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灾—— by二道河桥
二道河桥  发于:2024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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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点咸。
她拿起饮料,狂喝水。
水喝多了,就想上厕所。她走到洗手间,陈妮不知道从哪里溜过来,她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冲她哼了一声,因为尹青荇冷落她,让她很生气,她必须要时时刻刻让尹青荇意识到她有多么的生气。
然后,尹青荇就冷不丁的说:“陈妮,我要走了。”
陈妮本来还板着张脸,一下子眼睛就红了。
你看,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时她没当面告别,就是怕面对她们的眼泪。
陈妮却硬要做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走就走呗,不就是去外地上大学,又不是没有手机,到时候就是线下转成线上,”想到这里,又气上了,故意说:“除非我找你,你不理我。”
尹青荇就叹气:“唉,你找不到我的。”
陈妮气得打了她一下:“你又这样,你是不是嫌我了,不想跟我做朋友了。”
尹青荇没解释。
说什么呢,只要我醒来,你们就消失了。这不过是她的一场“梦”,但因子人的梦已经趋近于真实,只要她一直不醒,那么他们就都是活着的。
可是她不能不醒啊,那里还有一个宇宙在等着她呢。
陈妮气跑了,她不知道这可能就是她们的最后一面了,以后再也不会有尹青荇的存在,她也不会记得。
就算以后见到,她可能也不会太高兴,尹青荇记得,陈妮也挺怕虫子的。
升学宴结束,尹青荇回到家里,尹爸喝了点酒,他喝酒上脸,脸红脖子粗,又笑得很得意。
尹妈就在旁边数落他。
尹青荇就跟他们说:“我要跟你们说个事。”
尹爸还有点茫然,尹妈却好像已经直到她要说什么,两人跟她一起进了她的房间。
她跟尹妈尹爸说:“这里的东西是我专门留给你们的,有一些很厉害,你们做不了主,可以交给政府,记得先申请一个专利,够你们吃一辈子了。”
尹爸没有听懂,尹妈阻止他发表意见,朝尹青荇点头:“好。”
尹青荇说:“具体的,我说了你们估计也不是很明白,我写的一份详细的内容放在电脑里,你们可以给懂的人看……”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想你们应该发现了,我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本来是不想解释的,但是尹妈却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手有点轻微的发颤:“……你愿意跟妈妈说吗?”
本来,尹青荇是想很利落的解决这所有的事情,但事实跟她想象的不同,她本来就内心很不舍,听到尹妈的话,有那么瞬间,真有种,要不就算了,就在这里做一个普通人,又怎么样呢?宇宙毁灭了,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做虫母了,就做尹青荇不好吗?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脆弱,很快她就重新坚定了信念。
她只做了16年的尹青荇,却做了太久的虫母。
她回不去的。
她想了想,就说了,嗯,还没有跟人这样讲述自己的人生,一时还怪新鲜的。
尹爸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看得出来他半点不信,要不是尹妈在旁边掐着他,他早就叫起来了。
尹妈听得很认真,那是她女儿的另一段人生,一段波澜壮阔又神奇的人生。
尹青荇说了许久,她说得口干舌燥,就在旁边给自己灌水,这还是省略了许多的版本,比如初代虫母的那段人生她就完全没有讲。
