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沈清漪，迅速冷静下来。
“呃，这个等下说，小妹啊，你肯定饿了吧？我去端奶喂你，等下你一边喝奶，咱们一边聊天……”
她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小妹。
说完话，沈清漪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沈菀没有阻止，她确实饿了，虽不至于饿得头晕眼花，但肚子很不舒服。

青铜火盆内，几颗碎炭亮着零星火点，处于半熄灭的状态。
而盛奶的白玉壶，便放在火盆上方的镂空铜盖上。
沈清漪伸手，试探性地摸向奶壶，指尖触感温热，不凉、也不烫，温度刚刚好。
她满意地提起奶壶，拿出沈菀的专用玉碗，准备将奶倒进去。
【姐姐，这个时代不是有那种造型奇特的奶瓶吗？你们怎么从来没给我用过啊？】
【用勺子喝奶，真的好麻烦。】
【还有啊，你们不是都能听到我的心声吗？那我提了很多次的吸管，你们怎么不做几个啊？】
心声突兀响起，沈清漪习惯性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奶撒到外面。
她扭头看向沈菀，轻声解释道，“你还太小呢，那种奶瓶，都是给再大点的小孩子用的，娘怕你呛到，就一直没给你用。”
这个时代的奶瓶，大多都是陶瓷或者铜铁材质，一些富贵家庭，也会采用玉或者金银。
奶瓶的造型跟细嘴酒壶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
出奶口，也可以说是奶嘴，位于奶瓶中下方位置，造型就像禽类嘴巴似的，看着尖尖的，实则打磨得很光滑，顶端封死，然后再零零散散钻上许多孔。
因为出奶口是硬的，婴儿用力吮吸会不舒服，所以那些孔也不能太小，如此一来，出奶量就会比较多，太小的孩子很容易被呛到。
“再说了，咱家也不缺给你喂奶的人，就更用不到那个了。”
沈菀：“……”
【是不缺人给我喂奶，可是真的好麻烦啊，啊，姐姐，拜托你给我找个奶瓶吧，我想要自己喝。】
【你知道的，我跟其他小奶娃不一样，所以肯定不会呛到的。】
闻言，沈清漪扭头看了眼窗外，又很快看向她，神色有些为难。
“呃，小妹，我这边没有奶瓶呢，先这样喂你，等下一次喝奶的时候，我就让人给你找奶瓶，好不好啊？”
沈菀这才意识到，她以前很少来沈清漪这里，沈清漪一个半大的女孩子，又怎么会准备奶瓶嘛。
况且，现在天还没有大亮，家里很多下人都还没起来呢，让沈清漪去找这种东西，的确有点难办。
看来，她真的是睡傻了，才会提要求时，不去考虑那些问题。
【嗯嗯嗯，行。】
【不过姐姐可要记住你刚才的话啊，等下次喝奶的时候，让人给我拿奶瓶。】
“嗯，放心吧，我一定会记得的。”
沈清漪端着奶碗走过去，坐在床边给她喂。
沈菀一边喝奶，一边跟她聊天。
【对了姐姐，你真的没让人做吸管吗？】
【吸管很好用的，嗯，做起来也蛮简单的，用细细直直、品相好一些的竹枝就可以了，当然，有条件的话，金子和银子做得会更好。】
“嗯，没做。”
沈清漪轻笑着回道，“虽然听小妹提起过几次，但我自己觉得用处不大，又不能拿给小妹用，就没做了。”
“嗯，那会儿我们还没有跟小妹坦白嘛，如果把吸管拿到小妹面前的话，岂不是就暴露了吗？”
【唉，只要想到姐姐你们骗我这么久，我就好难受啊……】
她完全记不清自己在无意识时，究竟想过多少尴尬社死的东西，按照她的性子，肯定没少想，只是不知道，尴尬社死的程度到底有多少。
不敢想，只要想起来，她就丢脸到不行，全身被一股深深的羞耻感笼罩，恨不得把他们所有关于她的记忆给抹除掉才好。
唉，爹娘以前的担心真是不无道理的。
她有时候真觉得，他们还不如一直把她骗下去，这样的话，她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大的压力。
“对不住嘛小妹，真的对不住。”
【算了，不说这个了，姐姐啊，我为什么会在你房中？】
为了削减心中的羞耻感，沈菀果断转移话题。
【娘应该不放心让我跟你睡才是，你怎么说服娘的？】
【还有啊，你脸色这么差，一看就知道是彻夜未睡，这又是怎么回事？】
【真要有人守着我的话，那也用不着姐姐你啊，家里不是有下人嘛，由此可以判断，姐姐你该不会有什么事情要单独跟我说吧？】
【所以，我很有可能是你未奏先斩抱过来的？】
听到这话，沈清漪脸色猛地一变，神情尴尬不已，就连捏着勺子的手，都不由跟着一抖，差点将奶泼到沈菀脸上。
【啊，姐姐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难道真被我猜对啦？】
