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落差肯定是有的。
毕竟之前江念那么厉害，明明他们应该是拿到最多经费的。
现在却莫名其妙一下成了经费最少的，只有可怜的五百块。
“没事的，江念同学，韩煦同学，”班长吴秋秋过来安慰，“其实我们本来也对水上乐园也没抱什么希望。”
“在你们来之前，像这种全年级的比赛，我们班别说是第一名了，连前三十名我们都没进过，我们都习惯了。”
吴秋秋说的是实话，但听着让人不是滋味。
“谁说拿500块经费，就一定会卖到最后一名？”
江念却忽然开口，“学校不是说，购入什么我们可以自己选择吗。”
不管他们采购的货品是什么，售价总归是和成本成正比的。
总不可能他们五百块买到的货，最终卖出的金额比人家四千块钱的货还多吧。
吴秋秋也不理解，但她觉得江念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那我们先去看看都有什么，再来打算吧。”
很快，就有两辆大货车开进了操场，然后卸货。
看来学校为了他们的这次义卖实践是用了心的。
琳琅满目的货品，什么种类都有。
成本价有低到几毛钱的，比如那种一小卷的垃圾袋、一次性筷子纸杯。有几块的，比如钥匙扣、小玩偶、笔记本、水杯。有几十块的，玩偶娃娃床品四件套之类。也有成本价就高到几百元一件的精美工艺品等。
按照学校的规则，随便各个班用经费买什么，也随便东西如何定价，反正最终只看这些东西卖出的总金额。
特优班是第一个上去选的。
又是江冉冉当代表，毕竟她在刚才的比赛里立了大功。
而江冉冉手握4100块，简直是财大气粗。但凡是比较好卖又容易卖上价格的东西，每样都采购了不少，眼睛都不眨。
看得其他班眼馋又羡慕。
已经预见到，这次义卖，肯定又是特优班得第一了。
买这么多货，也就经费不比他们少多少的那几个班，还有可能和他们争一争，但大概率也争不过。
是按照经费的档位，各个班轮流上去挑。
36班经费最少就算了，还是最后一个上去挑的。
更惨的是，到后面，比较像样的东西已经基本上都被其他班挑完了。
等轮到他们，剩下的全是一大堆成本不超过五块钱、成本价卖都不一定会有人愿意买的东西。
所有人都忍不住垂头丧气。
已经对下午的义卖不抱一点希望了。
“班长，你上去随便选500块东西得了。”
“反正剩下这些破烂，咱们也卖不出去，还费那个脑子盘算怎么分配干啥。”
其他班早早都挑完了东西，都在看36班的笑话。
吴秋秋叹了口气，正准备上前，却被江念拉住。
她看了一眼那些货物，目光停留在某处，转过头来：“班长，我去选吧。”
江念过去选东西，大家自然没异议。
或者说，反正就五百块钱，也只能买别人挑剩下没人要的破烂，谁上去买都一样。
韩煦和林茹茹也跟过去帮忙了。
看到江念朝着货车走去，江冉冉旁边的女生巴结起她。
“冉冉，还是你厉害，江念忙活了一通，不还是只给他们班拿到五百块钱。”
“就剩下那些破玩意儿，就算他们五百买来的货全都卖完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卖到八百。他们36班，这回肯定是倒数第一。”
“不像咱们，最先去挑，买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江冉冉听着这话，内心得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觉得自己终于压过了江念一头，心里狠狠爽了。
不过看到江念他们抱着一大堆东西往回走，江冉冉眉头一皱，伸长脖子往这边看：“江念那是买了什么？”
看到江念抱回来的东西，他们也都呆了一下。
不是像他们想象中那样，江念用仅有的钱从那些剩下的货物里挑些相对好卖的，什么都买了一点回来。
而是，江念把那五百块，全部都买了扇子。
那种最便宜的纯白色宣纸团扇。
形状倒是很多，有圆款、海棠款、如意款、芭蕉款、扇形款等等，扇柄处还挂着各色的穗子，也不显得廉价。
