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摔的那一下,浅羽幸奈来不及护头防备,又有降谷零的体重加持,摔得实在有些狠。她捂着脖子坐起,左手触碰到了一团滚热柔软的物体,下意识按了按触感结实且富有弹性。
是什么东西?
浅羽幸奈垂眸一扫,眼见降谷零的柔道服已经被她扯开,大片肌肤裸\\露在外,训练的结实有力的肌肉,也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了众人眼前。
意识到自己刚刚摸到了什么的浅羽幸奈,登时原地起跳,惊叫了一声,捂脸连声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降谷零的脸色很难看。
活了二十二年,他生平第一次惆怅自己的身体素质为什么就能如此强悍,被人抱着脖子摔到后脑依然能够保持着清醒。
如果刚才也摔懵了,就不用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了。
松本教官扶额闭眼,企图控制住自己飙升的血压,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睁开眼,放缓语气关心道:“浅羽,降谷,你俩没事吧?”
浅羽幸奈稍稍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又抬手摸了摸,摇头道:“报告教官,我没事!”
降谷零坐起收紧了柔道服的腰带,才缓缓地站起身来,动作足够缓慢却还是觉得眼前一黑,他立时闭眼摇了摇头,努力站稳了脚跟。
“降谷同学?”松本教官看降谷零的动作,眉心立时一蹙,“你怎么样?身体有什么地方不适吗?”
“报告教官!降谷君他……”浅羽幸奈刚刚发觉到了,降谷零的体温处于不正常的状态。
如果她没有猜错,他是在发热。
“我没事!”降谷零不等浅羽幸奈说完话,就沉声开口。
待眩晕的不适感过去,他睁开双眸,面向松本教官一脸沉静道:“放心吧教官,我的头和脖子都没事!”
“没事?”松本教官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扫了两眼,叹息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道:“不要自我诊断,课后都去医务室检查一下。”
“是,教官!”降谷零回答的干脆。
浅羽幸奈神情中带着不解,看向了降谷零,回答得略迟了几分,“啊,是,松本教官。”
松本教官一脸糟心地按了按额角,冲着他俩挥了挥手,示意道:“你俩先回位吧!”
接下来的课,浅羽幸奈上的有些坐立不安,面对着身边的炙热目光,她恨不得当场挖个坑给自己埋进去。
降谷零倒是神态如常,仿佛刚刚发生的闹剧与他无关一般,依旧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专注而又认真地汲取新的知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松本教官刚刚走出道场大门,浅羽幸奈就迫不及待地奔了出去,这个柔道场她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朝稻美咲跳了十组的蛙跳,但休息了半节课的时间,体力也恢复了一些,虽然动作不及她快,却也还是跟了上去。
“lucky!”松田看着捂脸奔走的浅羽幸奈,有心去看她,忙追了两步,却听到诸伏的一声惊呼,“zero?”
松田闻声立时翻身跑了回来,看了一眼坐在原地闭目扶额的降谷零一眼,担心道:“你怎么了?零?”
降谷零知道浅羽幸奈已经离开,缓缓站起了身,忽然脚下一软,蹙紧了眉心,紧紧闭上了双眼。
“小心!”降谷零感受到手臂传来支撑的力量,侧头冲着身边人轻笑,“hiro,谢谢你啊。”
一同搀扶着降谷零的松田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了他,“零你……”
诸伏冲松田摇了摇头,无奈地看了降谷零一眼,叹息道:“还再逞强?”
“不!”降谷零顿了顿,他垂下眼眸道:“现在不会了!”
从医务室归来的松田,见到了独自一人在樱花树底下转圈的浅羽幸奈。
“这回没往天台上蹿?”松田驻步,慢悠悠地凑上前,语气贱兮兮地道:“怎么着?要改成自挂东南枝?”
“就知道你不会安慰人。”浅羽幸奈狠狠地白了一眼松田,没好气道:“但拜托你,做个人行吗?这个时候也请别幸灾乐祸!”
“我这是在关心你。”松田一脸认真地看向她,语气颇为正经:“毕竟,那种场面,任谁都会尴尬的。”
“小平平!”浅羽幸奈扭头,一脸哀怨地看向了他,“我为什么不是只鸵鸟呢!”
