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不参加吗?”
李修白喉结滚了滚,脸上罕见地没带上笑意,看着一脸狰狞的祝泉,下意识后退几步,才发现楚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眼里罕见地带着一抹杀气——
如果你不下去,那在泥潭里打滚的就是我了!
李修白花言巧语了几句,试图动摇楚莺,但那道黑影还是坚定地堵在他能逃跑的每一个方向,行动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很坚定——
我们之间的情谊很显然没有战胜泥潭。
此路不通,李修白又看向旁边看戏的两人。加西亚默默抬起胳膊,弯曲小臂,向他展示了自己壮硕的身体以及完全不可能通过泥潭的体块。
兰因则装作看不懂李修白暗示的样子,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
很显然,即使他脸皮再厚,他也说不出让一个辅助代替自己上前线的话。
【? ? ?他们在干什么? 】
【这么久了,我以为我能摸清楚小祝的套路了,没想到小祝不愧是小祝,永远能带给我新的震撼。 】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泥潭是无俄日公布德树腐烂后形成的泥潭吧,这名字太长懒得打的树本来就臭,这么多汇聚在一起那得多臭啊! 】
【哈哈,还不止呢。这泥潭不仅无俄日公布德树的数量多,这种树腐烂时候的味道还会更臭百倍,据说连什么都吃的虫族都不会吃这种东西】
【小祝,悲! 】
【该死!我明明没开五感全息直播,却好像闻到了味道,这是一个有味道的直播间! 】
【曾经有幸闻过这种树的味道,那味道,不提也罢,现在我又回想起来了……呕! 】
【啊啊啊啊啊啊快跑!哪个天杀的花钱开了味觉系统!兄弟姐妹们快撤! 】
【这是管理员的报复!绝对是!我赌一瓶无俄日公布德树味道的营养液! 】
【真的有这种味道的营养液吗?艹,搜了一下竟然真的有,服了你们这些星际人了! 】
“过来吧你!”
秉持着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的精神,祝泉狞笑着一把拉过李修白,把他按在泥潭里,掀起一把淤泥就往那张脸上涂抹。
“呕……”
过于浓烈的臭味对五官敏感的人来说简直是酷刑,李修白干呕几声,闭着眼,脸皱成一团,一瞬间连脸上的伪装都维持不了,面部肌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爽了,”祝泉哈哈大笑,却因摄入过多臭气脸一下扭曲,缓了几秒才接着说道,“我想揍你好多次了。”
“队长大人这算不算队内霸凌?”
不得不说,可能脸皮厚的人适应能力是真的强,祝泉现在面色还铁青着呢,李修白干呕了十几秒已经能勉强直起身,脸部肌肉抽动,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队内霸凌?也不知道是谁隐瞒了这么……你干什么?!”
李修白恶从胆边生,看着祝泉得意的笑容,恶从胆边生,团起一团污泥就砸向祝泉,正中祝泉的面中!
“反了你了!”
祝泉被骤然浓郁的臭气熏得眼前发黑,罕见地失去了理智,大喊一声扑倒李修白,让他全身都浸泡在臭水中。
李修白下意识接住冲自己扑过来的祝泉,心神动荡,一时不察,竟真的被祝泉扑倒。简直反人类的臭气中,李修白脸上的笑容越发鬼畜,在祝泉突然惊恐地眼神中握紧祝泉的腰,腿一蹬翻向臭水潭更深处!
“我警告你!别这样,别……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
“是你先把我拉下来的!”
“明明是你!剪刀石头布输了还想赖账!”
两人像两个为了争抢糖果的幼儿园小朋友一般撕打起来,充满臭气的泥团飞溅,失去理智的尖叫和大喊此起彼伏。
“我说……”猛地后退几步躲过飞来的泥团,兰因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额头连冷汗都冒了出来,“我们要不要阻止他们?他们打得好凶。”
兰因咽了咽口水,鼻尖嗅到越来越浓郁的臭气,饶是有再好的修养表情都扭曲了瞬间,又后退了几步才缓了过来,心有余悸地补充道:“哪怕是我在姐姐那里看到过的卡师寻仇的案例,都能没有他们俩打得这样凶。”
兰因的话并没有夸张,星际时代除了讲究血缘的财阀,人们普遍血缘关系单薄。寻常的卡师寻仇案件,大都杀死仇人就完事,那种古典时期常见的连坐亲友的事件都不多见。
可看祝泉和李修白着打架的阵仗,这是冲着要湮灭对方精神的方面去的啊!这已经不是针对□□的物理攻击,这是可以摧毁灵魂的魔法攻击!这得是彼此之间有血海深仇的人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吧!
