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娇—— by橘生淮南兮
橘生淮南兮  发于:2024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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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惊恐回头,眼睛瞪得很大,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再具体一点来说,沈良沅现在就像一只被人捏住了命运后脖颈的猫,一动不敢动。
两人的姿势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小小三角形,一时半会竟然谁都没动。
旁边的李沐骞已经憋笑到嘴角都要抽筋,被陈灵犀轻轻打了一下,而周围原本正在往河边走的人,也纷纷往这边看来。
沈良沅这下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想赶紧站稳,但她一时没找到重心,倒是在慌乱间还记得把兜帽从陆赐手里扯下来给自己戴上。
实在不行,脸先遮一下吧……
陆赐只觉得手下一空,然后便察觉沈良沅想借着他肩膀使个力让自己站稳。
他突然将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道:“扶着吧,我看你怪累的。”
沈良沅:……
后面一句也可以不说。
她没来由的想起来第一次撞到陆赐之后,她们两人擦肩而过时,他说她的那句“平衡能力还不错,至少没有平地摔”,心里又是一阵腹诽,陆赐他的关注点到底在哪里啊?
不过沈良沅还是撑着他的手站稳了,并且不管有没有被捏住后脖颈都还是轻声道了谢。
陆赐看着姑娘重新收回去的手,刚刚她那一撑,掌心微微用力扶在了他的小臂上,他冬日除了大氅,里面的衣裳穿的并不厚,甚至能感觉出一些女生手掌的大小。
男人眸光微动,将自己已经垂在身侧的手翻开默默看了一眼。
原来她的手比他的要小这么多。
重新将掌心拢入大氅里,陆赐继续跟在沈良沅的身后往前走。
李沐骞靠近他打趣:“诶,这次知道要扶人家姑娘了啊?”
陆赐微微抿了抿唇角,片刻后一板一眼道:“吉日定了,她是我的未婚妻。”
李沐骞挑眉:“定在什么时候?”
陆赐:“正月十五。”
李沐骞:“……你搁元宵节成亲啊?”
陆赐闻言瞥他一眼:“有问题?”
李沐骞噎住,倒也是没有……只是好像确实没见人凑在元宵节成亲的。
但反正这是陆赐的亲事,他如今是王府里当家作主的,想定哪天就定哪天,只要父母能回来赶上日子,那便都没问题。
两人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过了人流最密集的一段路,离着登船的地方不远了。
而周围热热闹闹来看烟花的百姓们却还在兴致勃勃聊着刚才的事,时不时还要再往前头看两眼。
“王爷刚刚竟然扶了一位姑娘,要不是你们都看见了我都怕是我眼花。”
“那姑娘好像就是与王爷一起来的呢,你没看见李少夫人也在她旁边?哎,就是刚刚事发突然,我都没瞧见那位姑娘的脸。”
“我瞧见了我瞧见了!是个大美人呢!”
“王爷怎么会突然跟姑娘走得近呢?该不会是要说亲了吧?是谁家的小姐啊?”