松田见浅羽幸奈的表情,登时也没了话,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可怜的孩子,尴尬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这个时候,你该希望自己是只穿山甲!”
“穿山甲?”浅羽幸奈一愣,不解地看向了他。
“嗯,穿山甲!”松田一脸认真道:“只有穿山甲才很会钻地缝啊!”
“钻地缝……”
“不是吗?”松田反问,“难道你不是因为在道场内尴尬到脚趾抠地恨不得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才一路狂奔出来的吗?”
浅羽幸奈听着他这一长串不带标点符号的话,呵呵冷笑了两声道:“怎么不憋死你呢?”
“憋死了我,谁来调节你的情绪?”松田觑了她一眼,收敛了玩笑,正色看向她,“怎么样?身体真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浅羽幸奈见松田不再玩笑,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身体,笑了起来,眨眼道:“头不疼,脖子不僵,除了右手有点酸之外,肌肉骨头都没事。放心吧!”
“真的?可你右手被降谷砸了一下!”松田脸上挂满担忧,蹙眉道:“松本教官说得对,还是去医务室看看保险一些。”
浅羽幸奈见松田难得担忧的念叨,点了点头道:“知道啦,今天自由时间就去。”
“你可别和零那个臭小子学!”松田蹙着眉,语气烦躁道,“轻微脑震荡还非得逞强!:”
“什么??”
之后的两节课降谷零都没有出现在课堂上。自从开学之后从不迟到的他,难得报了病假。
看着空着的座位,浅羽幸奈的心中相当不是滋味。
降谷零原本就已经在发烧,现在又轻微脑震荡了,他的身体一定非常的不舒服。如果不是她故意抱着他的脖子抱摔,以他身体的灵活性,也不至于到脑震荡这种地步吧?
虽然对降谷零仍然没什么好感,但是一想到他病倒缺课有着她的责任,浅羽幸奈心中就怎么也过意不去。
总是觉得欠了他一般!
要不,去看看?
已经是周末了,身体里那根紧绷了一周的弦也难得放松了下来。在食堂吃过晚饭的松田,指尖转着帽子,和萩原有说有笑地走回宿舍。
“喂,小阵平……”萩原研二眸光敏锐地发现了大树后若隐若现的身影,轻轻拉住了松田的手臂,悄悄指了指对他示意。
松田正被萩原的一个笑话逗得眉开眼笑,见他神情郑重,顺着他的目光定睛细看,果然发现了躲在树后的人。
“唉……”松田轻轻一叹,将手中的帽子丢给了萩原,头也不回地走向大树,“帮我拿回去,顺便去隔壁看看降谷回来了没有!”
萩原研二接住松田的帽子,想了想躲在树后的那个人,再联系到松田的话,忽地一笑,面上的表情玩味十足。
浅羽幸奈躲在大树后,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的身形,目不转睛地盯着男生宿舍的大楼。
她原本想一下课就去看一眼降谷零的,却从诸伏景光那边得知降谷零被带去了外边的医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降谷零问题严重到要去外边的医院,浅羽幸奈就更加过意不去。她晚饭都没有心思吃,就等在了宿舍楼外,想着第一时间知道他的消息。
松田放轻了脚步,慢慢地靠近她,抬手猛地大力在她肩上一拍,玩笑道:“顾头不顾尾,还真想当鸵鸟啊!”
“哎呀!你吓死我了!”浅羽幸奈惊叫一声,拍了拍心口,转身看向了咧嘴在笑的松田阵平语气中带着嫌弃,“小阵平,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
松田屈指弹了浅羽幸奈一个脑瓜崩,瞥了她一眼,语气颇为正经道:“还好意思说我走路没声音,你怎么不说你偷看得太投入了呢?”
“什么叫偷看,话不要讲得那么难听嘛!”浅羽幸奈揉了揉额头,因着理亏,难得没有没有反击回去。
松田哦了一声,似笑非笑道:“是吗?那我形容得再恰当一点,你在这里蹲守谁呢?是在守株待兔?”
