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换到另一只手腕,重复刚刚的操作。
这一次桑念亲眼目睹手腕上的红痕一点点消散,直到彻底不可见。
“谢谢殿下,啊那个不可以!”
少女抬眼的瞬间,震惊的嗓音脱口而出。
只见蓝发少年不知何时辗转到床尾,双手托起她的玉足,继续俯身将唇落在脚踝上。
带着海水微凉的吻接连不断降临在脚踝的一圈,少女难以置信地抓紧身下的床单。
折腾一顿下来, 桑念总算可以安稳睡觉。
只见她抱起自己的枕头往床的边沿挪挪,又将另一边的枕头挪至那头的边沿,形成中间较宽的间隙。
阿莫斯盘腿坐着,茶色的眸子认真无比看着忙来忙去的少女,眼底直白的喜欢,好似在看一件很珍贵的艺术品。
然下一秒,少女冷清的声音将这一切美妙打破。
桑念用手臂在床的中央从头到脚划下一条无形的分界线, 像极了那些年上学时候给男同桌在课桌上画得楚河汉界。
“殿下晚上睡觉,不可以过这条线哦。”
“为什么?”
人鱼脸色骤变,以一种极其不理解和委屈的模样看她。
“因为, 殿下如果想要留在这间房过夜,就必须得遵守这条。”
“晚安,早点休息。”
少女咬咬唇,不打算一直耗费在解释上,旋即伸长胳膊将房间灯给关闭,整个人身体迅速躺下来。
桑念一颗心脏怦怦跳得厉害, 两只手紧紧抓在身上的被子。
就在她担心对方会继续不依不饶时, 身旁的alpha竟然乖乖地在旁边躺了下来。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和男孩子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
心情根本没法快速平静。
为此,桑念不得不转过身去背向对方, 看不见的话, 会稍微好点。
阿莫斯见此,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枕头往靠中间的位置移动,到那条无形的界限旁停下,再缓缓躺下,他也侧着身,不过是面向着少女的背后。
“桑念, 晚安。”
Alpha的声音很轻,低而温柔,像是轻轻拂过脸颊的羽毛。
桑念紧紧闭着眼,没有再回应任何。
房间里安静到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alpha每一次呼吸,好似都有气息打在桑念的后颈处。
这股若有似无萦绕在鼻间的玫瑰花香,甜甜的,清雅迷荡,像有助眠能力,少女紧绷的身躯逐渐放松下来,很快安然睡去。
桑念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晚上睡觉时,阿莫斯殿下总是想要抱她,贴着她,圈在她腰上的手似乎还很不安分地想要做奇怪的事情。
“殿下不可以——”
少女猛然惊醒,发现此刻自己的睡姿不知何时翻转过来,正面向着人鱼的一面。
而阿莫斯也早已醒来,用手臂撑着脸,正安静欣赏着少女的睡颜,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上写满陶醉。
天已经亮了。
意识到只是做了一场梦,桑念无比尴尬地顺势滑下床去,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阿莫斯殿下早安。”
窘迫的红晕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桑念是梦见阿莫斯了吗?”
蓝发少年从床上坐起身来,茶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亮。
“没,没有梦见。”
少女支支吾吾别开脸去。
进入洗手间梳妆整理时,桑念低头总能嗅见自己身上明显的玫瑰香气,也不知道阿莫斯殿下昨晚到底释放了多少信息素。
和他在一个房间待了一整晚,桑念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腌入味了。
所幸疗愈院里,好像其他beta都闻不见这些叫信息素的东西,这令她稍稍感到松了口气。
一番整顿后,二人退掉汽车旅馆的房间准备启程返回疗愈院。
桑念略感忧伤地站在马路边,怀疑这样究竟能不能拦到一辆车。
身后的蓝发少年则慢悠悠从汽车旅馆出来,手上还拿了些吃的,一股脑全部塞到桑念怀中。
少女低头看了眼,有草莓牛奶,椰丝面包,还有一颗鲜红欲滴的苹果。
“殿下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四周除了一家汽车旅馆外,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
“旅馆里售卖的套餐,不过只有这些了,等桑念吃完我们再出发吧。”
阿莫斯朝她眨动茶色的双眸,自然滢红的唇饱满诱人。
人鱼无时无刻不再向外界散发着诱惑。
桑念没太读懂对方话里的意思,主动将手里的面包一分为二,“殿下也一起吃吧,我们可以边吃边等车看看。”
“我们人鱼族有特定的食物,离开水星球在外多以营养剂为食。”
蓝发少年说完又微笑着重复一遍:“等桑念吃好,我们再出发。”
牛奶面包下肚,其实桑念已经吃不下别的东西,还剩下一只苹果,她只好先暂时装进兜里,一边说:“这个等我回疗愈院再吃。”
“只不过,看样子这里真的很难有车。”
明明汽车旅馆老板娘说每天都会有一趟固定班车经过。
“桑念,过来一下。”
站在旁边的阿莫斯忽地朝她招招手。
“殿下什么事?”
