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亏得厉害，在这样下去要减寿的……”医生的话带着怨气，像是在责怪怎么把人磋磨成这样。
“别舍不得，多吃点好的，最好每天一个鸡蛋，多补充营养，养个一两年差不多也就好了，等人醒了就可以出院……”
顾衡一直在点头，等医生走后，转过身才发现她醒了。
“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苏昭昭点头，想要坐起来，顾衡上前扶她起身。
“顾念顾想呢？”病房里没看到人。
扶她坐好后，顾衡给她倒了一杯水，“我让小向带着他们去买东西去了。”怕她不知道小向是谁，“就是在营地门口拦着你们的向北方。”
“哦，他呀。”苏昭昭接过水，喝了两口，甜滋滋的，里面放了白糖。
“对不起。”
“啊？”苏昭昭眨眨眼，怎么突然道歉了？
“当年的事，还有这些年，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向你道歉，当年我走得太过匆忙。还有我得谢谢你，给我养育了这么好的两个孩子，这么多年了，我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
苏昭昭垂下眼来，这些话不该由她听，可惜，招娣是真的不在了，她还没来得及听这些话，就永远的离开了。
顾衡坐在床边，看着她，“我顾衡向你承诺，这一辈子都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对不起你。”
听到这些话苏昭昭有些亏心，“……只要你认这两个孩子，好好的照顾他们，招娣……就心满意足了。”
顾衡哪里知道此招娣非彼招娣，“你放心。”
此时此刻，苏昭昭突然很想替原身问一句话，“当年，你真的想娶……我吗？”
她有原身的记忆，在原身的心里，她的石头哥是不喜欢她的，要是喜欢，他不会在新婚的第二天就离家。
她虽然在顾家生活了很多年，但因为顾衡从少年时期一直在省城学艺的缘故，两人很少见面，可她从一开始到顾家就知道，自己是要给石头哥做媳妇的。
在小招娣的心里，她是喜欢她的石头哥的，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会嫁给他，所以，在公婆的安排下，在她十七岁那年她成为了石头哥的新娘。
新婚的那一天她是幸福的，但这幸福在第二天戛然而止。
这么多年，她一直有个心结，那就是：他不愿意。
苏昭昭看过书，知道男主是因为有任务才匆匆离开，但原身不知道。
她也想替原身问一问这多年的心结。
顾衡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当然。”他道。
“抱歉，当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早在多年前我就已经秘密加入我党，当天半夜我收到了紧急任务，这才匆匆离家，在省城我的确遭遇了轰炸，受了伤，又跟着大部队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我有写信回去，但一直没有收到回信，等战争胜利我再次回到村里，只得到了你们在匪乱中离世的消息……”
“招娣，我不是故意要在新婚第二天离家的，实在是形势所迫。”他解释道。
父母之命，又是家里从小养大的媳妇，虽然接触不多，了解不深，但顾衡和那个时期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在父母的安排下，到了年纪结婚，然后就这么过一辈子。
说不上有多轰轰烈烈的感情，但要说没有感情那也是扯淡。
苏昭昭理解，她想招娣要是听到这个答案也是满意的，她的石头哥，没想过不和她过。
他是愿意和她结婚的。
苏昭昭笑了，“我知道了。”
“妈妈，你醒了！”半掩着的病房门被推开，顾念顾想跑进来扑在床边，“妈妈，你好些了吗？”
顾念抽抽噎噎，“妈妈，你吓死我了，这都是第三次晕倒了。”
