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樵再次看向成绩单,“成绩前五,各科成绩都很好,语文瘸腿严重,是怎么回事?”
“主任是这样的,有的学生推演能力强,逻辑思维强,但在语言天赋上比较欠缺,譬如宋辛冉就是这种类型,不过我们会做一些弥补。”
“你是语文老师还是班主任,要做好防止偏科的工作。”
余文樵的目光越过程老师再次投向教室内。
“我知道的。”程老师总感觉他在笑,嘴角有种让人寒意的奇怪笑容,但是又不易察觉。他也勉强地笑了一下。
高二上学期,宋辛冉被叫到了教务处,坐在办公室里的就是余文樵,他坐姿严肃,不苟言笑,用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她。
宋辛冉低了低头,“主任叫我有事?”
“学费是什么情况,拖到现在,我给财物室打过几次招呼,要不然学校早给你劝退了。”
“谢谢主任……对不起,”宋辛冉垂着眼,“钱一直在准备,肯定会及时交的。”
余文樵拿起她的学生简历,“你父母怎么一直不来学校,你这种情况比较特殊,有时间我必须给你做个家访。”
“主任,”宋辛冉抬了抬眼,眼神里是朦胧的雾气,像是清晨的林间,阳光刚泼洒进去,光芒美好,她的声音也特别好听,“我爸妈都挺忙的,可能平时顾不上我的学业,希望主任再帮忙和学校说几句话,学费快攒足了,真的。”
余文樵的目光在她小小白皙的脸颊上留恋,他表情严肃,嘴角却微微勾起,就像是在笑,然而那种笑却令人不适。
他慢慢地站起身,这个办公室静谧无声,在宋辛冉进屋后,就被要求关上门,此时的办公室更像一个封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余文樵脚步极轻,就像平时他去抓学校的纪律一样,走的是猫步的声音。
宋辛冉的呼吸忽然加重,在学校里,学生们都很害怕余文樵,久而久之,她对他也产生了一些畏惧。
余文樵的步子在她面前停住,他的笑容慢慢展开,然而宋辛冉却不敢和他直视。
“家里的情况的确让人理解,我呢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再给你宽限一段时间,赶快补上吧。”
他的语气和平时训话时轻了许多,由于离得很近,他个子又高,所以压了大半个身子,那口中热热的气体夹杂着烟味在她的脸庞吹拂。
宋辛冉屏着呼吸回答:“谢谢主任。”
“嗯。”他轻嗯了一声,抬起了手掌,两只瘦骨的手在她面前停住,却没有进一步行动,就好像在丈量她,他笑着说,“平时也要注意仪表啊,学校里不像家里。”
宋辛冉穿着小白花衬衫,一身卡其色裤子,旧球鞋。余文樵再次上下打量着她,慢慢地,他的两手手指捏住了她的一对衣领。
宋辛冉紧张的内心顿时急剧跳动,脸色发白。
余文樵捏着她的领子扯了扯,把褶皱扯平,语气带着满足:“这样好多了,行了,回去吧。”
宋辛冉行了个礼,向后退去,走出门时,腿有些发软。
然后她慢慢地镇定了下来,朝远方的天空望了望,嘴角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几天后,宋辛冉就将学费补上了,包括靳亚明的学费。
学习成了宋辛冉的一切,她日夜苦读,又督促靳亚明学习,她想早一天离开这儿,去更大的地方生活。
有一天放学,她远远地看见靳亚明被两个男孩欺负,靳亚明没有反抗,他被狠狠地推倒在地,那两个男孩的拳头砸在他的嘴巴上。
他顿时吐出一口血,在几番拳脚相加后,靳亚明在地上趴着一动不动,他们才满意地离开。
宋辛冉慢慢地走了过去,她不明白,为什么靳亚明不反抗,她记得小时候他会拼力反抗的。
拉起他的手臂,靳亚明抬起血迹斑斑的脸颊,破裂的嘴角渗出笑来。
宋辛冉担心说:“怎么打架了啊?我送你去医院。”
“别了,这几下算什么。”靳亚明又笑了笑,“我是故意不还手的,我不想拖你的后腿。”
“你也要跑啊!”
