你技术可以啊。”
“……嗯,啊?”丁可萌一愣,小脑瓜子抬起来点,“是吗?你觉得还行吗?你、你喜欢就好……”
见时诀没有生气,丁可萌开始献殷勤:“哥,等你将来火了,这些都可以拿来考古的,校园时期的照片可是证明你没整容的关键证据,多种角度都得有。”
时诀挑挑眉。
丁可萌觉得他反应还行,进一步说道:“哥,你要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说,或者你比较喜欢什么风格的,以后我多留意!”
时诀一边听一边看,最后单手卡住册子,翻转过来冲着对面,修长的食指在某张卡上轻轻一点。
“这种风格吧。”
徐云妮眉梢神经一跳。
那边丁可萌兴奋起来了。
“呀!你喜欢这张啊!其实我也喜欢这张!他们都觉得紫藤花最好,但说真的,我觉得哥你的气质就适合这种暗夜之下带点幻彩的冷调,有种孤高的美感!”一涉及专业领域,丁可萌唏哩呱啦说一通,最后使劲拍拍徐云妮,补充道,“她也最喜欢这个!我刚还说她有品位呢!”
时诀的视线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徐云妮嗯了一声。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在嗯些什么。
时诀刚要说话,手机震了起来,是崔浩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喂?我还在学校这边,马上过去了,晚不了。”
他一边说着话,手里还拿着那本卡册,往徐云妮那边转了一下手腕。
徐云妮不解,看看卡册,又看看他。
时诀挂断电话,收起手机的同时,问她说:“需要给你签个名吗?”
徐云妮嘴巴微张,一脸困惑。
时诀鼻腔轻出一声,深深看她一眼,把卡册还给丁可萌,转身离去。
丁可萌看时诀走了,长松口气:“哎呦,吓我一跳,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她看着卡册,又难掩兴奋,“不过,真不愧是时诀,有眼光!居然也认可了我的技术,要不我现在就给他开个站子吧!”
徐云妮问:“什么是站子?”
“嗯……就是开一个他的照片库。”
“然后呢?”
“然……”丁可萌突然卡住了,看看徐云妮一本正经的视线,“哎,跟你说不清楚,你不懂。”
徐云妮没有追问,又干站了一会。
眼前伸来一只爪子,丁可萌晃了晃手,说:“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觉着刚才有点尴尬啊?哎,没事的!时诀就那性格,你观察久了就知道了。”
徐云妮问:“什么性格?”
丁可萌:“就随着性子来啊,他心情好了就逗逗这个撩撩那个的,放心,你觉得丢人的事他可能睡一觉就忘了。”说到这,她想到什么,又提醒徐云妮,“不过你可别当真啊。”
徐云妮又问:“当真什么?”
“就别喜欢上他啊。”丁可萌说着,又哎了一声,“你是好学生,肯定不会搞这些的,算我多嘴。”
徐云妮:“为什么不能喜欢?他有什么问题吗?”
“他……”丁可萌没想到徐云妮还真往下问了,解释说,“也不是有什么问题,就他早晚会签约的嘛,他是铁定会干这行的,到时候他以前的恋爱关系百分百都得切了。他现在就算谈,也纯做消遣,到最后都得给他正事让路。哎呦……”丁可萌撇撇嘴,摆摆手,“你看他那样,一脸薄情相,天生花花公子圣体,那方面很不当回事的啦!”
比起她评价时诀的内容,徐云妮感觉丁可萌脸上的表情更有看点,一种既喜欢又嫌弃的神态,相当复杂。
徐云妮打量她,说:“你刚才在他面前不是这个态度吧。”
“啧!一码归一码,”丁可萌拍拍胸口,语重心长地说,“你是好人,又帮我这么多次,我是怕你没见过这号人,三言两语就动心了,才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呢!”
徐云妮动动嘴角,点头道:“行,谢谢你提醒,我得回去自习了。”
丁可萌:“来,卡给你!”