见浅羽幸奈不开口,松田还轻轻点了点头,正色看向她,“那么我不妨猜一下,你想的那只兔子,是去医院了的那个吧?”
“好吧,我承认。我是在等他!”浅羽幸奈痛快承认,坦然道:“我觉得心底过意不去,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松田挑眉看向她,笑眯眯打趣,“这么在意?你不会看上他了吧?”还不等浅羽幸奈炸毛反驳,就摆了摆手灿然一笑,“好啦,开玩笑的,我知道你的意思。”
说完这话,就收敛了笑意,语气正经,给她分析:“我觉得你不用这样在意,降谷他虽然较真了一点,但其实人很好。他不会因为意外而怪你的。”
“他在意不在意是他的事,我的态度是我的事。这并不矛盾啊!”
松田听她这样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狐疑道:“我记得,你好像很讨厌他?”
“讨厌倒是谈不上。但也绝对不喜欢!”浅羽幸奈看着神情中带着几分八卦意味的松田,语气颇为无奈,“所以,你把你那个八卦的表情收敛一下。”
“切!还以为有什么大新闻呢!”
浅羽幸奈嫌弃地退后了两步,半月眼看着他,“你们工科生都这么八卦的吗?”
松田轻哼了一声,稍稍估算了一下时间,抬头看向了宿舍楼,果然见到萩原研二站在窗边对着他做了一个OK的动作。
“走啦!”
松田见状登时心领神会,冲着浅羽幸奈略抬下巴示意了一下。
“走?”浅羽幸奈不解,诧异地看着他,“走到哪里去?”
“你不是想见降谷吗?他回来了,你去不去见?”松田挑了挑眉,催促道:“你要是不去,我可就自己回去了!”
“去!”浅羽幸奈语气干脆,“走!”
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奔着宿舍楼走去。
松田见状瞪大了眼睛,紧忙抬手按她的肩膀,,制止她的行动,“不是,你有点女孩子的自觉,男生宿舍说进就进吗?”
“条例上只有女寝男生止步,没有男寝女生止步,怕什么!我又不占你们便宜!”浅羽幸奈摆了摆手,语气颇为理直气壮。
松田张了张口,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泄气道:“走走走,我跟着你一起。你可千万别独自往里面闯。”
现在还是晚饭后的自由时间,还不到入浴的时候,所以也不必担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浅羽幸奈看了一眼写着降谷门牌的房间,忽然就有了一丝胆怯,她屈指犹豫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不该敲响他的门。
虽然,他也没有关门就是了。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犹豫不决的浅羽幸奈,心中干着急,索性替她敲响了门,“零,lucky来看你了!”
说完这话,他猛地将浅羽幸奈推了进去,顺手将学习室的大门也一起关上了。
“喂!”浅羽幸奈被猛地推了进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回身却发现门都被他关上了,“松田阵平,你是人吗?
浅羽幸奈拍了两下门,气得咬牙切齿,暗暗决定等下就要他好看。
“咳咳……”
安静的室内,压抑的咳嗽声响起,拉回了浅羽幸奈的注意。
“降谷君?你……要喝点水吗?”浅羽幸奈看着坐在床边的降谷零,眉心轻轻蹙起,语气带着几分关心问他。
看样子是真的不舒服啊!那么黑的皮肤都透着苍白了……
“不用!”降谷零又咳了两声,深呼吸了一口,调整着自己的气息,缓缓开口:“听萩原说,你有话想对我说?”
“那个……”浅羽幸奈听他这样问,也不再兜圈子,坦然道:“听阵平说,你受伤了,所以想来看看你。”
降谷零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轻轻摇头说:“如果你对我心怀愧疚的话,那么很没有必要。我生病受伤,和你没有关系。”
浅羽幸奈知道降谷零向来直接,但没有想到他在这种时候也依然如此。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更加过意不去。
“但是,柔道课上……”你应该知道我是故意的吧!
浅羽幸奈话还没有说出来,降谷零却先一步开口,“不用在意!换成是我,也是一样的应对。”
“你,你知道?”浅羽幸奈诧异地看向他,“那你为什么不护头防备?”