“能跑去哪,你不知道那班龟孙子是谁吧,就是威胁你让你做她女朋友的孙子,我去警告了他,他以为我是你的情敌,叫人来揍我。我担心事情闹大,就算了。”
一阵微风吹过来,将他的发丝粘在面部的血迹上,倔强而韧劲。
因为营养不良,他的头发偏黄,还带着一些卷曲。
晚上,宋辛冉给他准备了药膏,一点点地在他嘴角上敷上碘伏药水。
靳亚明忍着疼,但眼神含着笑意看着她。
“你看什么?”
“说实话吧,我好像也喜欢上了你。”
“哼,好好读书吧,别想那些没用的。”
临了,她拿起他的手掌,在手心用碘伏写了一个“20”,问他:“后天是你的生日吗?”
“对,二十号。”
“我给你煮长寿面。”
靳亚明腼腆地笑着摇头,“不用了。”
“二十,以后就是我们的幸运数字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高三,进入了紧张的备考阶段。
然而余文樵在这一年内,却多次找她谈过话,甚至用各种方式接近她,引导她,给她许以好处。
直到这一天,余文樵再次找到了她,他表情平淡,却带着一些惬意,似乎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手里拿着一份材料,像是刚刚阅读完,他放了下来,再次看向宋辛冉,“你知道我这次找你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经过长时间接触,她对余文樵的人品早已看透,甚至私下里她都不会对其尊称。
“很可惜啊,学校打算开除你了,你可能参加不了今年的高考,还有今后的高考。”
宋辛冉心里一震,这三年来,她在学校安分守己,一心读书,她就想考上理想的医学院,余文樵的话让她产生了急剧的担心,他是教导主任,如果真要给她使绊子,可能她根本斗不过。
不过她必须要听听余文樵的把戏,如果是莫须有的罪名,她就算死也不会认的。
余文樵就像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很不明白啊,明明你父亲是老实的农民,已经死了,你却在家庭经历上写上父亲目前从事于中医医疗,而你的母亲也不过是一个农村妇人,已经病逝,你却填的是从事医疗护理。还有,明明你养父养育了你很多年,你为什么只字不提,跪乳之恩你都不懂,别的我就不说了,我想请问,为什么要弄虚作假?”
宋辛冉心里已经开始慌乱,当时填报这些信息时,她确实做了隐瞒,她不想自己的家庭和别的同学相比,是那么的不堪,她必须从离开永安镇的那天起,成为最完整的人生。
她以为这一切没人会在意,没想到余文樵给翻了出来,她忍不住反问:“这些有什么问题吗?填错了又怎么样?”
“又怎么样?弄虚作假,你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学校规章制度,我很怀疑你的考试成绩都是作假。你回去等消息吧,我会把你的信息公布出来。”
宋辛冉的内心痛得滴血,她的眼眶里渐渐湿润,就像是一把刀将她慢慢地撕割。
“怎么,怎么不走啊,我还有工作。”余文樵在赶人。
她依旧一动不动,那湿润的眸子楚楚可怜,叫余文樵紧紧盯着,目不转睛。
他拿起文件夹,故意走向门口,转过头,“你再好好想一想。今晚十点我在法国梧桐宾馆三零五房间,会把你的材料再好好审查下,明天我会公布出来。”
他再次打量她瘦削姣好的背影,轻轻颤动的双肩。拉住办公室的门把手,淡淡笑着走出了门。
晚上十点钟,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法国梧桐宾馆,这里离学校远,不会被人察觉,女孩的步子却有些蹒跚。
十点钟,余文樵坐在宾馆房间的椅子里,一直在盯着房门,过了几分钟后,“咚咚咚”,门敲响了。
他随口一问:“谁啊?”