“不知道啊,瞧着面生呢。”
人群的声音渐远,走在前面的沈良沅已经跟着陈灵犀到了船边。
因着男女有别,若想登官船,陆赐和李沐骞便不能与沈良沅和陈灵犀一起,这艘船上都是女眷,已经能看到世家夫人们带着各家的小姐在船上说笑了。
男人们的船则在旁边,人比这边倒是少了许多,也没有这么热闹。
于是四人便要在这处分开了。
李沐骞与陈灵犀叮嘱了几句,大意便是让她注意些莫要着凉了之类的,沈良沅下意识看向了陆赐。
她也不是想陆赐叮嘱什么的,就是在这种人多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寻找自己熟悉的人。
陆赐见沈良沅看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又听了旁边李沐骞的话,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了。
于是他低头看着沈良沅,从李沐骞的话里接过一茬:“你的披风厚,应该冷不到。”
沈良沅:……
咱就是说,真没什么话好说,也不用硬说。
沈良沅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却又听陆赐接着道:“一会看烟火,不要站在第一排,也不要站船边,不安全。”
“啊,”沈良沅听到这,刚刚被哽住的心情好了些,轻轻点头,“好的,我知道了王爷。”
哦,原来陆赐是个务实派,沈良沅心里想。
她的唇角不自觉翘了翘,身子莫名轻松了一些,不再如刚刚那般紧绷了。
被她挽着手的陈灵犀像是察觉到什么,偏头看了一眼,见沈良沅唇边还有一丝笑意,目光又绕到了陆赐的身上,一脸了然。
现在看来,阿赐这门天降的亲事还真是不错。
四人也没有说多久,片刻后便分开上船了,陈灵犀和沈良沅身后都跟着丫鬟和小厮,加之陈灵犀的身份和沈良沅的样貌,一登船便惹得许多目光看过来。
陈灵犀是青州世家陈家的幺女,如今又嫁给了双梁城府台家的大公子,这船上想要与她搞好关系的夫人小姐只多不少。
与前来打招呼的夫人小姐们简单寒暄过后,陈灵犀也介绍了一下沈良沅,只道她是自己一见如故的小姐妹,从外地过来,今日特意来看看这牙祭。
她没有细说沈良沅的身份,却待她十分亲近,一直任由她挽着自己,时不时还拍拍她的手。
登上这艘船的夫人小姐们都是非富即贵,大家也是明眼人,见陈灵犀是这样的态度,又见沈良沅裹的披风精致,一看便是染香阁今冬的新款,里头穿的小袄也是水灵灵的碧山色蜀锦。
她们只当这是外地哪家的大小姐过来双梁游玩,当即便夸奖起沈良沅来。
毕竟沈良沅也当真好夸,就她的姿色容貌,随便夸一句都是写实感叹,没人会觉得是虚伪奉承。
沈良沅听后便微微红着脸,文雅的自谦几句,裹着披风清浅的笑,当真像是含羞的深闺少女一般。
其实没人知道,她藏在袖里的手都要攥的发白了。
毕竟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场面啊。
陈灵犀还要去见她婆婆,今日出来因着要带沈良沅一起过来,是以李夫人便先带着家里两个小家伙出发了,比他们到的更早些。
于是,带沈良沅与几位夫人打过招呼后,她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又带着她进了船舫里,找了个人稍少一些的地方,让她坐着等一会,自己去去就来。
沈良沅点点头,扬起一个笑让她放心:“犀姐姐快去吧,今天是我麻烦你们了,我就在这儿坐着不乱走。”
这里人少,她能放松些,更何况身边还有冬葵和文墨呢,沈良沅觉得自己应该也没问题吧。
待陈灵犀走后,她看着窗外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月光洒下一片霜华,让她没来由地想到前几日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诗:流泉得月光,化为一溪雪。
沈良沅手托着脸,就这么静静看着窗外被人声和月光染沸的夜色,觉得有些恍惚。
换做两个月前,她这时候还在舅舅家里给他们一家人烧着热水洗澡,何曾想过会有今夜这般的光景呢……
人生的际遇,当真是在每一个或大或小的选择间,便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沈良沅想得入神,没注意到船舫里突然有一个人气势汹汹地朝她这处走来。
但冬葵却瞧见了,她心里一紧,赶紧拉了一下沈良沅的袖子,低声唤她:“小姐,钟二小姐过来了!”
沈良沅一怔,倏地抬头,然后便见迎面一位锦衣华服琳琅环佩走起路来都带响儿的大小姐正冲她走来,那神色,一看便是来找麻烦的。
果不其然,钟二小姐带着一众下人在沈良沅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当面发难。
“我说这位怎么瞧着眼熟呢,前些时日还穿着寒酸的素袄在染香阁讨价还价,没想到今日就能上得了这艘船了,我倒是好奇你是攀上了谁?以什么身份上的船?”
作者有话要说:
钟二小姐连名字都没有,可见只是一个纯纯工具人哈哈哈哈
上一章怎么还有人扣2的!傻狗生气.jpg感谢在2022-08-20 13:44:26~2022-08-21 13:2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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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沅在今日最不想遇到的人便是钟二小姐。
毕竟两人有一段不算过节的过节,是以她在人走到江边,得知要登上大船与一众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一块儿看烟花时,心里便担心这件事了。
但是后来想着自己到时只要跟在犀姐姐身边就好,钟二小姐就算看见她了,看在犀姐姐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在这时候来找她麻烦吧?