少女十分配合地上前走近。
还未等她反应,人鱼便揽上她的腰,头顶上方传来磁性魅惑的低语:“桑念要抱紧阿莫斯。”
“啊……?!”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当桑念察觉到自己悬空的双脚再次落地时缓缓睁开,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疗愈院的大门。
他们就这样回来了?
所以阿莫斯殿下还有这样瞬移的能力。
那为什么昨天晚上还要特意在汽车旅馆住一夜!
她白花了一百块星币QAQ
阿莫斯殿下是心机人鱼。
少女被惊得合不拢嘴,花容失色,以为展示了一把酷炫能力的人鱼沾沾自喜凑近在她耳边说:“我们人鱼族会的比人类还多很多,桑念有没有心动一点? ”
桑念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抵是这阵子的相处下来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因此行事也大胆开放了些。
“殿下欠我一百块。”
说完,少女气得鼓鼓囊囊地大步朝疗愈院门口走去。
“桑念,等等我。”
黑格里森疗愈院守卫森严,来往进出有着严格的登记,在扫描虹膜确定二人的身份后才予以放行。
从大门到大楼还有一段距离,追上桑念脚步的人鱼忍不住在她耳边絮语,像极了幼儿园门口与妈妈依依不舍的小朋友。
“回去之后,桑念会每天去看我吗?”
“这和疗愈院分配给我的工作有关,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殿下。”
“那我直接向疗愈院申请好了,让桑念每天都去我病房一趟。”
“殿下这样会给我的工作带来许多不便和麻烦,不如这样,一旦我有时间,就去看看你。”
“桑念果然最好了。”
人鱼情不自禁贴上来,双手缠住她的腰,正准备往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脑子里忽地闪过昨天在飞行港的情景,略微不悦蹙眉,转而在她的脸颊上印下t一口。
少女正准备骂骂咧咧,一抹蓝影已经飞速地离开。
“……”
闲来无事靠在一楼大厅门口的安格隐隐好像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定睛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桑念,整个人便迫不及待飞奔出去。
“桑念,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
安格严严实实将桑念给熊抱住。
难得还有人心里挂念着自己,这或许便是她不惜拒绝伊桑殿下去帝国的诱人条件,也想要回来疗愈院的原因吧。
“你被调查组的车押走那天真的把我吓死了,还好有两位殿下出去追你,桑念你真的很幸运。”
说话间,安格将她给松开,桑念终于有点可以喘口气的感觉。
“咦,不过我刚刚好像看到了有个蓝色头发的,不对,那是阿莫斯殿下吗,他是不是亲了你一下?”
安格狐疑的眸子开始徘徊在桑念的脸上。
“没有,你一定是看错了。”
桑念脸腾地红了,忙抓起安格的手往里奔走。
“我旷工几天了,得赶紧回到岗位上。”
“桑念不用担心啦,司野先生说了,这两天的薪水依旧会算上的哦。”
少女脚步急刹,“司野先生真的这么说了吗?”