但因为这种扇子没有任何颜色图案工艺，所以成本价也便宜得很，批发一个就只要一块钱。
所以，江念整整买了五百把扇子回来。
见状，36班的全都倒吸口气。
虽说那些货品只剩下些几块钱的破烂了，他们也说让江念随便去挑。可江念……这是不是有点太摆烂了。
有人心直口快：“那个……江念同学，你这是把所有钱都买了这种扇子？”
“虽说这种纸扇便宜，才一块钱一把，我们能买到的数量多。可是它一没图案二没工艺，顶多只能用来扇风。”
“但现在天气也没那么热了，应该没几个路人会在广场上买扇子吧？我感觉我们两块钱一把往外卖，都不一定会有人买。”
“而且就算有人买，一个人也顶多买一把。这五百把，我们怎么卖得出去啊。”
这也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江念闻言没感到意外，只是开口：“没有图案没有工艺的扇子，的确两块钱一把可能都不会有人要。”
“但如果我们让它有了图案和工艺，它就不会只值一块五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班长吴秋秋反应过来，眼睛顿时一亮：“啊，我知道了！”
“学校规则是说，按我们货品卖出的金额来算。却没规定，我们不能对货品进行改造，让货品变得更有价值。”
“就比如这些团扇，它是纯白色的，我们可以在上面画画或者写上书法，它不就变值钱了吗。”
“如果扇子上画得好写得好，别说是两块钱了，一把扇子几十块也会有人要。”
原来是这样！
所有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们就说江念这样的天才，怎么会做出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原来她是想到了这一层。
吴秋秋立马看向周围的人：“那咱们班上，有人会画画或者书法吗？”
然而，班上其他人也都在互相看着，面面相觑。
36班的学生，都是英中整个高三成绩最差的学生，大多家境也不好。家长也不会有什么富裕的钱从小培养孩子学习书法或绘画。
只有今天才转来的唐秋娅道：“我倒是会画国画和书法，不过水平不是很高。”
“我不是要在扇子上画画写字，”江念却开口，“就算在扇子上画画写字，顶多就是让扇子从只能扇风的扇子，变成了兼具实用与美观的扇子。”
“或许一把扇子的售价能提到四十块，但就算扇子再好看，一个下午会来买的人也不会很多。我们卖出的总金额，也不会有多高。”
“我们要做的，是不仅要提高每把扇子的价格，还要吸引足够多的人来买。”
不仅提高扇子的价格，还要吸引到足够多的人买？
大家更摸不着头脑了。
江念却看向吴秋秋：“班长，下午你先带大家去广场吧，我要回家拿几样东西再过去。”
中午，江念带着韩煦回了一趟檀州。
学校已经提前跟江城人流量很大的星月广场打了招呼。
下午一点，整个高三的各个班级都早早去到了广场那边准备摆摊。
特优班的摊位，看上去是最上档次的，也是人气最旺的。
不仅东西各种各样，还设置了套圈小游戏，把最值钱的几样东西和一些便宜的东西都摆出来，10块钱三个圈让人套。
不一会儿就吸引到了很多路人，摊位周围围了很多人，很是热闹。
支付宝到账的播报声就没停过。
旁边的班级压力山大，又羡慕。
“真不愧是特优班，学霸脑子就是好使，我们怎么就没想出这种主意呢。”
“十块钱三个圈，有人套中也都是套的那些便宜东西，贵的东西没什么人能套中。简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比他们直接卖赚钱多了。”
“他们本身就有优势，就咱们那点经费，就算想搞套圈，也买不到那些贵的东西吸引人来玩啊。”
“不过咱们还算好的，最起码还卖出不少东西，惨还是36班惨。你看他们的摊位，一块钱一把的破扇子堆成山，一把都没卖出去。”
到两点的时候，所有班级都已经开张过了。
特优班的售出额已经快一千了，遥遥领先。哪怕是卖出东西最少的班，售出额也有个几十块。
只有36班，冷冷清清摊可罗雀，甚至连个有兴趣过来看一眼、问个价的路人都没有。