谁承想,就这片刻落单的功夫,便恰好叫她瞧见了。
想想也是真的很不走运。
其实钟家虽然是双梁城的纳税大户,但陈灵犀可是双梁城一把手家里的少夫人,钟二虽然性格跋扈,但确实不会这么没有眼色。
这个时候找上沈良沅完全就是因为她刚刚一直在船舫里头跟人聊天,根本没看见沈良沅是和谁一起来的。
这会发现她竟然在船上,当然是想也没想就找过来了。
那日染香阁一事都是因为这个贱丫头让她丢了那么大的脸,事后她派人跟着她竟然还跟丢了!
下头的人自然也就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这更让钟二如鲠在喉。
沈良沅知道来者不善,周围已经有些人的眼神望了过来,她轻轻垂眸,拢在袖里握着一个捧炉的手紧了紧,然后起身迎着钟二的目光看了过去。
她不躲不避,也没有理会刚刚钟二那番话里的阴阳怪气,反而得体的露出一个浅笑,打了个招呼:“钟二小姐。”
钟二皱起眉,面色不善地看她,只觉得这贱丫头今日的神态跟那日在染香阁相比好像变了很多。
再看沈良沅身上,一身上好的蜀锦小袄,清新的碧山色,领子和袖口边沿都缝了一圈绒绒兔毛,更将她衬得精致可人。
若不是早就在染香阁见过她,钟二只怕也要将她当成哪个大家小姐了。
冷哼一声,钟二心里认定沈良沅必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登上这艘船,故意更大声道:“我说你还是不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了吧,前些时候不是还穷的只能穿得起素袄么,今日竟都用上蜀锦了,别是用了些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法子?啧啧,瞧瞧这小脸。”
沈良沅黛眉微蹙,这是这位钟二小姐第二次信口开河污蔑于她了。
她想起章嬷嬷教她的那些话,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像那日一般撑着气势硬顶上去,而是敛了眸,不疾不徐道:“那日王爷让钟二小姐不要以貌取人,看来钟二小姐是没放在心上。”
“不仅如此,凡事讲求有理有据,但钟二小姐似乎还有信口开河的习惯?今日是牙祭,我觉得钟二小姐还是当谨言慎行一些,免得失了风度。”
沈良沅站在那儿,慢条斯理说完话,一脸沉静地看着钟二,心里舒了口气,渐渐平静下来。
她其实手还是紧握着,但这次已经没有急红了眼,是很大的进步了。
因为章嬷嬷说,有教养的人很少与人脸红脖子粗的争辩,若自己是占理的一方,那更应该从容淡定。
你的姿态越沉稳,对方越容易感受到压力。
当然,若遇上撒泼之人,那便是另一种法子了。
钟二当真被沈良沅这姿态唬住,不知她怎么换了身衣服就连气势也变了,一时半会没接上话。
但她也是从小被家里宠大的,很快反应过来后更加怒火中烧,加之周围已经有人瞧着她们这处开始窃窃私语了,她在这双梁城里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小姐,如何能在这时候输了气势,被一个穷酸的贱丫头比下去?
当即钟二小姐便上前两步,想伸手揪住沈良沅的衣裳,边厉声道:“你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我说话?!不就是靠着这张脸攀上了哪位贵人,还真把自己当成个凤凰了,不知从哪儿套来的这身衣裳,你也配!”
她故意说的大声,为的就是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这贱丫头根本没有什么身份,就是套了件好衣裳冒充大家小姐的山鸡罢了!
她不信沈良沅能攀上什么好人家,她这狐媚的样子肯定是给人做小的吧。
钟二这句话一出,船舫里议论纷纷的声音大了些,沈良沅的脸终于还是涨红了,眼睛又酸胀起来。
她这身衣裳是陈灵犀未穿过的新衣,因着时间紧,没有时间给她做衣裳了,陈灵犀便拿了自己的新衣让裁缝改了一下给沈良沅穿。
沈良沅被钟二的话气坏了,死死握着手里的捧炉才忍住了没在这个时候对着钟二破口大骂。
你才什么东西,你全家都什么东西!