安格无比坚定地点头,“因为桑念被抓走这件事情,也是迫不得已,调查组的尿性大家都知道。”
听到这件事,桑念莫名松了口气,有种被扣掉的薪资失而复得的喜悦。
就在这时,安格工作手环收到一则新消息,当她看见时不由往司野先生办公室所在的位置瞄了眼。
“桑念,你现在快去更换工作服吧,然后去司野先生办公室找他。”
“好的,我知道了。”
少女脚步匆促与她告别。
疗愈师更衣室在一楼药房隔壁,很容易找到。
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崭新的工作制服后,桑念打开其中一扇更衣室的门进去开始更换。
不一会,又进来两名疗愈师,听声音其中一个似乎是玛丽。
“玛丽,你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桑念今天居然回来了,这两天大家都在传她会被伊桑殿下带到帝国做王妃呢。”
玛丽冷笑一声,低头清理自己制服上的污渍,“帝国王妃也不是那么随便就能当的,即便是皇室挑选适宜成婚的beta ,也必定是在贵族后代中挑选,据我所知,那个桑念只是一个收容所出来的流浪者。”
她们很快出去,似乎并没意识到里面隔间还有一个人。
桑念更换完工作制服出来,站在镜子前理理自己的仪容,一股逆反心理莫名达到顶峰。
流浪者出身怎么了?
她偏要好好做,好好学,一点一点改变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卑微地位。
司野先生不是都说过,有针对beta疗愈师的学习考试吗,只要能通过考试一步一步往上升,就总能对现状加以改变。
这个世界对beta们诚然十分残酷,但好在并没有堵死所有上升的路。
来到办公室前,桑念深吸口气抬手敲敲门。
“请进。”
屋内传来男人清冽音色纯正的嗓音,吐字清晰端正总让人联想到台词极好的电影演员。
少女推门而入,恭敬打了声招呼:“司野先生。”
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桑念顺势在跟前的凳子上坐下,坐姿端正。
“首先,欢迎回来,桑念疗愈师。”
男人双手自然交叠于桌前,偏分黑发下那对褐瞳深处,是极力压制住的欣然情绪。
他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金丝边眼镜下是温和的笑眼,白色制服气质儒雅。
“抱歉,因为我的缘故,给疗愈院添了不少麻烦。”
桑念主动地颔首道歉。
虽然不是她刻意,但两位殿下确实因为她的事情强行离开疗愈院。
“桑念疗愈师不用自责,有关这件事情,调查组已经向疗愈院发来致歉公告,澄清了你的清白,并发放一笔补偿金。”
司野说着,不过他深知,调查组所谓的致歉函,无非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想要向上面讨个好。
“补偿金?”
听到有钱,少女的眼睛不由自主亮了亮,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明显,又刻意埋低了脑袋。
男人瞄了眼时间,“差不多这时候已经打入你的账户,要确认看看吗?”
最后半句话,似乎将眼前少女的小心思看穿一般。
桑念尴尬地摇摇脑袋,替自己维持表面上的矜持,“我晚些时候再确认吧。”
“还有最后一件事。”
司野露出颇为苦恼的神色,再次从抽屉里取出一副崭新的工作手环,推于少女跟前。
“很抱歉。”
快速说完,桑念赶紧拿走手环给自己戴上,新的手环只需要轻扫一下虹膜,便会自动录入原来的系统。
男人眉眼闪过一丝笑,“你不用感到抱歉,手环在疗愈院,也是损耗较大的物品之一。”
“没其它的事情,可以出去工作了。”
少女的屁股刚刚离开座椅,又忍不住转过身小声询问:“司野先生,我想问一下,就是这一副工作手环,要多少钱……”
还不知道她一个月的薪水够不够负担三只手环。
听到她的问题,男人眼角眉梢的笑意愈发增大了些。
他抬眸看向她,眼底的笑意不减,“工作手环的损耗,由疗愈院财政承担,桑念疗愈师不用担心。”
是小心思被看穿的尴尬,桑念蜷了蜷手指,脸不禁微微热了起来,旋即赶紧礼貌鞠一躬。
“我去工作了。”
仓皇逃离司野先生的办公室后,待走得更远一些,桑念才终于按耐不住想要查看自己账户的金额。
就在几分钟前,显示+1000。
调查组有够抠搜的,但有总比没有好,桑念这样想着。
下一秒,新的工作信息跃出眼前。
桑念不得不重新折返回去,朝药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短暂阔别疗愈院的两天,今天回来居然有股小小的怅然,这里虽然有着鸡飞狗跳又令人心惊肉跳的生活,但总给人一种靠自己劳力换取报酬的踏实感。
顺利取完药,桑念端着金属托盘乘坐电梯上楼。
想着又要见到那位病症为狂躁不安的公爵家小少爷,站在电梯里的她手心不自觉生了把汗。
来到房门前,少女空出一只手来敲敲门。
屋内无人回应。
她再次敲敲,并扬声提醒:“霍尔少爷,我是桑念疗愈师,来给您送药了,我进来了。”
说完,桑念正准备将门打开,那一瞬门从里面打开了,视线暗下来眼前竖起一具高高的身影。
身高差缘故她不得不用力仰头看去,对方头上张扬的红发些许凌乱,像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一双眼睛睥睨着她,写着被人吵醒的不满。
“霍尔少爷,您该注射今天的治疗剂了。”
少女咧嘴微笑,看起来倒更像是职业假笑,毫无情感。
红发小少爷不满地抱起胳膊,似在埋怨:“这几天你到哪去鬼混了?”
