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释道:“你之前说看过我爸的书,是他粉丝,很想认识他,今天正好中午我爸路过天浩附近,有个空挡,找我吃饭,我就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不知道你时间上方便吗?”
铁牛的爸?那不就是信合的王延年?!
林舒竟然这么快就有机会和王延年这样级别的大佬同桌吃饭了?
虽然许诗嘉既难管又事儿逼,让林舒十分受挫,但东边不亮西边亮,
惊喜来得如此突然。
林舒自然喜不自禁一口答应,这不是开拓新案源的大好时机吗!
“没问题,也难得令尊百忙之中能抽出空来,我觉得很荣幸。”
这番话足够表达林舒的尊重,铁牛果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我上次和我爸就说过,这次也巧,他身边正带着他出过的那本书,到时可以让他现场给你签名!”
好得很!
这一来二去,以粉丝读者身份接近王延年,还不是另辟蹊径和他飞速搞好关系?
许诗嘉这个小垃圾赶紧走,等自己搞定铁牛的爸,接到信合的业务,别说创收一千万,就是创收它个两千三千万,也不在话下!
到时想进自己团队的人都得挤破头!还轮得到他许诗嘉?
现在的自己他爱理不理,未来的自己他高攀不起!
铁牛也没含糊,五分钟后就发来了今天中午用餐的时间地点——
“林par,中午十二点半,湖心小筑包厢301。”
湖心小筑是口碑挺不错的私家菜馆发展而来,并不算昂贵,属于性价比很高环境很好的餐厅。
林舒更是对铁牛和铁牛爸一下印象好起来。
许诗嘉吃穿用度都要最高档奢华的,不然就挑三拣四的,哪像铁牛家,这么朴素,果然真正的有钱人往往非常接地气!
只是林舒刚回完铁牛表示收到,就见铁牛的微信又发了个链接给自己,而在林舒点开前,铁牛就手快地撤回了。
他的解释信息也飞快发了过来:“不好意思林par,如果我发奇怪的链接,你可千万别点,我手机好像中毒了,账号感觉被盗了,我现在去清理下。”
看看铁牛多贴心,要是许诗嘉,可指不定幸灾乐祸等自己一起中毒呢!
算了,不想许诗嘉,想想信合和自己光明的未来!
林舒心里美滋滋的,她决定再紧急研究一下信合的产业结构,以便待会饭局上和王延年能有话题可聊。
《信合和我的那十年》里,王延年就说了,他看人也好,谈合作也好,都非常注重第一印象,所以如果林舒能在这次饭局给他留下好印象,铁定能给未来合作大开方便之门!
林舒正埋头查信合的资料,结果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个座机。
“喂?”
“喂,林律师,您好,我是信合王延年王总的助理张琛。”
王延年的助理?
林舒来了精神,即便是接电话,也有些紧张得一下子正襟危坐起来:“您好。”
“是这样的,王总想约您今天中午一起吃个饭,您看您时间是否方便?”
林舒有点纳闷,铁牛不都已经和自己约好了吗?难道王延年是个仪式感特别强的人?也或者是……是对和自己吃饭这件事看得很重,所以想再郑重一点?
看来是真的很看好自己啊!
林舒内心难掩得意,然而声音波澜不惊道:“时间方便的。”
结果她刚想开口告知自己已经知道用餐时间地点,就听对面继续道:“那太好了,今天中午十二点半,成岭会所……”
成岭会所?不是说湖心小筑吗?
也恰是此时,王铁牛敲门进了林舒办公室,他有一份文件需要林舒签字。
林舒便握住了听筒,索性直接和铁牛低声确认道:“中午吃饭换地方了?”
“没有啊。”铁牛一脸疑惑,“没换。”
林舒愣了愣:“可你爸爸助理现在就在给我打电话说约了成岭会所。”
结果林舒话音刚落,王铁牛脸上就露出了义愤填膺:“这群死骗子!”
“我爸助理的亲人刚去世了,他回老家奔丧去了!根本没上班呢!不可能代我爸处理工作和事务。”
他愤愤道:“林par,这肯定是我手机中毒后登录我账号掌握我信息的诈骗团伙!”