门外没有声音,他似乎确信她来了,笑了笑:“进来吧,门没关。”
宋辛冉推开门,然而动作很迟钝,她好像经历了内心的巨大冲撞,脸上的表情也很僵硬。
“门带上。”余文樵压着内心的波澜,平淡吩咐了声。
她小心地走过来,穿着的还是那件小白花衬衫,余文樵很满意,不仅仅满意她清纯美丽的外貌,还有她娇羞苗条的身材,在整个县高中,在整个教导生涯,宋辛冉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学生。
在她高一那年,他就注意了她,他一次次在暗示她,可是她和别的女孩不一样。爱装高冷,不通人情。
“来,走快点。”他轻声命令她。
宋辛冉微微低着头缓缓走到他前方,离他一步之距站住,他迫不及待握住了她的手掌,她像是挣扎,但就用力了一下就放弃了。
既然她都过来了,余文樵知道,她已经认同了。他揉了揉她的手掌,“作业都写完了吗,马上都要高考了,不要放松警惕。”
宋辛冉慢慢抬起头,在她楚楚可怜的眼睛里,余文樵看到了一丝倔强和冷意,他反而更喜欢这样的性子。
“材料呢?”宋辛冉冷冷地说。
“你急什么,”余文樵将她的小手握得紧紧的,感受着少女的温度,“过了今晚,所有材料我都会销毁,而且你的人生一定是完美的。”
“我现在就要材料。”宋辛冉的语气很刚烈,小手也在挣脱。
余文樵担心她反悔,忙侧了侧身子,把抽屉打开,里面露出文件夹封面,“我答应你,过了今晚,材料你拿去。明天我到学校把你的简历敲上公章,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没人会再调查你的身世。”
“你说到做到?”
“你看,”余文樵轻松一笑,他觉得她说出的话还像小孩子拉勾那般,“你还怀疑我呢,我很讲原则,只要你听话,我会给你开绿灯。”
见宋辛冉沉默,余文樵知道她接受了,他是不会强迫别人的。
他抬起另一只手,碰了碰她的身体,和以往不同,他发现这次他的心跳跳得厉害,果然,她是真的让他动心了。
他仔细打量着她,在她脸颊和脖子里仔细探索,皮肤那么细腻,连毛孔都是干净的,这真的是青春无敌。他小心地捏起了她领口的扣子,试探着慢慢地解开。
她没有反抗,没有情绪,余文樵的动作渐渐加大……
第二天天还是漆黑,宋辛冉把那份材料紧紧压在胸口,冲到宾馆外的泥地那吐了起来,她太难受了,眼泪又止不住向外流淌。
明明她以为自己走向了更美好的人生,但在这一刻却全部崩塌。
她淋着小雨一步一步走向住的租房,走进屋子的时候,静谧无声,她知道蔡春妹和靳亚明都还在熟睡。
她特意到厨房烧了热水,然后在洗手间把自己身上擦了一遍又一遍。
高考的钟声越来越近,倒计时就像秒针一样滴答滴答。
一天晚上,靳亚明看完了书,偷偷走到屋顶阳台,抽起了烟,他看着夜空里的星星,想起宋辛冉告诉他的话,每个人都是天上的星星,因此未来都是美好的。
他笑了笑,觉得她说的可能不是真的,这些年他们的生活过得很辛苦,真的走上大学找到工作人生就彻底改变了吗。
他正吸着烟时,宋辛冉也走上了屋顶阳台,他连忙掐灭了烟,对她微微一笑,他知道宋辛冉不喜欢烟味,更不喜欢他偷懒学业。
不过这一回,他发现宋辛冉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他,她好像有心事,眼神里凉凉地。
“怎么了,辛冉?”他缓缓从蹲着的状态站起来。
“靳亚明。我要杀了余文樵!”
靳亚明内心一震,这么多年,杀人的记忆仍然记忆犹新,每次在梦中他都会被噩梦惊醒,他不喜欢那样的经历,他一次次想逃避,自从离开永安镇,他以为人生会不同。
他听见过宋辛冉说过的,余文樵不待见她,有意针对她,他以为过了高考,离开这里后一切就结束了。
他还记得一年前为了学费,他伤了人,他一直很后怕,希望早日离开这。
靳亚明的内心是极其矛盾的,但是他又是痛心的,宋辛冉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委屈,像是十岁那年,她和他走到山岗上,她眼睛里的委屈。
“行。”他不顾后果,答应她,“你想怎么做?”
“我收集了余文樵的受贿证据,你今晚就写匿名信举报。一周后,选择一个傍晚,最好月光暗一点,我把他引到学校的天台上,你提前躲在那儿,就像小时候一样,我们合力绑住他。将他推到天台外,抽掉绳子,制造跳楼假象!”
靳亚明吞咽了下,他认真记住了这个流程。
宋辛冉的眸子里像一块冰,更像月光,“我叫你学余文樵的字迹怎么样了?”