她没想到尹妈会相信,会接受,这让她很意外,她就一个劲的拿眼睛去瞅,看她是不是真的接受了。
尹妈被她看了几次,那小模样,跟做坏事时一模一样。
她就忍不住想笑,又有点酸楚,果然跟她想象的一样,孩子确实吃了大苦头,但是孩子取得的成绩也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过了会儿,她就又想,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她的女儿。
尹爸一开始是一点儿都不信,后面就有点信了,一副半信半疑的状态。
他一脸“别吵,我在思考”的样子。
总之,尹青荇这下给他整的,CPU基本快烧干了。
尹青荇说累了,她就问他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她可以一次性回答他们。
尹妈就把一脸傻样的尹爸给赶走了,她说:“今晚,我们两个睡一起吧。”
说实话,尹青荇不知道多少年没跟亲妈睡一个床了,上一次还是她十岁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想尹妈可能是打算跟她说一点悄悄话。
以前尹妈偶尔也会跟她说一点不能让别人听到的话,她会说尹爸的坏话,说爷爷奶奶的不是。但是说完了,她就忘掉了,她并不是有多不平,只是想要找一个人倒倒苦水,而有些话又不能跟别人说,只能跟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儿嘀咕几句。
母女两个躺在尹青荇那张一米五的床上,尹妈平躺着,看着天花板,没有问尹青荇任何一个问题。
她就是絮叨,从尹青荇三岁起絮叨到十六岁。
本来以为陌生的,已经忘掉的那些时光,一下子就浮现在眼前了。
她说尹青荇五岁时闹着要离家出走,拉着三岁的表妹,两人离家走了一百米,走不动了,坐在地上大哭。
她说尹青荇七岁的时候学自行车,下坡的时候不按刹车,直接冲进人家店里,那是一家泡菜店,她把人家放在店门口的坛子全给掀了。
她说尹青荇八岁的时候抱回来一只小狗……
她说了好多好多……
在尹青荇半梦半醒之间,她轻轻道:“去吧,青青,去干你想要干的事情。”
“我和你爸,我们都挺好的。”
“不需要你操心。”
待尹青荇睁开眼,她就彻底醒来了。
醒来后,一个烂摊子就摆在眼前。
巨大的螺旋死去后释放的时间力量,还有其他因子人的力量,包括她的力量全部夹杂在一起。
它们肆意破坏着所有的一切。
这片宇宙即将毁灭。
必须在宇宙毁灭之前,把这片宇宙的所有人,所有生命都转移到新的宇宙里去。
尹青荇和其他因子人不敢放松,建立新的宇宙,挪走全部生命同时进行——
你知道,在你没有察觉到的那段时间里,宇宙毁灭了多少次吗?
地球上的人类依旧还在庆祝他们的胜利 ,上一秒,他们在欢笑,他不知道他接下来的那一秒钟,宇宙都已经毁灭了不止一次,他什么都不知道,时间不停,继续前进,他继续欢笑。
在他们看不到,也察觉不到的世界里——
因子人正在忙碌着。
番外篇《完美人生》完

白碧云见过虫母以后, 就算是在这边的地球上安定下来。
她一被人带离虫母身边,刚刚还放松的状态一下又紧绷起来,背后的毛都像是要竖起来,恢复了刚开始的胆怯模样,非常神奇的是,她一点都不怕其他人眼里崇敬的虫母,反而对于那些“地球人”有些说不出的陌生和畏惧。
可能是他们长得并不像她熟悉的地球人,她总有种掉进猎食者的领地的紧张感。
虽然他们对她很好,她这辈子都从来没有在这里接收到的关注和喜爱来得多,如果不是照镜子,发现自己还是长得那副平平无奇的样貌,她都快以为自己突然有了一张绝世美人的脸。
但是越是跟他们接触, 白碧文就越是明白他们是两个不同的种类。
这些地球人体格都非常高大,身上的肌肉块状分明,无论男女每个都可以单手把她拎起来,再加上他们还有翅膀,是可以飞的,飞行明显比走路要快许多,这些地球人是不会耐着性子跟着她的脚步慢悠悠的走——哪怕走,他们迈的步伐也是她的两倍大,一不留神,就把她落在后面去了。
白碧文很努力的望前面赶,她也发现了这一点,她都要迈开腿小跑了,然后眨眼间,身体就腾的一下腾空,其中一个地球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抱了起来,以一个抱小孩的方式,他的胳膊非常坚硬,就像一个专门为她打造的座椅,她之前被另一个地球人抱过,但那个时候她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所以还没觉得哪里不对。