【所以，姐姐你专程守着我，真的是有事情要跟我说？】
看到她的模样，沈菀双眸瞪大，眸中浮现起几分不可思议。
“咳……”
沈清漪偏开头，尴尬的咳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小妹真是太聪慧了啊，每次都能从细枝末节中抽丝剥茧，看透事情的真相。
【有事就说嘛，姐姐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也不必跟我客气。】
【只要我能做到，我肯定会帮姐姐的。】
“那，我就直说了哦，先说好，我说完后，小妹不许取笑我。”
沈清漪转过头来，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漂亮到过分，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看得沈菀心都快化了。
姐姐好美，宠姐姐、爱姐姐！！！
【我不会取笑姐姐的啦，姐姐快说。】
【天亮了呢，姐姐再不说，娘可就要来抱我了，姐姐确定还要继续浪费时间吗？】
沈清漪：“……”
小妹不止聪慧，更懂得拿捏人心。
呜，这才略微出手，就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说，这就说……”
她闭上眼睛，心一横，忍着羞愧，说道，“小妹啊，就是，皇上前天夜里来我房中的事情，被你撞到了对吧？”
“你能不能不要再想起这件事情，别让爹娘他们知道啊？”
沈菀微微一愣，很快回过神来。
【我还当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
【姐姐啊，我比较疑惑的是，你怎么知道我撞到这件事情的？】
【我是精神力撞到的啊，这你也知道？】
【难道，你们不但能听到我的心声，还能发现我的精神力？】
这也太离谱了吧？
她的精神力，怎么能被没有修炼过精神力的人发现了？
沈清漪轻声为她解惑，“倒不是能发现小妹的精神力，而是只要在小妹的精神力笼罩范围内，就能听到小妹的心声。”
【原来是这样。】
【如此说来，以后我想跟你们聊天，或者有紧急事情找你们的话，完全可以用精神力代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挺方便的样子。】
【呃，这事先放一下，咱们说回正题，姐姐啊，我想问你，你喜欢皇上吗？】

沈清漪被口水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神情尴尬又慌乱，眼神茫然无措。
这么大的反应，完全出乎了沈菀的意料，乌黑的双眸睁大，怔怔看着她。
【呃，姐姐啊，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的。】
“没，没紧张。”
沈清漪止住咳嗽，胡乱地回了一句，眼神却四处乱瞟，根本不看她，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
沈菀歪着脑袋，静静看了她片刻，眸中划过一抹了然。
【看来，姐姐是喜欢皇上的，对吗？】
“不是这样的，小妹，这话可不能乱说……”
听到她的话，沈清漪立刻扭过头，慌乱又紧张地看向她，下意识就想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但很快便意识到，她根本就不会说话。
那些都只是心声，所以就算捂住嘴巴也没有任何作用。
沈清漪收回手，一脸尴尬地补充道，“呃，不能乱想。”
沈菀：“……”
【那是什么样呀？】
对上沈菀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眸，沈清漪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她叹息一声，神情纠结地说道，“不瞒小妹，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喜不喜欢皇上……”
幼年时期，她的确挺喜欢那时的太子殿下的。
即使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令东宫上下无人不惧，可她从来没觉得他可怕过。
但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那件事给她幼小的心灵带来很大的阴影，她第一次真切地见识到他的可怕，第一次意识到，若是他愿意，随时都能夺走她的性命。