但她不能,钟二越是这样激她,她越不能在这些夫人小姐面前失了分寸,那样只会让她们也看笑话。
文墨在钟二小姐伸手的一瞬便直接将她的手挡住,没让她近沈良沅的身,冬葵也护在了沈良沅的身前,还小声安抚她:“小姐你别听她的。”
他们两人都是王府训练有素的下人,周围眼睛尖的夫人小姐一眼就能瞧出这位小姐身边跟的丫小厮都不一般,怎么也不像钟二小姐说的那样啊?
刚刚在外头与沈良沅打过招呼的有夫人也带着自家小姐进来了,碰巧听到后半茬,心里虽有点疑惑,但却没有跟着周围的人一起议论,只静观后续。
这时船舫去往二楼的楼梯口突然传来了清冽的一声:“钟二小姐慎言。”
众人纷纷看过去,是陈灵犀从二楼下来了。
她的神色平静温婉,连刚刚那句话都没有说重,但看着钟二小姐的眼神却有些冷,带着一丝微微的怒意。
陈灵犀在众人的目光下径直走到沈良沅身边,从冬葵的手上拿过披风给她披上,又替她理了理鬓发,柔声道:“舫里也不多暖和,披风还是裹着好,你若是着凉了,到时王爷该怪我没照顾好你了。”
“犀姐姐……”沈良沅湿润着一双眼睛看她,顺着她的动作拉紧了披风,有点沮丧道,“我是不是丢了王爷的脸……”
她总是担心着这个,心理压力很大。
陆灵犀轻笑着拍拍她的手:“哪里会,你一切都很好,是有人不好。”
说罢她便转身看向瞪大眼睛怔在原地钟二,神色从容,不紧不慢道:“不知钟二小姐与我家阿沅是有什么误会?她性子柔婉,又是初来双梁,我总担心她会受了欺负,所以钟二小姐……”
“今日是闹的哪一出?”
陈灵犀不论是出身还是气度都压过钟二一个头,她身上那股沉静又淡定的姿态,明明不凌厉,却会叫人不自觉对接下来要说的话都思虑一二,小心回答。
钟二僵着身子,怎么也没想到沈良沅攀上的竟然是李府的少夫人。
她平日里跋扈归跋扈,但却是万不敢跟陈灵犀对着干的,说白了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罢了。
钟二变脸比翻书还快,当即便挤出一个笑来:“啊,没,没什么,才发现是我眼神不好认错人了,刚刚口无遮拦说多了话,我给这位小姐赔个不是,还望李少夫人不要与我计较。”
沈良沅的眼睛还红着,惊讶于这位钟二小姐态度转变之快,在她又一次看过来时,陈灵犀也看向她,看样子是想让她自己来决定对这钟二小姐要怎么办。
朱唇轻抿,沈良沅轻轻摇了摇头,静静道:“既然钟二小姐说是认错了,那便算了吧,希望日后钟二小姐谨慎些,不要再认错了。”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都是在双梁城里有头有脸的家族,钟家也是。
虽然她看起来有人撑腰,但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与钟家起矛盾,会给犀姐姐和王爷添麻烦的吧。
沈良沅觉得她一个小小的村里姑娘,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要给人惹麻烦。
陈灵犀大抵能猜到沈良沅所想,心里感叹一声,这姑娘实在是有些太懂事了。
既然沈良沅不追究,陈灵犀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瞥了钟二一眼,敲打了一句:“日后,望钟二小姐还是将人认清再说话,谨言慎行。”
说完她便拉着沈良沅离开,路过几位夫人时还得体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待她们走后,钟二小姐也没脸再在这儿待下去了,低着头匆匆带人上了船舫的二楼,眼里的神色却满是不服。
那个乞丐丫头到底什么来头!竟还能让李府的少夫人替她撑腰?
刚刚李少夫人好像还说到王爷什么……
钟二小姐突然瞪大了眼睛,难道……这贱丫头还与王爷有关系?
不光她在猜测,船舫里的其他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难以置信。
陈灵犀刚刚对沈良沅说的话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船舫里好些人都听得清楚,但却都一时不敢相信。
陆赐是什么人?
是有意结亲的姑娘家亲自带媒人上门说媒,都要被他拦在门口说一句“暂无此意,送客”的人。
是旁人旁敲侧击地问他“你觉得某家某小姐怎么样”,他都要疑惑“那是谁?”的人。
所以,王爷竟然还会有担心着凉的姑娘?