“难怪刚才我妈还收到电话说我车祸在抢救,医药费不够,要她往一个账号里打款呢!我得赶紧去拿手机发个朋友圈,让大家别上当!”
铁牛说完,放下文件,赶紧火急火燎走了。
好死不死,电话那端的骗子还催促起来:“林律师?成岭会所您可以吗?另外您有什么忌口的吗?”
林舒心里冷笑。
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这诈骗团队挺肯花钱,还找了个普通话挺标准的。
死骗子,浪费自己感情!
今天就来收拾你们!
林舒矫揉造作故意恶心人道:“忌口倒是没有,但助理还不够格和我说话。你们王总请我吃饭,就让他亲自给我打电话,我不听中间人的传话。你要知道,律师的时间就是金钱,如果他连亲自请我吃饭的诚意都没有,那我们有什么见面的意义呢?”
她说完,不给对方继续废话的机会,径自挂断了电话。
只是林舒想不到的是,自己话说到这份上,对面骗子理应该意识到被识破而消停,然而现在各行各业看来都有很有韧劲的人才,没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换了个座机号——
“林律师你好,我是信合王延年,今天中午是否方便在成岭会所……”
这回更他妈好了!直接号称自己王延年了!找的还是个声音挺混厚挺有气势的!这诈骗团伙还真是下血本了!
林舒平生最恨骚扰电话和诈骗,对骗子实在没什么耐心,想想许诗嘉,正愁火没处发,这死骗子还撞她枪口上,这不是讨骂吗?
“王延年!你今天要是不和小宝那个女上司见面沟通,我就和你离婚!”
王延年的办公室里,他太太许明媚怒不可歇的声音正从手机公放里传来——
“让小宝加班也就算了!你劝我说得让孩子成长,才能独当一面,我忍了!可说好做办公室的轻松工作,为什么如今天天出去奔波?不是出差就是加班的,把小宝的业余时间都榨干了,他都多久没回来吃过饭了?”
“这些都不说了,这破工作连个职场安全工作环境都没法提供,小宝昨天出去工作,竟然划伤了回来!流血了都!要不是我在医院的闺蜜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小宝受伤了!”
许明媚一提起她的小儿子,情绪就容易大起大落,没一会儿,声音就哽咽上了:“王延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宝小时候体弱多病多灾多难,我们是吃了多少苦才让他长成现在这样安全活到现在。”
“他有凝血障碍,根本不能受伤出血的,结果那个女上司不仅让他受伤了,甚至把他一个人扔在医院里打凝血针,这还有没有人性了?”
许明媚愤怒道:“我今早赶到小宝的公寓,强行收走了他手机,拉着他进行全身检查。那女的应该感恩,我们小宝这次指标都正常,不然她就要收我的律师函了!”
王延年这个太太什么都好,就是太护短,对小儿子实在太过娇纵宠爱,一涉及到小儿子的事,就容易失去理智。
他揉了揉眉心,试图安抚:“我问过他了,伤口不大,昨天其实就已经处理好了,你不要过度担心了,今天硬拉着他去核磁共振做什么全套SVIP体检,纯属浪费时间,还不如让他回去工作。”
结果这话果然触怒了许明媚:“过度担心?!王延年,你话说说清楚!什么叫过度担心浪费时间?你知道那上司什么德行吗?那就是一个母老虎!都把小宝搞的PTSD有心理阴影了!”
许明媚越说越委屈:“我许明媚热心公益,每年都给脑瘫儿童基金会捐款,我一心向善,我应该好人有好报,怎么我的儿子就摊上这种母老虎!老天公平吗?合理吗?”
“以前小宝都听我的,今天让他去检查,死活不肯,手机也不肯交,还想着去上班!你看看!孩子都给逼成什么样了!核磁共振一做完,我刚把手机还给他,那母老虎电话就来了!一大早就来催小宝上班了!”
说到这里,许明媚的情绪又快崩溃了:“小宝怕说自己身体不好没面子,就说自己睡懒觉才醒,结果那女的劈头盖脸就把小宝一顿臭骂,和骂孙子似的,还说小宝是可有可无随便找个人都能替的,你听听这说的都是人话吗?小宝听了可不得有心理创伤?我们家小宝从小到大,被谁指着鼻子骂成过这样?他凭什么要受这种苦?”
