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修正计划by四鸟
四鸟  发于:2024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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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晚上房间里有声响了,玩家们逃无可逃,可以去室外吗?”
所有玩家都因为这个问题而立起耳朵倾听,下意识望向外面被风雨摧残的玫瑰园。
肖安重新挂起微笑,他温声说:“你可以试试。”
他只说了这个模棱两可的话语。
问话的玩家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或无奈的情绪,他道:“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他便不再问下去了。
部分玩家对视进行眼神交流,但有些问题在那么多玩家面前是不好问的,要不然会透露自己的小心思。
因而,接下来近十分钟内,餐桌都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谁也没当那个打破平静的提问者,大家只能各怀心思地进食。
过了会儿,肖安又抬眼看了看窗外彻底暗下来的天色,他收回目光,提醒众人。
“还有十分钟,钟声就响了,吃饱了大家可以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免得待会来不及。”
有人受这句话启发,终于趁机问起来:“管家,我们能去别人的房间躲避吗?”
“建议不要。”肖安如实回答。
问话者露出不安,她声音微微拔高:“那真出现异常,我们可以去哪里躲啊,室外?还是要一直在这古堡里不停逃命?”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边上的同伴安慰:“先不要怕,听管家的意思,待在房间是安全的,但不是全部房间都会发生异常,这是运气事件,不是必然事件。”
听到同伴的安慰,提问的女孩表情安心了一些,但现在她也没有了吃下去的欲望,站起来表示自己要回去休息。
有人上了楼,陆续也有其他玩家上去。
虽然今天下去的事件,让这些玩家勉强信任这位神秘的管家,但大家对来自副本的食物,总有些膈应,加上心情原因,吃不下去的人很多。
这些人都慢慢离开了座位。
只有韦棠野很听话地尽可能进食填饱肚子,而且那状态还吃得很香很专注。
肖安见此,又给她切了大块肉排。
蒲白没有急着走,他示意羽飞耀他们先离开,自己则放下刀叉,打量对韦棠野表现热情的肖安,道:“管家似乎不怕她吃不完。”
肖安笑了笑:“她能的。”
韦棠野将大块肉排塞口中,鼓着双颊含糊不清,但神情认真地看着蒲白。
“没错,我能的!”
话毕,她飞快嚼动肉排,将它们咽下去,还拍了拍自己根本没胀起的肚子。
“饱了!神父,我们上楼吧。”
肖安抽起边上的餐巾,贴心地替韦棠野擦拭沾了酱汁的嘴巴。
蒲白见此眼神冷了冷。
“韦棠野,时间快到了,走吧。”
肖安保持温和的笑意,站在韦棠野坐着的椅子后边,安静目送她上楼。
看起来似乎是要收拾餐桌,还有避开玩家。
韦棠野等人离开餐桌,其他公会的玩家也不再逗留,跟着她上去。
可走着走着,韦棠野想起刚才她在吃东西时,听到肖安说的规则。
她忽然停下来,转身快步跑下楼,往孤身的肖安跑去。
韦棠野来到肖安跟前,眼神炯炯地盯着他。
有些话她不敢在这里说得很明显,但她还是很想跟他相认。
“肖安,我知道你是谁!”
肖安的笑意越来越深。
“我真的知道你是谁!”韦棠野语气坚定。
肖安轻轻地点头,以二人仅能听到的声音,呢喃出韦棠野能听懂的古拉丁语。
“凯琳,我很想你。”
“终于能见到你了。”
“我亲爱的姐姐。”

仿佛一面离线的筝,终于有了人在地上拉扯她回来。
韦棠野情不自禁地拥抱肖安,她下意识保证:“肖安,你不要怕, 这次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肖安笑意变浅,他轻拍了韦棠野的后背,随之将她推开。
“时间快到了,回去房间吧。”
韦棠野想起他说的规则,她低声说:“入夜后,我想找到你。”
肖安没说话,他注视着韦棠野熟悉的黑眸,莫名说了一句:“血在你身体内流淌起来了,真好。”
说完,肖安后退数步,温和地与韦棠野告别:“主人要找我了, 希望今晚你玩得开心。”
他说着后半句的内容时,突然朝韦棠野再次单眨眼睛,表情说不出的活泼生动。
韦棠野忽然有些失神。
她在想,原来她的弟弟是那么活泼的人啊。
此时此刻, 她的家人正生动地站在她的面前……
产生这个认知的韦棠野,心脏被一股股热流冲刷着,她用力地点点头,朝肖安挥了挥手,转身往楼上回去。
而羽飞耀没有走远, 他返回站在蒲白边上, 与他并肩往楼下看。
他戏谑地点评了一句:“净化器好像很喜欢这个管家,你看,还主动抱他了。”
蒲白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道:“能留在这里帮我们的人,是什么身份,你不是能推测出来吗?认识是很正常的。”
羽飞耀笑出声,他点了点头。
“是是是,是很正常,行了吧。”
“不过,真确定是净化器啦?”