苏昭昭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没事，我好多了。”
顾想皱着眉头，“你上次也这样说，不该听你的，该早点找医生的。”
“真的没事。”苏昭昭心虚，“不信问你们爸爸。”
苏昭昭把皮球踢给顾衡。
兄妹俩齐刷刷的看向顾衡。
顾衡：“医生说以后多吃点好的补补就好了。”
说完他又看向苏昭昭，“之前就晕倒过？怎么不去看医生？”眼里带着不赞成。
苏昭昭叹了口气，“哪里来的那个条件啊。”
一句话把顾衡堵了回去。
没钱看医生，看了医生也没条件补身体。
“以后不会了。”顾衡沉声道。
“团长。”一直杵在门口的向北方开口喊了一声，等顾衡看过去，他提了提手上的东西，“东西买回来了。”
顾念眼睛亮晶晶的，“妈妈，小向叔叔带着我们去买了好多吃的！有糖，有鸡蛋糕，还有麦乳精。”
苏昭昭笑道：“是吗。那要谢谢小向同志了。”
向北方把东西放床头的桌子上，笑呵呵的道：“嫂子，我就是个跑腿的，这些都是团长让我去买的。”
怕苏昭昭记仇，脸上的笑特别的灿烂。
“那我也得谢谢你，麻烦你跑了一趟。”
向北方摆手，“不用不用。”又赶紧把剩下的钱和票递给顾衡，“那什么团长，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去吧。”
“哎！”一溜烟儿跑了。
苏昭昭感慨，“小向同志在部队里一定是长跑冠军。”
顾衡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指着桌上的东西对顾念顾想道：“有想吃的就自己拿。”
顾念：“给妈妈吃。”
顾想：“我不饿，给妈妈补身体。”
苏昭昭直接伸手去拿，拿了两个鸡蛋糕出来给他们，“吃吧，你们爸爸有钱，咱家以后不缺这些。”
顾衡又看了她一眼，“你们妈妈说的没错。”
兄妹俩这才拿着鸡蛋糕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怕碎渣掉在地上可惜，用手接在下面，吃一口都要在嘴里含上很久。
原来鸡蛋糕的味道是这样的，真好吃！

苏昭昭也馋，拿了一块儿递给顾衡，他没要，便自己吃了。
在她吃的同时，顾衡也在和她商量，“这次过来就不要走了，我的级别你们可以随军。”
苏昭昭含着鸡蛋糕点头，非常可以！本来就不打算走。
“我现在住在宿舍里，你们先在招待所住两天，我尽快申请住房，等房子一下来就搬进去。”
“好。”喝口水顺进肚子里，真舒服。
“听你的。对了，还有件事儿得先办，快开学了吧？顾想顾念该读书了，这个可不能耽搁。”
顾衡点头，“我记着。”又问兄妹俩，“该上几年级了？”
“三年级。”
苏昭昭道：“家里没条件，晚上了两年。”
“已经很好了。”顾衡很高兴，高兴的同时又感慨招娣的不易，家里难成这样，也没耽搁孩子们的学业，非常的难得，不说乡下，就连城里都有很多因为家庭条件不好而不让孩子上学的人家。
“咱们部队的子弟学校有很多学生都是这一两年随军跟过来的，有的十来岁了都还没启蒙，在老家耽搁了，他们这个年纪，上三年级刚好。”
顾想顾念互相看了看，听说能上学，心里非常高兴。
医生说过人醒了就可以回去，苏昭昭便没在占着床位，收拾收拾回招待所。
路上倒是遇到了几个熟人，见顾衡带着一个女人两个孩子都好奇不已。
听到顾衡说是自己的媳妇孩子，一个个的惊得张大了嘴。
顾衡本就是个不爱和人唠嗑的，说完也不管人家惊不惊呀，带着媳妇孩子就走。
苏昭昭倒是被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没自信了，男主太帅，反观自个儿，一身灰扑扑的老式斜襟衣裳，黑色裤子，衣服裤子上补丁还不少，就这件衣服，还是苏招娣最好的衣裳了。
两个孩子穿的，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今天一过，顾衡的乡下媳妇孩子怕是得成为大家茶余饭后好长一段时间的话题了。
“是顾团长吧？”
快到招待所门口，身后有人叫顾衡。
顾衡转过头去，“嫂子。”
来人正是一团副团长严光的媳妇于慧心。