相当凄凉。
“班长，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儿啊，”有人沮丧道，“要不咱们喊两声吧，能卖一把也比咱们到现在没开张强啊。”
吴秋秋却十分坚定：“江念同学不是说了吗，让我们等她过来。我相信，她一定有她的主意。”
话是这样说，但所有人心里还是没底。
都早早做好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一把没卖出去，继续当倒数第一。
不过下一秒就有人看着远处，惊喜喊道：“你们快看，江念和韩煦回来了！不过他们手上……这是拿的什么？”
事实上，不只是36班自己人关注江念。
特优班的人发现下午江念没跟着来广场后，也都在盯着江念去了哪里。
明明可以留在特优班，江念却偏要从特优班转去36班这种垃圾班级。
看看现在，垫底的班就是垫底的班。
都过去一个小时了，他们特优班收入都快一千了，36班却连一把破扇子都没卖出去，一帮人站在那儿还不够丢人的。
很多人等着看江念来到现场后，脸上是什么表情。
江念的确是来了。
不过他们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远远看见了她和韩煦手上拿的东西。
有人噗嗤一下笑出来：“我没看错吧？江念和韩煦手上拿着什么，那不是泡脚桶和风扇吗？”
“该不会，他们扇子卖不出去，就准备开个足疗业务吧。买一把扇子，赠送一次洗脚服务？”
江念和韩煦走到36班的摊位。
看到他们手里的风扇和高约三十公分的木质泡脚桶，吴秋秋睁大眼睛。
“…江念同学，你说你回家去拿的，就是这风扇和泡脚桶吗？”
36班的人也懵了。
“是，也不是。”江念摇摇头。
先让韩煦叫上池凛去把这个泡脚桶盛满水。
然后才转过头来跟大家解释，“我回去，主要是去准备这些东西的。”
说着，她将自己肩上的背包取了下来。
打开背包，把里面的东西逐一往外拿，放在摊位上的桌子上。
所有人都下意识围上来，就见江念从包里拿出来的，是一瓶瓶五颜六色的颜料。
但看上去又和普通的颜料有些不同，有的像是掺了金粉银粉，瓶口还都配有滴管。
“这是什么，颜料吗？”有人问道。
江念把东西都拿出来之后，抬起眼来：“你们听说过有种扇子，叫作漆扇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
“我们华国，是世界上最早发明和使用漆器的国家。漆器上所用的漆叫做生漆，是一种从漆树中采集到的天然涂料，自然环保又耐腐蚀高温。”
“把生漆提炼之后混合多种色素，就会做出具有不同颜色的大漆，再加上橘子油稀释到合适的浓稠程度，就有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一瓶瓶有色大漆。”
“而漆扇，就是运用国家级非遗漆染工艺中的漂漆技法，利用漆不溶于水的特点，以点、甩、弹、划等手法，让扇子在水面绘出图案的效果。”
“我这样说，你们可能没什么概念，我给你们演示一遍吧。”
恰好这时，韩煦他们已经把盛满水的泡脚桶搬了过来。
江念顺势挑选了一瓶浅蓝色的大漆颜料，往水里滴了几滴。
只见这颜色的确没有溶解在水里，而是浮在水面上，向周围扩散开来。
“漆不溶于水，所以它会浮在水面。这第一个颜色，我们可以作为主色。”
“然后可以再滴几种别的颜色进去——一般两到三种颜色为佳。”
“再用筷子搅动，把这些漂在水面的色彩，搅成我们想要的纹路配色。”
江念又依次滴了两滴金色和深蓝色。
拿起一根筷子，划拨漆的走势。色彩便在她动作下随着水流的波动，肆意转化。
好神奇。
旁边的人都看得入神了。
江念低着头，神色专注。调好色彩后，她便从桌上拿起一把纯白色的团扇。
“大漆在水面不宜停留太久，下一步就是下扇。”
“下扇有好几种方式，可以像我这样，垂直下扇。”
说着，江念将扇子直直下进水里。待扇面完全浸没在水面后，又迅速提起。
等她把扇子拿起来，周围所有人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倒吸口气。