眼下,她正是清醒的时候,多少年了,没有被人像这么抱过,还是这样亲密的姿势,她的脸一下子就涨红起来,她是极为不好意思的,就扭动着想要挣扎着下来,哪怕是背着也行,她的半边身子都压在这个地球人的胸膛上,炽热的温度还有强劲的心跳透过肌肤传达到她的身上。她的扭动连一寸都撼不动,这地球人的身体像钢铁一样坚硬。
她伸出手压在这个地球人的锁骨上,又是按又是想推,然后这个突然把她抱起来的地球人终于抖了抖,他觉得有点痒,就垂下头看她,他的脸是极为俊美的,白碧文这才发现这个把她轻而易举抱起来的地球人有一张年轻到让人不敢置信的脸,他的脸上有着细小的绒毛,他起来就像个未成年,眼睛也意外的澄澈单纯,那是一双琥珀的晶莹透剔的眼眸,长卷的睫毛微微颤动,她能看到他微微煽动的鼻孔,他在轻嗅她的气味。
虫族是以散发信息素来求偶,白碧文猜测的不错,这名“地球人”的年龄今年才将满18岁,但是他已经是一个“老兵”。他参加了上百起大小战役,从13岁起就一直在各个战场中历练,近段时间才从前线调回来,是因为他要准备结业考试和实习,这些年轻战士在战斗中毕业,是必须要去地方部门实轮换实习,一方面平平身上的煞气,一方面也是提前适应和平世界的工作。
他因为情绪稳定,能力优秀,从教官那里得到了一个不错的评语,所以在实习上,就被挑到距离中心区近的地方上,目前是跟着巡逻队一起,平日里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跑跑腿,送送人什么的这种事情都会让巡逻队干——他是这么理解的。
他来这里的任务就是护送这名珍贵的纯净人,他觉得这是个很简单的任务,也没当一回事,当他发现纯净人落在后面,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任务,考虑到纯净人的脆弱,他的动作很小心翼翼,可是等到真抱起来的那刻,他向来不怎么的动弹的心竟然忍不住紧张了一下,太软了,太轻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抱起一团棉絮,他有点害怕自己把她伤到,一动不敢动,他的脸如临大敌,严肃得好像面对着一个强敌,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感知着怀里小动物的心跳,确认她应该没受伤,才煽动翅膀,准备跟上队友。
她似乎有点不满,柔软的肢体想要抵抗,可是就连抵抗的力道都微不足道,他那连激光都射不穿的肌肤被如此轻柔的力道“抚摸”,忍不住打了个抖,一股说不出的痒意从她触碰的地方窜上来。
他想要挠,又不太敢动,有些不知道该这么好的看向她,少女的气味像是熏人的诱导素染上他的身体,他感觉到自己捕捉到那特殊的信息素,雄性追逐雌性的本能正在叫喧,但他并不是只剩下本能的野兽,他微微皱了皱眉。
理智上,他应该把她交给队友,但是身体上又不太愿意,队友粗糙的手会搓破她细嫩的皮肤,他们没有他这么细心,他并不是很放心,所以只能让他继续受这个“罪”了。还好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战士,面对信息素的干扰也能保持理智,不会误了任务。
他把那点冲动按捺下来,真切希望她能不要再“抚摸”他。
“不要动。”白碧文听到这个少年地球人的声音,清冽又带着点金属的无机制,倒是没什么恶意的情绪,就是让人觉得有点凉。他似乎烦恼着什么,看了她好一会,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但是他的眼睛里没有嫌恶,他的眼睛很干净,只有简单的观察,还有对她的关注。他们的目光在对视的过程中,像是中间有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白碧文也怔怔的,反而迟钝的没有意识到这种异性简单的吸引,只觉得有点怪怪的。
白碧文是有点害怕的,但又觉得自己此时的感受跟害怕好像扯不上边,她诡异的安静下来,接下来就一路没有说话。他们飞了一会儿,到了一片遍布绿植,花朵的别墅区。
