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虫。”南宫干只有这两个字，向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被南宫干抱着跳跃在虫潮中，来到营地最高处。
每次负责指挥攻击的高等虫族,脾性是不一样的,有的喜欢随着虫族大军正面进攻,有些则喜欢躲起来，不被人发现。
这次的那只虫族显然是后者。
南宫干找了许久都没找出那只虫子, 就在他向营地指挥室发出讯息询问时, 向旋却似有所感, 捂住心口道:“是长叶。”
“长叶。”南宫干念着这两个字,恰巧收到指挥室回过来的讯息,当即抱起向旋就走, “不在这里,走。”
抱着向旋穿过虫潮,南宫干来到了营地北边。
越靠近这边，向旋的心口就揪得越紧,熟悉的恐惧感将她笼罩，让她整个人都不自觉绷紧再绷紧。
当她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终于在北边一处高出，看到了那只她恨不得将之锤死的虫子。
“不行, 有哨兵，已经狂化了。”南宫干停在一处就不再向前。
哨兵和哨兵之间排外，尤其是战斗中已经狂化建立了精神图景的哨兵，最要保持距离，稍有不慎，两个哨兵很可能会打起来。
南宫干需要先观察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出手。
向旋却顾不上了，她被南宫干放下后，摩拳擦掌道:“没事，我去。”
她是向导，可不怕什么狂化哨兵。
长叶这只虫，阴魂不散。
向旋真恨不得把其弄死。
她这会被愤怒控制，根本不去想就算她去了，能不能帮着哨兵一起杀死长叶这个问题。
长叶并不是一般的高等虫族。
他是虫族新晋的十大战力之一，曾经有着一战杀死十八名哨兵的战绩。
在哨兵眼里，他绝对是个难缠的对手。
一般的落单哨兵，遇上长叶不会想着怎么杀死它，而是想着怎么在他手下活命。
南宫干没有和长叶对上过，却也知道他的名号。
他倒不是怕长叶，毕竟今天如果不解决长叶，整个营地肯定被虫族攻破。
快速向营地传达回信息，南宫干对向旋道:“你藏好，我去。”
“不行，你得带上我。”向旋拉住南宫干的胳膊，一手捂着心口，咬牙道:“他能感应到我，我躲哪都不安全，跟你一块，我能帮上忙。”
“好。”
向旋的作用不用说，南宫干连思考都不用，抱起向旋，朝着长叶所在冲了过去。
“我帮你建立壁垒，你放开干，别有顾忌。”向旋道。
南宫干余光看她一眼，抿紧了唇，就这样冲进了一片群魔乱舞的世界里。
向旋是进来之后才发现这个跟长叶对战的哨兵竟然是文津。
她看到熟悉的黑白触手，差点从南宫干怀里挣脱出来。
“是文津。”
她一激动，险些切断了一直操纵着的精神力，直看到南宫干皱起的眉和脸上闪过的痛苦，她才想到自己还在跟南宫干的精神力保持联系，赶紧稳定心神，又把织出来的网给加固了一层。
这边才稳定，向旋就看到文津化身触手，似乎受到什么刺激，剧烈地搅动起来。
“不行，我要去帮他。”
“你只有一个人。”
“那你出去。”
南宫干:“......”
