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赵雷霆双目聚光,炯炯有神,“我记得,辛田非还是一名数学老师,他智力不低,完全有可能进行如此精密的犯罪。”
孟思期忙夸赞说:“赵雷霆,你可以啊,在浩瀚飘渺的线索当中,你竟然找到了嫌疑人。”
赵雷霆憨厚地笑了起来:“好像,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重大的发现,我……怎么有点激动……”
“那还不赶紧报给韩队,十万火急!”
“好好,我马上联系。”
半个小时后,韩长林他们脚步匆匆回到了办公室,他快速接过赵雷霆手里的卷宗和报纸,问:“辛田非的家庭住址查到了吗?”
刚刚在电话里赵雷霆说明情况后,韩队让他查下辛田非的信息,不到半小时,赵雷霆就和孟思期全查清楚了。
赵雷霆复述了辛田非的家庭住址,又补充说:“他名下还有一辆黑色家用小轿车,牌号是海江06 03687。他一直处于离异状态,前年从今阳第二高中辞职,然后就开车做生意了。”
韩长林满脸兴奋,拍了拍赵雷霆臂膀,颔首说:“赵雷霆这次是重大发现,但现在还不是表扬的时候,回头再夸你。”
赵雷霆憨直笑了笑,又朝孟思期丢了个骄矜的眼色,孟思期抿唇微微一笑,吐露出几分“事了拂衣去”去的坦然。
韩长林继续说:“如果辛田非是凶手,那么我们必须马上控制起来,老冯,你觉得目前所有的线索能够指向辛田非吗?”
冯少民说:“我刚才回来的路上就在想,如果辛田非是凶手,确实有很多特征相符合,首先,他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而且作为数学老师,对逻辑的把控非常深入,其二,他女儿的事情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他很可能因为这个作为杀人动机,第三,他有一辆自用汽车,作案非常便捷,而且也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还有一点,师父,”孟思期补充说,“刚才我们发现,辛田非的女儿辛数在去年九月份就去世了,死因是坠楼自杀,警局还有备案。”
这个消息让现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沉重,辛数是一名花季少女,心灵脆弱,她的死大概率和那起强奸案有很大的关系。
而女儿的死可能就是父亲走上犯罪道路的真正杀人动机,这里面或许存在很多疑问,但是辛田非一定能给出答案。
冯少民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即便辛田非的犯罪动机很符合,但是还缺少最关键的证据。”
孟思期心里一沉,她知道朱心婷大腿的图案只有她看见了,对于师父而言,证据不是最完整的,师父有所怀疑实属正常。但是这时候一旦怠慢,恐怕辛田非已经开启下一场杀戮。她不得不提醒说:“师父,现在证据还有些薄弱,但是辛田非的所有特征目前是最符合凶手的……”
冯少民没有回应,韩长林捏着下唇思虑了下,忽地道:“老冯,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这是我们目前最接近凶手的一次。小川,申请逮捕令吧!我们去辛田非家走一趟!”他下了命令。
唐小川马上应答,跑出了办公室。
“整装出发,赵雷霆,”韩长林大声吩咐,“再喊几个人,今天的抓捕工作一定要快准狠!”
“好!”
韩长林和冯少民走向各自座位,整理装备,孟思期望了一眼,不知道要不要一起过去,毕竟每次出抓捕现场都被冯少民制止了。
她站在那儿犹豫不决时,韩长林对她喊了一声:“小孟,你也跟着一起吧。”
孟思期一颗心顿时热了起来,但马上就被冯少民浇冷了,“韩队,小孟还是留在家里吧!”
见韩长林没再说话,孟思期整个人都感觉不太好,她很想跟冯少民争取一下,但是又不太敢面对他严厉肃穆的一张脸。
她将赵雷霆桌上关于辛数的报纸和卷宗收拾起来,突然,韩长林说了一句话:“老冯,好马终究是要跑出去的,在家里养不出良驹……”
她手头的动作顿住,一种希望来临的感觉,连忙竖耳去听。
冯少民说:“再等等吧!还不是时候!”