“小宝都多大了,他自己心里有数怎么和上司相处,你偷听他打电话干什么?”
王延年只听电话里许明媚劈头盖脸机关枪一样控诉,等他好不容易刚插上嘴说了句,结果发现还不如不说,因为这句话显然重新激怒了自己太太——
“王延年!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什么叫偷听?我只是关心孩子!”
许明媚懒得讲道理了:“我不管,总之,这事你得处理好,去会会那个女上司,不管用什么方法,总之以后不能这么对小宝,也不许给小宝这么大的工作压力!”
“她肯定是看小宝年轻英俊又有钱家庭还幸福,自己一把年纪了生活只有工作,所以心理不平衡……”许明媚又发泄了一通,下了最终通牒,“反正这事你要处理不好,我和你离婚!”
等许明媚挂了电话,王延年有点头痛。
他看过林舒的资料,知道她比许诗嘉年纪还小,但能力出众。
能这么年轻当上合伙人,绝非等闲之辈。律师需要与不同的客户沟通,因此成功律师从来不止专业能力过硬,在人情世故上多数都是人精。
自己的小儿子在天浩这属于公开的秘密,王延年不信林舒不知情。
他没有自己太太许明媚那么护短,理性分析下,即便知道了许诗嘉的身份,对他还能如此严格,说明林舒是个一视同仁刚正不阿的好领导,并且但凡知道许诗嘉身份,林舒再严厉,也不至于傻到针对得罪自己儿子。
不过自己儿子什么德行王延年很清楚,能让许诗嘉朝九晚五上班出差甚至加班的,已经是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甚至还能劈头盖脸骂他,许诗嘉竟然也没闹辞职……
这林舒,恐怕是个性格另类,挺有人格魅力的上司。
王延年倒确实想见见。
他安排了资深助理张琛去对接。
只是十分钟后,张琛一脸尴尬地前来汇报:“王总,她说我一个助理,不够格和她说话,她的时间很珍贵,请她吃饭要有诚意,要您亲自邀请她……”
这么有个性?
王延年管理企业多年,知道有些年轻人才会有些恃才傲物,他这个年纪,见得多了,知道一些能力特别出众的年轻人,确实各有各的古怪,但只要是人才,王延年不介意特别对待、包容对方的孤傲。
何况,这样的套路他不是没见过。
王延年见多识广地朝张琛笑笑:“这是有些小年轻耍的小心机,这样一来一往,觉得能用与众不同引起我的注意,从而更重视和她的合作。”
张琛心有余悸:“王总,这林律师说话可能不太客气……”
“她是故意对你不客气,但等我打过去,一定对我客客气气的。这就是职场一种欲擒故纵的手段。”王延年一脸了然,“你等我来打。”
他说完,按了座机公放,拨了林舒的电话——
“林律师你好,我是信合王延年,今天中午是否方便在成岭会所……”
王延年一边说,一边看向张琛,示意他静等林舒客气回应。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电话那端响起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发出了让王延年鼓膜和灵魂一起震颤的话语——
“有完没完了?你是信合王延年?那我就是信合祖宗!你的亲爷爷!”
“痴心妄想想约我吃饭?你有本事叫王延年亲自到我办公室里请我吧!”
“不要再给我打了,再打你全家倒霉一整年!”
林舒畅快淋漓地骂完诈骗犯, 心情终于舒畅了一些,连工作效率都高了。
她又处理了会儿邮件,眼见时间差不多, 这才出门和铁牛一起往湖心小筑走。
今天其实有雾霾,天气并不好, 但林舒迈着自信的步伐, 只觉得有种不畏浮云遮望眼的魄力。
湖心小筑离天浩所在写字楼并不远,一路上,林舒也和王铁牛有说有笑。
只是走到一半, 铁牛猛得拍了下自己脑袋, 懊恼道:“不好意思林par, 我爸刚叫我把我户口本带给他,他有用,我刚还记着特意放在桌上呢, 结果一转身就忘了,301包厢,你先去,我回去拿下户口本马上赶来!”
