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春杰故意压低了声音,营造诡异恐怖的气氛,“男的觉得奇怪,大半夜的谁在哭,于是打开门一探究竟,结果发现……”
“鬼啊——”
一声大叫,让沉浸在故事里的男女瞬时吓到,闭眼捂耳尖叫。
见状,被围在中间的唐春杰哈哈大笑,“谁啊,配合得这么好?”
他本来就想跟大家开个玩笑,所谓诡异哭声不过是老旧水龙头发出的声音,这一声“鬼啊——”倒是极搭配气氛。
刘晴晴神色微妙,“那个,好像不是这边叫的。”
樊晓慧也道,“我,我听见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
“救命啊,有鬼——”
那声音再度传来,比刚才更急切更大声,众人下意识转头,但见向来讲究是谢朝晖一路连滚带爬,满眼惊恐地逃蹿。
而他身后,陈君玲飞身而起,一张脸又青又白,诡异阴森至极。
“鬼啊——”
海滩上所有人吓得尖叫连连,慌不择路四处逃。
陈君玲没去管旁人,一路追着谢朝晖。
谢朝晖逃得再快,也比不上她。
陈君玲直接手一挥,铁架上的篝火散了一地,挡住谢朝晖的去路。
谢朝晖下意识回头,陈君玲杀来了。
他吓白了脸,颤抖着声,“君玲,有话好好说……”
陈君玲冰冷的手指抚着谢朝晖的脸上,玩味一笑,“现在知道怕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谢朝晖大呼冤枉。
陈君玲冷笑,完全不听解释,手指下滑抵在对方脖子上。
篝火外的汤曼惊叫,“不要君玲,万事好商量,别冲动!”
陈君玲森冷的眼神射向汤曼,“你是我的好朋友,现在却站在这渣男这边?”
“没有,我不是……”
陈君玲冷笑,“无所谓,不急,等我先料理完他……”
说着,她手掌用力,谢朝晖拼命挣扎。
这时,一个小娃娃飞了出来,咬了陈君玲的手,陈君玲下意识松开手。
娃娃飘在半空,怒声质问,“你不是主人,你是谁,为什么上她的身?”
它清楚地感应到,这身体里面的不是陈君玲,而是其他怨气强大的阴魂。
那强大的阴力震得它浑身发抖,但它还是强撑着挡在前面,“你别想用主人的身体干坏事!”
“就你这小东西,也想跟我斗?”
“陈君玲”冷哼,“不自量力!”
但见“陈君玲”一抬手,娃娃瞬间被吸住,掐住命脉。
“娃娃!”刘晴晴大惊。
娃娃只是小灵,根本不是“陈君玲”的对手,眼看它就要灭在对方手中,刘晴晴顾不得许多,将江谣给的符纸扔在“陈君玲”身上。
“陈君玲”被符纸炽烫到,承受不住直接从陈君玲身体里出来,显出青面女鬼的原形。
这一幕,又将众人吓到。
青面女鬼看着自己手上被烫穿的一大块,鬼眼狠厉地盯紧刘晴晴,眼里迸出杀意,“找死!”
刘晴晴转身逃跑,青面女鬼却呼啸而至。
崔秀梅见势不妙,将自己的符箓直接丢过去,正中女鬼面门,青面女鬼捂着脸痛得嗷嗷叫。
江谣赶到时,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唇角上翘。
早知道舍友们这么勇,她提前给她们准备一袋子符箓不就行了吗,自己都省得半夜起来了。
“江谣!”
初时,樊晓峰他们都不明白崔秀梅跟刘晴晴看见江谣为什么跟看见救星一样兴高采烈,直到看见……
江谣三下五除二将青面,哦,不,已经被符纸烫成黑面的女鬼制服。
嚯,大佬啊!
看着像被拎小鸡一样拎在手里的女鬼,众人再不复恐惧惊惶,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全感。
都没机会出场的小珍珠躁动不已,在江谣手指间乱动。
江谣无奈,只能将女鬼塞给它。
被直接充了食物的女鬼:??