“很熟练了吧。”
“写一封余文樵畏罪自杀的认罪书。”
“好,辛冉,我都记住了。”靳亚明缓缓伸出一只手,“你过来,我们一起看看星星!”
第59章 [VIP] 食人花(18)
宋辛冉的回忆慢慢褪去, 她重新回到了现实,然而她的嘴角却淡淡地染上了笑意。
牢笼曾禁锢着她,让她不能呼吸, 她就像一只笼中鸟, 渴望自由。
当她拼命生出利爪、尖喙,冲破牢笼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收不回身上的利刃。
她的人生本该早就画上终止符的。
在审讯室, 宋辛冉并不像其他嫌疑人那样表现出慌张,她几乎很镇定, 也许当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发现了尸体, 一定会很惊讶, 但也就那一会儿吧,那一定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最坏的一环。
这次审讯二队全员参加, 由孟思期主持。
“嫌疑人宋辛冉,现在证据确凿, 请你仔细回忆犯罪事实。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孟思期严肃地说。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没想到嫌疑人还谈条件, 不但孟思期, 所有人都有些疑惑,孟思期没有决定权, 她特意看了眼韩长林。
韩长林直接说:“说吧。”
“我和靳亚明都犯了罪, 我希望你们能答应照顾蔡春妹。”
这个条件从这个女恶魔口中道出,让人有些不解,但又能理解。
孟思期认为, 蔡春妹是靳亚明和她维系在一起的纽带,同样, 也是她控制靳亚明的纽带,这么多年,她悉心照顾,应该也产生了一些感情,也许,她心中可能仅存了一丁点善,那是她死后可以不得往生的唯一救赎。
韩长林说:“有人会照顾她,你不用担心,这点我可以保证,你可以交代了。”
“我不知道从哪说起,你们问吧。”
孟思期问:“先说说你和傅颂安吧,你们怎么认识的,你为什么要杀他?”
“大学的时候他就是我的导师,说实话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也意外,因为他长得和靳亚明很相似。但是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男人。”
孟思期大概能理解宋辛冉的心理,不喜欢男人的阴影可能来自于童年,她问:“包括靳亚明?”和靳亚明的关系其实是孟思期一直想探究的,即便知道他们的故事,这种关系你仍然很难去界定。
“我和靳亚明不一样。”宋辛冉淡淡地说。
“所以你爱他吗,还是只是利用他?”
“哼。”宋辛冉发出轻声的鼻音,“也许你会那么认为,你觉得我一直在利用他,其实我也一样依赖他。亚明十几岁时喜欢看画报上的泳装女人,我也担心他离开我,我答应他,不做男女朋友,但我可以满足他,条件是他不可以去碰别的女人。”
孟思期咽了咽口水,宋辛冉的话让她产生一些微微的不适,她对这种关系反而生出更多的不解。
宋辛冉补充说:“其实,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碰过我。他和我说,等我们赚够了钱,治好了他妈妈的病,我们就离开这儿,去一个没人知道我们过往的地方,我们结婚……”
孟思期默了默,内心里变得不平静,她好像并没有真正理解他们的关系。原本她以为他们是共生共荣的关系,特别是见到蔡春妹后,她觉得宋辛冉是利用蔡春妹令靳亚明安心认罪。
实际上可能并非这样,靳亚明或许就是心甘情愿认罪,她想让宋辛冉过上更好的生活。也许从十岁那年开始,他就这样想过。
她放弃了深入探索他们之间关系的想法,因为人心才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她转而问道:“所以呢,你不喜欢傅颂安,你应该讨厌他对吗?”