蒲白嘴角抿了抿,没说出肯定的话。
羽飞耀叹了一声:“这副本真邪门呀,14个小时,有得熬咯……”
这时,韦棠野已经从楼梯处上来,她不知道等待着她的二人刚才商量了什么,她随口说一句:“怎么还不回房间里?”
羽飞耀指了指走廊右边的第一间房,“我就那间屋子,走过去几秒钟的事,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韦棠野懵懂地点头,抛开肖安,她真感觉这里的人给她一种像是真的,又像是假的感觉。
真的是大家表现得都很真实,讨论问话,为了活下去时脸上表现出来的担忧和不安都很真实。
假的是发生在她身上的记忆是缺失的,她无法确定这缺失的记忆中,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是她不正常,还是别人不正常。
不过,肖安都出现了,还对她表现出如此熟悉维护,那她肯定是没问题的。
韦棠野刚刚升起质疑自己的想法顿时消失。
所以,她应该修正一下想法,大家包括她可能都很正常,导致不正常的也许是这个副本。
也就是说,这个副本在干扰着他们的认知。
韦棠野将自己的想法藏好,她表现正常地问蒲白:“神父,要是我房间里还传出来声音,该怎么办?”
“我能找你吗?”
蒲白与羽飞耀对视一眼,说道:“可以,你到时候敲响我门,我会出来和你汇合的。”
“如果没猜错,只要人不随意进别人房间,人为地以敲打房门,创造的声音符合'有其他敲响声就要离开房间'的规则,所以我出来是符合规则。”
“待会儿我会指出我的房间在哪里。”
韦棠野点头。
羽飞耀脸色变难看一些,他对蒲白说:“那这样不就变成只要有人故意敲击别人房间,所有人都得出来的情况吗?那怎么搞啊……”
蒲白准备离开,离开前回答了羽飞耀这个问题。
“区分动机,一般有需要寻求帮助的人,还有故意要害人的人才会敲击。”
“无聊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
“但入夜后的1小时内,如果韦棠野没来找我,我会在钟声再次敲响的时候主动出来,到时候只要我一出来,我会陆续敲响我们公会和同盟们的门。”
“最先敲的会是羽飞耀你的房门,你要留意后边我敲响的其他人出来的顺序。”蒲白顿了顿,“如果你看见所有人都因我而离开了房间,你也要提醒其余人不要先信任我。”
“那时你要带着所有人,试试再一次敲响我的门,看有没有第二个我出现。”
蒲白提醒羽飞耀接下来要做哪些事。
羽飞耀了然地点头。
韦棠野有些听不懂蒲白的话,她顺着问下去:“神父,什么第二个我?”
“这里还会有第二个自己出现的?”
蒲白和羽飞耀不约而同地看着她,二人都没有立马回答。
数秒后,羽飞耀才解释:“注意镜子,净化器你忘记了这个规则了吗?”