她还有一肚子恩怨情仇等着申诉,这大师怎么一点也不按理出牌,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
但没有她抗议的机会,小珍珠上来就啃,三两口就把女鬼啃没了。
女鬼只来得及惨叫两声,就直接无了。
那场面,连方才被鬼追着跑的一帮人都忍不住开始有些同情。
逃过一劫的谢朝晖心有余悸,躺在地上大力喘息,剧烈咳嗽。
这动静将发愣的人喊回现实,樊晓峰几个忙顾不得多想,赶紧去看躺倒的谢朝晖跟陈君玲。
谢朝晖并无大碍,也就是被吓到了,陈君玲却一直昏迷不醒。
娃娃趴在陈君玲身边哇哇哭泣,着急得不得了。
换做平时,看见人偶娃娃又哭又叫,大家肯定被吓傻了,但跟面目狰狞的青面女鬼一比,质朴单纯的娃娃显得就可爱多了,一点也不吓人。
难怪陈君玲整天把这人偶娃娃带在身边呢。
汤曼见陈君玲怎么也醒不过来,紧张地看向江谣,“江,大师,君玲她怎么一直不醒?”
江谣瞥了一眼,“哦,她丢了魂魄。”
“丢了魂魄,那会怎么样?”众人惊呼。
“丢几天问题不大,丢久了丢命。”
江谣想着陈君玲这么能折腾,折腾几天正好消耗下她过剩的精力。
但汤曼等人紧张极了,追着江谣求她想办法,尤其还有一个哇哇哭的小灵娃娃,吵得江谣耳朵疼。
也罢,看在樊家的面子上。
出事的到底是幸福小栈,陈君玲要是醒不过来,影响的是樊家的生意。
樊晓慧热情,樊爸樊妈好客,手艺又好,这些日子,她没少受人招待吃人东西。
没法子,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江谣让人将陈君玲弄回幸福小栈,抬回她房间。
回到时,一行人正好撞见穿着外衣准备出门的樊爸樊妈。
夫妻俩原本早就睡了,可睡到半夜听见外头闹哄哄,又听那些人一个个吓得脸色发青唇发白地喊着有鬼有鬼的,都被吓到了。
尤其见几个年轻人都不在,这才着急出门想去看看什么情况。
樊晓慧不想爸妈担心,于是粉饰太平否认道:“哪有鬼?我们刚从海边过来的,什么也没看见,那些人喝醉了幻觉了吧?”
樊爸面上一松,“我就说嘛,哪有什么鬼,你妈不听,非得让我出去看看。”
“我这不是看孩子们没回来,心里紧张吗?”
樊妈嗔了丈夫一眼,又忍不住抱怨,“也不知道谁这么无聊传这种话,刚才有几组房客被吓得连夜退房,好不容易来个黄金周旅游季,都被搅和了……
咦,君玲这丫头怎么了?”
话说到一半,樊妈注意到被抱着的陈君玲,关心问道。
樊晓峰跟妹妹一个意思,大事化小说道:“没事,君玲喝多了,我们送她回房间休息。”
“那你们早点送她上去,外头风大,吹多了明天起来头疼。对了,柜台抽屉有解酒药……”
说着,樊爸转身准备去拿,被樊晓峰阻止了。
“爸你别忙了,我知道在哪,待会儿自己去拿。没什么事,爸妈你们回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
樊爸樊妈一看也没什么要紧事,于是答应,“嗯,那你们也早点,别那么晚。”
“好。”
将樊爸樊妈糊弄走,几人将陈君玲弄回房间。
镜子前的蜡烛还燃着,还有一地的苹果皮和削得乱七八糟的苹果。
刘晴晴看得啧声,“点蜡对镜削苹果,她这是求真命天子呢?”
江谣看了一眼,忍不住吐槽,“镜本就易通灵,镜前点蜡更是忌讳。
她八字偏轻白日还沾了阴,还敢玩这种花样,小命没丢可算是福大命大。”
汤曼听得后悔不已。
早知道后果这么严重,她说什么也应该阻止陈君玲的。
“大师,那现在该怎么办?”
江谣让众人让开,对着镜子画了道符箓。
符箓金光一闪,原本照出室内模样的镜面突然显现出陈君玲的身影。
陈君玲这次是真被吓坏了,缩在角落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君玲!”汤曼一把扑到镜前。
江谣提醒她,“悠着点,要是把镜子打破了,麻烦就大了。”
汤曼顿时不敢乱来。
倒是被困在镜子里的陈君玲听见声音激动起来,“曼曼?是曼曼吗?”