宋辛冉沉默了下说:“他说我长得很清纯,所以第一次看见就喜欢我,其实像说这种话的男人有很多,我之所以没有拒绝他,只是因为钱,我很需要钱,从我离开永安镇的那一天,我和亚明带着蔡春妹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钱对我来说就像一个病人需要健康的血液。”
孟思期说:“我记得你有亲戚,他们可以帮助你读书。”其实这个观点是那所小学的靳校长告诉她的,他曾说宋辛冉靠亲戚救济生活了一阵。
“那只是你认为,没人会真正想帮助你,除非靠你自己,有一次我和亚明看见有一个旅人回镇上探亲,我们给他引了路,但是我们将他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亚明用石头砸中了他脑袋,抢了他包里的钱,让我们读了书,上了学,我告诉亚明,得去学医。”
“学医?”孟思期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人头破血流追了我们一阵,我知道,只有学医才能让人轻易晕倒,不至于做得这么狼狈。”
孟思期整个人都有些头皮发麻,在宋辛冉眼里,杀人越货犹如一件平常的事情。即使学医的初衷,也是为了更便利地抢劫。
宋辛冉继续说:“因为钱我没有拒绝傅颂安,我去过他的工作室,其实我不喜欢那。自从我知道一件事,傅颂安和一个叫封丽华的女人也有一腿,这个封丽华是一个组织的接头人。封丽华喜欢傅颂安,傅颂安将器官标本同她交易。而我呢也看到了金钱的诱惑,我希望傅颂安让我加入这桩交易,但是他不同意。”
“直到,傅颂安的妻子知道我们的事情,傅颂安迫于无奈要我先离开一段时间,其实我知道他以后可能不会让我回去,因为我发现了他的一些秘密,所以那天我杀了他。傅颂安和亚明很像,伪造出境就变得很容易。之后,亚明就成了我和封丽华之间的纽带,亚明对封丽华百般顺从,封丽华也喜欢他这种长相,这样我就可以和她达成交易。”
“我没有太多做人体标本的经验,最初我和封丽华有过两次器官标本交易,后来我们签了人体标本合同,因为可以赚更多的钱。但是傅颂安的标本我做失败了,所以在歌厅我物色了第二个标本,是孙北哲。他喜欢玩弄感情,想找漂亮女人,我顺其自然把他带回了照相馆,是亚明解决了他。当时做标本需要大量硅橡胶、环氧树脂,手上缺钱,于是想到了绑架金,但知道他们报警后马上打消了这个计划。”
孟思期全程都十分紧张,她对宋辛冉的口供甚至产生了一丝抵触,如果不是刑警,不是审讯人,她并不喜欢和这样的恶魔交谈。在宋辛冉的意识里,金钱大于一切,生命如同草芥。
同样在此过程,韩长林也深恶痛绝,要不是宋辛冉那么狡猾,他当时也定不会判断失误,遗憾至今。
一直冷静的冯少民这时看了孟思期一眼,目光深沉却温和,孟思期收到了那种镇静的力量,她清咳了一声问:“胡丁香呢?”
宋欣然抬了抬眼,“也许最初我的确不喜欢她,不过她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说到这里,她特意看了一眼孟思期,这眼神和第一次孟思期去她的药店时一样尖锐,她似乎曾也把她当成了猎物。
“胡丁香只是我准备的第三具标本。”她轻描淡写地说。
“宋辛冉!”韩长林突然严厉地说,“封丽华到底是什么人?”
“她是香港人,来这边以后,嫁给了一个有钱人,但暗地里是一个组织的接头人,专门做这种人体生意。”
“什么样的组织?”
“我不知道,我所了解的只有这么多,封丽华也不会告诉我别的。”
“她现在在哪?”
“你们见过她,有一次她被你们带到过警局。”
孟思期突然意识到,那次在一家KTV,路鹤一队的扫黄行动中,靳亚明被当成“鸭子”的那次,那个富婆就是封丽华。
韩长林突然站了起来,示意孟思期继续审讯,他快速走出了审讯室,小跑向刘局的办公室,刘局见他进来,问:“有消息了?”
“刘局,问到了,封丽华就是犯罪团伙的接头人。”
“好。”刘局站起身,站姿笔直,气沉丹田,“这次海江省大型器官及器官标本非法交易的犯罪团伙,终于露出水面了,韩长林,你们二队功不可没,这可是省厅高度重视的案件,你们终于挖出了重要线索,我现在命令你——”
刘局的语气铿锵有力:“马上带领路鹤及一队成员前去抓捕封丽华!”
“是,刘局。”韩长林行了一个礼,他马上又讪笑问了问,“可是路鹤也不一定听我的。”
“我的命令他尽管试试。”
韩长林犹豫了下,转身出了门。刘局还是拿起了电话,拨了过去,“路鹤吗?一件重要的案子,配合韩长林完成。”
韩长林走向一队办公室,喊了一声:“路队,没去搬水果呢,重要案子,是刘局的意思,让你们跟我跑一趟……”
路鹤拿起警帽,戴上,摆正,语气有力:“一队全体,出发!”