加西亚的身体体积最大,可能被泥团殃及的范围也更大,他退得比兰因更远,看着远处战成一团的两人,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些许错愕,但没等他开口,就听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两人身后的楚莺状似平静地开口:
“不用干预,他们没有真的打上火,有分寸。”
“真的吗?”
兰因看着四处飞溅的泥团,心有余悸,她不是质疑楚莺,只是从小打到真的没见过这阵仗。
“是真的,他们都没动用精神力和卡牌。”
兰因一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事情真的像楚莺说的那样。斗卡师的战斗力大半都集中在卡牌上,除此之外一些另类会选择将精神力注入□□中,增强体质从而和敌人肉搏。
如果两个斗卡师打架连两者都没有动用,那就说明两者都没有动真格的,就像祝泉和李修白现在这样。
“可我们为什么不阻止队长?”
兰因眨了眨眼,有些不理解两人为什么都选择了旁观。自她认识祝泉以来,她一直都是开朗自信,万事过耳不过心的可靠队长,无论说什么离谱的事都很令人信服。以致她现在很难将眼前现这个在泥潭里濒临失控的人和祝泉画上等号,现在的祝泉对她来说陌生得可怕。
“为什么要阻止?”
这次开口的却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加西亚·诺曼,他抬头看向泥潭中尖叫的祝泉,眼神里的错愕消失,若有所思道,“你什么时候看到过她这么真实的样子?”
“真实?”
“对。真实。不用压抑情感,不用隐藏什么东西,能够放肆地释放情绪,不用绞尽脑汁地思考难题……”
加西亚缓缓说出这段时间的观察,低沉的男声回荡在兰因的耳畔。很显然,他在队伍里很少说话,并不代表他不关注队伍里的情况。
作为队伍里认识祝泉时间最长的人,他对祝泉的观察可以说得上是全队中最全面的,甚至因为他时常不说话,存在感降得很低,他甚至有时能观察到祝泉身上偶然泄露出来的情绪碎片。
“队长能够从第九星系一路走到现在,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她得到了很多,却也失去了不少。”
“你没发现队长在和李修白的相处过程中,显得轻松了很多吗?”
“啊?我还以为队长纯粹是被李修白气的。”
“也可以这么说。”
楚莺看着泥潭中撕打成一团的两个人,眼中的嫌弃里带着点微小的笑意,“生气也是情绪的一种,没有情绪的人不算活着。”
“那你为什么如此压抑自己的情绪?”
“难道你很坦诚?”
两人说着说着竟然互怼了一句,熏人的臭气里兰因的脑子简直转不过来,正高速运转思考说什么缓和气氛,就见两人动作一顿,齐齐看向前方。
兰因跟着扭头,泥潭中撕打的两人似乎终于达成了共识,并肩站在一起,祝泉比出一个手势,是照计划进行的意思。
队友前往计划中的地点,祝泉放下手,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李修白,模样简直像一个泥猴,“放手!”
李修白的样子比祝泉好不到哪去,甚至因为肩宽挂了更多的泥浆,他同样回以一个僵硬的笑容,收紧了揽住祝泉腰部的手,“我就不放!”
要臭一起臭!
祝泉磨了磨牙,发疯这么久,难得遇到一个和自己癫得不相上下的。她突然阴森森地笑了一声,没再挣扎,反而两手抱住李修白的脖子,两张脸骤然贴近,偏了偏头,嘴唇几乎要碰到李修白的耳朵:“耍流氓是吧?”
“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亲你?”
面容被污泥覆盖也挡不住那双眼睛如朝阳般明亮的眼睛。
即使知道祝泉想的肯定不是他心里的意思,李修白还是恍惚了一瞬,就听见怀里的人在他耳边暧昧地呼出一口气,声音温柔地像是能滴出水来,“拜你所赐,我的嘴上现在全是污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伸舌头……”
李修白脸色大变,唰地一下放开了手!