他们不信。
但这不妨碍这些夫人小姐们已经对沈良沅有了十二万分的好奇心。
在烟火快要开始时,大家纷纷去了外头甲板上等着,有意无意往沈良沅身边走,与她搭话。
这时,另一艘大船的甲板上,陆赐正看着旁边花里胡哨的船微微皱眉。
李沐骞凑到他身边与他一起看,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在看啥?
陆赐沉声道:“沈良沅身边怎么那么多人?”
李沐骞:……你看的还挺清楚嘿。
两艘船的距离确实不远,相邻而停,但陆赐能在那么多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夫人小姐里一眼看到沈良沅,也是李沐骞没想到的。
他好笑地打趣好友:“怎么?沈小姐身边围的人多你也不高兴?”
陆赐却没理他,还是皱着眉头,下一瞬突然提了内力朝那头大喊了一句:“沈良沅!往后站站!”
不是都说了第一排危险么。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沈良沅大型社死现场,多年后仍不愿回忆的画面。
沈良沅:今天我就要把陆赐淹死在这鄂毕河里谁都别拦我!!
ps:大寒之日做牙祭是我百度出来的习俗,有修改,大家看看就是哈~

沈良沅挽着陈灵犀的手,正在跟身边一位过来搭话的夫人打招呼。
刚刚陈灵犀给她介绍了一下,这位也是双梁城里赫赫有名的世家——姜家的大夫人。
姜夫人保养得宜,是位美妇人,身边跟着一个少女,少女眉目婉约,虽不若沈良沅这般娇丽,但有一种弱柳扶风的气质,也是个美人。
姜夫人说,这是她小女儿姜婉,刚刚及笄,平日里养在深闺也甚少出来。
沈良沅浅浅笑了一下朝少女点点头,看着她矜持颔首的模样,在心里感叹,这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小姐吧。
钟二小姐跟这位比起来,仿佛是个凑数的。
姜夫人微笑看着沈良沅,试探着问了一下她的身份:“沈小姐可是从上京来?”
沈良沅轻轻摇头,只道:“不是的姜夫人,我只是小地方来,比不得上京富贵。”
这是来之前陈灵犀与她说的,对自己的身份不用藏着,但也不必特意去具体说来,点到即止便可。
作为双梁城的大小姐,她太知道这些夫人小姐们每日喜欢闲说的八卦了。
姜夫人闻言也很得体的并未再追问,还是笑笑:“是我唐突了,听闻沈小姐姓沈,便以为是上京沈太傅家的千金,沈小姐莫怪。”
“无妨的。”
沈良沅温柔应声,旁边陈灵犀便不动声色的转了个话头聊起了别的。
原本大家都聊的好好好,沈良沅也渐渐适应了这些寒暄,谁知这时突然便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倏地一抬头,神情惊愕又茫然。
声音好像是从旁边传来的,还很中气十足,十足到这边站在甲板上的夫人小姐只怕都能听见……
大家一时间窃窃私语起来:怎么好像是王爷的声音?他在喊谁往后站?是李少夫人身边那位沈小姐么?
沈良沅比周围的人早一步反应过来是陆赐在叫她,意识到的那一瞬间,她的脸便一下涨红,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脸上烧的好像要冒出烟儿来。
王爷……王爷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隔这么远叫她!还声音那么大!
她想起陆赐之前叮嘱她看烟花的时候不要站在第一排,她有记着,但因为出来后陆陆续续有人围到她身边说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甲板前面。
此时周围的人目光已经齐刷刷地望了过来,一个不落的到了沈良沅身上,眼神都有点微妙……
哎哟,该说不说,被王爷隔空这么叫一声,还是有点尴尬啊,瞧这姑娘脸红的。
沈良沅觉得自己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头都快垂到胸口。
旁边的陈灵犀也被陆赐这一声惊着了,她忍着笑刚准备安抚一下脸色通红的姑娘。
而另一边,陆赐见沈良沅没动,皱着眉头疑惑,是没听到?不应该啊……他用了点内力,就这么短的距离,声音传到那边应该是一清二楚才对。
但沈良沅没有动,于是陆赐决定再叫她一声——
“沈良沅!”
沈良沅:……!
听见了听见了!