韩长林微微一愣,这路鹤平时归平时,关键时候还挺上路的。
经过紧张的抓捕,在一家美容院成功将封丽华逮捕,顺利抓捕完封丽华,孟思期那边的审讯也结束了,韩长林回局长办公室复命。
刘局让他坐下,对他说:“我和省厅联系了,你们马上将封丽华、宋辛冉和靳亚明交给省厅,这件案子我们圆满完成了,后面的大鱼等省厅去查了。”
“好,我明白了。”
刘局满脸高兴,“长林,这次你们二队的表现都很不错,我会和省厅表彰你们的功绩。”
韩长林激动地说:“其实刘局,这次案件的侦破,赵雷霆和孟思期才是主力军,赵雷霆发现了靳亚明的犯罪事实,孟思期发现了尸体重要证据,他们在整个调查过程中的表现都非常好。”
“你们队这两个年轻人我很欣赏,这也归功于你的传帮带。”
韩长林憨直地笑了笑。
刘局说:“我记得今年的孙北哲案,让你折戟沉沙,但是年底你们就破获了这起案件,这是你们二队的救赎,也是你们二队的光荣。”
“是,刘局。”韩长林激动不已,“我很感激你当初没有取缔二队,也很感激你让我继续带领二队完成使命,我……”他眼睛有些红润。
“行了,别煽情了,回去办事吧。”
“好。”
“对了,后天的庆功会,你可别忘记了,会场布置还是你的活。别想着立功了把正事忘了。”
韩长林憨笑:“刘局,你可没我记性好,庆功会是大后天。”
“就你小子会。”刘局笑着指了指他,“去吧。”
韩长林忽然解读了刘局的意思,这么多年庆功会他都没沾过边,这一次为什么突然让他去布置,明明就是拿大炮打蚊子嘛。
但是他明白了刘局的心意,这回是让他提前增加参与感呢。他的内心忍不住兴奋起来。
第60章 [VIP] 食人花(19)
宋辛冉的案子圆满结束, 两天后,孟思期起了一个大冒早,她特意将洗过的橄榄绿警服衬衫换上, 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头发, 没有一丝乱发后才觉得满意。
她走下楼,没有吃粥,拿起馒头和鸡蛋去赶公交车。
到了警局办公室, 她发现赵雷霆已经穿上了整整齐齐的正装,他这身衣服是全新的9.2式警服, 四个口袋, 五粒铜扣, 折叠领,威严有型的臂章和警衔章。
平时大家并不经常着警服, 赵雷霆这么一穿显得更加正气和精神。
赵雷霆一眼瞧见她, “唉,赶紧去换衣服吧。”
孟思期弯了弯眼, 立即收拾袋子去外面的盥洗间,门口, 她看见韩长林和冯少民同是一身戎装走过来, 两个人正在谈话,一同看向了孟思期, 韩长林微笑道:“小孟, 换好衣服,占座位去。”
孟思期笑着说:“好,韩队, 马上就好。”
孟思期又喊了一声师父,冯少民朝她点了点头, 眼角带着笑意。
走进盥洗室,已经有两位女警在换衣服,那边陈杰蓉刚从更衣间走出来,她一时竟没有认出,平时白衣制服的她穿的是一身警服,陈杰蓉瞧见她,微笑打招呼:“小孟。”
“蓉姐,我差点没认出你,你穿警服真好看。”
陈杰蓉平时披着头发,今天也可能配合警服特意把头发扎了起来,看上去平时的温文尔雅少了几分,但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是吗。”陈杰蓉笑着拉起她的手,“开完会我们拍个照。”
“一定一定。”
“我先走了,还去准备一下。”
“好,蓉姐再见。”
孟思期在一间换衣间把警服换了,她对着镜子打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又捋了捋鬓旁的细发。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从前天就没怎么休息好,心里一直紧张着,她平时不喜欢在打扮上收拾自己,可是赵雷霆昨天专门给她做功课,明天要拍照,每一张照片都有可能成为以后橱窗里的展示。
所以呢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很少化妆,但今天特意修了修眉,涂了些唇膏。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反复照了照,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满意离开。刚走进办公室的门,赵雷霆就喊:“思期回来了,占位子去了,韩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