“好的,没事。”
林舒笑着和铁牛打了个招呼, 便径自往饭店走去。
到了301包厢门口, 林舒还特意挺直了脊背,检查了下浑身的行头, 整理了下仪容,这才面带职业的微笑, 敲开了包厢的门。
301包厢里确实已经坐了个人, 但并不是王延年。
林舒在《信合和我的那十年》里也好,新闻里也好, 都看过王延年的脸,绝对不会认错。
眼前的男士年纪看起来也有五六十,戴着眼镜,模样儒雅,林舒此前从没见过。
好在对方见了林舒,立刻起了身,朝林舒伸出手,挺热情:“林律师是吧?你好你好,我是王汉忠,荣城大学的教授。”
林舒自然微笑着握手回礼。
趁着这机会,她再仔细看了看,发现对方似乎有点眼熟。
再看看,林舒终于意识到这种熟悉感来自于哪里了……
这大叔,长了和铁牛如出一辙的鼻子和嘴巴,捂住上半张脸,下半张简直和铁牛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加之也姓王……
所以这位是?
铁牛的叔叔还是伯伯?王延年把自己亲戚也带上了?那他人呢?
不过王延年家里倒是人才辈出,自己创立了信合,自己的兄弟还是教授,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铁牛还没来,林舒也不好贸然询问王汉忠和王延年的关系,索性一边和他闲聊,一边等王延年和铁牛。
可惜两人不熟悉,闲聊的话题很快就用尽了,然而不知怎么回事,铁牛和王延年这两个正主却一直没到。
这种情况下,为了避免沉默的尴尬,就不得不引进商业互吹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优秀了,林律师这么年轻,已经是合伙人了,我们家铁牛以后还得多跟着你学习……”
王汉忠不遗余力地夸赞林舒,林舒自然也不逞多让:“学习谈不上,铁牛其实非常优秀,虽然家境很好,但很有冲劲,真是应了一句‘虎父无犬子’。”
“他有一种对市场敏锐的第六感,虽然从事的行业和爸爸不一样,但说明他不愿在父辈的荫蔽下坐享其成,而是希望自己奋斗,单是这种精神就值得肯定。”
虽然是夸铁牛和铁牛爸的,但王汉忠的脸上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脸也有些微微红了:“虎父算不上,林律师,你用不着这么夸。”
啊???
林舒愣了愣,她没在夸王汉忠啊,她夸的明明是王延年……
不过也是,毕竟都是亲戚,算是一家人,夸王延年,可能王汉忠与有荣焉。而以王延年的身份,作为亲戚,王汉忠这种夸奖自然听得多了,多少要替王延年表个态展示谦虚。
可惜林舒通过王延年出的书对王延年做了些了解准备,可她完全不认识王汉忠这号人物。
如今铁牛和他爸都还没到,自己和王汉忠干坐着也不是个事。
要不聊个安全的话题。
然而没想到王汉忠也是个热情的人,林舒还在找话题,他就先一步开了口:“林律师,你喜欢猪吗?”
林舒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马上就要点菜,每个人忌口的肉类不同,他是挺贴心地提前确定好林舒是否吃猪肉。
那当然吃啊!
林舒笑了笑,含蓄地点了点头。
结果她这头点下去,对面王汉忠宛若找到了知己一般,眼睛都亮了起来:“现在喜欢猪的年轻人不多了!”
?年轻人吃猪肉的挺多啊……
“猪这个物种啊,它的智商在全球所有动物里其实能排进前十,家猪的相关记忆力也能持续五天左右,猪甚至对空间位置也有记忆能力,猪还是拥有共情能力的动物,它们不仅能感受到同伴的情绪,还能做出相应的回应。”
这不是在说点菜点猪肉吗?怎么突然话题跳转到这里了?
林舒试图把话题引回正途:“王叔叔,我……”
可惜王汉忠一讲到猪,滔滔不绝大有猪学专家的气势,压根没给林舒插嘴的机会——
“我在研究猪的过程中,真的是对这种动物越发痴迷,也是从小有这种兴趣,长大我才会研究母猪生殖和猪群,本来想让铁牛子承父业继承我的衣钵,毕竟我在这个行业内算是有些人脉了,可惜铁牛说什么也对猪没兴趣,不像林律师你,对猪和我一样一往情深。”
王汉忠越说越遗憾,林舒却越听越不妙起来。
子承父业?继承衣钵?