“镜子能照映出另一个你。”
韦棠野心头轻轻一跳,羽飞耀说的话好像在暗示什么。
这时,蒲白主动拉起韦棠野的手,说到:“走吧,先回房间再说。”
韦棠野沉默地思考着,很快,二人穿过长廊,来到末端,蒲白松开手,指了指韦棠野对面的房间再往前数的第二间。
“我就住那里,你记住刚才我们3人说的话了吗?”他问。
韦棠野轻轻点头。
蒲白“嗯”了一声,“那我先进去了,注意保护好你自己。”
说完,他就离开进入自己的房间。
韦棠野没有立刻回房,她目送蒲白进房子后,独自立身在顿时恢复安静的长廊中,注视着每一扇紧闭的房门。
过了会儿,她嘀咕一句:“这里隔音挺好的,大家进去屋子以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用力嗅了嗅,没发现古堡里有诡气的气息。
仿佛随着她无法净化之后,很多技能她都不能使用了。
这多少有点打击到了韦棠野。
韦棠野无奈地叹口气,转身返回自己的房间,静静地打量着四周。
房间和她离开前没什么不同。
韦棠野没有坐回自己的床上,而是在房间到处晃悠,一时翻找床底,一时掀开窗纱,一时又打开角落里的衣柜。
但这些地方都空空如也,没看到有东西藏着。
特别是羽飞耀刚才提醒的镜子,她也没发现屋子里有这样的东西。
这就让事情变得越发奇诡。
“羽飞耀当时是在暗示我有异常吗?”她嘟囔着,“可是我怎么就异常了……”
“这屋里都没镜子啊。”
什么都找不到的韦棠野,有些气馁地坐在衣柜前面的地上。
当时就衣柜最先传来异常,她现在干脆盘坐在这里,想看看究竟是哪里出的问题。
但看来看去都没发现异常。
韦棠野出神地盯着衣柜内部。
这时,钟声又响起了,沉重的撞击声穿透墙壁,来到每一处房间内。
这钟声提示大家已经入夜了。
屋外的风雨变小了许多,淅沥沥地落着,但窗纱不再像刚才那样不停飘扬,只是小幅度地浮起又落下。
韦棠野抬头偏向钟声传来的方向,余光瞥见屋外的环境,乌黑黑的,只有雨声透露外面是个坏天气。
钟声的余音正逐渐减弱,直至消失。
房间眨眼间重归安静。
韦棠野收回目光,她眼珠子乱转,最后定在衣柜前。
她突然“咦”了一声,前倾摸了摸手边打开了的衣柜门。
“我记得我醒来那会,拿刀砍了一下,怎么砍痕不见了?”
“是房间变了?还是这个世界变了?”
韦棠野连忙站起来,拉开窗纱往外看,适应外界的黑暗后,她努力看清外面的玫瑰园。
细雨中,韦棠野终于看清在满地花瓣之中,安静站立的人影。
那里站着蒲白。
他一直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房间的方向,不知注视了多久。
韦棠野心脏猛地跳动。
她不敢叫唤对方。
韦棠野终于确定这里有问题,而且还是很大的问题。
但楼下的蒲白在看见韦棠野出现后,他的身影开始动了起来,看样子是要往古堡的方向走。
似乎是要上来找她。
韦棠野咽了咽口水,一边盯着对方的影子,一边抓紧时间努力梳理从她进副本后发生的每一件事。
最初,她是因为听到“笃笃笃”的敲响声,还被从衣柜里冲出来的黑影掐住而失去意识。
等醒来后,她先是听到钟响声,再听到一句与她一模一样的说话出现,她生气地砍了衣柜门,还隐约看到玫瑰园的类似神父的人影。
在此之后,她的房门被人敲响,她离开房间遇见肖安,大家商量了许多事情,直到即将入夜,她再次返回房间。
很快,钟声又响起,衣柜上的刀痕却消失了,与之一并出现的,还有楼下始终注视的蒲白。
两次钟声,假如钟声是开启世界转换的按钮,那么第一次响起时,她看到了飘忽的蒲白,并留下了刀痕,那里是遇见了肖安的时空;
而第二次响起时,她看到真实的蒲白影子,刀痕消失了,同时世界入夜了。
这意味着,她很有可能从遇见肖安的时空,来到了另一个几乎一样的时空。
“倒映环境……这里是镜像的世界!”韦棠野脱口而出这个词语。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蒲白和羽飞耀为什么对她那么防备,而且她的能力还丢失了。
一想到能力,韦棠野立马尝试沉浸在感知世界,但还是无法感应诡气,也无法施展技能。
“糟糕了……”