于慧心三十岁左右，头发编成辫子盘在脑后，穿着一身红白格子的布拉吉，腰间系着一根腰带，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半跟高跟皮鞋。
这是苏昭昭来到部队的这大半天，看到的最鲜艳最时尚的着装。
在苏昭昭暗暗打量于慧心的同时，于慧心也在明目张胆的打量她。
看到苏昭昭的样子后，于慧心笑了，“这是弟妹吧？我也是才听老严说起你们的事儿，这不，知道你们住在招待所，想着无论如何也该过来看看。”
“谢谢嫂子。”顾衡道，“他们才刚到，等后面安顿好了，再请大家一起聚聚。”
于慧心挑眉，“弟妹是打算带着孩子们随军？”
“对。”
于慧心扯扯嘴角，“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等你们安顿好了，我们再去你们家给你们暖居。”
说完对着苏昭昭笑着点了点头，走了。
等人走远，苏昭昭问：“这人是谁？”
“没来得及向你介绍，她是一团严副团长的媳妇，姓于。”顾衡不想多说，“等以后就熟悉了。”
一说她姓于，丈夫又是严副团长，苏昭昭就知道是谁了。
书中有提过，男主和女主的媒人就是这两口子。
准确的说来是于慧心，书中，于慧心和女主的关系不错。
只是他们并没有一直待在部队，而是在六几年便转业回了地方。
转业的原因是因为于慧心的家庭成份问题，民营资本家，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这一身份让严副团长在升迁路上绝缘。
转业后书中便再也没提起过他们。
因为这件事，女主把自己原生家庭的成份瞒得死死的，直到八十年代才透露给男主知道。
看得出来，这位于慧心同志对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无感。
真的是看一眼就走。
“对了，接我们的小方同志说，中午在食堂吃饭花的钱和票是严副团长拿的，你记得还给他。”
顾衡点头。
把他们送到招待所后，顾衡便离开了，离开前说好晚上过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他回了部队。
“老顾。”
刚才才见了于慧心，这会儿一到部队就碰上严光。
“见着你媳妇孩子了没？”严光大步走来。
“刚从招待所回来。”
“你小子有福气啊！”严光一掌拍在他肩上，“这一下子媳妇孩子都有了，还是一对双胞胎！看谁还敢说你是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
顾衡斜了他一眼：“我这名声不就是你们传出去的吗？除了你们谁会说我？”
严光呵呵道：“弟妹孩子好不容易来了，这段时间你干脆休个假，好好的陪陪他们。”
“休假就算了，以后有时间。”
严光邀请他，“晚上把弟妹孩子带家里来一起吃个饭吧。”
顾衡摇了摇头，“下次吧，等他们安顿好了，我们请客。”
“也成。”
等苏昭昭再次见到顾衡是晚上。
他手里提着一个饭盒和一袋子馒头，苏昭昭开门让他进来。
“有点事儿耽搁了，饿了吧？”饭盒是多层的，放桌上一层层的打开，最上面一层是一份水蒸蛋，一份红烧肉和一个炒青菜。
“不饿，桌上一堆吃的呢，饿不着。”她可不是那种有吃的舍不得的人。
“别舍不得，吃完了再买。”
苏昭昭转头就和顾念顾想道：“听着没？你们爸爸都说了随便吃，吃完再买。”
顾衡看向兄妹俩，“舍不得吃？”
顾想顾念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他们从小就知道要节约，今天已经吃了鸡蛋糕了，哪能一直吃呀，太奢侈了。
顾衡招手让他们过来吃饭，想了想道：“我一个月工资有一百四十一块，够你们用了，不用替爸、爸爸省着。”
顾衡是正团级干部，中校军衔，拿十四级行政工资，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待遇，比如粮油、日用品、服装、鞋袜等。
一个人养全家完全不成问题。
顾想顾念眼睛瞪得老大！
爸爸好有钱！

对于全家存款只有十八块五毛六分的顾想顾念来说，顾衡的工资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对了，现在苏昭昭身上只剩三块四毛八分钱，因为在火车上买了馒头和粥。