在反复煎熬中,孟思期特别不是滋味,直到韩长林像是发出指令一样对冯少民说:“这次听我的,我们会保护好她……”
孟思期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冯少民又驳回,然而他好在没有再开口。
整理装备时,韩长林递给她一张盖着公章的单子,“马上去申请一把备用五四枪,记得抓捕完立即归还。”
孟思期怔了一下,接到手里仍不敢相信,她竟然能够配枪上阵。
十几分钟后,当她领到一把五四枪时,才发现特别重,原主本就是警校毕业,一些持枪和开枪的动作她甚至有记忆,但是当这把备用枪拿在手里,她不但感觉沉甸甸,更是觉得整个内心都在注入能量,一种莫名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出发前,冯少民脸上的表情都很轻松,似乎默许她这一次参与行动。
直到坐进警车,孟思期才真正缓了口气,今天抓住凶手的话,她必然也有一份功劳吧,转正的事应该会很顺利。
路上,韩长林突然对她说:“小孟,你转正申请怎么一直没有提,得抓紧了!”
孟思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内心的喜悦在这一刻全部绽放,等待了数月的好消息竟然在今天实现了。
赵雷霆转过头笑着说:“恭喜啊思期,转正了!可喜可贺!”
“谢谢!”
唐小川正在开车,说:“思期,等咱今天抓住凶手,回头给你庆祝一下!这些日子给熬得不行了。”
孟思期都有一些不好意思,韩长林淡淡一笑:“行,案子破了,我请大家吃海鲜!”
“好!”赵雷霆起哄,“韩队这次得上大龙虾!”
三辆警察呜呜呜朝辛田非的住址飞去,一路畅通,孟思期的心情也从来没有这般喜悦过。
第29章 [VIP] 灭门诡案(13)
车行后半程, 笑语停止了,大家都严肃了起来。很快车子到达目的地,在小区小门那, 所有警员都下了车, 一共九个人。
大家统一武装,围在韩长林周围,韩长林很严肃地说:“嫌疑人家里一定有武器, 大家注意安全,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行。”大家一齐响应。
大家分成两队往小区某一栋楼前后包抄, 然而从过道里一起冲上了楼, 孟思期一直跟在冯少民身后, 因为下车后,冯少民特意嘱咐她, “跟着别丢!”
嫌疑人住在三楼, 大家上楼非常快,几乎是飞跃一般, 孟思期顿时就被甩在了后面,冯少民有意停了一下, 眼神往后瞥了瞥。
她用力冲了上去, 并不敢大声喘气,不过一分多钟, 所有人都聚集在辛田非家门口, 这是一间木制房门,门表面比较旧,应该是辛田非一直住的地方。
韩长林敲了敲门, “有人在屋?我们是计生办的,检查下计划生育……”
喊了几声, 里面都没反应,韩长林回头望了大家一眼,做了一个强闯的手势。
两名侦查员上前,一用力猛地将门撞开了,就在那一瞬间,孟思期都没有反应过来,韩长林和唐小川已经像闪电一样冲了进去。
所有人都冲向屋内,孟思期跟着冯少民进了屋,屋子里很黑,白天窗帘并没有拉开。
从卧室、洗手间和厨房内,抓捕的侦查员都陆续走了出来,个个统一回复:“韩队,人不在。”
韩长林快速走到前方将客厅的窗帘拉开了,整个屋内一下子明亮起来,客厅里很整洁,除了很常见的家具外,也没有别的东西,很符合一个孤身男人的生活习惯。
在沙发前方的桌上,孟思期看到了几本摞在一起的数学书,这应该是辛田非闲暇之余阅读的。
韩长林说:“大家先找一找凶器。”
所有人再次行动起来,孟思期跟着冯少民进了卧室,在大家搜查各个角落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床头柜的一个相框上。
那相框应是一对父女的照片,男子约三十七八岁,长相很出乎孟思期的意料,他戴着一副眼镜,头发中分,穿着的是休闲西装,那张脸有一些书卷气,甚至看上去很温和,和残忍的凶手完全无法关联。
而他身旁的女儿大约十四五岁,扎着两个辫子,笑得很开心,还露出两排白皙的牙。这应该是前几年的照片。
孟思期在相框上停留了会,又翻了下床头柜,除了一份大学录取通知书,并没有其他东西。
不对,辛数不是高考前就坠楼了吗?