“浅羽,我不知道我在你心中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降谷零叹息一声,语气有些无奈,“但我是个普通人,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说这话,他看向浅羽幸奈淡淡一笑,“头脑清醒且身体灵活的你,那个时候尚且来不及勾头保护自己,更何况是几乎到了强弩之末的我呢!”
降谷零的话的确很感人。
但,浅羽幸奈的嘴角还是抽了抽。
降谷先生,你怕不是对普通人有什么误解。正常人发你那么高的烧,早就瘫软成一团了,哪里还有力气打起精神去上课?
“你从早上就发烧了对不对?”浅羽幸奈看向了降谷零,蹙起了眉心,语气不安道:“是昨天打球后,淋了雨……”
“不是!”降谷零听她这样说,眉心微蹙,表情严肃道:“浅羽,我说过了,我生病和你无关。你无需揽责。”
“但,这也算是诱因了吧?”浅羽幸奈知道降谷零在宽慰她,但她却不能理直气壮地接受他的安慰。
看着他这个模样了,浅羽幸奈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一定是从昨天就不舒服了,今天会烧起来,也是跟她打球出透了汗又淋了雨的原因。
怪不得昨天他打出的球难追却好接,果然是在故意消耗她的体力,让她不至于发现这一点吧?
他是不是也能发现,昨天打球的时候,她故意耍得那一些小心思?
“比赛是我要打的,更不能算在你的头上。”降谷零语气淡淡,却让她无从反驳。
“但比赛又不是你一个人打的,我早该意识到的。”虽然降谷零一直在表示,自己并没有责任,但浅羽幸奈没有办法厚着脸皮顺着他的话,就认为自己完全没有责任。
“浅羽幸奈!”
这是降谷零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
她见降谷零坐正身子,闭了一会儿眼睛,才正色看向了她,“你只是做了该做的,为什么要道歉?我病倒是自己的原因,你不要再自责。”
“谢谢你,但,我还是要说声抱歉。我之前……”浅羽幸奈也看向了降谷零,对上他的眸子,忽然意思到了一丝不对劲,“降谷,你眼睛怎么了?”
“嗯?”降谷零诧异地抬头,问她,“我眼睛怎么了?”
浅羽幸奈略歪头,伸手示意了一下,“和平时有那么一点的不一样啊!”
听她这样说,降谷零的面上难得的闪现了一丝仓皇无措,却仍然强壮镇定,“怎么不一样?”
浅羽幸奈走上前,在他身前站定,借着明亮的灯光细细打量着他的一双眼眸。
降谷零的一双眼眸向来都是湛然有神的,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他的眸子一直很亮,似乎有着一种能融雪化霜的炙热。
尽管他在强撑着打起精神,但现在的他,那眼神中的火光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略显迷茫的涣散。
他是不舒服到了极点,在这种时候却依然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来面对她,想来是不希望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浅羽?”降谷零的眼睛略眯了眯,垂眸缓缓又睁开道:“你怎么不说话?”
浅羽幸奈没有开口,只是忽然蹲身下去,近距离地打量着他的一双眼睛。
降谷零被他的动作惊到了,他从来没有和一个女生,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感受到浅羽幸奈鼻尖呼出的温热气息,他心中一颤,猛地站立起身,本就昏涨的头脑因为这动作让他晕得更加厉害,他抬手扶住了床头柜,才不至于让自己一头栽倒在床上。
“小心一点嘛!”浅羽幸奈的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去,她没有想到降谷零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
“浅羽……刚刚想做什么?”降谷零看向她,蹙起了眉心表情十分严肃。
他微微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刺痛传来才让他的意识稍稍回笼。却仍然觉得自己头昏脑胀,眼前片片发花,视物仍然一片模糊。
其实,他也并不知道浅羽幸奈刚刚做了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呀。”降谷零的反应未免有些太大,看着他面上的微表情,忽然意识到了一丝可能,“降谷君!”
她忽地开口叫他,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想,她应该是了解降谷零的。
这个时候依然在强撑着自己的他,显然也不希望被人戳穿他小心翼翼掩藏着的脆弱吧。
“嗯?”降谷零循声抬头,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耐心道:“怎么?”
