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看着病态抱着孩子神色恍惚只知道往前冲的林依晴,再看马上另一侧正疾驰而来的车辆,心下警铃大作。
要糟了!
“林依晴!小心侧边的车!”
可惜不管是林舒还是许诗嘉许明媚,离林依晴的距离实在有些远,这声呐喊也被淹没在鼎沸的车水马龙声里。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紧追在林依晴身后的宋宜兰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她穿着高跟鞋,但丝毫不影响她冲刺般的速度,在车子快控制不住刹车撞上林依晴和孩子之前,宋宜兰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把林依晴和孩子推了开来。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宋宜兰推开林依晴时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好在因为司机反应及时,并没有撞到她,宋宜兰除了膝盖蹭伤外,并无大碍。
“有病吧!看不看红绿灯!”
司机受惊不已,骂了两句这才驾车离开。
林舒和许诗嘉许明媚赶紧上前,许明媚许诗嘉负责去搀扶受伤的林依晴,护查看孩子情况,安抚住林依晴的情绪,林舒则走到了宋宜兰身边,扶着她把她带离了马路。
如果刚才司机刹车不及时,这时候被撞伤的可能就是宋宜兰了。
确实是惊险的一幕。
可如果宋宜兰刚才不去推开林依晴,她离司机和车的距离完全是在安全范围内,大可安然无恙,受伤的就只有林依晴和她手里的孩子了。
无疑,宋宜兰刚才的操作救了她和她的孩子。
林依晴经过这一遭,脸色煞白,在许诗嘉的安抚下,才逐渐平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应激之下做出了蠢事,只是虽然惊魂未定,但她牢牢地抱着自己的孩子,说起来也神奇,之前还啼哭不止的婴儿,如今到了妈妈的怀里,大约真是妈妈的味道让孩子能安心,那小婴儿竟然不仅不嚎啕大哭了,甚至在林依晴摇晃着安抚后,开始咯咯咯笑起来。
因为这场意外和宋宜兰下意识的行动,刚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缓和下来。
孩子的笑声像是破冰的讯号,原本不发一言只想抢孩子的宋宜兰突然哭了——
“林依晴,我真的恨你,我恨死你了,刚才车子怎么没把你撞死!”
明明行动上做出了救人的反应,可宋宜兰的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悔恨和痛苦,如今大势已去,林依晴和孩子有林舒许诗嘉许明媚一行人护着,她的身份也暴露,早已失去了再偷藏孩子的先机。
她颓丧地坐在椅子上,用怨恨的目光瞪着林依晴:“如果你被撞死就好了。许楠是孩子的生父,你死了,孩子自然是判给他抚养的,这样我也有孩子了,我和他只要复婚,我们一家三口就齐齐整整了。”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刚才要推开你,就应该让你被车撞才是。”
明明身上的套装昂贵,可宋宜兰此刻头发披散神情恍惚,哪还有刚出现时那如兰端庄的气质,只像个疯疯癫癫偷穿了别人衣服的中年女人。
她捂住脸,崩溃地哭着:“可我舍不得看宝宝有危险,明知道让你被车撞就好,可一想到孩子也有风险,我就忍不住把你们推开。”
人心是肉长的,宋宜兰虽然憎恨林依晴,但假扮保姆的这几个月里,孩子从一出生就是她在带着,多少有了感情,更何况听她这意思……
带着孩子和许楠一家三口……
林舒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林依晴偷看到的许楠和小三的聊天记录,那个‘小三’,是不是就是你?”
事到如今,大概是没有再否认的意义,宋宜兰讽刺地看向林依晴,坦白承认了身份:“是,从始至终就是我,你以为许楠爱你吗?许楠根本不爱你。许楠也不可能找小三,因为他心里只有我”
“可许楠说是你婚内出轨他才和你离婚!”林依晴紧紧抱着孩子,瞪向宋宜兰,“是我给了许楠家庭的温暖,他才迫不及待和我结婚生子,要不是你从中搅合,他根本不会这样!都是你出的主意!是不是用什么把柄威胁他?才让他配合你套走我的现金,还要抢走我的孩子?你们明明都不差钱!为什么要这样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像是听到什么绝佳笑话一样,宋宜兰忍不住嘲讽地笑起来,“你可真蠢啊林依晴,你还以为这是我的主意?”