顾衡把工资这么一说，兄妹俩绷着的小肩膀都松了。
苏昭昭看着好笑，“吃饭吧。”香喷喷的蒸蛋和红烧肉直往鼻子里面钻。
顾想顾念长这么大第一次吃上了红烧肉。
美妙的滋味让他们顾不上对他们来说还有些陌生的父亲，趴在桌上吃的喷香！
苏昭昭也吃美了，天知道她有多想这一口，从来没有觉得红烧肉这么好吃过。
书桌小，一面还靠着墙，顾衡便站着，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筷子，他自己没怎么吃，一直在给两个孩子和苏昭昭夹肉。
苏昭昭偷瞄了他好几眼，男主看着挺酷，心里还是很温柔的嘛！
吃完饭，顾衡道：“房子下来了，明天收拾收拾就可以搬进去。”
“这么快？”下午才说去申请，晚上就有了结果，这速度怕不是坐上了火箭吧。
“刚好有空房，早两天晚两天没有关系。”
苏昭昭懂了，意思就是随军的申请交了，晚点批早点批，反正都是要批的。
顾衡拿起饭盒，“我先走了，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苏昭昭送他出去，到了门口，看着他下了楼。
房门一关，顾想顾念直接瘫在了床上。
“妈妈，我都吃撑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顾念咂吧着小嘴，还在怀念红烧肉的味道。
顾想摸着肚子，他刚才吃了三个大馒头！
苏昭昭也坐过去和他们并排躺着，“我也吃撑了。”
搁以前，馒头这种主食，她压根儿不爱吃，属于一年吃不了两次的那种，难得吃一次都属于稀奇，她也没想到自己能一下子干下去仨！
“爸爸好吧？”苏昭昭问他们。
兄妹俩先是沉默，然后顾念回答：“好。”
顾想：“比想象的好，但是还得观察观察。”
这两孩子还没开口叫爸爸呢，苏昭昭也不逼他们，想叫的时候自然会叫。
笑道：“那你们就好好观察吧。”
第二天一早，娘仨是被号角声吵醒的。
苏昭昭没手表，招待所房间里也没时钟，不知道几点，看天色也才刚亮，估摸着才六点。
顾念揉着眼睛坐起来，顾想捂着嘴哈欠连连。
“妈妈，什么在响？”兄妹俩睡迷糊了。
“是号角声，应该是部队里的起床号。”
一听说起床，兄妹俩都打算起来。
苏昭昭道：“再睡一会儿吧，等你们爸来了再起。”
在火车上的这几天，压根儿没睡好，这觉怕是得要上两天才能补回来。
小孩子就没有不爱睡懒觉的，听她这么一说，兄妹俩又躺了下来。
苏昭昭连着打了几个哈欠，躺下秒睡。
等他们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顾衡已经到了，在门外敲门。
苏昭昭扒拉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起床开门。
门一开，顾衡的目光在她头上停留了两秒，“先去洗漱，我带你们去吃早餐。”
娘仨用了五分钟时间把自己收拾干净，跟着顾衡下楼去了昨天去过的食堂。
食堂的早饭供应馒头、稀饭、芝麻大饼和小咸菜，顾衡一样买了点儿，把早餐放好后又从兜里掏出三个鸡蛋，给苏昭昭和两个孩子一人一个。
哪怕部队的待遇再好，这个年代鸡蛋也是个稀罕物，食堂门口摆着的今日供应上并没有写，这鸡蛋怕是用了点儿关系。
这个点儿，在食堂吃饭的人不多，大多是拿着饭盒打回家吃。
“吃完饭我带你们去看房子，上午收拾收拾，下午把家具搬进去，晚上就可以住了。”
“好。”
分配的房子离食堂有点远儿，一路走过去，路过一个地方顾衡便向他们介绍。
“澡堂子就在食堂旁边……”
“前面拐个弯儿就是学校……”
“这边是市场，供销社在前面一点儿，家里缺什么就到这边来买……”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终于到了地方。
“就是这里。”顾衡推门进去。
苏昭昭落后一步，边走边打量，土坯垒的院墙，院墙不高不低，刚好能挡住外面的视线，这样一来，在院子里做什么倒不怕路过的人往里面看了。