韦棠野想到一种坏可能,就是当时掐住她的黑影,夺走了她的能力。
如果那是镜子中的东西,她的身份就被人取代了。
那就有可能尖叫声是由假扮她的黑影发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昏迷过去,还被肖安吩咐放在有问题的房间里……
韦棠野刚想到这一点,门外传来急促的“笃笃笃”声。
“韦棠野,是我。”
屋外传来蒲白的声音。
韦棠野却为这熟悉的声音,而感到毛骨悚然。
她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在她思考的时间里,站在玫瑰园里的蒲白也快走上楼了。
韦棠野应激地望向楼下。
楼下早就没人影了。
屋外继续传来敲击声。
“笃笃笃”
“我的门被人敲了,所以我过来找你,快开门吧。”蒲白的声音仍在响起。

第178章
'不对, 神父说过,如果我房间没有异常,没过去找他, 他会在1小时后,钟声敲响时才主动离开自己的房间,还是会先去羽飞耀的房间,而不是我这个房间。 '韦棠野警醒起来蒲白交代过她的东西。
所以外面敲门的不是神父,而是刚才在与雨中站立的蒲白。
韦棠野紧紧握住自己的刀。
但肖安也说过规则,只要房间里传来的响声或者呼吸感,就要立马逃出房间。
韦棠野哪怕知道外面的人有问题,她也要离开这里。
韦棠野深吸一口气, 她又看了眼外面,一边目测了一下高度,一边应道:“来了来了, 刚脱衣服准备睡觉, 神父你先等等我, 我穿个衣服就出来了。”
她随口就编出一个谎话,语气特别自然。
外面不再传来敲击声在催促她。
韦棠野估计了一下自己房间的离地高度, 约12米, 直接跳下去容易扭伤, 需要找些东西卸一点力。
她看了眼面前飘荡的窗纱,用刀将大块窗纱割成两半,尔后快速将一半窗纱捋起一整根,割下另一半窗纱并在它们的末端扎起牢固的单结。
很快她将扎好的单结窗纱往窗外塞出去,自己整个人就抓住延长的一整根窗纱,直接荡了出去。
荡出去的瞬间,韦棠野就把银刀甩插在下方的石壁上。
下一秒, 银刀斜斜地插进墙壁上的缝隙处,刀身以高频颤了数十下。
韦棠野身影灵巧敏捷地松开握住窗纱的手,对准凸出的刀柄方向跳下去,右手牢牢地吊住刀柄。
这样又缩短了她跳落到地上的距离。
韦棠野没有丝毫停滞,靠着极强的核心,一边吊着刀柄,一边脚蹬在墙壁,用力将拔它出来。
拔出来的瞬间,她整具身体后翻轻轻巧巧地跳落到地。
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一分钟。
韦棠野轻轻呼出一口气。
落地的她先是抬头看向楼上还散发着灯芒的房间,暂时没见有人出现在窗前。
她再低首,环顾四周,一人多半身高的玫瑰园直直看去,如同湿润破败的硕大迷宫,不像在楼上看时,能将园中过道的走向看得清晰。
她现在只能隐约看见中央处的比丘特雕像。
韦棠野不打算进玫瑰园,她要重返城堡,看看站在她房门前敲响的是什么东西。
'肖安说过敲响声出现,就要逃离房间,但也没规定怎么逃,是打开门,还是爬墙,我定就好了……'韦棠野暗忖。
她贴着城堡的墙根,快速地移动,返回城堡的正门。
韦棠野迅速来到正门,但门口不知何时被打开,风雨丝丝飘入堡内,一楼的长桌的蜡烛被人剪灭,台上的餐具食物都被收拾干净。
整个一楼只有四角壁灯在飘曳照明。
一个人影都没有。
韦棠野悬着一颗心,悄无声息地进入城堡。
她走上楼梯,最终来到她房间所在的第三层长廊,她探出小半的头,屏住呼吸观察她的房门。
整条长廊安静得很,一个人都没有,就似被敲响的房间只有她那里。
'人呢? '韦棠野心底闪过疑惑。
“找我?”
蒲白的声音猛地从身后响起。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韦棠野身后,表情很淡地看着她。
一向胆大的韦棠野,都被这一声,吓得背脊发寒。
她疾速转身,银刀压在对方脖子,反过来将他压在墙壁上。
轻微的撞击声响起。
蒲白还是维持很淡的表情,被刀架住也不见惊慌。
相反,韦棠野头皮还在发麻,她呼吸节奏有些乱,压低声音问:“你是谁?!”