孟思期连忙打开通知书,却突然有些泪目,原来这份通知书是假的,上面填写了辛数的名字,大学写的是海江大学,然而后面并没有学校的落款和署名,这一切应该都是辛田非在女儿死后自制的。
通知书上有一行钢笔字,署名是“辛田非”,这行字让孟思期更增感伤。
“女儿,你是爸爸唯一的代数解!”
她刚合上抽屉,突然发现这床头柜脚下压着一张报纸,最近她对报纸很敏感,她马上移动柜子拿了起来,报纸已经染上了厚厚的灰尘,但她一眼就认出了,这张报纸就是辛数被“强奸”的那则报道。
一张“录取通知书”,一份“强奸案”报道,同在一个地方,的确让人唏嘘。
孟思期还想找寻什么,冯少民突然提醒:“小孟,集合了。”
原来他们都检查完毕,客厅里已经响起大家的声音,“韩队,没有找到可疑的证物。”“没有找到凶器。”
孟思期走出门,发现韩长林咬着嘴唇,目光如炬,他说:“辛田非会去哪?”
辛田非有汽车,此时此刻,人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在预谋下一个犯罪,的确很让人揪心。
韩长林拿起对讲机:“我是韩长林,问问交警队,有没有查到海江06 03687牌号的小轿车。”
不一会对讲机回话:“韩队,还没有消息。”
辛田非会去哪?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完全不见踪影。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孟思期突然想到一件不好的事情。
她连忙回到卧室将那份报纸拾了起来,大家疑惑时,她指在了那则报道的撰稿记者上,所有人目光都看了过去。
“是文慧知!”孟思期紧张地说。
“文慧知?”韩长林眼神凝固,立即拿起了对讲机,“我是韩长林,马上联系时新晚报,文慧知是不是在单位。”
随着对讲机滋滋啦啦声音传来,所有人神经都拧了起来。
对讲机里回答:“文慧知中午请假回老家,已经离开了报社,现在联系不上她本人。韩队。”
韩长林立即收住对讲机,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高声命令:“兵分两队,一队人马上以最快速度去文慧知老家,老冯你负责,也联系那边公安协助一下。”
“另一队人跟我去报社那条路,寻找嫌疑人足迹。”
“好!”
警车再次出发,冯少民走的是另一条路线,韩队带着她和赵雷霆唐小川立即开向了报社方向。
刚才冯少民突然让孟思期跟着韩队,她在车上也意识到他的考量,辛田非一直以灭门惨案行凶,所以很可能追踪文慧知去了她老家,文慧知老家那条路更加凶险。
午间时分阳光明媚,报社楼外的树梢还停留着小鸟的幽鸣,文慧知特意请了半天假回老家看望父母。
最近因为朱心婷那份报道的事情,她觉得对父母很愧疚,终于安排妥了工作,回家探望一下。
她走出报社大楼时,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小轿车,她和轿车司机老田认识了大半年,现在也算是朋友了,老田以前是教书的,后来下海做生意,开开车养家糊口。
有一次下雨她打不了车,老田帮上了忙,于是两人留了电话,后来凡是打不到车,她就会找老田帮忙。
最主要的是,她回趟外市的老家特别麻烦,她不喜欢坐大巴,每次都是晕车呕吐,而老田开车她就能特别舒适,所以凡是回老家她都会问问老田忙不忙。
上了老田的车,老田老样子地递给她一瓶水。她也把公司别人送的礼盒给了老田。
文慧知笑着接过水,“谢了。每次搭你车还占你便宜。”
老田中分头,戴着一副眼镜,长相文质彬彬,在文慧知的眼里,这人形象好,人品佳,如果他年轻几岁,她这个还是单身的大龄女青年一定会对他有所考虑。
“很贵吧,破费了。”老田放下礼盒,车子启动后,感概说,“又是匆匆忙忙跑一回家,也不回家多住两天。”
“哎,真是没办法,报社太忙了,只能希望父母理解。”
两人聊了些家常,文慧知平时确实很忙,很少和别人闲聊,只有在搭车时和老田聊上几句,她也没有太多防备,有时候还会说些自己的心里话。
偶尔她还会关心老田的个人情况,她喝了一口水,又问起他:“老田,女儿都上大学了,你怎么还不考虑个人情况。”
老田每次都不会正面回答,这次他依旧望着前方,笑而不语。