桑念眼底闪过一抹诧色,看样子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在疗愈院内部完全扩散。
“我……”
她正要开口作答。
霍尔忽狐疑地眯起眸子,迅速低头凑上前在她身前周遭猛嗅了嗅,那张傲娇傲慢的俊脸瞬间变黑。
“你、好、臭。”
被人当面说你好臭是什么体验?
桑念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 抓在托盘上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微微用力。
为亲自确定,少女尴尬地抿紧嘴角颔首在自己两肩处闻闻。
依然只有玫瑰的甜香,反正她觉得怪好闻的。
眼前的这位公爵家的霍尔少爷, 是出了名的喜好捉弄人,要不就是嗅觉有问题,要不就是故意想看她难堪。
桑念不甘心地迎面抬头目视对方说:“霍尔少年,您真的觉得很臭吗?”
红发小少爷的脸立即拉得很难看,眼底几乎冒出一团火焰,牙齿咬得咯嘣响。
“喂,小beta, 你是在说本少爷的嗅觉有问题吗?”
少女微鼓了下腮,平静回答:“桑念不敢。”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霍尔咬咬牙,下一秒干脆直接伸手钳住她的胳膊,桑念就这样被强行拉入房间。
“你,现在,去洗澡!”
头顶传来红发小少爷恶劣的声音, 说完不忘一把夺走她手上的托盘。
“霍尔少爷, 现在是我工作时间……?”
“霍尔少爷, 不可以,不可以的——”
伴随着少女的惊呼声,浴室门被猛地合上,桑念已经被alpha强有力的大手给推进浴室。
此时门外传来霍尔高昂傲慢的声音:“洗干净了,t 要没有任何气味才可以出来。”
桑念站在浴室门后, 欲哭无泪。
这究竟是什么无理的要求!
许久没听见里面有动静,霍尔不由将脸贴近几寸,警告与故意恐吓:“喂,小beta,再不行动,本少爷不介意进去帮你洗。”
桑念:“……!”
少女深吸口气,僵硬地转动身体朝里走去,她绝对相信对方有这个说到做到的行动力。
工作时间还被迫洗了个澡,桑念内心是服气的。
为了彻底洗掉身上那股浓郁的玫瑰香气,桑念不知用了多少沐浴乳,身上的皮肤都被她快搓掉一层皮,原本白皙的肌肤现在都泛着狠狠蹂/躏之后的红。
洗完澡擦干身体后,桑念走到衣架前,为避免一会出去又被那位小少爷挑刺,她特意多了个心眼主动嗅嗅自己刚刚穿过的衣服,果然上面也留有一股淡淡的玫瑰甜香。
看样子这衣服是不能穿了。
裹着浴巾的少女打着赤脚缓缓走到浴室门后,小声打着商量询问:“霍尔少爷?我已经洗完澡没你说的气味了,但是我的衣服上可能还残留一点,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直接换上了?”
门外静谧无声,就在她为此感到困惑时,浴室门被人给打开一丝缝, alpha结实有力的臂膀伸进来,手里抓着一套崭新的衣服。
“换上这个。”
少女微微蹙眉,疑惑不解问:“可霍尔少爷……这好像是男装。”
“废什么话。”
Alpha二话不说松开手,任由衣服掉落,旋即一把将浴室门带上。
索性桑念反应快,及时将对方给的衣服牢牢接住。
几分钟后,桑念出来了。
面部表情愈发生无可恋。
Alpha宽大的上衣和较长的裤子套在她身上,就好像成了幽灵上衣+拖把裤子组合。
怎么看怎么奇怪。
“霍尔少爷,想问下这是您想要的效果么?”