自此之后，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彻底颠覆，她开始躲着他，心中对他也只有畏惧。
现在，突然间知道他喜欢她，若说一丝波澜都没有，那定是骗人的，但更多的情绪，似乎也没有。
【啊？？？？】
沈菀满是意外的看着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片刻后，她继续问。
【那，皇上似乎想要姐姐进宫，姐姐是怎么想的？】
“我同意了，不过，想听听小妹的意见，小妹觉得我该进宫吗？”
说这话时，沈清漪忍不住一阵心虚。
她已经答应皇上了，实在搞不懂自己现在才问小妹的意见，究竟有什么用，难道，她还想反悔不成？
沈清漪眯起眼眸，心中很是迷茫。
【呃……】
沈菀有些尴尬，若是别的事情来问她倒也罢了，可感情一事，她也不太懂啊。
两世都是母胎单身一枚，妥妥的实力派单身狗，这种事情，她哪来的资格发表意见？
不过，姐姐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却还来问她，大概是想要个安全感。
沈菀很快有了主意，伸手拉住她的手。
【既然姐姐都不确定喜不喜欢皇上，怎么就答应进宫了？姐姐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吧？】
沈清漪点点头，道，“我的确有一些考虑。”
“我想了很多，沈耀星一些话说得其实挺有道理的，皇上不论外形还是能力，都远胜京中的其他男子，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
“他唯一的缺点，就是身为皇上，将来注定要三宫六院，后宫女人多，斗争便会不可控制地激烈。”
“可这京中，又有几个男子的后院干净？”
“朝三暮四、拈花惹草乃是普天之下绝大多数男子的通病。”
“不说那些达官显贵们，便是一些寻常百姓，娶了妻子后也还照旧流连于烟花巷柳之地、对着别的女子垂涎三尺。”
“若非金钱地位不允许，他们恨不能把所有的女子娶到手。”
“男人变心，就如同变天般简单。”
“这些年，我见过不少山盟海誓的眷侣情断义绝、见过不少伉俪变成怨偶，所以啊，爱情是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相比起爱情，责任感和自制力倒是靠谱得多……”
就好比爹，这么多年对娘始终如初，难道真的全是靠的爱情吗？
不，她觉得，爹对娘肯定是爱，但，再深的爱也不可能维持这么久，深爱怎么能敌得过新鲜感呢？
娘对男人来说，又怎么可能真的比那些年轻鲜活的女子有吸引力？
爹能不变心，更多的是因为爹责任感深重、信守承诺，这么多年来，他每一天都在努力坚守着当初对娘的承诺。
除此之外，爹自制力也强，也因此，这么多年无数女子勾引他，他始终能坚守本心、不为所动。
“可偏偏大多男子，最缺的就是责任感和自制力，而有些责任感重的，又肩负的责任太多，容易被裹挟，反倒成了缺点。”
“所以啊，我认为，这世上几乎不会有百分百的良人，就算有，也看不出来啊，毕竟真正的良人也不会把这两个字贴在脑袋上。”
“我没有很喜欢、很想在一起的人，而嫁给谁都要承担风险。”
“既然如此，不如挑一个自身条件优越的，起码能实际享受到他自身优越的条件。”
例如长得好看、例如有钱有势等等。
世间男子皆爱美色，她怎么就不能图皇上的美色了？
皇上虽可怕，但也实在貌美啊。
“等他变心，就跟他一拍两散，和离后，再无人再敢娶我，我也能落个清净。”
【哇，想不到啊，姐姐小小年纪，看事情竟然看得如此透彻。】
沈菀一直以为，沈清漪虽然貌美，但傻乎乎的，看上去就很好骗、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妥妥的傻白甜。
却没想到，她才十五岁，正是少女怀春、憧憬爱情的美好年纪，却能将男人本性看得如此透彻，还能如此理智地分析。
这着实令她意外。
“小小年纪？小妹啊，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真的很奇怪的。”
到底是谁小小年纪啊？
一个吃奶的，说她一个快要及笄的小小年纪。
沈清漪嘴角抽了抽，一脸怪异的看着床上的小奶娃。
【嘻嘻，当然不是跟我现在比。】
【姐姐，你先前说，等皇上变心，就跟他一拍两散，这话怎么说？】
【皇上变心，不是纳妃冷落你吗，怎么可能会一拍两散？】
【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第276章 未雨绸缪
“啊，这个啊，他答应我，若是变心，就和离放我离宫，还赐我府邸，册封我为女侯。”