铁牛的爸不是王延年吗?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面前的王汉忠还在热情地讲猪,林舒看着他和王铁牛如出一辙的脸,内心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出了大岔子。
林舒努力保持平静,在自我安慰下问道:“您是……铁牛的父亲?”
王汉忠声音爽朗:“那不然呢!哈哈哈哈哈!你看我俩长得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吧!”
“那王延年……”
“王延年?信合的王延年?”王汉忠脸上有些疑惑,“怎么提起他了?”
片刻后,他有些恍然大悟道:“哦哦,我记起来了,铁牛说过,信合二公子就在你们团队,是他的同事。所以之前他还老鼓吹让我买信合股票呢,结果前些天又催我全抛了,没想到抛完就大涨,你说他这信息来源都怎么回事……”
接着王汉忠在说什么,林舒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因为此时此刻,她只听到自己脑袋的嗡嗡作响声。
王汉忠是铁牛的爸,铁牛不是太子?!
自己这是认错人了?!
可铁牛要不是太子的话,那谁是太子?
林舒内心翻江倒海,一时间感觉自己CPU都快烧干了。
坏菜了!出大事了!
王汉忠不疑有他:“铁牛这小子,说是请我们吃饭,结果自己这正主现在都没到,也太没礼貌了。林律师你等等,我来给他打个电话催催。”
林舒努力保持着镇定和微笑:“王教授您坐,电话我来给铁牛打,我正好还有别的事问他。”
和王汉忠打完招呼,林舒拿起手机起身,走到包厢外安静的走廊上,给铁牛打了电话。
好在铁牛接听挺及时:“喂?林par,不好意思,刚正好有个客户电话咨询,我刚处理完,让你久等了,另外正好也有个重要的事想和你汇报……”
林舒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王铁牛,内心还抱有最后的一丝希望:“先不说别的,别的事都不如我现在要问你的事重要。我问你,我们团队,王延年儿子是不是和那个女员工一样,在我来之前离职了?”
铁牛的回答给了林舒最后致命一击:“没有啊。许诗嘉不是还在吗?信合也还是我们的大客户啊。”
“……”
好的不灵坏的灵,一锤定音,林舒内心的噩梦终于成真。
许诗嘉是还在,但被自己今天刚骂了一顿,可能马上就要不在了;信合也还是天浩大客户,但等许诗嘉一走,可能就也不是了……
千算万算,林舒压根没想到许诗嘉才是信合太子。
自己误解也就算了,可许诗嘉听了不仅没纠正,还给自己的误会添砖加瓦,确保林舒在错误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林舒想起自己今天对许诗嘉放的那些狠话,让他走人时的潇洒,后悔得恨不得穿越回过去把自己毒哑。
更之前的事更是无法回想,她对许诗嘉“提点”的时候,许诗嘉到底在想什么?她甚至在王亦舟面前还毫无知觉!可这对兄弟甚至不解释不提醒!
怪自己先入为主太草率。
林舒的内心一片惨淡。
铁牛的声音充满了无知的天真:“怎么了林par?我看许诗嘉不是最近挺认真工作的吗?我也听你的,自从知道他家里现在比我家还困难,我就一直在好好带他呢,打印啊端茶倒水待人接物啊,这些我都慢慢让他上手了,他虽然一开始不情愿,但一听是你让我教他的,还是咬牙坚持干了,还说一定会记住你,感觉是知道感恩的。家里的挫折让他成长的还是挺快的!”
他家里没有挫折,现在有挫折的是我们……
他记住我也不是为了感恩,可能是为了报仇……
林舒好好回想了下自己对许诗嘉做过的事——
太子讨厌桃子味,她逼着他吃了有两个桃子冻吧?
太子洁癖,她让他做上菜位,还要求他端茶倒水,太子不出差,她上任第一天就钦点许诗嘉一起出差打工;当着王亦舟的面说他的亲弟弟有家族遗传性耳聋……
许诗嘉这小垃圾,自己误以为铁牛是信合太子的时候,也不知道内心在怎么笑话林舒呢!
不光不澄清,还故意引导林舒错上加错!
这是好好的人吗?