“我告诉你!从头到尾都是许楠的主意!”
“你以为我和许楠之间感情有问题吗?根本没有!我从没有背叛过许楠,我全身心只有许楠,许楠心里也只有我,要不是我不能生育,这里根本不会有你什么事!”
事到如今,宋宜兰显然索性豁出去了:“我和许楠结婚多年,感情一直很好,我们都想要个孩子,也积极备孕了好几年,可每次孩子怀上没几个月就都流产了,医生检查说我子宫情况不好,虽然我也努力调理,可随着年纪增大,半年前,医生直接宣判了我这个情况,不仅没有可用符合标准的卵子,子宫条件也不好,加上年龄也大了,未来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自己生育孩子了。”
“可许楠的家业总得有个孩子继承,所以他才和我说,和我先离婚,他去相亲网站上找个女的,赶紧结婚生一个,再和对方离婚,拿了孩子抚养权,带着孩子和我复婚,我们就能过上一家三口的日子了。”
宋宜兰冷笑道:“我根本没出轨过,我和他的感情也没问题,单纯是为了要个孩子,他才和我出此下策,所以我是你们婚后的小三?别搞笑了,从头到尾,我才是他心里的妻子,你不过就是个代理孕母,真要算起来,你才是我们感情里的那个不知廉耻的小三。”
宋宜兰的声音平静,这些变相代孕的操作在她嘴里,仿佛是去哪里吃个饭一样简单轻松,林舒却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林依晴也惊呆了,人很多时候即便内心知道真相,但不到最后一步,都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失败,林依晴显然也是如此,她仍旧带着侥幸心理般追问道:“所以你们就是商量起来骗我?那许楠的生意困境也是假的?他确实一点不缺钱?”
“当然,不说这个,怎么骗你离婚?你这种女人,和许楠相亲网站上聊了没多久就愿意同居结婚生孩子,还不是因为许楠出手大方有钱吗?你这种人不就看中他的钱吗?那他没钱了,你自然迫不及待跑路离开。”
宋宜兰咬牙切齿道:“本来计划很完美,可惜许楠不注意,让你发现了我和他的聊天记录起了疑,不肯再签那个离婚协议,为了孩子,我和许楠才决定临时变更方案,先抱走了孩子。”
要是一切顺利,许明媚没有发现周阿姨就是许楠的前妻宋宜兰,或许他们的这个计划真的能实行成功,毕竟抢走孩子共同生活一段时间后,即便林依晴终于熬到离婚判决,法官也会考虑到孩子长期同男方一起生活判决抚养权给男方。
好在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孩子也重新回到了林依晴的手里,这才有了转机。
原本孩子没了,林依晴一颗心都在担心孩子身上,如今孩子一回来,再猛然听到这样的真相,林依晴简直不敢相信,她在巨大的打击下摇摇欲坠,眼神痛苦:“可既然许楠的生意失败是假的,你们又不差钱,为什么不能直接去国外代孕呢?为什么要找一个无辜的女人受罪?”
“许楠说了,代孕在国内不合法,黑诊所多,不能保证孩子的健康,而就算国外合法的代孕的也有风险,万一代孕的孩子有缺陷呢?这时候如果还涉外,打起官司来也麻烦,何况几个知名的涉外代孕机构,也出现过弄错别人胚胎的丑闻。”
“何况我的卵子已经不能用了,总得选别人的卵,可市面上卵母质量层次不齐,有些甚至都有信息造假货不对板,甚至人种都能搞错,所以不如让许楠在国内通过相亲结婚生育的方式自己物色个女的,至少确保生出来的孩子质量不差。”
是了,用合法结婚生育的办法得到孩子,不仅合法合理,更是便捷且性价比高,甚至宋宜兰还能以保姆的身份,明面上照顾林依晴,实则是行监视看管的职能,这才能在许楠和她的聊天记录暴露后,飞速反应抢走孩子。
得知从头到尾是个骗局,自己从头到尾没得到过许楠一分真情,是这对夫妻局里的小丑,林依晴脸色煞白,又气又恨——
“你们这对夫妻还有没有廉耻之心?怎么能把欺骗别人,毁掉别人的生活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何况既然你们只是想白捞一个孩子,生意失利也是假,为什么连我唯一的那笔存款都要骗走?你们还要脸吗?”