有了自己的府邸，等爹娘百年之后，她不用再担心自己寄人篱下。
虽然大哥待她好，但谁也不知未来的大嫂，能否容得下被扫出宫门的她，即便容的她，下堂的她，会给兄嫂和侄儿们招来许多闲话。
她不能拖累兄嫂。
所以，自立女户，是她最好的结局。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口说无凭呐我的姐姐。】
“不是空口说白话的，我让他先写一封和离圣旨给我，我才进宫，他何时变心，圣旨何时生效。”
提起这件事情，沈清漪不禁勾起唇角，心中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窃喜不已。
闻言，沈菀挑眉，眸中浮现起一丝诧异。
【姐姐想得真周到，真是没想到啊，姐姐会有这样的远见。】
但，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想要凭借一封圣旨拿捏他，只怕是不太可行，不过也无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想太多也是白搭。
指不定皇上真的会信守承诺呢。
“我的想法就是这些了，小妹觉得可有不妥之处？或者有别的建议？”
沈清漪虚心求教。
先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做出决定后还问小妹的意见，但是现在她知道了。
小妹睿智强大，就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小妹的观点，必然是正确的。
【姐姐啊，我觉得你的想法没什么问题，你打算得很周全，目的也很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不是简单的头脑发热，因为爱情而一头扎进去。】
【你给自己留了充足的后路，但是呢，时易世变，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
【即便打算得再好，将来还是有可能会发生变化，所以啊，你不必纠结那么多，遵循本心就好。】
【你没有喜欢的男子，也不讨厌皇上，想跟他试试是可以的，只要你做好最坏的打算，有能够承担一切后果的勇气就好。】
【当然了，我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说最坏的事情一定会发生。】
“嗯，我懂了，谢谢小妹。”
想法被认可，沈清漪开心不已，抱着软乎乎、一身奶香味的小奶包就是一顿猛亲。
如此热情，沈菀消受不起。
【姐姐，停停停，别亲了……】
沈清漪停下来，一脸哀怨地看着她，“呜，为什么不给亲，难道小妹不爱姐姐了吗？”
沈菀：“……”
【不是啊姐姐，是我头晕，我还没好呢，呃，好难受……】
小小的手指抚上额头，沈菀闭上眼睛，做出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
见状，沈清漪神色一变，紧张地看着她。
“啊，还难受啊？那该怎么办？要不要我去喊府医？”
【不用了姐姐，府医解决不了我的问题，姐姐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没了没了，小妹快好好休息。”
心上的大石头落地，沈清漪困意上头，躺在沈菀身旁，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在她睡着后，沈菀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她恬静的睡容。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传来，夹着沈夫人略显急切的声音。
“清漪，起来了吗？快开门让我看看小菀儿。”
【咦，是娘来了呢。】
【姐姐，快醒醒，娘来找我了。】
沈菀伸手，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推沈清漪。
奈何，她力气太小，沈清漪又睡得太沉，根本就没反应。
【唉，姐姐，你醒一醒啊，我现在不能继续用精神力，没办法给娘报平安，你让娘看我一眼再睡啊。】
【看不到我，娘会着急的。】
然，任她怎么用力地在心底呐喊，沈清漪始终睡得岁月静好。
【看姐姐这个样子，我的心声似乎并不会因为我的想法而变高，不管我怎么喊，都不会影响声音的高低。】
【娘啊，我努力了，但我喊不醒姐姐，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咯吱’一声。