她在心里大喊,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站在人群中间就好像一个引起了所有人注意的硕大灯球,随着陆赐每叫她一声,她就更亮一点……
说不上哪里丢脸,但就是很丢脸,比被钟二小姐挑衅后占不了上风还要更丢脸!
她“唰”的一下拉起了自己的披风的兜帽,扯着陈灵犀,声若蚊蝇:“犀姐姐,我们去后面。”
陈灵犀笑着任她拉走,还不忘与旁边的夫人们道一声“失陪”。
周围的人便就这样目送着两人走到了后排,甚至还下意识让出了一条路,这一“贴心”举动让沈良沅十分想哭,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待沈良沅刚在后排站定,第一朵烟花腾空而起,众人惊呼一声,目光终于被天上的火树银花吸引,纷纷看向天边。
而陆赐,在看着那一袭月牙白的身影离开危险的第一排后也收回了视线,分神看了一眼金色的烟花。
沈良沅离开了大众的视线,陆赐也没再叫她,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她从兜帽下抬起头,却没有第一时间看烟花,而是先往旁边的大船望了一眼。
那边甲板上也有许多人,她又没习过武,自然看不真切,却莫名将目光停留在了一个方向,好像直觉陆赐就在那边。
沈良沅心里没来由地想,原来是看不大清的啊……
那王爷的眼神可真好。
她心里像有什么一闪而过的怦然声,随着第二朵烟花腾空而起,又在绚烂的天幕下一不留神便消失不见。
沈良沅终于抬头看向那朵极尽璀璨后开始缓缓暗淡的烟花,将心里那一声怦然归结于节日焰火下激动的余韵。
陆赐的这次隔空传音很快便让沈良沅成了整个双梁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所津津乐道的人物。
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城里有一个叫沈良沅的姑娘,与王爷关系匪浅。
沈良沅在小院里唉声叹气,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名扬双梁城……
冬葵给她倒了一壶热茶进屋,看见沈良沅愁眉苦脸的撑着下巴发呆,忍不住笑了一下,将茶壶放到桌上,安慰道:“小姐,没事的,大家不是笑话你,是在感叹王爷对你上心呢。”
沈良沅:那这个心不上也罢!
不过她也只当冬葵是给自己说好听的,并不当真。
她还没有膨胀到觉得王爷是对她格外与众不同的,沈良沅想,大概是因为上船前叮嘱的那一句话吧,若他叮嘱的是别人,也会提醒那人的吧。
所以是不是她沈良沅,都没什么要紧。
沈良沅这么想着,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闷,她想叫冬葵把窗户推开一些,让窗外吹点风进来,这时文墨敲了敲门,对她道“小姐,王爷来了。”
“啊,我这就去迎。”
沈良沅起身,撩开布帘往外走。
上次陆赐过来她院中只有一个冬葵伺候,现在有了文墨,他竟然还让人来给自己通报了,沈良沅不禁想,王爷其实还挺守礼的。
陆赐站在院里一支梅花树下等着,见沈良沅出来便朝她点了点头。
沈良沅最近学了很多礼仪,朝他福了福身子行礼:“见过王爷。”
陆赐想起早前孙管家说的话,觉得沈良沅好像当真是在认真学那些,他多盯了沈良沅两眼,感觉她似乎确实有那么一点变化。
负手走到回廊下,陆赐认真地点了点头,发出赞扬的声音:“嗯,很到位,没想到这个年纪再开始学也不差。”
沈良沅:总觉得后半句不说会更好,什么叫这个年纪??
但她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王爷看似阴阳怪气其实真心实意、且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些话,忍了忍,决定翻篇儿。
沈良沅:“王爷,屋里坐吧。”
陆赐却摇摇头,只是站在廊下,低头看着她道:“不了,你这儿没有会客的偏厅,我不宜总是进屋,就是来跟你说一声,迎娶的吉日定在正月十五,你有什么问题吗?”
沈良沅惊了一下:“这么快?来,来得及么?”
陆赐虽然日子定得早,但其实各方面算的也差不多。
“三书都准备好了,你如今独自找来,成亲一事应该也不想你舅舅家知道,六礼便简略了一些步骤,过几日我会下聘到这儿,等出嫁那日你也从这儿走,把聘礼变成嫁妆再抬进王府就是。”
末了,陆赐又补充一句:“当然,东西还是你的。”
沈良沅:“那……伯父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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