文慧知明白,这样的男人可能已经不想再成家了,他可能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哪怕女儿都已经离开家去了大学。
她也会挑些老田喜欢的话题聊:“现在她那边生活怎么样,大学还习惯吧。”
老田沉默了下,淡淡笑道:“习惯,就是不爱联系,放假也不回家。”
文慧知也感概:“你说吧人一辈子真就是一转眼啊,我还记得我读书那会,我爸送我到学校,生怕我路上吃了一丁点苦,我那时还嫌她烦,现在一看他们老了,嗨……等你女儿毕业了,将来找个优秀的男朋友,成家立业,她那时候就知道爸爸多重要……”
聊了一会儿话后,文慧知口干,喝了一大口水,渐渐觉得很困,用手掩住红唇悄悄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她就睡着了。
文慧知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朱心婷趴到她的身上,喊救命,朱心婷头发湿漉漉地,将她一脸都泼湿了。
猛地她就醒了,昏沉沉地,眼前出现了模糊的人影,她试图睁开眼,突然发现不对劲,她的四肢无法动弹,是被铁链绑了起来,她正以一个大字一样被锁在一个地方。
眼前越来越清晰,她沾满水珠的眼睫终于打开了,面前站着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一向在她眼里善良踏实的老田。
老田并不像之前那般一脸和善,文质彬彬,此刻的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那双亲和的眼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色彩,眼中发出冷冽、凄寒甚至恐怖的光芒。
他依旧穿着那身休闲西装,但是下身套上了一条皮革靴裤,这种裤子她见过,屠宰场的工人经常穿。
老田的身后,是暗黑阴冷的库房,墙壁上还挂上一排排刀斧。
这还是她认识的老田吗?
她想挣开锁链,大喊了一声:“老田,你要干嘛,老田……”
她拼命挣扎,然后手腕很快被铁链子磨出了血,她只能暂时放弃,咬着牙说:“老田,你是不是疯了,我是你朋友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然后老田依旧一动不动,在她歇斯底里的喊叫中,他突然露出令文慧知胆颤心寒的笑来。
就像恶魔那样的笑,这让文慧知浑身一颤,屏住了呼吸。
老田终于动了,他缓缓走到一旁,从水缸里舀了一盆水,再次泼在她的脸上。
“啊……”这地库很冷,文慧知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红外套已经被脱掉丢在湿漉漉的地面,她身上就剩一件吊带裙。
白色轻薄的吊带裙,此刻在冷水的浸泡下已经紧紧贴在她的肌肤上,她全身的曲线全部展现在老田的眼里。
但是她内心的恐惧在不断上升,因为她看见老田慢慢走向一侧墙壁,正在那挑选刀子。
“啊,啊……”原本还只是害怕和胆怯,但此时此刻,却换来的是死亡的恐惧,那种濒临死亡重重压抑着她,将她整个心脏都剜割的恐惧。
她喘不过气,痛楚的泪水止不住往外流出,“为什么?为什么?老田,老田……”
她在求饶在呐喊,只想让老田突生怜悯之心,放她一条生路。
但是老田并没有听到似的,他选了一把长长的匕首,在那个石台上磨起了刀。
“呜呜呜……”文慧知已经浑身颤抖,她开始一连串喊着微弱声的“妈妈”。
磨完刀后,老田缓缓走了回来,然而每一步就像魔鬼亲临,文慧知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
“文记者,”他开口了,声音低声冷漠,“是时候和你介绍下我自己了……”
“鄙人辛田非,原是今阳第二高中的一名数学老师,前年我下海经商,这些想必您都知道……”
虽然他在做介绍,然而每一个字节就像是魔鬼在低语。
文慧知不断点头,用她有限的气力无声向他求饶。
“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辞职吗?你一定不会想到,这一切和你也有关系吧!”他笑了,发出轻轻阴怖的笑声。