沈菀心声才刚落下，窗户忽然被人推开，一道人影轻手轻脚的进来。

【有人翻窗户进来了，应该是娘的人。】
沈菀下意识扭头看去，视野却被锦帐挡住，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她倒是没猜错，翻窗进来的人是小桃。
房门很快被打开，沈夫人急匆匆进来，一夜没有睡好，她脸色很疲惫，双眸布满血丝，眸底浮现着深深的担忧。
几步跑到床边，然后，便对上一双水灵灵的黑眸。
小奶包挥了挥胳膊，眸光看见她那刻，瞬间从惬意变成了讶然。
【娘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莫非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整晚没睡觉？】
【我没什么大事，休息两天就好了，娘别担心。】
【对了娘，你也能听到我的心声吧？】
她眨了眨眼睛，探究地看着沈夫人，等待着沈夫人的反应。
看她如今的模样，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沈夫人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嗯，能的，没事就好，没事娘就放心了……”
她点头应了一声，弯腰温柔地将小奶包抱起。
【哇，娘你们骗我骗得好苦啊……】
【我这么乖巧可爱、机灵聪颖，你们是怎么忍心骗我的？】
【……】
刚被抱到怀中，沈菀便揪住沈夫人胸前的布料，故作出一副哭唧唧、惨兮兮的模样。
沈夫人被她逗得莞尔，轻笑道，“娘不是有意的，小菀儿一定要原谅娘啊。”
【娘当然不是有意的，因为娘是故意的嘛，不过，谁让我爱娘呢，就算怪天怪地，我也绝不会怪娘啊。】
“你啊，可真会哄人。”
沈夫人被哄得轻笑出声，心中甜滋滋的，就跟喝了蜂蜜似的，笑着轻轻捏了捏沈菀的脸颊。
一旁，小桃满是好奇地看着母女二人。
夫人在说什么？
什么会哄人？
好奇怪哦，夫人好像是在跟小菀儿小姐说话，可那些话却又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才不是哄人呢，我说的是真的。】
【我生活不能自理，虽说咱家有下人在，但娘只要不忙的时候，都会亲力亲为照顾我。】
【我虽然没带过孩子，但也知道带孩子很辛苦的。】
【又要管理家宅，又要照顾我，娘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娘，我真的很感激你，也很爱你。】
【虽然我现在干不了什么，但只要再养两年，就能孝顺娘啦。】
听到这些，沈夫人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垂下头，在沈菀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随后，按捺着强烈的回话冲动，扭头看向一旁满脸好奇的小桃。
“小桃，你先出去，把门关上，我有话要跟大小姐说。”
床上抱着被子、睡得毫无反应的沈清漪，被沈夫人心安理得地当成了幌子。
“是，夫人。”
小桃转身，轻手轻脚退了出去，顺便将房门关上。
房间内只剩下母女三人，沈夫人终于能够放心肆意的畅所欲言。
她抱着沈菀坐到床边，轻笑说道，“说什么感激呢？”
“小菀儿是娘的孩子，照顾自己的孩子是所有为人父母者应尽的责任，是娘应的本分，反倒是娘，才理应感激小菀儿。”
“若非小菀儿，娘早就被害死了，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还有，小菀儿如今虽说尚且不能自理，但却并非什么都干不了……”
“小菀儿很厉害的，帮咱们家解决了大大小小无数事情，救了暮儿、星儿、清漪……救了咱家所有人。”
“小菀儿是咱家最大的功臣，是上天送对爹娘最好最好的恩赐……”
沈菀被夸得飘飘然，粉嫩柔软的小脸爬上一抹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接沈夫人的话，便只好暗自转移话题。
【呃，娘，我很好奇诶，听心声这种事如此怪异，你们是怎么做到平静接受的？并且在我面前装了这么久。】
【你们难道就不害怕吗？不会怀疑我是什么怪物吗？】
“呵呵，此事若发生在别人身上，娘只是听旁人说起的话，或许，娘也会觉得害怕，会怀疑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可你是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一出生娘就听到了你的心声，此事虽然极为怪异，但你的心声善良又美好，每一句都在为娘担心，娘又怎么会害怕？”