“钱?我和许楠不差钱,许楠离婚为了表忠心,财产分割把钱和房都转我名下了,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可你怀孕后,我就为了孩子忍辱负重天天伺候你,就算看着他逢场作戏和你你侬我侬,我也觉得恶心,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消失,我想你倒大霉,我要让你不仅孩子没了钱也没了男人也没了,我要你什么也不剩下!”
“两千万对我来说没什么,可我就要看许楠愿意不愿意为了我把你这两千万给骗走,但凡他不愿意,那就说明他对你真的有感情。这两千万,就是为了让他用来证明对我感情的!”
两千万这么巨额的一笔费用,在宋宜兰嘴里却说的仿佛是让男人给自己买束花证明爱自己那么轻松。
讲到这里,宋宜兰像是赢得了一场关键战役的胜利,她得意地看向林依晴:“你知道吗?他一点都没有犹豫地同意了,也按照我的指点把你这两千万给弄走了,对你看来是真的一点感情没有。我这才心里舒坦点,这才能继续在你面前扮演让你赞不绝口的保姆,不然我凭什么在你这里受气?难道我这一遭不值两千万吗?”
两千万在宋宜兰口中,不过是她为了证明许楠爱的是她的砝码。
她在长期的养尊处优生活里,从来只想得到自己,根本不在乎别人的人生。
事到如今,她还能以胜利者的姿态对林依晴冷嘲热讽——
“许楠爱的是我,从没有一天爱过你,这个孩子的抚养权,许楠也会起诉,你别以为你现在抱着孩子,就能得到抚养权,你没有工作,原本也就靠着前夫给的那两千万过日子,现在钱也没了,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对孩子有抚养能力?能给孩子好的生活条件?”
林依晴气到手抖,好在许明媚看她情绪不对,立刻开始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把她扶到了一边。
宋宜兰脸上更得意了。
可是,她有什么得意的呢?
“你觉得许楠真爱你吗?”
这一次,比起林舒,原本一直沉默的许诗嘉先一步开了口——
“如果许楠真的爱你,为什么不能接受你不能生育的现实,一定要给自己弄出个孩子来继承家业呢?现在丁克家庭可也很多。”
“明明去国外合法可以通过试管婴儿代孕,却被许楠形容成各种风险,一定要他亲自‘身体力行’播种他的孩子才行?可你此前为了备孕,多次流产对你身体更有负担和风险的时候,他看到你身上的风险了吗?不还是默许你继续努力备孕直到被医生宣判没有生育能力吗?”
“你和他这段婚姻里,他只看到了他自己,他嫌飞国外好几趟麻烦,嫌有不确定因素,所以他选择找一个倒霉的受害人骗婚,骗人家生下一个孩子。”
“我是男的,我不觉得男的可以身心分离,他嘴上说着爱你,但实际却和林依晴结婚生育孩子这一点上,□□已经出轨了。你扪心自问,他真的在物色相亲对象骗婚时,没有对林依晴有过哪怕一分钟的见色起意吗?”
许诗嘉这话说的没错,林依晴虽然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但保养得当,何况本身就是个美人胚子,岁月不败美人,她如今这个年纪,甚至还比年轻时多了一份成熟的风韵,加上打扮得体生育前更是身材凹凸有致,走在路上也时常被人搭讪。
许楠的话其实根本站不住脚。
显然,宋宜兰并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只是她为了逃避,从来没敢放纵自己深想,如今被许诗嘉这样直白的撕开窗户纸,宋宜兰的脸上是溺水般的惶恐——
“你不要再说了!你们根本不懂我和许楠的感情!我们从小青梅竹马十几年来互相扶持!要不是为了孩子……”
“为了孩子就可以让妻子这样痛苦吗?”事实很残酷,但林舒并不想给宋宜兰假象,“让你假扮保姆,去照顾并且监视林依晴,他考虑过你的感受吗?”
“许楠和林依晴谈恋爱到结婚生育,这过程中,难道就没有哪一次对林依晴心猿意马过?如果你们的感情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你至于介意到要把林依晴的两千万现金全部卷走吗?明明你并不差钱。”
“你知道林依晴对一切不知情,是你们三个人里最无辜的,可许楠的□□和心灵双重出轨让你不甘心和怨恨,让你把矛头都对准了她,才恶毒到要把她的钱都骗走。”
“许楠没有精神出轨!他只是为了要个孩子,不得已才□□上做出了牺牲!”