“你先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向导，临时合作一下。”她推开南宫干，快速将剩下的话说完，“你先走，等你出去，我再走。”
这样撵人的方式，直接了当。
南宫干说不出心里的滋味，看着焦急地眼前人，他还是选择放人，“你去吧。”
“那你？”
“我没事。”南宫干硬邦邦说出这句话，唤出自己的精神体，让其托举起向旋，把人往深渊里送去。
向旋双手抱熊，扭头往后看的时候，南宫干正闪身躲过一条挥舞着的触手。
她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和两个哨兵共同搭档。
向旋怎么不明白这一点。
文津和南宫干，她只能选一个。
慢慢将自己的精神力抽出，转过头，不再去看身后。
精神体奔跑的速度很快，很快，向旋便看清深渊里属于文津的身影。
她释放着自己的精神力，拍拍熊身:“可以了，放我下来，你去帮他吧。”
熊身奔跑的动作，因为她的话一个急停。
被熊放下的时候，向旋看到这熊看了她一眼，才扭着屁股往回跑。
精神体是和其拥有者心神共通，向旋没时间细想熊那一眼里夹杂着的深意，她正为在这样的近距离下，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着抖而恼恨。
长叶，长叶。
这只要死的虫子。
深呼吸一口气，她一遍又一遍在心里自我催眠，让自己不要害怕，没事，没事。
操控着自己的精神力，让其去跟文津的接触。
“文津，是我，你怎么样。”
在精神力缠上文津触手化身的时候，她默念着文津的名字，想试着能不能跟他联系上。
只是她努力许久，也不见任何的回应，她不得不往前方靠近，就在她往前走了数步之后，一条纯黑的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贴上她的后背。
“你来了。”触手湿滑，从后脖子领溜进衣服下，准确找到那处曾经被烙印过的位置。
向旋反手向后抓，才刚碰上，触手已经哧溜一下，从衣服里滑了出来，一个摆动，连着她的双手一起缠上。
“真快，已经快要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
触手越缠越紧，向旋被吊着往上提起。
她仰头上看，闭嘴不言，只鼓着眼睛，狠狠瞪着缠住她手腕的触手。
这是不同于文津的触手，这条触手纯黑中带着点紫，它粗壮得过分，黏腻的触感让向旋全身的汗毛竖起，只让她感觉到恶心。
“上一次走得太匆忙了，没有时间跟你好好说话，最近怎么样，在这里还适应吗？”
腕上缠绕的力道又紧了些，向旋低头看着悬空的脚底，轻轻闭上了眼。
“别费劲了，他现在可醒不过来。”
似乎是知道她的打算，看不见的他发出轻哧的笑声。
向旋不理，只继续操纵精神力去接触文津。
“你怎么不信呢，他现在可没时间搭理你，他正......咦，溜过去了。”
他的声音里带了惊讶，向旋眼皮轻轻动动，紧抿的唇角压得更紧。
只差一点，一点。
“现在的你，倒是让我有些弄不懂了。”
腕上提拽力道又重了些，这让向旋想起她小时候和一只狗的事来。
那是一只陪伴了她四年童年的小花狗。
她小时淘气，手欠，总爱提着那狗的两只前爪，满院子乱窜。
初时，那狗会因为她的胡闹吓得浑身发抖，夹着尾巴发出害怕的呜咽，后来那狗大了些，也就习惯她的捉弄，就算被她提得再高，也不会发出害怕的呜咽，更不会怕得全身发抖，尾巴更是从来都没再夹过。
向旋后来不管哪次看，狗都是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哧溜溜看天，狗脸上是带着看尽一切的沧桑。
几次之后，向旋自觉没趣，再也没提过那只狗。
她现在的情况，跟她捉弄过的那只狗很像。
她的身体会因为长叶的靠近而发出恐惧的信号，她的身体拉扯得很紧，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一半是因为被吊起悬空，一半是想尽快摆脱腕上的黏腻触感。
但她又跟她养过的那只狗不同的是，她没有发出害怕或者惊恐的求饶惊叫，尾巴骨那里，更没有尾巴可供她夹起。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可以像她童年里的那只狗一样，对长叶这只虫子的靠近以及它的任何碰触行为，都不感到惧怕，能从容以对。
这很难。
至少目前，她做不到这一点。
“你的身体，明明正在发出恐惧的味道，你却能违背身体的意愿，想要杀死我”
“小向导，你真的很不听话，你觉得，就算你来了，你能帮他杀了我吗”
向旋感到自己的身体因为腕上触手的力道，而左右摇晃了几下。
她不搭话，她不想跟长叶这样的虫子说些废话。
长叶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思，他话题一转道:“还记得我们做过的那个游戏吗”
“这样好了，我们再做一个，嗯，就赌你的哨兵，能不能认出你好不好。”
向旋闭着的眼睛，因为长叶的话而睁开，“赌注是什么”