进了院门，对着便是正房，房子的地基和下半部分是用石头垒的，上半部分用的土砖，中间的是正房，左右两间卧房，右边那一间靠墙砌的竟然是北方常见的大炕。
大炕的三面贴着报纸遮挡墙面，应该是之前住的人贴的。
厨房在右边卧房的侧面，半间偏房，不大，也够用了。
苏昭昭最满意的一点房子里有自来水，虽然只有一个水龙头，还是在院子里面。
以后不用跳水吃，人生一大幸事！
“家里没厕所？”
扫了一圈儿，苏昭昭连厕所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会吧？才说有幸，这下不幸的来了？
顾衡指着外面，“往右三百米有公共厕所。”
苏昭昭盯着他看，“……我觉得家里可以砌间厕所的，是吧？”
最后两字同时问顾想顾念，她需要孩儿们的支持！
顾想顾念点头，非常上道，“家里就有。”
屎尿都是肥料，干啥拉公共厕所里呀？当然要拉自己家。
顾衡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儿，指着大门那一面儿角落的位置，“只能建在哪里。”
“可以，就哪里！”生怕顾衡反悔，“对了，房间里也得改一改。”
有条件肯定要让自己住得舒适一点了，与其住进去再狼烟动地的改，还不如在住之前就改好。
“你决定吧，需要什么和我说就行。”
“砖，白石灰，我打算在大炕中间砌一道墙，孩子们大了，该分开睡了，中间砌一道墙，可以当两张床用，屋里面的墙上刷一层白，免得掉灰，看着也明亮干净。”
顾衡点头，“可以。你们先收拾，我出去一下。”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吗？”
“对呀。”屋子里倒是没什么垃圾，苏昭昭拿起墙角的扫帚打扫，先扫一遍，仔细打扫得等到粉刷完再说。
“真大！”
比老家的房子大多了，还是瓦房呢！
还有电灯！
顾想顾念眼里有活儿，不用苏昭昭说，拿起另一把扫帚扫了起来。
顾念则去院子里收拾，散落的砖块一块块的捡好放在墙角，枯枝杂草该扯的扯掉，能当柴火烧的堆在一边。
“妈妈，院子里可以种菜。”
“院子不急，等住进来了再慢慢打理……”
顾衡回来的很快，身后还跟着几个来帮忙的，除了向北方，苏昭昭一个也不认识。
顾衡介绍了一下，都是他们团里的兵，今天轮休，听到向北方说顾团搬新家，一个个的都要过来帮忙。
这不，在路上就遇到了顾衡，刚好帮忙去拉砖。
有人帮忙，苏昭昭和两个孩子连打下手的机会都没有，砌墙的砌墙，刷白的刷白，还有人在院子里挖坑修厕所。
家里有灶，但是没锅，连烧水都没办法，人家过来帮忙，水都喝不上一口，说不过去，苏昭昭和顾衡打了声招呼，独自出了门。
苏昭昭去了供销社。
这里的供销社比镇上的大不少，玻璃柜后面的货架上陈列着一排排商品，烟酒副食、日用百货、布匹鞋帽、油盐酱醋等。
苏昭昭抬头，头顶的屋梁上挂着几件成衣，款式简单。
店里正有人在买布，这个年月买布自己做或者找裁缝做的人更多。
成衣价高。
也难怪这么大个供销社里连一件现在流行的布拉吉都没有，看来是销量不行。
店里有两个售货员，一个在量布，一个低着头在看书。
“同志，汽水多少钱一瓶？”
看书的售货员头也不抬，“一毛。”
“麻烦给我拿十瓶。”
一下子买十瓶，倒是让买布的顾客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人还挺热情，“家里来客人了啊？”
苏昭昭笑笑，“对。”
售货员放下书，拿了十瓶汽水放柜台，“你怎么拿？”
苏昭昭两手空空，售货员弯腰从下面拿了个网兜，“用这个装吧。”
人还挺好，虽然没啥笑脸，但并没有像其他小说里写的那样拿鼻孔看人。
“谢谢。”
“麻烦再帮我拿两包大前门。”想了想又问，“烟不要票吧？”
“不用，以后就不知道了，三毛五一包。”需要用票买的商品越来越多，售货员习惯被问。
苏昭昭付账，拿了一块七出来递过去。
“差一毛押金，瓶子喝完了要还回来，一分钱一个。”
苏昭昭便又递了一毛过去。
真穷啊！
穷人苏昭昭提着一网兜的汽水回了家。
一进院门，顾念跑了过来，“妈妈，你买了什么？汽水？！”她在火车上见别人喝过！
看到她手里提着的汽水，小丫头眼睛都亮了，伸手就要接。
“太重了，你去把厨房里的那张小桌子搬出来。”