就只是在这几秒钟的功夫。
刚才还纯白色的团扇，扇面上竟然绘出了绝美的图案。
江念最开始滴入的浅蓝色，形成了扇面的主色调。
那抹深蓝色仿佛形成了一片大海，金色则成了辽远天空的点缀，有种“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绝美，令人惊叹。
这图案，竟然比专门画上去的还要灵动好看！
江念于是继续演示：“也可以像这样，侧边下扇。”
说着，她拿起第二把空白扇子，斜着插入水面，继而提起。
依旧是刚才的配色，斜入水的扇面深蓝色更加宽阔，有种置身于海底世界般的梦幻。
“还可以像这样，左右摇晃着下扇，或者是旋转下扇。”
江念继续道。
将扇子晃动着入水时，提起来，扇面水波潺潺，那几抹金色如同阳光反射在水面上，溢彩流光。
将扇子旋转着入水时，再提起来，扇面上的图案，像是青山被弥漫的云雾缭绕。
就这短短的几分钟，就做出了四把绝美的扇子，简直不可思议。周围的人都要看傻了。
“我的天，这也太神奇了，这些扇子太美了！”
“这个，就叫做漆扇了。我做的这四把，可以摆在这里吸引客人。”
“如果想换配色，只要用纸巾将水面的色彩吸附掉，再重新调色就好了。”
江念站起身来。把做好的四把扇子立在桌上，用风扇吹干。
“普通人的调色，或许不像我调的这样和谐。”
“但就像是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不同的人，不同的调色，不同的下扇方法，每个人做出来的漆扇都是独一无二的，就有了特别的意义。”
“而且这种非遗技艺的体验，也不是那种买的工艺品能给到的。”
“所以我们与其说是卖扇子，不如说是卖一种文化的传承与体验，49.9来做一把属于自己的漂漆扇。我查了一下，在这之前江城还没出现过类似的摊位。”
“非遗、传统文化、简单易上手的DIY，新鲜且特别的体验，这些元素再加上独一无二的成品，我们应该可以吸引到足够的年轻人来，他们也会乐意买单。”
“再加上一把扇子漆染很快，如果我们能做起来，到晚上500把扇子都能让客人做完带走，那就是近两万五。拿个第一，应该够了。”
原来他们拿到的扇子，还可以不只是卖扇子，而是卖体验。
这样一来，一是能吸引到更多的客人。因为别说是路人了，连他们都很想试试，49.9还觉得好值。
二是，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也不用担心会搞砸什么，把空白扇子直接交给客人操作就行，还省去了他们的时间精力。
三是，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扇子的售价反而还提升了。因为现在的售价，包含了体验非遗文化和拿到成品留念的双重价值。
最最重要的是。
其他班都是不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所以把经费买了各种各样的货。但他们一下午根本不可能把所有货品都卖出去，因为他们只能等着路人挑拣。
特优班也一样，虽然经费最多买到的东西最多，但以现在的售价，四千一的货能卖出一半都不错了。除非他们后面低价甩卖。
价格高，就卖不多。价格低，卖空了也不赚钱。所以再怎么算，他们也很难卖到两万。
但如果是他们这样，采取这种DIY体验非遗漆扇的形式，只要宣传和气氛到位，卖完五百把扇子真有可能。
江念说如果能做起来，500把扇子卖完就是近两万五的售出额，拿个第一应该够了——何止是应该啊。
真要是全卖完了，他们班就是妥妥的第一！
众人都兴奋得眼里发光。
他们以为江念是在第二层，但他们念姐这波显然在大气层。
天才就是天才。
在只能拿到五百块经费所有人都沮丧的时候，江念已经想出了如何让五百块价值最大化的方案。
“那大家都别闲着了，快准备起来。”
吴秋秋立马安排起来，“秋娅同学，你会书法对吗，那就麻烦你写招牌和非遗漆扇的介绍了，还可以在扇面上题字。”
“男生们收拾一下场地，看能不能跟周围商家再借几个桶和凳子来。如果同时能几个客人一起做，效率更高。”