少年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这里,与白碧文欣赏景色的目光截然不同。他是有点不满的,觉得这里不大“安全 ,四周不够空旷,视野死角太多。他依旧没有放下白碧文,而是抱着她走进别墅里,就像白碧文不良于行一样。
而其他的地球人竟然也没有就此发表什么意见,纯净人在他们的眼中跟残废确实没什么区别。
他们把房间的各个死角都摸索了一遍,确认里面安全后才一一退了出去,这名纯净人在这里住下,她的责任就落在了巡逻队的身上,这群虫族杀过不知道多少强大生物,却还没养过人,于是只能按照最大规格,把纯净人生活区域里所有一切有威胁的东西都赶跑。
别说变异昆虫,就连老鼠都看不到一只。
按照军队的手法排除了一遍危险后,几个队友朝少年点了点头,少年这才把白碧文放下,显然这里就是纯净人接下来生活的区域了。他们都把目光落在白碧文身上,而白碧文比他们还不知道情况,站在原地傻了一会儿,都等对方先安排,结果谁也没出声。
眼见队友们的目光都开始忧愁了,少年觉得还是得自己出马,纯净人也明显更依赖自己,目光也锁定在他的身上,这让他升起一股要保护她的欲/望,他就说:“不用担心,这里是您的地方。您可以在此处暂歇。”
按理此时应该就没他们什么事了,虫族对于自己的私人领地是在意的,一般不允许别人进入。但是纯净人太脆弱了,他们很担心她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得好自己。但是他们又担心如果他们留下来,反而会让纯净人更担心害怕——当然他们也有办法不被纯净人发现。但是如果能够得到纯净人的允许,那就更省事了。
几个队友都把期望放在少年身上,毕竟他是他们中间看起来最无害的那一个,这家伙仗着一张好脸,平日里就很受女地球人关照,纯净人跟他接触,也不完全反感。
白碧文懂了,这个看起来可以住下上百人的别墅楼,目前是她一个人的家——而她之前看中的那套单人公寓大概连这里的一个厕所都比不上。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考虑到她接下来要住在这里,她需要检查一下这里的生活用品,刚刚那几个地球人像找犯人一样,连地毯下面都翻了,可她不觉得他们会注意这个。
事实也确实如此,她先准备去洗手间,发现洗手间她都不知道在哪里。回头看那几个高大的地球人仍旧傻站在原地,这下不觉得他们可怕了,反而觉得有点傻气,最后目光落在那个年轻的少年身上:“你们先别走,我看看还缺些什么……”
她话语刚落,那几个原本还有点无错的大男人们立刻像是得到了准绳一样安心了,脸上的愁绪也消失了,像是终于得到主人命令的大狗狗一样乖巧的蹲在原地。
白碧文扭头,去探索自己的新地盘,还觉得有点好笑——大狗狗什么的,不比还好,一类比,还真的好像。
她转的速度就要久很多了,几分钟还没有下来,那几个虫族战士就有些待不住了。他们认知中这几分钟都可以干很多事了,几个人对视一眼,就都一起冲了上去,哪知道白碧文才刚刚逛完一个房间,她一出门,看到几人还吓了一跳。
最后依旧是少年先开口:“我们怕你出事。”
白碧文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她觉得这个答案不太美妙,于是憋住没问,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个逛法,谁知道要逛到猴年马月去,这几个人明显没啥耐心——她这会儿也没一开始那么紧张,但也还是只看那个少年,只跟他说话:“你知道洗手间在哪里吗?”
少年点了点头,他本来要走在前面,结果走了没一步,想起了什么,扭头又把白碧文抱起来,白碧文这次没忍住叫了一声:“等等!”少年立刻停下来看她,白碧文就说:“能不抱吗?”她不想承认自己一把年纪还被人抱来抱去丢人,只是说:“你往前走慢点,我能跟得上。”
却没想到少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这样快。”
白碧文又叫了一声:“等等!”她鼓起勇气为自己争取:“我总得知道洗手间在哪对吧,总不能以后我自己上厕所,还要你抱着去吧?”