“这个营地的所有人类。”
向旋眼睛一翻。
“不信吗呵呵......”笑声像是压着嗓子冒出来，带着一贯的玩味，“你可真是对我一无所知，想要试试吗”
“如果我赢了，你去死吗”
“怎么能偷换赌注，就算你赢了，最多我放过你们营地，至于我，那就要看你的哨兵们的本事了。”
长叶的自负，一如初见时的那般。
根本不需要她的回应，他在说完自己想说的，就放开了缠在她腕上的触手。
“为了让游戏看起来更有意思，我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可以猜猜看是什么。”
在脚旁的触手上快速扫过，向旋抬脚就走。
这只虫，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跟她打赌。
这其中，定有什么猫腻。
向旋心中这般猜测，不管始终跟着的她的那条触手，终于一点点，来到文津的面前。
可是当她终于见到文津时，她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脸一下子就拉下下来。
“你是谁”

“你是谁？”
面前的女孩双目微睁,一手指着向旋，那张与她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上，露出让她陌生又熟悉的表情。
向旋与之对视着,忽然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弄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假货, 在这冒充她。
难怪说，要让文津选。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跟我长一样。”那个和她有着一样的脸，不知是个什么玩意的假货,向后退了一步,抬脚就往文津的所在跑去,边跑还边道:“文津，你怎么样,你快醒醒。”
向旋就站在那,看着这假货表演。
她不信一个假东西, 还能真的能叫醒文津。
就在向旋心中笃定, 文津不会给假货回应的时候, 她看到属于的文津的触手, 竟然缠住的女孩腰身。
“文津,你总算醒了,你还好吗。”假货嘴里发出虚伪的叫嚷声，人也在靠近文津的时候,张开双手抱住了他的身体。
向旋登时心头来了无名火，“文津”她扬声喊道, 还不等后面的话说出，就见让她更气的一幕出现了。
那个假货竟然亲了文津的脸。
“文津, 幸好我找到了你，长叶又弄了个假的，你看，她在那，杀了她，咱们出去。”
冒牌货亲完后，就这样倚着文津的身体，扭头对着向旋的方向看来。
向旋板着脸，与之对视几秒，视线一转看向文津。
文津也在看她。
这货，该不会，真的认不出她把。
明明之前还那么肯定，现在，向旋反倒不那么肯定了。
她只是静静看着文津，等着他的反应。
文津不知道是才清醒还是怎么回事，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木讷，好一会才开始有了反应。
“向旋。”他嘴巴张了张，脸上露出来迷惑的表情，眼神在向旋和身上的挂件来回切换，几次之后，他竟然伸手抱住怀里的人。
向旋暗骂一句，简直要被现在的文津气死。
她想不通，一个冒牌货，怎么就把文津给迷上了。
对着抱在一块的两人，向旋磨着后槽牙，道:“你伤好了”
文津的脸上因她的这句话，出现短暂的疑惑，他似乎是在思考向旋说的这句话什么意思。
向旋心下奇怪，就算是才醒，这样子的文津也实在反应太过迟钝。
她不就是问他后背的伤怎么样，他自己身上有伤，难道还不知道吗。
就在向旋腹诽时，文津似乎终于明白向旋说的是什么了，但是他看看怀里的假货，又看看向旋，脸上出现了更大的疑惑。
“文津，不要相信她，她是长叶幻化出来，快杀了她。”不等文津从两人中分辨出谁才是真的，抱着文津的假货已经迫不及待在旁混淆视听。
向旋忍不住瞪了这不要脸的假货一眼，“你也就这点能耐，弄个冒牌货在这，糊弄谁呢”
说完，看向文津，“你要是这点都分不清，以后别说认识我。”
“谁要认识你，你这只臭虫，你以为顶着一张和我一样的脸，就能迷惑了文津，别想了，他是不会信你的鬼话，我才是真的那个。 ”假货气势十分嚣张，还故意把头靠在文津的坦露的胸膛处，宣誓主权。
向旋要不是理智一直压着脾气，真想上去给这假货两个耳巴子。
她忽然灵机一动，一手捂住心口，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
不想她才做出这样的举动，靠在文津的怀里的假货，也做着同样的动作，还抢在她前面，说道:“文津，快杀了她。”
真难受的向旋:？
她是一直在忍着身体的不适，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毕竟她被长叶烙印，只要接近长叶，身体就会有所反应，这也是事实，文津是知道的。
这一点自我证明，被假货用了，她再用和假货相同的声音和语气说话，倒显得她是装了。
诡计多端的臭虫!