“没怎么!”浅羽幸奈摇了摇头,悄悄呼了口气,语气轻快道:“只是忽然发现,你居然是双眼皮啊!”
“啊!咳咳咳……”降谷零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呼吸忽然不畅让他呛咳了起来。
浅羽幸奈犹豫了两秒,却还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背,“你反应这样大做什么?要不要喝水?”
“咳咳……”降谷零咳得双颊通红,对她摆了摆手,艰难地直起身子,语气无奈地问她,“发现我是双眼皮这件事,值得这样开心吗?”
浅羽幸奈此时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连连点头笑着说:“当然啦,这可是一个大发现呢!”
降谷零听她这样说,也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解释道:“的确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这样。”
这是他的一个秘密。
就连一起长大的诸伏景光,他都没有说起过。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能坦然地告诉给她。
或许,是因为浅羽幸奈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吧?
“那你生病发烧,不是很容易被发现吗?”浅羽幸奈蹙眉看向他,这种鲜明的征兆,算是他的一个弱点了吧?
“嗯!”降谷零点了点头,语气轻缓,却一脸无所谓道:“还好没人会发现。我也很少生病!”
“平常不容易生病的人,生起病来才麻烦呢!”浅羽幸奈一脸认真地看向了他,“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吧,晚安。”
降谷零轻轻地嗯了一声,“好!晚安!”
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远,降谷零不再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向后一仰躺倒在了床上,他抬手遮脸,拇指仍然能够感受到额头传来的滚烫热度,眉心紧皱,闭目休息了一会儿。
努力瞪大了眼睛看向头顶的日光灯,往日里明亮的灯光此时在他眼中只是一团光圈,边界模糊不甚清晰。
视物还是有些模糊的……不过,还好,逐渐在恢复了。
幸好,浅羽她还没发现。
浅羽幸奈头也不回的走出他的房间,帮他关好了房间的门,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降谷零的病情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
目前看来,是他的眼睛出问题了。具体情况怎么样,她可以去问问松田。
“呦,终于舍得出来了?”松田一脸坏笑地调侃着。
浅羽幸奈翻了个白眼,抬手向后打了一拳。
松田立时闪身躲避,在她的身后挑了挑眉,面上得意尽显,“没打到!”
“松田阵平!”浅羽幸奈猛地转过身,咬牙切齿地挽起了袖子,松田见状转身就跑,却被她一把掐住了后颈肉,面露凶光,“告诉你,你今天死定了!”
松田完全放弃抵抗,让她如愿以偿地抓住自己,他一脸夸张地看向了其余三人,正气凛然道:“兄弟们,我身先士卒,为你们铺个路,让你们感受一下,什么叫送上门的业绩。”
浅羽幸奈掐着松田的脖子,听他这样喊,才后知后觉的在学习室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除了降谷零,警校组其余四人都在。
她都做了什么?
浅羽幸奈登时收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冲着众人打招呼,“萩原,诸伏君,伊达班长,晚上好。大家都在啊!”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几乎落针可闻。
浅羽幸奈觉得自己的脸在慢慢发热,太……尴尬了。
“你好,你好。”伊达航打破尴尬,“降谷不是生病了嘛……我们有些不太放心他,所以来看看,听说你也来看小降谷啊?”
浅羽幸奈感激地看了一眼伊达航,谢谢他打破了刚刚尴尬的场面,她连连点头说:“是的,我来看看降谷君。”
“你蛮关心小降谷的嘛!”萩原调侃了两句,“所以呢,现在放心了吗?”
“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人看上去没事,但是眼睛……
“也不知道zero现在怎么样了。”诸伏的眸光一直看着降谷零的门,面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浅羽幸奈听诸伏这样说,又见他神色带着担忧,知道他们几个都想去看降谷零,也就不再逗留,“时间不早了,我一直在男生宿舍待着也不像话,就先走了。”
说完这话,浅羽幸奈向大家微微致意,在即将出门的时候,一把握住了松田的手腕,将他一起带了出来。
松田原本还担心着降谷零,在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量后,轻轻一叹,顺从地跟着浅羽幸奈一起出门。
夜晚的天台,风很大也很凉。
松田看着浅羽幸奈的背影,默默地陪着她。
讲实话,刚刚在宿舍里她看自己的那一眼,的确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吹了好一阵夜晚的春风后,浅羽幸奈才缓缓开口:“小平平,降谷君病得有些严重呢!”