“是我是我!”
“曼曼,你快来救我,这里面好黑好可怕啊!呜呜……”
汤曼安抚着陈君玲的情绪,求助看向江谣。
江谣没多话,直接捏诀,身形一闪,消失在镜前。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江谣又再度出现,手里还提溜着缩成一团的陈君玲。
“主人!”
旁人看不见陈君玲的魂魄,娃娃却看得清清楚楚,顿时激动不已。
但激动归激动,她还是安生地趴在床头,没敢乱动。
江谣口念归魂咒,直接引魂入体。
须臾,她停下动作。
众人紧张看向床上的陈君玲,陈君玲眼睫动了动,悠悠转醒。
陈君玲醒来后少不免一阵后怕哭闹。
“……我就记得我在削苹果,好不容易没削断,结果镜子里什么也没显示,我还生气呢。
这时,镜子里突然伸出一双染着红指甲的手,一下就把我拉进去了……”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不敢直视房间里的镜子。
陈君玲抱紧汤曼,瑟瑟发抖,哭得梨花带雨。
江谣看着陈君玲,“那个,劳烦先别哭了,把我的账先结一下再哭吧。”
正哭得真情实感的陈君玲怔住:??
“什么账?”
江谣挑眉,“你不会觉得咱们的交情好到我能免费帮你还魂吧?”
看在樊晓慧的面上,江谣给了陈君玲个折扣,十六万。
陈君玲给自己父母打了个电话,第二天一早陈家父母就来了,给江谣转了账后很快将女儿接走。
刘晴晴以为娃娃会跟着,结果娃娃并没有。
娃娃掩去自己的失落,“我欠主人的都已经还了,以后我没有主人了,我就是我自己了,我是娃娃。”
刘晴晴怜惜地抚着它的小脑袋,“放心,晴晴姐姐一定帮你找一个好人家。”
娃娃垂下脑袋,还是提不起精神。
崔秀梅这时走了过来,边走边抻腰,打了个哈欠,“晴晴,你怎么起这么早?”
其实已经日上三竿,不能算早,但昨晚实在太折腾,很多人都起不来。
整个幸福小栈,一上午基本安安静静的。
刘晴晴指了下怀里的娃娃,“陈君玲早上被她爸妈接走了,我起来陪娃娃送对方一程。”
崔秀梅闻言疑惑,“那陈君玲没跟你抢娃娃?”
娃娃虽然灵力有限,但这些年也帮陈君玲做了不少事,陈君玲能甘心放手?
“江谣在呢,她敢抢吗?”
崔秀梅了然点点头,看了下周围,不见江谣身影。
“那江谣人呢?”
刘晴晴道:“她说有事,出去了。”
“有事?”
崔秀梅眼珠子一转,“不会又是去捉鬼去了吧?”
“别这么说,搞得好像这个世界很多鬼似的。”想起昨晚的青面女鬼,刘晴晴还有点毛毛的。
崔秀梅倒是淡定许多,“怕什么?你没听江谣说的吗,人鬼同行于世,大部分情况下,只要人不主动招惹,鬼也不会来害人。”
至于何谓主动招惹,具体参考陈君玲这种。
“好像也是。”
“可惜梁静这次没跟来,她错过不少好戏呢。”
“谁说不是呢。”
崔秀梅跟刘晴晴对视一眼,俱是促狭,“也不知道梁静什么时候会发现江谣的秘密?”
“哈,谁知道呢?”
江谣的有事确实不是为鬼,而是为神。
是的,她再度登上去海神岛,来到海神庙。
昨晚闹鬼事件之后,海边的游客变少了,但海神庙的香火倒是比之前的好了,多的是本地人前来烧香祈福,愿海神保佑。
瞧见这幕,神侍老人并未感觉欣慰,反而更加愤愤。
“这些人根本不是真心敬奉海神,不过是怕地方不宁,影响他们的生意财路,这才又想起海神来。
合则用不合则弃,他们将海神当做什么?”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海神得到了供奉就是事实。”
江谣叹息,“世人行事皆有目的,养儿防老,求神求心安,人骨子里都是驱利的,没有好处的事情根本不会做。”
要不然也不会有“国人不养闲神”、“拜神如行贿”这样的段子流行。
听见她这番论调,老人无法苟同,“奉神就应该真心无求,若人人都这等凉薄贪婪,又有什么资格得到神明庇佑?”