“我是蒲白,你的神父。”
“不可能,神父说过不会先找我的,你是假冒的。”韦棠野继续压低声音。
蒲白半垂着头,凌乱的短发散在额头,神情清冷。
“我不是假冒,假冒的是现在在房间里的蒲白。”
“我记得进副本前获得的3条情报,也记得在现实世界里我和你的那些沟通。”
“你忘记了吗?那一晚,我在你房间里说了哪些话,你对我说了哪些话?你又是怎么安慰我说的……”
蒲白深深地看着艰难思索的韦棠野,留意到她耳尖微红起来。
“你听另一个我说,一小时内你不来找他,他也不会主动先找你,而是先找羽飞耀对吧。”
蒲白继续解释:“但有个细节他没说得出来。”
韦棠野愣了一下。
“他当时说的话,是不是遗漏了他在这一小时内,房间有可能被敲响的情况呢?他怎么就保证自己的房间一小时内不会被敲响?非要一小时后才去找你们。”
“而且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一切……”
“因为刚才那一小时,我一直在镜子里,和你一样,在进入副本的那一刻落地在镜中世界,有部分玩家则是落地在镜外世界。”
“镜子里的人可以观察镜子外的人,镜子外的人无法观察镜子里的世界,除非钟声响起,轮转了镜内外的世界,镜子外的玩家进入镜子内的世界,真假两个存在就会呆在同一个时空。”
韦棠野听到了一个与她刚才类似的猜测,鸡皮疙瘩嗖地立起。
“但假的我们,不知道自己是假的,它们一直以为自己是真实,我们才是假冒那个。”
“听明白了吗?”蒲白注视着韦棠野。
听这么一说,韦棠野反应过来,这样一来她醒来后被“神父”防备,肖安也阻止让她说出他就是她家人这件事。
很有可能就是肖安知道,那时候的神父不是真的神父,这件事因此不能说出去。
“但为什么他知道进副本前的三条情报?”韦棠野质疑,手上的刀没敢松开。
蒲白解释:“关于这个副本的信息,都会在进这个副本前同步到镜像记忆中,它们身份的漏洞,只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那你为什么一直在楼下观察我?”韦棠野皱眉。
蒲白轻声说:“因为我得确定你是真的,还是镜像者……”
“我技能没有了。”韦棠野强调自己的异常。
“看出来了,但你是真的。”蒲白尝试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别忘了,我是真实的,我知道我们现实的记忆,肖安在镜外世界对你表现很关切,他的态度已经能确定你的真假,我当时在室外能看见你们进餐时的情景。”
韦棠野盯着自己的刀被对方慢慢推开。
但下一秒,她使力控住了刀。
“不对,为什么你刚才在门外说你的门被敲了,才来找我?”韦棠野醒觉,“你明明可以不这样说。”
蒲白没说话。
韦棠野后背浸出一身冷汗,她微微拉开二人距离,急声道:“你说的对,肖安不会害我的,但他说过门一旦被敲响,就要立刻逃离房间。”
“你是敲响门的人,不管你解释了多少,你才是有问题的人。”
韦棠野握紧刀柄,锋利的刀刃瞬间切割到“蒲白”推开刀刃的手指。
鲜血从他手指伤口流出。
“你竟然不信我?”“蒲白”露出冰冷的表情。
韦棠野毫不犹豫继续往前推进刀刃,对准了对方的脖子。
然而下一秒,“蒲白”的身影凭空消失,与此同时,韦棠野感到地上传来轻微的波动感。
就似有人在呼吸一般。
韦棠野眉头紧锁,盯着眼前无人的墙壁,立即往长廊处跑。
地上和四周墙壁传来的呼吸感变得越发强烈,墙壁甚至鼓动出波浪的线条。
墙壁隐隐退化,变得透明,甚至隐约能映出了韦棠野奔跑的样子。
韦棠野余光瞥见两侧墙壁的变化,脑中升起一个直觉——绝对不能被镜子照中,要不然她会迷失的。
迷失就回不去,真正的世界了。
她加速狂奔,按着记忆赶到蒲白说过的自己待在的房间。
在镜化即将完成的一刻,她拍响了蒲白的房门。
房门立即被人从里头打开,蒲白出现在气喘吁吁的韦棠野面前。
一瞬间,四周的异样恢复正常,所谓的呼吸感也消失了。
韦棠野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环境恢复正常后,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蒲白冷静问她。