“哈?”松田一怔,瞪大了双眼,震惊道:“你说什么?”
“我说他病得好严重呢!”
松田深呼吸了一口气,炸毛道:“你大晚上的把我从房间里带到天台上来,就为了和我说这话?我看病得很重的不是他,是你才对吧!”
“小平平!”浅羽幸奈看了一眼松田,努了努嘴,“抱歉嘛,我不该叫你上来吹夜风,但我也不知道找谁了嘛!”
“行吧!”松田看浅羽幸奈可怜兮兮的模样,伸手抓了抓头发,泄气道:“好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浅羽幸奈看向松田,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生病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原因?”松田不解,面色一沉蹙眉道:“降谷他怪你了吗?”
“怎么可能嘛!”
松田松了口气,为她答疑道:“医生说他是劳累过度又着凉引起的发热,至于轻微的脑震荡,到了医院拍片子也没有什么问题。”
浅羽幸奈听松田这样说,眉头一皱,“劳累过度?着凉?那,我们那天打球……”
第23章
“想什么呢?”看到浅羽幸奈蹙起的眉心,松田毫不留情地敲了她个脑瓜崩,板着脸正色说:“你不要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好不好?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敲我头做什么?”浅羽幸奈抬手揉了揉被弹到的地方,冲着松田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
松田听她这样说,知道自己误会了,却还是语气僵硬道:“那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问你,他是不是从昨天起就不舒服了?”浅羽幸奈不解地看向他,“毕竟,昨天他打球的时候,的确不太对劲。”
听她这话说完,松田立时提高了音量,语气焦躁:“还说你不关心他!我看你眼里心里都是他!”
“噗嗤!”松田气鼓鼓的模样,很好的娱乐了浅羽幸奈,让她不由得喷笑出声。
“浅羽幸奈!!!”
松田白嫩的面皮都已经涨了起来,更像是一直快要气炸的河豚。
听到松田连名带姓的叫自己,知晓他真的要生气了,也就收敛了下来,正色看向他,“你醋的好没道理啊!不就是想说,昨天你都没出早操,我就没有关心你?”
被说中了心思的松田,抬头看了看夜空,面上闪过了一丝尴尬,摸了摸鼻子没有开口。
看着他这副模样,浅羽幸奈凑过头,浅浅一笑说:“我不问,是因为你周三晚上不是要站实习交番的吗?第二天上午是不用出勤的。你看我知道的多清楚!”
“呵呵!”松田干笑了两声,错开眼道:“还好意思说自己清楚呢!连我跟谁一起值班都不知道,口口声声说关心我,我看这都是假象!”
“啊?”浅羽幸奈一怔,尴尬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在意这么多嘛!我知道你哪天执勤就好了,我关心别人做什么?”
松田觑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道:“和我一起值班的是降谷。”
“啊?”
“我说周三那天晚上,我是和降谷零一起值守的实习岗亭。”
浅羽幸奈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她略略点了点头,随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看向了松田,“不是,你俩一起值班,那昨天上午为什么他没休息啊!”
“所以你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会劳累过度了吧?”松田看了她一眼,眉心紧蹙道:“周三那天晚上,我和他交番执勤,他就没穿外套,昨天的时候,又帮着身体不适的玉田顶了一次,以为自己真是铁打的!”
想到这里,他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烦躁,“一天天的勤劳的他!”
“他帮着玉田同学站岗?”浅羽幸奈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居然会做帮别人顶班这种事情。”
按着他的个性,难道不是会说:这点小病小痛,怎么就不能坚持了?做警察官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强大的体魄,怎么可能轻易被打倒?
又或者是说:总是想着依赖别人,就会养成坏习惯。在日后的工作中,没有人会帮着顶班的。
这可真不像是平常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