林舒笑得很讽刺:“还□□上做出牺牲?他做的什么牺牲?是缺胳膊还是断腿了?宋宜兰,被配偶出轨,却还安慰自己对方只是□□出轨,不是精神出轨的女性,其实最悲哀了,像个戴绿帽子的人,还在这边纠结自己戴的是浅绿还是深绿一样可笑。”
林舒声音冷静,然而句句诛心:“所以你真的不介意头顶这顶绿帽子吗?你内心真的没怀疑过许楠对你的感情吗?”
“你是根本不敢去想,不敢去恨许楠,因为一恨他,你的生活就彻底分崩离析了。”
“因为你爱许楠,所以你才能忍着痛苦,去给林依晴假扮保姆,去给林依晴带孩子。”
“许楠不爱林依晴,但他也远远没有爱你,因为他只爱他自己。”
林舒看向宋宜兰:“所以与其说你恨林依晴,不如说你内心真正恨的是许楠,是无能软弱的你自己。”
宋宜兰作为这个事情的帮凶,自然可恨至极,但她在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许楠的受害者。
真相往往很丑陋,许诗嘉和林舒接连的一番话,让宋宜兰情绪看起来完全崩溃了,她几乎嘶声力竭地喊着——
“够了!够了!你们别说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林舒冷冷地看着宋宜兰——
“毒地块,我们自然有办法处理追回林依晴的钱,孩子的抚养权,我们也绝不会轻易拱手让人,以后法院见。”
林舒说完,拉着林依晴一行就要走,然而反而是脸色仍旧难看的林依晴拉了拉林舒的衣袖,停了下来:“林律师,我还有几句话想和宋宜兰讲。”
林依晴走到宋宜兰面前,宋宜兰恶狠狠地瞪着她:“怎么?想给我两个耳光?还是想泼我一杯咖啡?”
“都不是。”
如果说没多久前,林依晴的表情还比宋宜兰难看,但如今,看着眼前狼狈又情绪激动的宋宜兰,林依晴却反而平静下来。
“我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本以为这段感情可以帮我打脸我的前夫,甚至还想到处炫耀我和许楠的恩爱,结果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被骗婚当成生育工具。”
“刚才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真的难受极了,觉得自己蠢觉得自己惨,觉得天塌了。”
“可现在看到你这样,我觉得不管我多惨,我至少比你好。因为我远没有那么爱许楠,就像你说的,我通过相亲平台认识他,很短时间内就同居怀孕结婚,我确实很大程度上也有因为他出手阔绰的原因,也存着想要用他去打脸我前夫的斗气成本,也确实沉溺在他编造的爱情谎言里了一阵,但远没有你这样飞蛾扑火。”
“所以一旦知道他的真实嘴脸,我虽然痛苦难受,但很快能走出来,至少不会像你这样自欺欺人地活在梦里。”
林依晴哽咽颤抖的声音随着她的话越变越沉稳和决断:“许楠我不要了,我会提起离婚诉讼,钱我会追回来,孩子绝对不会给你们带走。”
“我一开始知道周阿姨竟然是你,确实很恨你,但现在我不恨了,因为你比我可怜,你就继续陪着许楠去沉沦吧,他会一次次出轨,打着为了要个孩子的幌子,一次次践踏你的尊严,无视你的感受。”
林依晴说完,这才抱着孩子,丢下宋宜兰,转身昂首挺胸地走了。
“太可怕了, 我真的没见过这种发疯的夫妻。”
回律所的路上,许明媚还在忍不住感慨:“好在依晴今天把孩子抱回来了,现在她先回家紧急打包东西了, 怕许楠他们又来抢孩子,所以她会暂时搬去酒店住, 后续案子就交给我们了。”
想到这个案子, 林舒也只觉唏嘘,她叹了口气:“其实宋宜兰本性应该没这么坏,她恐怕是在被许楠洗脑多了, 又太爱许楠太依赖许楠, 觉得无法生育的自己早晚会被许楠甩掉, 心里上也接受了不能生育的女人是对不住丈夫这一套,所以才因为自己不能生孩子,觉得在婚姻里亏欠了许楠, 所以许楠一提出做局让别人生一个,她才立刻响应,觉得这样就能保住自己的婚姻和爱人了。”
她自己就是这类洗脑的受害者,可最后却偏偏做了这种思想的帮凶,试图把这种思想对自己的伤害转嫁到另一个无辜女性身上。