“我……”文慧知又一次打了一个哆嗦,她始终不敢抬头,只在她的眼底,是他湿漉漉闪着寒光的皮靴。
第30章 [VIP] 灭门诡案(14)
“是啊, 我是有必要和你说一个故事……两年前,我女儿还是一名高二学生,她特别乖, 只是有一天晚上, 我看见她大腿上刻了一个纹身,我就责备了她几句,然而她晚上就跑出门了……”
“我吧, 一门心思扑在教学上,那天我以为她赌气, 和往常一样去了同学家, 就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早上……”辛田非顿了顿,“我去晨跑, 跑了不过一公里路, 在路边一个绿化带那,有几个人围在那, 我路过时并不想多管闲事,然而, 我看到了我女儿数数……”
他停顿了许久, 又开了口:“当时她趴在地上,几乎是一丝不挂, 仅有一条短裤挂在膝盖上。一个男人, 正蹲在地上询问她的情况,掰开了她的手臂,她的前胸露了出来, 然而男人却没有感到一丝羞耻,甚至把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他就叫齐小伟……”
“啊……”文慧知一阵颤栗,她终于知道他是谁,就是灭门惨案的凶手,她一下子就浑身软了下去。
“除了齐小伟,还有一个摄影师,他手里捧着一个摄像机,正在对我女儿上下拍照,就在我女儿露出前胸时,他还将镜头往前推了推,生怕捕捉不到细节,你应该知道他,他叫魏兴民,是时新晚报的摄像师……”
文慧知已经没有任何挣扎的力气,战栗了下就像断气了一样一动不动。
“当我把背心脱下来裹在女儿身上的时候,有一对夫妇在那儿指指点点,女的说,纹身的女孩,有几个好东西,肯定是穿得暴露吸引了强奸犯,男的说,这一看就是学生搞援交,被人抛弃了……你看看,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有人就是不放过她,这对夫妇你也知道,就是朱工友一家。”
“对了,我女儿是那天晚上生我的气,于是去路边公园散步,结果在林子里被人偷袭,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晨曦,她拼命爬着叫救命,从绿化带滚到路边昏迷……”
“当然也有好心人叫了救护车,我女儿终于得救了,她苏醒了过来,我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直到那天晚上,我看到你们的报纸,一位叫文慧知的著名记者,在报道里说,叛逆任性让她遭受命运的摧残,如果她不曾纹身,不曾穿着暴露,她懂得洁身自好,做一个好孩子……”
“你们高高在上,置身事外去点评别人的人生……你以为这就是你高尚的工作……这件事随着时间本可以慢慢销声匿迹,殊不知,我女儿看到了报道,我女儿的同学看到了报道,认识我家的人也看到了报道……她……”
辛田非突然声音哽咽:“如果我那天不去买菜,她一定不会跳下楼……等我回家的时候,她也不会躺在血泊里……”
随着他哽咽停止,空气里突然寂静得可怕,猛地,他一把抓住她的下巴。
文慧知被强行抬起头来,一双阴森恐怖的眼布满血丝,正折射在她的眼中。
“你为什么不说话?”辛田非咆哮起来。
他有意松开她下巴,文慧知哭着求饶说:“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辛田非吼道,“你以为还有下次,你以为人生总有下次……”他笑了起来,“我也想有下次啊,如果那次我不责备她,她一定不会离家出走,如果那次我不去买菜,她一定也不会跳下楼……可是……”他又哭又笑,将她的下巴彻底放开,“没有下次了,没有了……”
他猛地一转身走向磨刀台,将那把磨得闪闪发亮的匕首拿了过来,再次回到她的面前,他的声音低语恐怖:“你知道十八层地狱吧?这都是我为你们设下的,但,第十八层地狱你知道是什么嘛?”
“哦哦……你一定不知道,我现在来告诉你,我一会把你脱光,然而用这把刀子从你的喉部切开,然后慢慢地沿着你的锁骨,你的胸腔……直到你的胯部,将你的人皮分开,然后慢慢地剥下来……这就是第十八层地狱……剥皮之刑!”