为了找相机,今晚自习时间少了二十分钟。
徐云妮赶生赶死做了一套试卷,还剩下三四分钟,对答案也不太来得及,她就靠在椅背里歇了会。
她拿出那张丁可萌大方赠与的小卡,正反面都看了看,卡面质量相当不错,贴着塑封,还带着闪片。
她又往斜前方的书桌瞄了一眼。
然后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一进家门,李恩颖在客厅看电视,赵博满在厨房煮东西。
徐云妮问:“你们还没吃饭吗?”
李恩颖说:“吃完了,你赵叔在炖燕窝呢,给你也带份了。”
徐云妮看了眼厨房,这大概也是一个明显区别于从前的画面。
以前家中,都是李恩颖下厨,徐志坤工作繁忙,一有任务家都难回。李恩颖做饭不好吃,徐云妮跟吴月祁说的话都是真的,李恩颖做牛肉每次都干得拉丝,又坚决不点外卖,说不健康。徐志坤在家有空的时候也会做做饭,但他厨艺更一般,或者说是图省事,最喜欢的就是把所有食材准备好,然后扔到一锅里煮开,蘸调料吃。
相比之下,赵博满的技术就精湛多了,会做一些非常复杂的菜式,煲那种几个小时才能做好的汤。
也算是个优点。
徐云妮去洗手换衣服,出来在客厅吃东西。
难得赵明栎也被喊下来了。
赵博满:“你就不能放下手机吃饭?你也不怕吃鼻孔里。”
赵明栎:“我要真有这手我还牛了呢!”
赵博满管不了他,仰天长叹。
李恩颖拍拍赵博满,示意他说正事。
赵博满说:“那个,妮妮,小帅,明天是我们俩的纪念日,我们打算出去吃一顿,二位能否赏光一起呀?”
赵明栎终于从手机里抬眼了,惊讶道:“纪念日?你俩领证啦?”
“没没没,”赵博满连忙说,“还没有,这么大的事肯定会提前告诉你们的。是这样,明天是我们中学时期参加比赛赢得一等奖的日子。”
“什么比赛?”
“乒乓球混双。”
别说赵明栎,连徐云妮都啊了一声,多神奇啊。
她先说道:“好,那我明天早点回来。”
赵明栎也应了。
赵博满高兴地拍手,说:“太好了!明天家庭聚餐!”
月色下。
时诀推开舞社大门。
第一眼就看见了魏芊雯发黑的脸。
她话都懒得说,往里面一摆头,时诀直接进到休息区。崔浩穿着一件深绿色半袖,外面还是披着那件万年不变的薄衬衫。他听到声音,半回过头。
“来了?”
“嗯。”
“刚放学?”
“嗯。”
“……你心情挺好啊。”
“有吗?还行吧。”
“晚饭吃了吗?”
“吃了。”
时诀是了解崔浩的,他不是个废话多的人。
他问:“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哦对了……”崔浩像突然想起什么,“你上次说那个你们学校的学生,叫王什么来着?”
“王泰林。”
“他不是要挂名助教吗?让他挂吧。”
时诀点点头:“好,谢了。”
崔浩:“你让他没事多练练,他条件不错的,多打磨一下基本功啊。”
时诀站在沙发前,看着崔浩。
崔浩:“行了,没事了,去上课吧。”
时诀知道崔浩有话没说完。
他去更衣室换了衣服,直接去上了课。
下课后,他来到前台,取了瓶水。
Delia和跟魏芊雯都在,Delia冲他招招手,还往走廊里瞄了眼,确定没有崔浩。
时诀笑道:“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
Delia抓紧时间跟时诀说:“那个小模特。”
“她怎么了?”
“她不是要参加个节目嘛,但竞争挺激烈的,听说好像是有变数。你哥追人家追得上头,一个电话就屁颠屁颠想帮忙。”
“怎么帮?”
“节目主办方的负责人跟林妍关系很熟,都是乐阳传媒的,崔哥想让林妍把人约出来吃顿饭,林妍肯定是想带上你呗。”
时诀了然,目光看向通道深处。
魏芊雯冷嘲热讽:“真不愧是小了十四岁,拿捏你哥跟玩似的,前一阵还吊着呢,一天回不了两三条消息,现在碰见事了,突然学会主动打电话了!现在连你都要拉出去用了!”