桑念甩着可以当水手的袖子哭笑不得。
眼前的红发小少爷单手托住下巴做沉思状,大抵是自己也看出了不对劲,既不想当场丢脸,于是强行替自己挽尊。
“谁叫你们女beta长那么瘦小,和我讨厌的Omega一样,真麻烦!”
对方嫌弃地扔下这句话,接下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眼前这位高高在上傲慢臭脾气的alpha上前一步在少女脚边单膝蹲下,开始帮她挽起那过长的裤脚。
桑念:“?”
她低头愣怔看着对方张扬的红发,甚至可以看到头顶后方那一颗明显的发旋。
怎么莫名有点可爱。
待两只裤腿都被卷好,alpha重新站起,桑念只觉得眼前轰然竖起一堵高墙,视线瞬间暗了暗。
“袖子我自己来就可以!”
她语速超快,抢先一步行动。
霍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音,双手按在腰间,又恢复那副唯我独尊的姿态。
“想要本少爷帮你连袖子也挽好,是不是想得太美了点。”
桑念:“……”
不,她压根想都不敢想。
少女蜷了蜷手指,试探问:“所以霍尔少爷,可以注射今天的治疗剂了吗?”
“干嘛着急,本少爷还没检查呢,过来。”
红发小少爷命令式地朝她勾勾手。
桑念缓缓上前一步,在对方不耐地紧蹙眉头下,再次上前一步,又上前一步,直到彼此间距离近到无路可走。
此时霍尔俯身将脸凑到她颈间,用力嗅嗅,方才露出满意的笑。
少女微不可察地吞了下口水,一边掐紧手心,总感觉气氛十分诡异。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动作,简直太奇怪了。
不知被对方嗅了多久,保持站姿的桑念有点坚持不住,瘦弱的身体摇摇晃晃,好似大风中单薄的广告牌,随时都可能移位。
“霍尔少爷,可以了吗?”
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被提醒过后,alpha方才恍惚从那股令人沉沦的气息中回神,他仿佛疲累般地摆摆手,又故作镇定说:“这次没那股臭味了。”
桑念有些不解,难不成alpha的信息素对同类来说,并不好闻?
但是说玫瑰香气是臭味,实在有点过分了!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浴室的沐浴乳味道太浓烈,桑念觉得自己此刻的嗅觉已经坏掉,鼻腔里全是沐浴乳的气味。
“你可以过来给本少爷注射了。”
霍尔倚靠在沙发,朝她发号施令。
只是不同于刚刚的眉飞色舞,现在的他看起来,就跟喝多了似的,眼神迷蒙。
就和哄小孩似的,总算是让这位小少爷配合注射,临走前,桑念不忘带上自己的衣服还有那套工作制服。
出去进电梯的功夫,桑念已经将工作外套重新穿上,后来隐隐觉得有闻到什么气味,浅浅的,好像跟随着她。
少女不禁微微蹙眉,思忖后忍不住抬起自己的手递到鼻尖。
果然那股淡淡的气味来源于此。
她又用力嗅了嗅,试图辨认。
有点红豆的气味。
令她想起豆沙馅的铜锣烧,那一度是她童年时期最爱的零食。
桑念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所以,这该不会就是那位傲娇小少爷的信息素气味吧? ? !
少女眼眸接连闪烁几下,旋即不动声色拧紧眉心和捏紧拳头。
她不想接受这个猜测和设定啊!
午间,疗愈院食堂。
桑念表情恹恹一口接一口机械性地往嘴里运送食物。
“所以,霍尔少爷真的强迫你去洗澡了?噗嗤。”
坐在对面的安格无情捂嘴嘲笑。
“安格姐姐,这真的是他没发病的样子吗??”
少女抬头,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当然了!”安格吃了口炸丸子,口齿不清说:“你来疗愈院不久,其他A区的疗愈师即便是没见过,也听过的。这位小少爷发起病来,和住六楼的上将发病好不到哪去。”
“所以他也会伤害到疗愈师们?”