向旋心里恨急，有种被人对着脸掌掴了几个巴掌，却因为自身双手被缚，毫无还手之力的憋屈感。
然而事情走向，还在向着她没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她万万想不到，文津当真因为假货的三言两语，就对她动了手。
当她真被一条触手缠住脖子提到半空，向旋怒了。
文津，难道真这么傻，连她都分不清。
只因为一个冒牌货的几句话，就要杀她。
向旋不信。
半空中，她两手扣上脖子上的触手，用一只眼睛斜着去看抱在一起的那两个人，忽然呸道:“自己亲自己，你是有什么大病，有病去看病。”
“她在说什么什么自己亲自己？”冒牌货装模作样，还在那表演。
向旋一只眼睛瞄着这两人的恶心样，或者说一虫的表演，就差把鄙夷挂在脸上。
“玩不起就别玩，浪费时间。”
“唉......连这也被你看破了。”
缠绕脖子上的触手随着叹息的男声，慢慢放松。
不远处两道纠缠在一起的人，也肉眼可见恢复成了它原本的模样。
原来这只是两截触手所化。
“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怎么识破的呢”
向旋揉着脖子，从地上站起，撇了下嘴，“别废话，到底赌不赌，不赌滚。”
“你的脾气大了不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可不敢这样跟我说话。”
“你的废话倒是一如既往的多，虫族都像你这样废话连篇吗”向旋反唇相讥。
对面传来很轻的笑声，“怎么会呢，我们虫族，大部分都很无趣，它们可不喜欢跟你们人类一样用声音交流，它们甚至是从来不说话，如果不是为了跟你们人类交流，我也不是很想说话，总觉得很麻烦。”
向旋压根不想听长叶的长篇大论，更不想知道虫族怎么交流的屁话，她只想知道文津到底在哪。
长叶的废话却没玩了，竟然就着虫族交流的这个问题，跟她巴拉巴拉说起来。
说到最后，跟她夸起虫族的脑电波交流的方便，还感叹道:“如果你试过我们虫族交流的方式，你一定会爱上这种感觉，这是跟你们人类这种语言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你想要试试吗”
“不想，你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向旋听到现在已经烦了，她直截了当拒绝，催着长叶赌约的继续。
长叶似乎为她的回答颇为遗憾“你该试试的，你一定会爱上这种交流方式，我保证。”
“我保证，你今天一定会输。”
“呵呵......这可说不准，想要看看你的哨兵现在的样子吗？”
向旋一听长叶后面的这话，就知道有问题。
按照这货的尿性，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
她板着脸一言不发，面前的画面一闪，已经变了另一番模样。
之前这里的光线并不是很明亮，她周围还都是蠕动的触手。
现在触手不见了，头顶上方是刺眼的阳光，前方欢声笑语，许多人站在垂满了彩色丝带的彩色花海中，对着站在台上的一对新人送去祝福的掌声。
向旋愣在原地好一会，听到那边起哄喊:“亲一口，亲一口。”才抬脚往那边走。
她走的很快，到了礼台的跟前，台上的那对新人已经在众人的起哄中亲在一块。
“我喜欢实现你们人类的愿望，你猜，你的哨兵到底能不能认出你。”
画面又是一转，举行婚礼的礼台，参加婚宴的宾客，以及婚礼的两位新人都不见了，转而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这是一间面积不是很大，但处处透着温馨和不知名香味的客厅。
向旋一眼就看到正对着她，挂在墙上相片中的一对穿着礼服的新人。
“文津，咱们今天吃什么”
“鸡肉怎么样”
“好哇，我最爱吃鸡了。”
房间有对话传出，向旋便把视线从墙上的照片上移开，看到一个穿着休闲家居服的男人从关着的卧室里走出，进了厨房，开始叮叮当当忙活起来。
向旋原地站了一会，来到厨房门口，正看到里面男人在厨台上一手捏着鸡脚，一手拿着菜刀，剁着案板上的鸡。
他的动作很快，一只鸡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就被剁好装盘。
原来，文津是喜欢做饭的吗
向旋饶有兴致在厨房门口看了会，见文津开火翻炒，那动作熟练的可不像是新手。
就在文津在这边忙活得起劲，厨房里也飘出菜香，向旋听到哒哒的脚步声从房间那边传出。