少年这一次思考的比上一次还要短:“可以。”
白碧文:“……”她没忍住泄愤的锤了一下少年的胳膊,镇得她手掌发麻,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刚想把打痛的手藏起来,结果身体一坠,少年把她放下来,捏着她立刻就发红的手,脸色严肃得吓人。
纯净人的脆弱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他第一次见到打人把自己手打伤的,少年内心真实的忧愁起来,他开始担心白碧文会不会呼吸把自己呛死,吃饭把自己撑死了……
他用一种非常复杂又愁苦的目光看向白碧文,看得她脸发烧,觉得他大惊小怪,想要把手藏起来,却抽不动,嘴里说:“这没什么……”
“唉——”
白碧文听到少年在她的额头上叹了一口气。她这下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在年纪这么小的后辈面前丢人。
其他几个队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的脸上已经不是忧愁,还带了点凄凉——他们最后都把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少年似乎在思考,他的目光牢牢的锁定在白碧文身上。
白碧文也被异性看过,但是没有被这样专注,且带着侵略的看,少年的目光就像是要刻进她的肉里,她这下身体都有点烫了起来,她终于清楚的意识到少年虽然长了一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但是身体却是货真价实的男性。他长得如此高大,肌肉如此的强劲,他如果想对她做什么,她根本就无法反抗,意识到这点,脸上的红色散去,变成恐惧的苍白。
少年屈下膝盖,他高大到什么地步呢,哪怕半跪在白碧文的跟前,他也就将将跟白碧文平视,白碧文吓了一跳,她看到少年垂下头——“这是干什么?”白碧文嗓子都变了。
“我所在的族类,雄性从小就在孕养一口精血,等到长大后,这口精血也差不多孕养完成,它含有极为精纯的生命能量,是我们……”少年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犹豫,最后还是道:“用于求偶,赠送给心仪对象的礼物……如果我心仪的对象接受这份礼物,那就说明她接受了我的求偶,我们在世俗眼中就是一对夫妻… …”
虫族的进化是层层递进的,新一代虫族理论上已经极少受基因的限制,他们也很难去找到身上那份虫族基因的源头,大家也不再划分的那么细,比如蜜蜂属的虫族就得找蜜蜂属的虫族,像苏明秋爸爸那样的悲剧只会越来越少,逐渐沦为时代的影子,但是新一代虫族在求偶上仍旧不免折腾些新的花样,这是尹青荇也无法去控制的。
少年就属于新一代虫族,雄性求偶的本能让他们立刻找到了最容易吸引异性的礼物,那就是最为精纯的生命能量,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虫族都是如此,因为地域,文化不同,大家发展出了个形式各异的习俗,也有雌性反过来送雄性礼物的,总之千奇百怪,各有千秋。
此时此刻,白碧文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她摇了摇头:“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想让少年起来,却有些不知道该拿这个大块头怎么是好。
少年依旧屈膝,仰起头望着她,他的脸真的太嫩了,让白碧文实在是不忍心下口,总有种怪阿姨的罪恶感。
他露出凸起的,性感的喉结,他的目光也带有祈求:“我知道我的请求有点过分,但是您的身体需要治疗,有了这口生命能源,你将不再受到疾病的痛苦,也不会像如今这么脆弱……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白碧文以为少年是个话少的,才发现他偶尔也是很能说的,他似乎察觉到白碧文的犹豫:“这只是一个口头上的协约,并不需要你负什么责任……”
白碧文都有点不忍心摇头了,她也明白,自己在这群大块头眼里就一副随时要嗝屁的样子,虽然她觉得自己很健康,但是显然她认为的健康跟他们眼中的健康差距甚远— —宇宙中能杀死她的东西太多了,她能活到现在,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就能说得上是一个奇迹。
简单的治疗并不能完全治好,而且针对虫族的治疗方案对于她来说都太暴力了,她极有可能死在治疗仪上。直接拿生命能源更不可取,这玩意儿只是辐射就能制造大量的变异昆虫,只有情人口齿间的哺育,这口通过情人身体转化的最无害最精纯的能量才能被她吸收。
这也是为什么安排年轻男性巡逻队护送她的原因,理论上,这几个都是她的药,如果她看不中,那么就会换一批新的,有时候这也是互相的,不仅是白碧文这边,巡逻队这边也可能会有主动的。双方都不知情,自然而然的接触下来,又都是年轻男女,很容易就会滋生感情。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年轻的男队员向白碧文表白,看白碧文也不是很排斥,这件事就水到渠成了。
其他几个队友或有察觉或不知道,但都没有完全阻拦。他们是一起接的任务,但少年是第一个主动接触白碧文的存在,有时候年轻男女的感情可能第一眼就已经注定,谁也没有再插足的余地。