可恨, 也可悲。
许明媚也有些唏嘘:“她看孩子的眼神, 明显是有感情的,所以才能不顾自己安危为了保护孩子推开林依晴。”
“或许一开始她偏执地要跑去给依晴做保姆, 是出于自私,想着自己近距离监视林依晴和许楠的一举一动, 生怕许楠和林依晴假戏真做, 可人心是肉长的。”许明媚叹了口气,“我是做过妈的, 知道宋宜兰看依晴孩子的眼神,明显是爱那孩子的,她是真的想把孩子抢过来当成自己的养大,所以一开始才能那么尽心尽职地带孩子,育婴的水平确实是没话说。她自己肯定也是喜欢孩子想要孩子的,一个有母性的女人,却不能成为母亲,这其实本身就很凄凉。”
“可她如果想做妈妈,就算自己没法生,也完全可以去领养,而不是去纵容许楠骗婚。”许诗嘉抿了抿唇,一针见血道,“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个案子能柳暗花明,让林依晴能重新把孩子找回来,许明媚功不可没,她观察的足够细节,才能发现香水的问题,对案子也足够投入,加班加点的工作,才能如此高效。
而此刻,当林舒望向许明媚,才发现她的脸上虽然有些疲惫和唏嘘,同时却也洋溢着旗开得胜的笑意。
工作带来的成就感,只有真正去做,才能体验到,这种感受永远没有别人能替代。
许明媚明显是尝到了工作的甜头。
“明媚,你真的很棒。”
林舒对这样肯干的员工,从来不吝啬表扬,她真诚道:“有你加入我们团队,真是如虎添翼了,我相信未来你还会给我们更多的惊喜。就是注意劳逸结合,这两天也适当歇歇,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许明媚被如此表扬,脸上看起来挺镇定,但她那抑制不住微微上扬的嘴唇,还有眉飞色舞的眼睛,都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不过嘴上,她还是一本正经道:“这没什么,观察细节这种习惯早就融入我生活了……”
许明媚正沉浸在分享欲之中,一边的许诗嘉却像是吃坏了嗓子一样开始频繁清喉咙,声音打得快要打断许明媚的话。
林舒忍不住偷偷踢了许诗嘉一脚。
这一脚下去,这男的才终于安静了,只是有些委屈地看了看林舒,然后颇为同情地看向了许明媚……
许明媚仍旧很兴奋地讲着:“至于劳逸结合,我其实还挺年轻的,现在这些工作强度对我来说游刃有余……”
等的就是你这句。
林舒笑眯眯的:“那太好了,正好接下来有三个银行坏账的诉讼,那就交给你了。”
许明媚愣了愣:“啊?林par,你、你刚才不是让我劳逸结合好好歇歇吗?”
“有些特别优秀的人精力都特别好,停不下来,停下来反而会生病,你刚才说这样的强度对你游刃有余,想来是就是这种精力充沛的能人,所以我想了想,也不能一概而论,还是应该让你干起来,免得你闲下来以后身体出问题。对于你们这样的永动机型人才,强迫你们停下来才是对你们的伤害。”
许明媚瞪大了眼睛,像是想说点什么,但在成吨的赞美面前,她又仿佛完全难以启齿,只有些干巴巴地笑着。
林舒视而不见,继续笑意盈盈:“明媚,你真是为我分摊了好多工作。招到你可真是招对人了。这三个案子你没问题吧?”
回答林舒的,是许明媚声音干巴巴“没问题”。
没问题就行,干活吧!
林舒这人从来很平等,不论男女老少,反正来了都是打工。
回到律所,许明媚接收了三个银行坏账案的案卷,就马不停蹄地干起来了。
倒是许诗嘉,又溜进了林舒的办公室。
他看了外面埋头苦干的许明媚,有些不自然道:“她年纪也不小了,要不算了,别给她干出工伤来……”
“那你干?”
“我?我工作量挺饱和了,我刚谈了女朋友,晚上要约会的……”一听这活儿许明媚不干就要自己干,许诗嘉当即倒了戈,他斩钉截铁道,“还是让许明媚干吧,挺好的,她年纪大,多给她点机会,不然没两年就退休了,这辈子没法在职场发光发热实现梦想了,咱们这个团队不能年龄歧视,要给老年人一些机会。”
“……”
许诗嘉看了眼林舒,压低声音:“那今晚……”
林舒刚要回答,就听办公室门被敲响,然后铁牛一脸兴奋地走了进来——
“林par,你今晚有空吗?”