“文津，我突然又不想吃了，咱们出去吃吧。”
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女人来到厨房门口，手扶着厨房门，探头跟里面的文津说话。
炒菜的文津立刻扭过头来，“要出去吃吗？都快好了。”
“那就留着晚上吃呗，我好想吃外面的菜，很想很想。”
女人倚在门边的身体晃了两下跟厨房里的文津撒起娇来。
向旋侧头打量一会这个跟自己有着一样的脸，但陌生的让她起鸡皮疙瘩的女人，去看文津。
被女人这样撒娇，文津将灶台的火调小，盖上锅盖，放下手里的锅铲，径直走上来，伸手捏了女人的脸，笑道:“行，那咱们出去吃，你要不要换衣服。”
“不换了，就穿这个。”女人脸上扬着开心的笑，踮脚勾住文津的脖子，对着文津的脸上吧唧来了一下，“真好，那你先看火，等你好了咱们就走。”
“你去坐会。”文津低着头看着女人，一手回抱对方，一手替其捋了两下散在脸上的头发，眼中盛满了温柔。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向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气。
她摸着下巴，对着面前的两个人比划了一下，摇头道:“不成体统，我怎么可能会是这种鬼样子，太假了。”
“你看到的你，可是你的哨兵幻想中的样子。”耳边的长叶的声音带了讥笑。
向旋面不改色回道:“那你牺牲也挺大，顶着我的脸跟他卿卿我我，感觉不错吧。”
“呵!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长叶的声音再次消失，向旋所处的空间也再次变化。
这一次，向旋是站在一家饭馆的门口。
这大概就是文津和那个假货说的吃饭的地点。
她走到饭馆里，在里面随眼一扫，很快找到文津和那假货的所在。
这一次，文津应该能看到她了吧。
她心中如此正这样想，就看到文津抬头向她的位置看过来。
双方的视线相遇，向旋察觉到文津似乎是愣了一下。
她就说，他能认出她。
向旋的唇翘起一个弧度，朝着文津所坐的那张桌子走去。

短暂的沉默后, 坐在文津对面的女人开了口：“这是谁呀，你的朋友吗”
向旋歪头看她一眼，抿嘴不语。
女人接收到她的视线后, 脸上的疑惑的表情没变, 还好奇的和她对视起来。
“营地现在正被虫族攻击, 你要继续留在这个虚假的温柔乡，跟这个长叶变成的我，过一辈子吗？”
“你在说什么，文津，这人到底谁呀”女人因为她的话脸上疑惑被惊讶替代,她不再看她,而是看向坐在对面的文津,跟他打起眼色。
像是在说，这是个疯子吧。
向旋也跟着去看文津, “我根本不是你想象出来的这样子,我不会靠在厨房的门上,对你撒娇,我也不会和你住在那样一个虚假的房子里,我更不会和你结婚。”
“你在胡说什么,谁要跟你结婚,文津是我的伴侣,他是我的哨兵，你到底谁啊,有病吧。”
女人站起来，伸手推了向旋一下, 把她推得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身后的一张桌上。
“文津我们走,我们不吃了，走。”女人绕回文津的那边，拉着他就要走，却不想拉了几次文津都没有反应。
他的眼睛始终放在向旋的身上，看到向旋撞到桌子，他条件反射就要站起，却又因为女人的说话声音而中断了这个动作。
等向旋这边站稳身子，向他看来时，他终于开口了，“你没事吧。”
向旋揉了下自己的后腰，“没事。”说完，她看一眼女人，“这么急着走，是怕输吗”
“你有病，我们根本不认识你，文津，别跟她废话了，咱们走。”女人又拉了文津一下，这下文津成功被她拉起。
看着文津被女人拉起，向旋就要上前拦人，不想余光一瞥，从店内一面落地镜子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她以是自己看错了，确定一样忙把已经扭过去的头转回来对着镜子的方向，这一次，她非常清楚明白看到了自己脸。
“这么玩吗？”
嘴巴咕哝了一句，向旋不得不佩服起长叶的无耻。
没想到，长叶竟然把她的脸的给换了。
换成了一张不同于原身的丑脸。
就算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能看到这张脸上那张大厚嘴唇子，和有些不美观的鼻子。
难怪文津对他一点没反应，任谁看到这张脸，也不会把她跟原身的脸联系到一块。
真是难搞!