“咳咳……”
祝泉猝不及防被放下,下意识吸了一口气,下一秒五官皱成一团,“你干什么……”
“他们快到指定位置了。”
像是要转移注意力般,李修白没看祝泉,抬手指向半空中飞起的白鸟——那是负责警戒的楚莺发出的信号。
“待会再跟你算这个账。”
祝泉皱着眉,努力忽视周身比原计划至少超出十倍的污泥,丢给李修白一张制式防毒面具卡,缓缓沉入泥潭。
李修白捏着面具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地看了祝泉消失的地方三秒,才按照原计划一起沉了下去。
“上官芷黎那家伙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怕了吧?”
“这么近,哪怕爬过来都快爬到了吧?要我说,莱昂少爷就不应该找这么多人,对付一个吊车尾队伍,我们狼群一支队伍就足够了。”
“呵呵,我之前竟然不知道赵队长竟然这么厉害?那你带领的二号狗群,为什么现在连前一百名都没进去?”
森林的中间是一大片由大大小小的沼泽连缀出的大沼泽,灰白色的迷雾漂浮其上, 连绵如云, 可见度不足五米。
即使赛委会并没有说明,但在历届选手流传下来的比赛攻略里,除了虫巢,这里就是整个试炼山谷里最危险的地方——加纳哇大沼泽。据说沼泽深处有着堪比六阶虫将的可怕存在,只是谁都没办法确认。
加纳哇大沼泽边缘,零星几个十几米宽的小沼泽旁,稀薄的灰绿色雾气中人影闪动, 三队装扮各异的人接连出现,打量几眼后默契地互相保持距离。
最先说话的是站在左边的魁梧男人,留着光头。他身高目测超过两米,浑身肌肉隆起,最显著的特征是他的双眼——眼珠完全被蓝黑色金属取代,瞳孔被做成了兽瞳的样子,在昏暗的环境里反射着诡异的光。
他身后的四个队友,虽然体型没有他壮,但都安装了金属义眼。迷雾遮挡了面部,只有颜色不同的五双金属眼幽幽亮着光,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只机器人小队。
与他呛声的女人站在右边,紫色长发柔顺如绸缎,精心编成鱼骨辫垂在身后,随动作轻轻摇晃如同蝎尾。
女人的队友就要相对正常的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一样,每个人的作战服主体颜色都不一样,红黄蓝绿,加上女人的紫色正好凑出一个五彩。
“奥德利娜,你还是没有长大啊。”
光头男子赵翼川金属眼珠转了转,没理会奥德利娜的嘲讽,看着她的“五彩”战队,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作战服的作用就是隐藏在环境中,染这么多颜色纯属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奥德利娜古怪地哼笑了一声,右手把玩着发尾的彩虹装饰,紫眸上下打量了一下赵翼川,“跟你这种不懂时尚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就算长不大,那也比只能活二十岁的狗强多了,不是吗?”
众所周知,处于未知的原因,卡牌和现代科技并不相容。即使是再仿真的材料,精神力穿过也会变得困难,因而只有自知无力晋升的中年卡师才会选择通过加装义体的方式增加战斗力。
卡师的脑域是很脆弱的,未能年卡师加装义体,甚至是脑部义体,很可能会对卡师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因此在联赛中,即使义体会大幅度提升卡师的战斗能力,也鲜少有选手选择加装义体,但凡事总有例外。
以联赛的热度和国民关注度,多挺过几关,能分到的直播分红和隐性收入将会翻倍增长。因此一些贪图利益的势力会让天赋普通,或是出身贫困的选手加装义体,获得更多直播噱头的同时增强战斗力。
这种做法虽然为人所不齿,但真的吸引到了一批有特殊爱好的观众。尤其是一些位高权重但未能觉醒本命卡的富豪们,格外偏好年轻的卡师们为了打赏打得头破血流的样子。
赛委会曾经试图制止这一行为,禁止选手过度植入义体。但上有对策,下有政策,为了能“合理”地加装义体,一些选手总会“意外”致残。植入义体的选手反而越禁越多。
赛委会没法,在规定了义体化不能超过百分之三十后,索性对这种选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翼川的队伍很显然就是这种情况,他们天赋不行,实力最强的队长也才三阶中段,队伍中甚至还有一个刚突破一阶的。但凭借着身体上的义体,他们能和奥德利娜这种有四阶带领队伍打成平手!