一想起自己这阵子都是怎么对许诗嘉的,林舒就头皮发麻。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谁能想到,王延年的儿子不姓王呢!
更过分的是,这事铁牛也难辞其咎!
“铁牛,我当初提起你爸出的书,你为什么接茬啊?!”
没出过就没出过,坦白点不行吗!自己又不会为此瞧不起人!
“我爸确实出过啊!他不是在荣大当教授吗?出的书一度卖脱销呢!”
“……”林舒倒是要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你爸出的什么书?”
“《母猪的智慧及哲学》,林par你不是都看过吗?我爸是专攻畜牧养殖的,但他一直信奉人要融会贯通,所以把母猪的很多行为用社科和哲学的角度去解读,在网上开了个专栏进行科普,一开始是在网上连载,结果没想到因为角度新颖,追更的不少,之后就接到出版社邀约开始写书了。”
“因为另辟蹊径,这本书很受欢迎呢!当时听到你竟然看过我爸的书,我别提多高兴了!没想到林律师涉猎还挺广的!兴趣爱好广泛!他这书我都没看过!”
铁牛很热情:“他下一本讲猪群社交行为的书马上也要上市了,林律师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他也预留一本签名本!”
“我爸说,其实大自然啊动物界很有意思,从猪身上,有时候还能学会很多哲理,也能看到人类社会的缩影……”
“包括铁牛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当年他在研究牛的课题,才起了这么个名字……”
铁牛,你得感谢你爸当年不在研究猪,否则你就只能赐名叫王铁猪了……
只是比起眼前的烂摊子,林舒突然想到了一个更致命的问题。
如果铁牛的爸不是王延年,那么刚才给自己打电话号称是王延年助理和王延年的……
也是这时,铁牛终于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林舒面前,他激动地朝林舒挥了挥手:“林par,我到了,有什么你直接和我说吧!”
铁牛来了,这电话自然可以挂了。
林舒挂完铁牛的电话,示意铁牛在一边等等。
她不信邪,面无表情地回拨了之前那两个座机号——
随着一段悠扬背景音乐的响起,一个机械女声温柔道:“您好,欢迎致电信合集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但林舒还不肯死心,她转头看向铁牛:“你刚说你爸有助理?”
铁牛有问必答,态度端正语气自豪:“其实不是助理,就是助教,但我爸助教和我爸关系好,自己一直戏称自己是小助理,久而久之我也这么喊……”
“……”
这都行?!这都能阴差阳错对上?!
这他妈简直是狸猫换太子啊!
自己是不是撞邪了啊?
一个人就能这么背这么霉?
这破命,自己就这么殉了!
但……历来成大事的人,都是临危不乱力缆狂澜,毕竟人只要活着,总能有好事发生。
林舒如此不断告诫自己,努力调整情绪,深吸了一口气:“不说这个了,你刚才想和我说的重要的事是什么?”
“哦!信合的王延年王总,刚到我们所里了,说是亲自来见您。”王铁牛嘀咕道,“我本来想去招待他,但我怕我的老毛病又犯了,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害的我们团队失去潜在业务,还好负责信合业务的高伙陈par正好回来,我看他和王总聊了两句后,邀请王总一起吃饭了。”
“……”
不知道现在给王延年下跪请罪还有没有用。
自己美好的未来还没到来,看来就要胎死腹中了。
合着等王延年和天浩高伙的饭吃完,自己可能要被天浩开除了。
“林par,信合王总找您是不是有重要的工作啊?那我们还吃饭吗?”铁牛挺懂事,“实在不行,我们的饭局下次再约,我让我爸先把签名书给您,工作第一啊!”
还工作呢,马上可能要失业了。
林舒没说话,只麻木地往包厢里走。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毕竟吃好了才好上路。
和铁牛、铁牛爸的这顿饭, 林舒吃得自然味同嚼蜡。
饭毕,铁牛和他爸谈笑甚欢好不热闹,两个人喝了点小酒, 此刻正情绪激昂,甚至在铁牛的热情建议下, 他们仨还合了一张影, 可惜热闹是他们的,林舒什么也没有。
铁牛难得能见他爸,又喝了点酒有些醉意, 林舒索性给他批了半天假, 铁牛一路送他爸走, 林舒则一个人踽踽独行地回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