揉了一把脸，向旋没空细想自己劣势，抬脚对着已经快走到门口的两个人追了上去。
“你别过来，你这个丑八怪，文津是我的哨兵，你别痴人做梦，他是不会喜欢上你的。”女人对着向旋发出呵斥，看向旋追上来，换了一边挽着文津，阻止向旋的靠近。
向旋不远不近跟着两人，说道:“文津，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长叶在迷惑你，如果你还不清醒，长叶会杀了整个营地的人，你想看三十号营地被虫族毁了吗”
“疯言疯语，虫族早就在十年前被消灭了，现在哪里还有虫族。”女人扭头道。
向旋忍不住发笑:“虫族被灭，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虫族早就没了，你这疯女人，别跟着我们了，再跟着别怪我不客气。”
向旋懒得管女人，她绕到另一边，小跑超过两人，张开双臂挡住去路，对文津喊道:“文津，你真的认为虫族已经被消灭了吗？”
“当然，虫族早就被我们人类全部杀死，你是傻了不成，你问问别人，你你随便问，你看谁信你的疯言疯语。”
向旋不看女人，只看文津，又一次问道:“你真的，是这样想吗”
“我......”停下的文津面上闪过迷茫，他张了张嘴，又很快闭上。
身旁的女人拉着他的胳膊，喊他：“文津，你别听这个疯子瞎说，虫族不是被我们杀死了吗，你忘了三十号营地的那次，我们一起杀死了长叶，后来我们一起去了虫族的巢穴，杀死了即将孵化的虫王。”
“是啊，我们杀死了虫王，杀了长叶，还有其它虫族。”文津也喃喃自语。
“这就是你希望的未来吗？”
向旋从来不知道，原来的文津心中想象的未来是这样。
虫族被灭，他也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可是......
“这都是假的，虫族真的那么容易就被消灭吗你真的相信，你现在的生活都是真实的吗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她真的是她吗”
醒醒吧，就算你认不出我，也不该放任自己沉迷在这样的虚幻中。
向旋的话，终于让文津有了动容，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侧头看向身边的女人。
“文津，你别听她胡说，我就是我啊，你忘了，咱们都已经宣过誓了，咱们已经在一起了啊，你怎么了”女人半抬着下巴，看着文津，眼中带着些焦急。
应该差不多了吧，还需要最后一点刺激。
向旋双手攥紧，轻声唤道:“文津。”待文津看过来，她说：“你忘了你的那个秘密了吗”
那个他不愿告知别人的秘密。
文津眼睛猛地睁大，向前一步，“你怎么会知道。”
抱歉，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这样，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向旋心中歉意，迎着文津的目光，说道:“你比谁都清楚，只要你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虫族就不可能被完全消灭，你的身体里，有着..... .”
“别说了!”
这是他最隐秘不想被外人说出的秘密。
就算是对向旋，对向旋，他也有所顾忌。
向旋对别的事或许不是太敏感，但这这件事，她能感觉到，文津的在意。
这次走前，文津说等她回来，就告诉她秘密的最终，但却被她先挑破。
就算是这样，文津还是没有直接承认，只在听到她说出只要他的脸在，她就不会害怕时，整个个放松了不少。
文津是一个大多时候会隐藏自己情绪的男人。
他往往的不在意，其实也是他最在意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