顾念哒哒的跑去厨房搬桌子。
苏昭昭往屋里望了一眼，顾想正给他爸递砖，爷俩配合得挺好。
“歇一歇，出来喝汽水了。”
顾衡抬头看了她一眼，拍拍手上的灰，招呼其他人。
“嫂子太客气了，我们不渴。”
“就是，院子里就有自来水呢，渴了接着就能喝。”
苏昭昭笑着给他们递汽水，“你们来帮忙，费时费力的，哪里能让你们喝自来水呀！”
又把买回来的烟递给顾衡，让他去发。
苏昭昭也渴，正想着没有瓶起子怎么开盖子呢，面前就被递了一瓶。
抬头一看，是顾衡。
再看顾想顾念已经喝着了，显然是他们爸爸给开的盖子。
“谢谢。”苏昭昭下意识的道谢，接过汽水吨吨吨的喝了起来。
只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家里的墙和厕所就弄好了。
新建的厕所不大，一个蹲坑，四周砖一围，能容得下两个人站在里面。
中途顾衡带着向北方出去了一趟，拉回来一扇门和铺屋顶的茅草。
门不是新的，就像这些砖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拆下来的旧砖。
厕所是旱厕，隔段时间就得清理，这个倒是简单，附近村子里的村民缺农家肥浇地，免费的肥料，有的是人愿意过来拉。
中午顾衡让向北方去食堂买了些饭食，吃完了继续干。
家具是下午送来的，同时送来的还有两口锅，一个炒菜锅，一个做饭的小铝锅，两个铁皮桶，两个印着花开富贵的大脸盆，一个洗衣服用的大铁盆，还有一个圆筒状的煤炉子，一大筐煤球。
煤炉子苏昭昭在电视上看到过，没用过。
但她知道这玩意儿比土灶方便，升一次火，几天都不会熄。
家里有铺炕，再摆一张床就够了，看着摆在东屋的床，苏昭昭不受控制脑子里想入菲菲，等搬进来，她是不是要和男主睡一起了？
妈呀！母胎单身的苏昭昭有些脸红。
顾衡摆好床，一抬头便看到她傻愣愣的站着，双眼无神，脸颊泛红。
“不舒服？”
“没！”苏昭昭连忙摇头，用手扇了扇，“有点热。”
可不就热吗，快九月了，太阳还老大，顾衡早就脱了外面的衣服，穿着里面的背心干活，一身的腱子肉，看得苏昭昭眼睛都直了。
没敢一直盯着看，怕被他发现。
“嫂子，书桌摆哪儿？”
“摆窗前就行。”苏昭昭赶紧出去招呼。
两张书桌，一张摆在西屋的窗下，一张摆在东屋的窗下，衣柜到只有一个，摆在了东屋的卧室里。
中间的堂屋里摆了一套饭桌，靠墙放了一个斗柜。
“先这样，以后缺什么再慢慢添置。”顾衡道。
肯定得添，家里还有好些地方需要慢慢的规整，一点点的来吧，先住进来再说，有了房子还一直住招待所也不是一回事儿。
家里摆好后，顾衡便把向北方他们打发走了。
“等家里安顿好了，再请他们来家吃顿饭吧？”忙活了大半天，都没好好招呼人家，挺过意不去的。
“可以。”顾衡本想着找时间在食堂请他们的，苏昭昭有安排他自然同意。
顾念顾想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两块儿抹布，提了一桶水进来擦拭家具。
“从哪儿找的？”
顾念指着厨房，“碗柜里面。”
厨房里有个碗柜，破破烂烂的，苏昭昭没打算要，倒是可以劈了当柴烧。
听说是碗柜里拿出来的，她有些嫌弃，不知道以前擦过什么呢？
只得先擦一遍灰，等明天拿了干净的抹布过来自己打扫。

第20章 与女主的第一次会面
一家人在新家待到了天黑，也算打扫得差不多了，还剩一些细致活儿。
“要不要去澡堂洗澡？”
“要要！”苏昭昭连连点头，连着坐了好几天的火车，昨天晚上在招待所她就简单的擦洗了一下，今天又狼烟动地的沾了一身灰尘，出了一身的汗，她都快嫌弃死自己了。
她肯定都酸了。
“那把盆拿上。”顾衡问，“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先洗澡！”
顾衡抬手看了看时间，“速度快点儿，还来得及去食堂吃晚饭，你们在澡堂门口等我，我回宿舍拿毛巾和肥皂，新的，没用过的。”
毛巾肥皂每个月都会发，顾衡之前一直是光棍儿一个，积了不少。
“好。”他们也得回招待所拿换洗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