“嘶……”辛田非一把撕开她半边吊带裙。
“啊,求求你……”文慧知拼命凄惨地喊叫,铁链疯狂地抖动。
然而这把明亮亮的刀子,已经在她脖子处划出一道血口……
“韩队,文慧知的通话记录,最后一个电话是联系辛田非……”
“韩队,文慧知没有回老家……”在韩长林的对讲机里,传来了陆续的汇报声。
“妈的!”韩长林捶了一下汽车仪表台,整个塑料盖都在抖动。
刚刚从文慧知的租房出来,文慧知可能去的地方全部找过了,她到底去哪了。
警车在马路上飞快跑动,然而并没有具体目标,车子只能朝文慧知老家方向跑去,试图在路上阻截他。
“韩队,我们真的去文慧知老家吗?”唐小川不敢放慢油门,又问了问。
韩长林没有回答。
车厢里一片寂静。
赵雷霆就坐在孟思期旁边,他一路捏着拳头,好像一直处在紧张状态。
孟思期的焦虑也一分没有少,她很难想象今天会有第三起惨案发生,而且还是一直跟踪这件案子的报社记者。
她揩掉鬓间的冷汗,微微摇着头,一只手抓住前面的座椅靠背,指节泛白,身子有些僵硬。
辛田非会将文慧知带去哪,在摇晃的车厢里,她再次把报纸拿了出来,眼睛被晃得生疼,但是并没有看出什么信息,除了最后有几句文慧知的分析,她认为辛数并不洁身自好,这就是她所谓的“文化自由”。
辛田非一定很恨她吧,如果没有这篇带了个人主观意愿的报道,或许她女儿应该不会轻生。
辛田非一定想尽办法折磨她。
“哇……”就在车子猛地急转弯的一刹那,孟思期猛然吐了出来,这一吐,一下子将她裤腿和前方座椅靠背弄得脏兮兮。
赵雷霆忙从一旁取出纸巾擦拭,安慰她没事吧。
孟思期气喘吁吁,眼睛都红了。她忙说了声“对不起。”
“小川,停车休息。”韩长林下了命令。
车子靠边停下。
孟思期立即推开车门,在外面吐了起来,除了一些苦水,什么都没。
漱了几下口后,她感觉舒服多了,其实她已经习惯不晕车了,可能是刚才看报纸一时导致头晕。她很愧疚,正想回去处理下车内情况,那边赵雷霆和唐小川已经用破抹布清理完了。
孟思期上前说:“谢谢你们。”
唐小川笑着安慰:“思期,下次晕车记得提醒下。我开得有些猛。”
“都是我不好。”孟思期有些自责。
“哎,这算什么,我已经不知道吐了多少次。”赵雷霆也安慰起来。
孟思期只得扁了下嘴。那边韩长林一手插在口袋,一手夹着一支烟,猛吸了几口后,将烟扔在地上踩灭,转过身看向她,“还行吗,不行的话先送你回去。”
吐完舒服多了,她再也不在车里看报纸了,她忙摇头:“我行,韩队。”
韩长林抿了下薄唇,手轻轻一挥,意思是出发。
上车后,孟思期靠在沙发上休憩,她望着开了玻璃窗的窗外有些入神,刚才在外面时,她正好看见一户人家门口晾着海带在晒,海带薄薄的在风中飘浮。
她为什么会觉得这副画面很奇怪。
她摸了一下自己耳朵,总感觉自己在胡思乱想,但是她又担心辛田非果真那么变态。
她微微前倾身子朝前说:“韩队!”
韩队微微偏头,“又要吐了?”
“不是,”孟思期说,“我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
“辛田非一定非常痛恨文慧知,他会不会要给文慧知最狠毒的刑罚。”
韩长林疑问:“最狠毒的刑罚?什么?”
孟思期回答:“就是第十八层地狱,剥皮之刑。”
这一说出口,赵雷霆缩了缩脖子。韩长林却很镇定,问旁边的唐小川:“你觉得什么地方适合剥皮之刑。”
“这个?”唐小川卡口了。
“小赵呢?”韩长林又问赵雷霆。
“不知道。”
韩长林正在思虑时,唐小川放慢了车速,“韩队,你记不记得,前年有家屠宰场发生了一桩命案,那里后来应该没人去了。”
“马上去那。”韩长林语气紧迫。
车子嘶地一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再次往郊区附近的那个屠宰场跑去。
很快车子就到了屠宰场附近,这一片外围都长草了,秋冬季节草叶枯黄,一个破旧的房子掩映在萧条破败的景象当中。
当车子转到屠宰场后方时,一辆黑色小轿车顿时落入了众人视野,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车牌号就是海江06 03687,原来辛田非来到了这座已经荒芜的屠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