桑念赶紧追问,她真的迫不及待想知道,好为未来打个良好的心理基建。
“哦,精神上的算吗?”
安格愣怔一下回答。
桑念:“……”
“对了,提到上将,你知道最近A区要开展一个自愿小组报名吗?”
少女露出迷糊的表情,“什么小组,什么报名?”
“我也是从院长妈妈那打听来的,据说上将给疗愈院下了指令,想要提前这次的发/情期,这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司野先生为了大部分疗愈师的安全考虑,打算采取自愿报名原则,大家届时会组成一个小组,日夜监测,不让上将在发/情时精神海暴动崩溃。”
“所以,桑念,你打算报名吗?”
“我不知道。”
少女抠了抠手心,上次危险的经历仍历历在目。
“好像参与人员有额外奖金,具体多少我就不知道了,疗愈院高层内部还在商议呢,大家应该很快就会接到通知了。”
“奖金?”
桑念眼睛亮了亮。
下午,桑念按部就班端着药来到五楼,站在门前的她轻轻将手指蜷起叩了叩。
“进。”
声音似乎是从稍远的位置传来,挟着一股不可名状的烦闷与低沉。
因为有和这位联邦首富塞缪尔先生打过交道,桑念上来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不过在听到对方好似不悦的可怖声音后,依旧禁不住打了个微冷的寒颤。
下一秒,少女空出一只手来轻轻将门给打开。
起初并未在客厅见到人,直到视线转到里侧的一间书房,门是敞开着,栗发蓝眼的男人身着白衬衫黑色西装马甲正翘着一条腿坐在桌前,眸底深沉,阴冷的气质让人不敢上前。
桑念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听见男人在和什么人对话,似乎是终端里的视频。
“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这是一个人极度愠怒的声音,咄咄逼人的气势一瞬间令桑念不敢行动,不敢作声。
她站在原地暗自屏了屏气,打算先等对方打完电话。
“最后给你三天时间,这批货物追不回来,带着你的人一起滚蛋。”
不知这样站了有多久,书房里的男人似乎终于察觉到外面等候的疗愈师,眼皮都未抬一下冷漠说:“东西放下,然后出去。”
“哦,好的,塞缪尔先生。”
桑念如同得救般松了口气,正准备按照对方要求去做。
男人闻声眼皮轻跳了跳,冷淡地觑了她一眼说:“你,进来。”
少女微微转身的动作滞了滞,只好乖乖走进眼前的书房。
这位首富alpha的俊美面孔下依旧是宛如死神般的冰冷气息,死气沉沉毫无温度,一股无t形的压迫从其高大挺拔的身上散开。
桑念站在桌前大气不敢出,眼睁睁看着对方伸手拾走她托盘里的治疗剂,然后面不改色给自己注射。
看着那些细针扎进手臂结实的肌肉,男人甚至连眉都不曾动一丝。
就和玩儿一样。
她再次打了个寒颤。
结束后空的管剂被丢回托盘上,少女恭敬地颔首:“塞缪尔先生,没其他事情我先退下了。”
话落,男人的指骨便轻敲了桌面两下,意思很明显,还并没有结束。
“还有其他事情吗?塞缪尔先生。”
桑念特地十分清晰地念出对方名字,毕竟上一次喊错名字的尴尬经历还宛然在目。
“替我回复这封邮件。”
塞缪尔单手慵懒撑着额头,深不可测的蓝色眸子扫向眼前的光屏,声音冷肃。
几乎是命令式的语气,倒像是实在是不愿意处理的烂摊子工作,现在随便拉个人帮忙处理。
原来做beta疗愈师,还得学会身兼数职,譬如给alpha当哄睡师,按摩师,总裁小助理之类?
“好的,我该回复什么,塞缪尔先生。”
桑念并不知道光屏可以自由转动,只好被迫且主动地往男人所在的位置靠了靠,试图将屏幕上的内容看得更清晰。
看到少女陡然凑近来的身体,塞缪尔本能想要躲闪,却在嗅见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可以令人狂躁的心镇静下来的气息时,紧紧扣在座椅扶手上的五指骤然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