自然,奥德利娜这种自己辛辛苦苦练上来的人,看赵翼川这种靠科技的人会非常不爽。两只队伍在海选阶段就结下了梁子,现在虽然因为那位派来的任务站在同一战壕,但往日的恩怨可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呵呵,”赵翼川眯了眯眼,奥德利娜的话简直戳中了他心里最在意的点,“至少我现在就能捏死一只紫色蝴蝶。”
“好了好了,别任务对象还没找到,自己人先内讧起来了。”
见两人越说火气越大,本想安静缩在中间降低存在感的人不得不站出来,和了几句稀泥,看到来人,眼前一亮,连忙转移两人的注意力,“秋队长,你也来了。”
“呵,现在就剩上官芷黎那个没用的了。”
赵翼川知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把怒火发泄到不在场的上官芷黎身上,狠狠一脚踢飞眼前的污泥,唾了一口唾沫:
“呸!那该死的祝泉,偏偏躲在这个方向……哼哼,不过这里能藏人的地方就这么大,等人到齐,看你往哪里跑!”
赵翼川放了句狠话,表情狰狞,身后的队友们适时发出狞笑。直播也是一门技术,想要获得高人气,不仅要赢,还要赢的有看头。尤其是对他这种注定进入不了舰队的选手来说,联赛的人气往往决定了他未来的收入。
因此他不仅要抓到祝泉,还得把这件事干得漂亮。要是直接二话不说,一两分钟就把祝泉小队淘汰了,赢是赢得干净利落,可观众看什么?整个联赛,不迎合观众心理,热度高的能有几个?
所以他现在必须装出一副嚣张的恶人像来,越是小人得志,越是张狂,越能让就是好这一口的观众给他打赏。抓捕祝泉是一道菜,赵翼川必须仔细烹饪过了,才能从后厨端上来给观众吃。
可惜哪怕他平时再会揣摩观众心理,他此刻也猜不到直播间观众们此刻在想什么——因为一个联赛中的最大变量,已经悄悄来到了他的身边。
【左边,左边动了!左边是不是? 】
【你这个假粉!小祝的头哪有那么小?那就是一个普通的气泡,后面的才是! 】
【什么啊,你有什么资格笑话别人,祝泉现在和李修白在一起,你们都找错了,得找两个气泡的! 】
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赵翼川粉丝:?
从哪里飘过来这么一大堆弹幕?里面还净都是奇怪的内容?
在第三场大逃杀中,直播加了一条有趣的规定,当队长们的距离小于五米,且彼此处于敌对状态,两个直播间会合并,进入“ PK”状态。
在“ pk”状态中,直播界面被分为左右两部分,双方粉丝各占据一半,共享弹幕,但热度彼此独立。热度高的一方占据的屏幕会越来越大,直到将对面挤占只剩下左上方一个小角落。
赵翼川的直播间现在就是这样,他的粉丝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播间就被挤成左上角的小方块,剩下的屏幕大部分被流动着的灰褐色液体占据。
没等赵翼川的粉丝想起“pk”这件事,对面先恶人先告状起来:
【气死了,这人怎么这么不经打,我还没找到小祝在哪就变成最小了,这让我怎么找? 】
【就是啊,怎么连三秒都没撑到就秒跪了?怎么能弱到这种程度? 】
家被偷还被人骑脸挑衅的赵翼川粉丝:你们礼貌吗?
没等他们抗议,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人已经找到了缩放直播间的开关,开始兴高采烈地玩起“猜猜那个气泡是我关注的主播”这个光听名字就很奇葩的游戏。
【礼貌问一下,你们有病吗? ? ? ? 】
淡淡的抗议声很快被海量的弹幕淹没。
【无奖竞猜,猜猜这泥潭里除了那个名字太长我记不住的树外,还有什么东西? a 、泥土; b 、尸体; c 、粪便; d 、祝泉的怨念】
【哈哈哈哈家人们你们刚刚截图了吗?我整了几个巨好笑的表情包,分享给大家[泥猴的怒吼][吃土吧你][你们谁看见我的猴了]】
【?我是不是看太久光脑了?赵翼川后面的沼泽动了一下? 】
【就是那里!找到了! 】
“哗啦!”