“真心无求?”
江谣笑笑,“真的无欲无求,人为何还要求神拜佛?”
无欲则刚,什么难关闯不过?
老人被噎住,半晌语气生硬地道:“我口舌不巧,说不过你,我不跟你争辩。”
“你也不是来跟你争辩的。我来,是为了提醒你,趁着还有转圜余地,收手吧。”江谣一脸正色。
老人脸色微变,强装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海神不会愿意你做那样的事。”
老人沉默不语。
江谣蹙眉,“我看你已经魔怔了,这样的你,不配为海神神侍。”
“我不配为海神神侍?!”
这句话一下刺到老人的心,情绪一下激动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知道我为海神做了多少事情,为了海神,我甘愿承受一切!试问谁能如我这般?”
江谣平静地看着激狂的老人,“那你问过海神愿意吗?”
老人顿住,神色变来变去。
“海神会明白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海神。”
他咬着牙,绷着脸下逐客令,“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你没救了。”
江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老人望着江谣远去的背影,神情复杂至极,身侧的手松了紧,紧了松。
良久,他手捏成拳,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江谣给钟训正打了电话,结果等来了钟傅庭。
“小徒弟?你怎么来了?”
看着骤然出现在眼前的钟傅庭,江谣惊喜。
算起来,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小徒弟的,还有点想他了呢。
望着江谣发亮的双眸,钟傅庭薄唇轻翕,“你打电话给大侄子的时候我正好在,我没事顺便过来看看。”
江谣算了下时间。
从自己打电话到现在,也不过是几个小时时间而已,钟傅庭这么快就到,肯定是第一时间即刻出发。
江谣唇瓣上扬,“担心我?放心,你师父可厉害了,还能继续给你挣零花钱……不对,等等!”
见她神色一变,钟傅庭不解,“嗯?”
江谣满眼认真,“这次的事是公家的,钟训正让你来,会给你‘热心市民’奖金了吗?亲叔侄也是要明算账的。”
“当然。”
钟傅庭眼角含笑,想起钟训正一脸被打败的表情,“小叔,你跟江谣合该是一双啊,怎么能都这么认钱?”
合该是,一对吗?
钟傅庭必须承认,大侄子这话确实愉悦到他了,他当场给钟训正打了个五折。
不过这事可不能让某人知晓,一下没了一半收入,某人心会痛死的。
所以,守住了,千万不能说。
子夜的海神岛,海浪拍岸,风声烈烈。
一个老者快速行走在山道之上,速度之快,根本看不出来对方已是耄耋之年。
很快,老者来到半山某处,他看了眼天象潮引。
确认无误后,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裹,翻出一个星盘,以指尖血为引,对着星盘开始操作起来。
老者似乎遇到极强大的阻力,脸色煞白,口角渗血,但他还是强力忍住,没有半分迟疑,继续手中的动作。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他的动作,潮引似有所感,忽然变得汹涌起来。
天倏然暗了许多。
老者抬头看着变色的天地,神色里闪过一丝挣扎,咬牙继续。
他更加快手上的动作,注入更多的力量。
但更快,一个不速之客的闯入打断了他的计划。
江谣上前抢夺星盘,被老者堪堪躲开,还手跟她对了一掌。
“神力?”
江谣诧异,没想到这位神侍竟然还有神力,虽然很微弱。
怪不得他能操动天象星盘呢。
老者勉强跟江谣对了一掌,心头血瞬间翻涌,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晃了晃。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早看出来眼前的小姑娘不简单,但她没想到对方的实力竟如此强大,自己有海神遗赠的神力护体,竟还不是对方的对手。
“阻止你的人。”江谣如是道。
“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老者用手背擦着嘴角的血,眼里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狠意。
江谣蹙眉,“你这样一意孤行,必遭天谴。”
老者笑了,“我说过,为了海神,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只要海神能恢复过来,我又何惧天谴?”