白碧文被少年的目光逼得无处可逃。她如果真的要死了,现在有一个能够救命的东西摆在跟前,别说要跟人假结婚,还是口头协议,这些都不是问题,命都没了,这些虚的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此时,她自己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只是对比得弱鸡了一点,但是正常的地球人不都这样,普遍都是个亚健康状态,如果要为此而跟一个很年轻的,也很优秀的男性建立一段关系,她当然也不吃亏,但是还拿走了人家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就觉得不大好意思。
虽然想要拒绝,但并不代表她完全不心动,她也是个凡人,之前没有谈,主要是遇上的千奇百怪,实在是无法捏住鼻子答应,如果当时有一个这样的男生跪在她面前,如此恳切的求她垂怜……说不定现在孩子都二胎了。
也许看白碧文沉默的态度,少年都快碎了,他原本是有些急切的想要表白,不敢露出自己的心动,怕吓着她,只说想要救她的命。但没想到这样也不行,这对他的打击是巨大的,比任何拒绝都要残忍,人家连死都不愿意答应,哪怕只是口头上的都不愿意。
他还是有点太年轻,太急躁了。也许在战场上,他已经修炼成了一个“老兵”,但是在情场上,他太简单,太莽撞……于是一下遭到拒绝,就感觉天地都塌陷了,生活都没有了意趣了。
他以前并不懂情感的滋味,现在懂了,却也觉得自己还不是不懂,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白碧文不得不解释了,她就说:“你也说过,这份礼物是要送给你心仪对象的,你送与了我,那当你再遇到了心仪的对象又该怎么办呢?”她觉得这个少年有点太无私了。她只是他的一份有时限的责任,可是不代表要牺牲自己的一生啊。
她拿了人家的定情礼物,到时候拍拍手走了,这家伙不是以后连老婆都找不到了?
少年原本苍白的脸一下子染上了漂亮的红,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以后不会再遇到……像您……您这样的让我心仪的对象……”
白碧文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少年说了些什么,原本还自持长辈的她也忍不住脸红了。她听懂了,少年不仅因为任务,也因为他心仪她。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赤诚的表白,一度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她张了张嘴,吐出一个“我”字,又闭上。她突然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这里,四周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
少年也懂了,他又活了过来。
他们什么都没说,一对脸红得似猴屁股,空气都好像热了起来。
白碧文这没谈过恋爱的,觉得自己这个年纪还像少女脸红有点丢人,很要面子的撇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我去前头看看缺什么。”
少年已经一句话不会说了,他跟被人牵线的木偶,绳子就系在白碧文的手上,被人牵着走了。
其他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跟上,还是原地消失好。
白碧文嘴巴不停:“我要两套洗漱的毛巾,牙刷牙膏……洗发露没有吗?”她发现她不会用这个淋浴间,手里试着点了几个发光的按键,那个类似淋浴的图案。
“啊~——”她尖叫一声,整个人被淋成了落汤鸡,听到声音的少年眨眼间就闯了进来,她连个不都没说出口,也说不出来,全是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冲着她淋,水柱像水枪一样,打得她皮肤都疼起来。
接着她就被按进一个湿漉漉的坚硬怀抱里,那些水柱都被挡在外面。
少年闷笑的声音:“这个还没有调,这个强度可能会冲掉你一层皮。”他把她抱了出去。
白碧文被少年的话语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小小的淋浴间都能杀死她,再不敢乱动。
是啊,锋利的水刀能切割最坚硬的石头,怪不得这个水柱打得她那么疼。
少年不知道从哪个柜子里翻出一块巨大的毛毯把她整个裹住,他的手轻柔的撩开她湿漉漉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着担心:“答应我……接受我的求偶。 ”
白碧文气愤他趁人之危,两只手都被裹在毛毯里动弹不得,于是伸出头在他饱满厚实的□□上咬了一口,待她想要松开的时候,一只大手完全包住她的脑袋。
她感觉自己要被少年吃掉,一股温暖的,湿滑的流体从少年的口中朝她的口里滑了进去——那正是少年最宝贵的生命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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