韦棠野一边顺好呼吸,一边理清刚才听到的信息。
“有问题,神父,刚才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你来找我,他敲响了我的门,还骗我说你是镜像出来的假人。”她努力简短地说清刚才发生的凶险一幕。
蒲白走出房间,合上房门。
他道:“但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除了你的敲门声和报时的钟声,你说有人敲你的门,我根本没听到。”
蒲白这时表现出来很信任韦棠野的话,他主动拉起对方的手,按原定计划往羽飞耀的房间走去。
“但你敲响了我的门,已经符合规则了,我们按原来计划先去找羽飞耀。”
韦棠野的视线慢慢移到蒲白牵着她的手,她发现对方的手指有伤口,甚至还在流血。
她想起自己之前在衣柜砍了一刀,一个世界留下刀痕,另一个世界却不会留下刀痕。
镜外世界能同步情况到镜子中的世界,但镜内的情况却无法同步到镜子外。
这个副本是影像世界,却也是单向的影像世界。
有些事搞错了,韦棠野最初猜到这个副本是镜像世界的观念时,在刚才那个“蒲白”引导下,以为肖安所在的时空,就是镜外世界,她现在来到的是镜内世界。
但不是的。
如果吃晚饭时,她就在镜外世界,发生镜外世界衣柜上的刀痕,理应同步到镜内世界才对,可是并没有。
也就是说,情况要反过来理解——肖安所在的时空,才是镜内世界。
因此,她现在回到了镜子外的世界,攻击了镜像的“蒲白”,它因此流血了。
可就像她现在理清的逻辑一样,眼前的神父不应该流血的。
因为镜像受到的伤害,同步不到真实的人。
电光火石间,韦棠野明白有些危机还未清除。
她飞快抬起眼,眼神锐利地盯着眼前男人的后背。

韦棠野悄无声息地将手中的刀,替换到另一只手上。
她佯装不知情对方手上的伤,仍跟随着对方行走。
二人很快来到羽飞耀的房间前,“蒲白”敲响了对方的门。
没过多久, 羽飞耀的脸警惕地出现在门后,看见是蒲白与韦棠野后,羽飞耀松了一口气,他拉开门走了出来。
他颇惊讶地对韦棠野说:“你真被敲了呀?”
“嗯。”韦棠野单调地应了一声。
羽飞耀顺着问下去:“谁敲的你,你开门时有看到人了吗?”
韦棠野看了眼边上的“蒲白”,老实指了指。
“看见了神父。”
“我的天,这么吓人的吗?另一个自己这么快就出来了。”羽飞耀讶异。
韦棠野盯着羽飞耀,同时渐渐握紧刀柄。
“对啊, 出现得也太快了。”她肯定道。
羽飞耀看了二人牵着的手,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放下防备,但想起入夜之前蒲白说过的吩咐,羽飞耀还是主动去敲响公会其他人和这次同盟的门。
这次汇合花费了约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命运公会6人,塔罗公会4人,还有小于,一共11人全都出现在长廊中,他们面面相觑,有些意外羽飞耀为什么主动敲响大家的门。
有几人甚至眼神里带着防备。
就算面前站着的是熟悉的同伴,但一想到羽飞耀是敲响门的人,有些人还是感到不安。
毕竟谁知道敲门的人,是不是怪物伪装敲击的。
“羽飞耀,你怎么突然敲我们的门?”娜塔莎问。
羽飞耀指了指蒲白和韦棠野。
“蒲小白建议的,一旦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被敲门了,就要敲响其他同伴的门,将大家先汇合起来,避免接下来出岔子。”
羽飞耀说的话、语气和现实中的一模一样,理由给得也算充分。
娜塔莎勉强接受这个解释,她缩了缩脖子,像是被室内气温冷到了一样。
“行吧,不过这次游戏不像是逃生游戏,倒像是玩猜猜谁是鬼游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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