“用万千生灵换取海神?”
“有何不可!”
老者厉声,“这些生灵本就是在海神的庇护下才存活下来的,如今就当是还给海神罢了。”
没错,这就是他的计划。
没了供奉信仰,海神的衰弱无可避免,唯一的解决办法,是献祭。
以全城生灵为祭,重铸海神神力!
江谣质问,“海神若愿以全城生灵换自身,那他还是庇佑天下的神明吗?
若他不愿,你作为神侍,又为何逆他心意而为?让他被迫承受如此罪孽!”
老者面色变来变去,显然不是没有挣扎犹豫,但最终归为平静,“无需废话,今日之事,我做定了。”
“冥顽不灵!”
江谣怒了,上前对着老者就是一顿猛攻。
老者不是她的对手,节节败退,却仍不肯放弃。
被逼到角落,老者干脆从半山上一跃而下。
江谣不着急,不是放弃,而是下面有人接应着。
江谣顺着山道而下,很快看到跟老者缠斗在一起的钟傅庭。
钟傅庭的近身战力已不可同日而语,进步飞快,对上老者完全游刃有余。
转眼,星盘易手。
眼看话星盘被夺,老者却已无力抢回,他眼芒一闪,“我说过,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
他呕了一大口血,原地盘膝而坐,口念无名咒语。
“不好!”
江谣神色一变,冲着钟傅庭高声大喊,“快躲开!”
钟傅庭反应极快,旋身飞闪,几乎同一时间,老者应声爆开,掀起强大的气浪。
钟傅庭滚落于地,手里的星盘猛烈震动,朝着半空飞去。
被神力驱引的星盘自动,天上的星象也跟着悄无声息发生变化。
老者以自身为祭,强改星盘。
须臾,天地变色,有若末世降临般,不见半点天光。
海浪汹涌!
“这是风浪要来?”
出海作业的渔民看着这骤变的天相无不惊恐。
“不可能啊,晚上我还刚看的天气预报,天气不错,卫星云图显示最近没有大风浪。”
“那外头又是怎么回事,风高浪急的,感觉船都要被打翻了!”
“难怪从早上就一直通知让回港躲避,你看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吧!”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只能求海神保佑了。”
不止海上,海岸边的潮水也在不断上涨,漫上沙滩。
海水冲上沙滩犹不止,海浪越掀越高,朝着岸上的屋舍人家进发。
看着外头汹涌的潮水,未睡的人们被吓得瑟瑟发抖。
“海啸来了吗?”
“咱们不会要死在这里吧?”
“不要啊,我只是来玩的而已。”
“不用怕,对面就是海神岛,海神会保佑咱们的。”
“海神?真的有海神吗?”
海神岛。
江谣飞身而上,以道力极力将错误的星象重新拨回正位。
星盘仿佛故意跟她作对,她动一笔,星盘也跟着动,就是跟她反着来,把她好不容易弄好的局面又弄乱。
江谣满脸妈买匹,决定等事情解决之后,一定将星盘扔进粪坑。
作为神器,连基本的甄别能力都没有吗,是个人灌入神力就以为是神了?!
这种倒行逆施的行为,怎么可能是神明的本意?
见江谣疲于应付,钟傅庭赶紧来助江谣一臂之力,对着星盘发起攻击。
江谣抽空看了眼钟傅庭,看他手无寸铁实在不便,她直接扔出小珍珠,“接着!”
钟傅庭接过小珍珠,也不去看它翻得大大的白眼,直接以它为剑,化为兵器,对着星盘发起攻势。
初时,他还注意招数,后来见并无差别,干脆使出江谣最喜欢的办法,直接一力降十会。
盲拳也能打死老师傅,只要拳头够大。
有了钟傅庭帮手,江谣这边总算轻松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饶是有神仰之力加身,强移星象也是绝对不易的,没一会儿,江谣就白了脸色。
她开动脑筋,试图找寻更高效的办法,忽然感觉星象又是一阵变化。
钟傅庭则感觉星盘仿佛一下子卸了力,骤然没了抵抗。
老者强行灌入的神力被一点点抽离,星盘彻底不动了。
江谣顿住,“海神?”