铁牛腼腆道:“我爸那本《猪群社交》的新书上市了,他下午正好在荣市图书馆签售,因为你之前说喜欢他的书,他特意给你留了一本,晚上有空想约你一起吃个饭,他亲笔签名送给你。”
许诗嘉看起来挺自然,也没说话,不过林舒的手机上,已经收到了他气急败坏的五条短信——
“别去!”
“拒绝铁牛!”
“不要去!”
“你又不是他爸的真粉丝!”
“你不会为了猪为了牛要抛下我吧?”
林舒有点好笑。
当然不会。
她抬头看向铁牛:“好的,今晚我有空。”
林舒说完,指了指许诗嘉:“不过许诗嘉也会一起去。”她不顾许诗嘉愣然的表情,径自道,“他也是你爸的粉丝,也特别想要这本《猪群社交》。”
许诗嘉:“……”
“都是同事!诗嘉,你是我爸粉丝怎么不早说!”铁牛听闻许诗嘉也是自己爸的粉丝,十分惊喜,热情极了,“那晚上我们一起聚聚!我让我爸准备两本签名书!你们一人一本!”
铁牛一走,许诗嘉果然就开始发难了——
“怎么拉着我一起去啊!我只想和你两人世界,一起约个会,可谁家男女朋友约会哪有找那么两个大电灯泡的!而且我对猪对牛都没兴趣!”
“谁说是约会了?”林舒瞥了许诗嘉一眼,“晚上算加班,今晚这顿饭,我有任务安排给你。这个任务还非你不可。”
一听有工作安排,还非自己不可,许诗嘉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立刻安分守己了:“哦——非我不可啊。”
他的脸色一下子又多云转晴,眼神也很是黏黏糊糊:“你非我不可的地方还挺多的,看来我确实对你而言十分重要,你都这么说了,晚上这顿饭我还能不陪你去吗?毕竟除了我,没别的男人能干这个活。”
林舒懒得理他,只雷厉风行地关照了许诗嘉几点,让他记下了自己要他做的事,好在一提工作,许诗嘉还算有个正形,模样挺认真,让林舒安心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财运不错,林舒不仅通过主动出击成功开拓了好几个业务,她安排好晚上吃饭的事,正想和许诗嘉讨论下他之后的职业发展路线,就接到了前台的电话——
有案源主动找上门了,还是客户亲自来的。
大约是林舒脸色古怪,许诗嘉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前台说赵中成找到我们律所了,指明想要见我,有案子想和我合作,现在人在会议室里等着。旭辉和明媚手头都有好几个案子忙着,铁牛也不能见客户,所以你跟我一起去接洽下。”林舒有些疑惑,“不过我在今天之前都不认识这赵中成,他怎么找来的?”
不管怎样,能主动到律所上门的客户,洽谈的成功率往往比电话咨询的大得多。
既然人都来了,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而等到了会议室,林舒才终于知道了赵中成找来的原因——
“林律师好!我是在锦宴年会上认识你的,虽然看不见,但你当时那干脆利落的发言,让我留下了特别深的印象,觉得你特别棒!所以这次遇到法律问题,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找你当我的代理律师!所以特意问锦宴传媒的人要了你们律所的地址,过来想委托你代理我的事。”
令林舒意外的是,赵中成作为盲人,这次却是一个人来的,他拿着盲杖,戴着墨镜,虽说是弹钢琴的,但打扮算得上潮流和年轻化,头发也染成了时下流行的颜色,气质有些不羁。
林舒笑了笑:“你说笑了,要说起厉害,还是赵老师更胜一筹。”
赵中成一边笑,一边用盲杖摸索,他倒是不介意自己的残疾,很坦然地向林舒求助道:“林律师,能不能麻烦你扶我到座位上?我眼睛看不见。”
他这么说着,就往林舒的方向摸索而来。
原本在一旁安静站着的许诗嘉先一步起身扶住了他:“我来吧。”
林舒便趁势介绍了下许诗嘉:“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同事许诗嘉律师,和我是一个团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