“女生们就把咱们的摊位布置一下，可以把江念同学做好的这四把扇子摆得更好看些，更方便路人看见。”
刚摆摊那会儿，看到是英中的高中生们在广场摆摊，很新鲜。
所以各个摊位都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
但这会儿，到各个摊位上的路人明显少了很多。
其他班客人少了，他们却惊讶发现，一直一把扇子都没卖出去的36班，好像突然活了。
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配合有素地忙活着。
所有班都很不解。
这帮学渣这是在干嘛呢？
直到看见韩煦拿着学校发的大喇叭，嘴里喊着：“亲手制作非遗漆扇，只需49.9！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快来看一看呐——”
非遗漆扇？
非遗漆扇是什么？
和他们的反应一样，路人也不知道非遗漆扇是什么，自然听到宣传就被吸引过来。
不少人闻声围聚过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桌上摆着的，江念漂染的四把扇子。
好美的扇子！
有种天然灵动不拘一格的美感。
有人问：“你们这扇子，怎么和普通的扇子不一样？这图案是画上去的？”
“不是，是我们自己染上去的哦，“林茹茹热情介绍，“这是一种非遗漆染工艺，很好操作的。只需要短短几秒，你就能做出一把属于自己绝对独一无二的漆扇。”
立马就有人仔细阅读起介绍来。
当看到非遗漆扇已经流传了上千年，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又看到一旁绝美的成品，听到很好操作独一无二几个字，立马来了兴趣。
才49.9，也不是很贵。不如试试。
“我先试一下！是在哪里付款？”
一个小姐姐率先问道。
一旁的韩煦，堂堂韩家的小少爷，穿着离家出走前两万多的T恤，顶着那张帅脸，此刻手里拿着大喇叭，胸前挂着张超大的支付宝收款二维码。
骄傲挺起胸来：“扫这里就行。”
这才刚开始，就有人付款了。
其他路人显然也很感兴趣，只是想先观望一下，看看完全没经验的人自己做，是不是真能做出来样品这种效果。
小姐姐挑选了一把海棠款的空白团扇。
“你喜欢什么颜色。或者说，想要做出一把什么样感觉的扇子？”
一旁漂亮清冷的少女开口，“需要的话，我来帮你调色。”
“好啊，”这女孩正好也怕自己调不好色，想了想，“我想要落日晚霞的感觉。”
于是江念拿起颜料，以金色为底色，搭配烟紫和橘红，在水中搅出纹路，说道：“可以下扇了。”
这位小姐姐屏住呼吸，按照江念的指导旋转着将扇子下入漂着色彩的水面。
提起扇子时，周围所有围观的人都发出哇的一声。
太好看了！
仿佛是云霞映着落日，天边绯色如醉，衬托着层林漫染的暮色，氛围感好强。
“天呐，真的好漂亮，我都不敢相信这把扇子是我做出来的！”
小姐姐睁大眼睛，继而兴奋问道，“我还可以再做一把吗？我想送一把给我朋友。”
“我也来一把！”
“我也想试试！”
“我先排个队！”
“还有我……”
场面一时氛围过于踊跃热烈。
吴秋秋都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
“大家别急，我们总共有将近五百把扇子呢，而且一下子能做三个人，都能排上的。”
广场上的收款播报，之前只是断断续续响起。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之前一把扇子都没卖出去的36班，此刻摊位上的收款播报跟BUG了似的。
【支付款到账，49.9元】的播报，一直响个不停。
都响了几十下了，还在响。
给所有人都听傻了。
这怎么可能？！
36班的人是用了什么方法，把成本一块钱一把的扇子，50一把卖出去，还一下卖出去这么多？
短短二十分钟，光这些49.9加起来都快一千五了，甚至已经超过了特优班近两个小时的售出额！