除了海神自己,还有谁能将海神之力收回?
海神现身,垂首俯瞰被自己尽心守护过的土地,再看着那片血迹,目光哀悯。
神亦有命,算到大限至,临别相赠神力,他本是一番好意,未曾想是今日之事埋下因果。
万幸,未造成无可挽救的悲剧。
海神用尽最后余力一拨,月明星现,风平浪静。
“是海神!”
“海神来救我们了!”
“我们得救了!”
原本瑟瑟发抖的渔民望着天际的海神神迹,个个激动不已,跪在甲板上叩谢神明。
相同的情形也发生在岸上,海水褪去,人们朝着海神岛的方向叩拜,感谢神明。
而已经准备好接力救援的各单位齐松口气,恨不得放下一切,也给海神磕一个。
海神最后眷恋地望了眼自己守护的天地,最终消弭于天地之间。
第123章 海神还会回来吗?
海神庙再次香火鼎盛起来,排队进香上供的人们大排长龙,每个香客脸上都带着虔诚感恩敬畏。
只是这一次,海神庙里没有了那位悲愤嫉世的神侍老人。
而海神……
在用尽了最后一丝神力后,海神消弭于天地。
钟傅庭看着空余香火缭绕的主殿,神色复杂,“海神还会回来吗?”
江谣沉吟了下,道:“因为失去人类信仰,神走向消亡。
或许,反之亦然呢。”
或许,谁知道呢?
海神遂城显神迹的事件在网上迅速发酵,高挂热搜,相关视频播放量高达惊人的亿次数,甚至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
网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事件的真实性有多少,信者有,不信者也不少。
“都什么年代了,还神迹呢?别封建迷信了好吗?”
“你不信没人逼你,一棍子打死算怎么回事,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解释不清楚的事。”
“亲历者现身说法,是真的……”
后续是一长串的事件描述,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网友的激动之情。
评论下面依旧是说什么的都有,争吵不休。
按照惯例,这种事件很快就会有“专家”出来辟谣、科学解释之类的,但这次并没有。
不止没有,官方甚至还下场,发布了遂城海神岛海神崇拜的相关科普视频,为话题更添热度。
网络时代,热度意味着很多很实际的东西。
最直观的表现,遂城一下成为旅游热门,这个小小的海边城市,一下成为全国热门,四面八方的游客纷至沓来。
酒店民宿爆火,拉动整个城市的旅游经济。
而最最热闹的,当属海神岛,当属海神庙。
江谣到底没能将星盘丢进粪坑。
因为钟训正所言,“这星盘已经失踪多年,却乍然出现在神侍老人的手里,这实在是耐人寻味。
组织上让我把星盘带回去,好好研究,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江谣是知道轻重的。
其实她有所怀疑,星盘原本不是海神之物,又怎么会落在神侍老人手里?
这么巧,神侍老人还知道能用星盘斗转星象,催引天灾献祭生灵。
献祭……
江谣蹙眉,“难道,又是玄神会?”
钟训正亦是同款严肃,“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个是上头特意派他跑一趟的原因。
江谣敛了神容,若有所思。
而逃过一劫的星盘紧紧黏住钟训正,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江谣抢了去。
呜,它不想进粪坑。
在遂城玩也玩了,正经事也办了,江谣觉得够了,准备启程回京市。
临行前,她特意问了刘晴晴跟崔秀梅。
后者看了眼钟傅庭,嘿嘿一笑,“噫,假日还有一天呢,我们还想再遂城多玩会儿,明天再回去。”
还想玩是真的,更重要的……
她们又不是没眼色的,才不做电灯泡呢。
见舍友们没有意愿,江谣也不勉强,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启程回京市。
相比高铁,驾车确实慢一点,但钟傅庭的豪车舒适,一应所需应有尽有,江谣舒舒服服睡着就到京市了。
体验感好得很。
这就是顶级豪车的妙处啊,江谣盘算着什么时候也给自己弄一辆,好奇地问起价格。
钟傅庭随口说了个数字,江谣心里一凉,脑子里只涌出一句话,“我是谁,我配吗?”
“算了算了,我出门打车挺方便的。”
钟傅庭眼底溢出笑意,“你要是喜欢,这车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