上官芷黎久久不到,赵翼川心里觉得不对,可危险预感刚升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怪物从水里跳了出来!
“不想被臭死的话,就把选手手环交出来!”
————
“咦,升了升了!丽兹,那个祝泉终于行动了!”
无聊地抛接着手环的左一方眼前一亮,一跃而起。一旁正擦拭着剑的伊丽莎白动作一顿,偏头看向远方,黄金般璀璨的发尾被落日涂抹上一层血色。
“看样子是干掉了几个排名靠前的队伍,升到53名了?我还以为她打算放弃,一直躲到比赛结束呢。”
“不,她不会。她有一双强者的眼睛。”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左一方嘟囔了几句,余光瞥见僵硬的莱昂,胳膊肘捣了捣他,“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生病了?”
伊丽莎白投来关切的目光,莱昂僵硬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意,一旁垂下的手攥成拳头,指尖刺破肌肤钻入肉中,“感谢您的关心,我没事。”
“哎,不过还剩一小时比赛就结束了啊,她现在行动起来有什么用?那几个藏得跟老鼠一样找都找不到。”
对,比赛就剩一小时了……侥幸赢了赵翼川那个废物又怎么样,按照赌约,那个杂种还是要和那个贱人一起淘汰……不过是多活了一小时罢了……
莱昂心里翻涌着恨意,他动用集团的关系才动用了那么多支队伍。本来只是借用的话问题不大,可现在他们全被淘汰了!那么他们背后的人非要在自己身上咬下一口肉不可!
该死的!明明就是一个杂种,为什么非要冒出来找存在感呢?就不能安静地去死吗?
好不容易压抑住心里翻涌的恨意,莱昂无声呼出一口气,借此放松全身僵硬的肌肉,就听见左一方突然惊呼一声。
不幸的预感降临心头,但就像被斩首的人,头颅滚落在地,眼珠要看见自己的尸体才会相信自己已经死亡,莱昂僵硬地抬起胳膊,眼珠缓缓向下转动,“嗬”,凸起的眼球表面,一道道血丝飞快凸起!
队长:祝泉、队伍积分:12010、当前排名:1。
“铛。”
玻璃杯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很快又被添满酒液。
被毛绒躺椅包围的女人笑了笑,单手支颊,看着直播中疯狂往队友身上搓泥的五个孩子,举起酒杯冲另一边的屏幕晃了晃,随即一饮而尽。
“让我们为了联邦的未来干杯。
“一轮新日正在升起。”
“嘟嘟……嘟嘟……”
提示音被摁掉三遍后还是锲而不舍地响起,扭成麻花状的被子里祝泉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探出头来,伸出手关掉停在“ 9:00”界面的光脑。
“哈—— 996你怎么不帮我关掉?”
祝泉打了个哈欠,眼睛半闭半睁, 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再度陷入柔软的床垫中。
放在凳子上的卡包震动起来,几秒后卡扣自己打开,一张牌从中飞出,融入一旁待机状态的家政机器人中。
“因为按照您今天的日程表,您需要在八点醒来。”
AI电子音刻意强调了一遍“八点”,可惜任性的主人现在很显然没有领会机器人管家的用心良苦,眼皮越来越低,似乎下一秒就会陷入长眠。
见状,机器人眼中的指示灯红灯闪了三次, 996放出大招。 “还是说您想穿着睡衣接待赛委会的工作人员?”