“后来啊，你慢慢透露了来历，娘便知道了你的很多事情……”
沈夫人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眸光落在一旁用过的奶碗上。
“这些事情说起来太长了，咱回头再慢慢说，清漪是不是给你喝过奶了？什么时候喝的？小菀儿现在饿不饿？”
一连好几个问题，沈菀连忙点头，在心中回应。
【嗯，喝过了，姐姐半个多时辰前给我喝的，我还不饿呢娘。】
“嗯，喝过就好。”
沈夫人眸光又落在沈清漪身上，有些头痛，还有些无奈道，“沈清漪到底怎么回事儿？”
“昨晚我来的时候，还很早呢，她就睡了，怎么现在还不起？”
“还有啊，小菀儿，她鬼鬼祟祟把你抱走，究竟有什么目的？她是不是已经跟你交代好不许告诉娘？”
“娘跟你说，你可不能包庇她，告诉娘，她到底在搞什么？”
沈菀：“……”
她眨眨眼睛，放空心思，悄咪咪在心底编起瞎话。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昨天二哥不是主动跟我暴露心声的事情嘛，首次坦白，姐姐难免激动，很想跟我聊天。】
【但是呢，我脑袋痛，精神不大好，没精力陪姐姐说话，只想睡觉休息，所以啊，姐姐就把我抱来了，就是为了第一时间跟我聊天。】
【对了娘，我是半夜醒来的，醒来后饿得厉害，就把姐姐弄醒了。】
【她给我喂奶、又跟我聊天，直到半个时辰前我又喝了一次奶，她才睡着，娘就别喊姐姐起床了，让她好好补一觉。】
【姐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睡眠不足对身体不好。】
“真的吗？小菀儿没有骗娘？”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可沈夫人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便皱眉看着沈菀问。
【……】
沈菀被问得好难，这事隐瞒不对，坦白也不行，忽然间脑袋又开始痛了。

沈菀灵机一动，小手松开沈夫人的衣服，装模作样地捂住脑袋。
【哎呦，娘，我脑袋忽然好痛，肯定是还没休息好的原因，我再睡会儿啊娘……】
沈夫人：“……”
尚且来不及回应，怀里的小奶包已然闭上眼睛打起呼噜，沈夫人叹息一声，心中更加认定，这两姐妹定然有事瞒着她。
但，姐妹二人既已约定好，那么，恐怕就算她逼问，势必也问不出来什么。
只能等她们主动坦白。
扭头看了眼呼呼大睡的沈清漪，沈夫人摇摇头，抱着沈菀起身离开。
一觉睡醒，已是午后。
沈清漪翻了个身，看着身旁空落落的床铺，眸光倏地一顿，小妹呢？现在什么时候了？
她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透过薄薄的窗纱照进来，洒下一片浅浅的金芒。
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模糊的画面，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娘来房间了，跟小妹不知在说什么，她想起来看看的，奈何实在太困，根本睁不开眼睛。
是了，小妹肯定是被娘抱走了。
娘走的时候没有喊醒她，想必也是小妹的功劳。
“花芜。”
沈清漪揉了揉脑袋，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
听到动静，房门被推开，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进来，几步小跑到床前，却不是花芜。
“小姐醒了，奴婢这就服侍小姐更衣。”
“含笑，怎么是你，花芜呢？”
沈清漪意外的看着小丫鬟，她叫的明明是花芜啊，花芜才是她的贴身侍女，怎么进来的是含笑。
“回，回小姐，花芜，花芜……”
小丫鬟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快要将沈清漪急坏了。
她一把拉开身上的被子，急切地说道，“花芜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回，小姐，花芜不便，这两日便由奴婢来贴身服侍小姐。”
“怎会不便？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清漪皱眉，继续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