疯了，真的是疯了吧！
江冉冉快要气炸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再也坐不住，死死咬住嘴唇：“走，我们过去看看，36班到底是耍了什么花样！”
36班这边的摊位，已经聚满了人。
已然是整个广场上生意最好的摊位，比之前特优班人最多时还热闹得多。
江冉冉带着人挤进去时，正好摊上的客人做好了一把扇子，看着自己的成品喜欢得不得了。
“真好看，我太喜欢这个漆扇了。小姑娘，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摆摊？”
这就是韩煦口中说的漆扇？
江冉冉瞪大眼睛，看向摊位。
不过就是几个水桶，水桶里滴了些颜料，怎么就吸引这么多客人来了？
一把一块钱的扇子也能卖50？
江冉冉当然不服气，直接大声喊了一句：“你们36班，这是在作弊吗？”
江冉冉这一开口，其他人才注意到她。
吴秋秋没想到特优班的人会来，赶紧站出来：“江冉冉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冉冉理直气壮：“你是36班的班长吧，我理解你们班常倒数第一想赢一次，可你们也不能耍这种小聪明吧。”
“大家都是在卖自己采购的货物，可你们是在卖什么？什么漆染团扇DIY体验，这样卖出的扇子，也能算是你们的售出额？”
吴秋秋一时被质问住了。
江念见江冉冉来找麻烦，直接让林茹茹替自己给客人调色，走过来。
“这怎么就不能算我们的售出额？难道客人们付钱最后拿走的，不是扇子？”
江念眼底带着一抹嘲意。
“学校没规定不能对货品改造，提升它的价值，只要卖的的确是这样货品就行了。”
“如果你说，我们这叫耍小聪明，以DIY漆染的形式来卖扇子不能算售出额，我们至少让客人付了钱就能拿走扇子。”
“那你们班的那个套圈算什么，大聪明？客人甚至付了钱，连东西都没得拿，这也能算售出额？”
听见江念说出大聪明几个字，36班好几个人都没憋住，噗嗤笑出来。
江冉冉本来还觉得自己很有理，没想到却被江念反将一军。
对售出额的界定，就是最终卖出东西的总金额，不管是采取什么形式来卖。
如果江念他们让客人DIY扇子带走不能算销售额，那他们搞的套圈就更不能算了。
因为那些钱，根本就不是东西卖出去的钱。
“我……”江冉冉一时语噎，“那，那就算你们这样能算售出额，你们也还是作弊了。”
“我记得你们班把所有钱，全都买了扇子吧，你们哪里来的钱买这个染料？”
“我刚才可是查了，如果你们做的是假漆扇也就罢了，如果是真漆扇，那颜料的原料可是天然大漆。”
“漆树只生长在特定的地方，天然大漆采割非常不易。一棵漆树一生只能分泌十公斤生漆，所以大漆价格也很贵。”
“我们就算是套圈来促销，那些圈也是我们自己做的。我们可没有拿经费之外的钱去买东西，来给货物提升价值。”
“如果可以像你们这样花自己的钱来促销产品，那我们岂不是可以用班费去买很多贵的东西搞赠送，还用担心货卖不完？”
这倒真的是个问题。
36班的人一听，他们之前只顾着稀奇了，也忘了问江念带回来的大漆颜料是怎么来的。
更没想到这看着跟普通颜料差不多的东西会这么珍贵。
如果这颜料真是江念自己花钱买的，会不会真的不符合规则？
“谁告诉你，这颜料是我花钱买的？”
江念抬起眼皮，冷冷道，“这大漆是我自己做的。”
江冉冉差点笑出声：“姐姐，你还真是张口就来。”
“这是高中生能做出来的东西吗？你不想承认自己花了钱，也不用撒这种谎吧。”
“信不信随你，”
江念懒得再跟江冉冉费口舌，“有在这里跟我们班找茬的功夫，不如回去想想，你们班自己的货怎么才能多卖点钱吧。”
一句话，戳痛了江冉冉。
自从江念这里搞起漆染团扇，路人都被吸引到了这边来。他们特优班的套圈都无人问津了，东西更是没人买。
江冉冉憋了一肚子气回到自己班的摊位。
“冉冉，现在咱们怎么办啊。这样下去，36班的售出额一定会超过我们，最后第一名该不会是他们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