“好吧。”
祝泉嘟囔了几句,还是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收拾东西。在第三场大逃杀中, 在这个世界召唤尤利西斯耗费的精神力比预计超出太多。要不是她喝下基因药剂, 精神力增强,这次尝试很可能会以失败告终。
饶是如此, 祝泉也累的够呛, 比赛结束后还花费了大半天用来清除身上的臭味,休息了一晚上根本不够。
但996说的对, 她现在必须起床。
联赛进展到今天,赛程已经过半,大部分选手都被淘汰。之后的复试将采用小组擂台赛的方式,淘汰选手的速度不会再这么快。即使最终排名靠后,也还拥有一次复活的机会。
被淘汰的选手无权再租住选手公寓,大部分的公寓会被拆除,这块区域将变成他们之后的比赛场馆。
“请进。”
祝泉匆匆洗漱收拾完,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面带完美微笑的联赛工作人员。祝泉微微侧身,好让他们和身后的搬家机器人进来。
相应的,晋级的五千余名选手也会离开选手公寓,在今天统一搬到条件更优渥、防护更严密、功能也更丰富的别墅区。
“不用,这个我自己搬就好。”
拒绝搬运机器人的帮助,祝泉自己抱起一个装满资料的双肩包,回头扫了眼自己住了大半年的公寓,轻轻关上了门。
对所有人来说,这一阶段都结束了。胜者前往更好的住处,输者不情愿地离开了这里。这就是强者为尊的卡师世界,这也许是联赛教给这些刚踏入卡师之路的年轻人最残酷,也最实用的一堂课。
赛委会派来接选手的梭车停在选手公寓的门口。在今天,除了晋级者,其余的人都只能步行离开公寓区。
“我是不是很没用……”
上车前,一个目光空洞的女孩抓住祝泉的衣角,目光看向她,焦点却又像在远处,视线落在祝泉身后搬运行李的搬运机器人时,眼眶突然一红。
捏住衣角的手虚浮无力,看上去一掰就会松开,身后传来几声响动,工作人员似乎紧张地加快了脚步。
祝泉想了想,拉过女孩的手,在上面放了一块饼干,没回答她的问题,“好吃吗?”
呆呆地撕开包装,将那块褐色的东西放到嘴里,酥脆的饼干一咬就碎,醇香的奶味和甜味充斥口腔,唤醒了麻木的味觉,女孩眼一热,眼泪莫名流了下来,“呜呜……好、好吃……对不起,我……”
没让女孩语无伦次地说完,祝泉拍了拍她的肩,“你确实输了比赛,但那也应该结束了,别让它成为你的全部。”
“这饼干是我一位朋友寄的,她没有来参加联赛,而是选择拿着赔偿金开了一家甜品店。
“她的火系牌战斗力不行,但烤饼干真的很好吃。”
想说的说完,祝泉没等她的回应,径自上了车,车门关上前一刻,一句声音细小的“谢谢”飘了进来。
“祝泉选手,你的脾气真好。”
男人坐在祝泉身侧,面容普通到毫无记忆点,只左眼下有三颗小痣。他穿着赛委会发的工作服,胸口的铭牌上刻着“丰子坤”三字。
“是吗?”
祝泉不置可否。
“每年选手之间都会发生冲突,尤其是最后搬离的阶段。”
他眨眨眼,一根手指竖在唇前,做出“噤声”的动作,却自顾自说道:“有一年,选手间发生了暴乱,赛委会没有及时插手,死了二十多个选手。”
这就是搬个家赛委会还要派工作人员的原因?祝泉了然地挑了挑眉,目光着重落在他铭牌上的“丰”字。
“你说错了,我脾气并不好。只是她什么也没做,我自然没必要跟她动手。”
“就算同处一个家族,成员间也会有利益冲突和成员不和。”
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自己和丰家的关系,丰子坤避重就轻,将谈话扯到前一个话题:“不,'别让它成为你的全部',你的话多温柔啊。”
“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在幸运女神的垂青下,抽出那张牌的时候,每个卡师的命运就已经固定。要么赢者通吃,要么输的一无所有。”
“很抱歉,可惜我并不赞同你的话。”
祝泉暗自皱了下眉,不知道这个莫名跳出来的丰家人的目的是什么,“人的命运并不由一张牌决定,更不会被虚无缥缈的神明决定。”
“不是谁都像你那么好运,有那么一张虽然等级低,但潜力高的本命牌的,祝泉选手。”
本命牌的等级不仅决定了卡师的成长速度,还限制了卡师使用其他卡牌。一般来说,卡师很难使用超过自身等级之上的卡牌。
但制卡界也有一些小众的说法,他们认为,一些卡虽然等级低,但那只是因为能量不够,牌本身具有升级的潜力,就依旧可以使用超过本命卡等级的卡牌。
祝泉公开的选手资料里是E级卡,网络上关于她为什么能使用C阶卡的猜测很多,就有人提到了“本命卡潜力”说这一理论。但众人议论归议论,只要祝泉本人不回应,这些猜测都只会是猜测而已。
现在丰子坤的这句话,看样子是恭维,实际上却是对祝泉本命卡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