时诀没说什么,躺到沙发里休息了一会。
过了一会,崔浩过来了,他也是刚下课,满身热腾腾的汗,跟几个学员说了点话,然后来前台叫时诀,说:“走,跟我出去逛逛。”
时诀跟在崔浩身后,走出舞社。

两人一路散步,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之前那座天桥上。
下方如龙的车流带起噪声和尾气,裹着尘土的气味,混合在秋风里。
身旁崔浩有一句没一句说着废话,时诀左耳进右耳出,缓步溜达。
崔浩走到天桥中间停下了,冲着灯影繁华的城市,随口道:“你明天晚上空出来啊。”
“干嘛?”
“哥带你去喝点高档酒。”
“陪林妍喝?”
崔浩转过头,看看时诀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他掏出一支烟,天桥上风大,他点了好几次才把火点着,猛过一圈肺,又说:“是不是雯子又跟你说什么了?”
时诀反问:“说什么?”
“别听她们的!”崔浩不耐道,“就是普通吃个饭,认识点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话,视线却飘来飘去。
其实他们平日出去喝酒扯淡的次数不少,属实家常便饭,可能这次崔浩真起了点为了女人利用兄弟的心思,就稍微有些心虚。
崔浩性格就这样,什么都写在脸上。
“乐阳那公司真不错的,叫你去就是交交人脉!”他再次强调。
时诀歪着头看崔浩。
虽然崔浩性格很凶,一股子暴力倾向,成天骂骂咧咧,但对时诀来说,他确实是个不可替代的存在。
这要往很早之前说。
时诀的父亲时亚贤是一名舞蹈家,现代舞出身,他也是崔浩的舞蹈启蒙恩师,他后来病了,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他是跟老家的一个面馆老板,也就是吴月祁在一起度过的。
时亚贤去世的时候,吴月祁身体情况也很差,还是崔浩从外地赶来帮忙处理了后事。后来崔浩劝说吴月祁,带时诀来到他所在的这座城市,方便关照。他们刚来时,也是崔浩借给他们钱租房开店。后来吴月祁身体好转,店铺经营情况良好,加上时诀也开始赚钱,生活才慢慢走上正轨。
时诀问:“是那个模特让你请客的?”
“什么?”崔浩瞪眼,“跟那没关系!”
时诀歪过头:“你把舞社改名也是因为她?因为她想出道,你不能公开,所以改个名字纪念自己沉默的爱情?哥,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文艺。”
崔浩一张老脸涨得跟什么似的,咬紧牙,作垂死挣扎。
“你听不明白老子说话是吧?我都说了,跟别的没关系!就是我让你去!咱们喝点酒,玩一玩!随便聊聊!”
时诀:“去不了,明天学校有考试,我走不开。”
拒绝得那叫一个冷酷干脆。
崔浩知道肯定是魏芊雯私下跟他通了气,他有火发不出,憋的眼前一阵发黑,最后只能仰头看天。
云彩皱巴巴的,老天爷都在陪他一起愁。
他闭上双眸,努力平复情绪,忽然感觉到什么,睁眼扭头,看见一张凑近了的俊脸。
时诀:“你不会要哭了吧?”
崔浩瞬间爆炸:“你他妈——!”
他忍无可忍,扔了烟,冲过去抓住时诀的衣服。
崔浩力气不小,但架不住时诀铁下盘,而且真论体格,时诀要比崔浩大一圈的,整个拉高一个级别。他稍微配合着崔浩转了半圈,靠在天桥围栏上,抓住他的手腕。
崔浩怒道:“我最后问你一遍,跟别的没关,就是带你去玩玩,你到底去不去?”
“去什么啊?”时诀淡淡道,“我对喝高档酒没兴趣,对认识人也没兴趣,我现在是考生,哪有那么多时间玩啊?”
崔浩猛吸一口气,心说你从小到大哪怕有一秒钟心思放在学业上过?要不是吴月祁盯得紧,怕是连高考都不会参加。
但他没开这个口,知道说了也要被怼,时诀从不吃口头上的亏,怼到最后能把人活活气死。
崔浩这口气足足憋了七八秒才吐出去,搞得头晕脑胀。他烦得要死,甩开时诀,又掏出一支烟,还没点着火,又听到时诀缓声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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