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摆摊卖美食by梨庐浅
梨庐浅  发于:2024年09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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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掌柜,快与我一块!”
“也给我一块。”
黄掌柜刚出来就被包围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盘散被哄抢一空,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黄掌柜你且放心,咱们都是会给钱的。”
陈老丈人仗着个高抢了一块,说了这话就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刚想满足的长叹一声,旁边的秦老丈人就伸了手过来,“且与我尝一下,咱们两个成日里一道吃饭,这点情分还没有吗?”
陈老丈人能说啥,那个不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秦老丈人已经眼疾手快的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那边赵官人还在喊他们,“可别自个儿吃独食,也于我剩下一口。”
秦老丈人刚想说你那儿子都抢了一块,回头一看,才发现赵大郎和赵二郎已经吃完,一口没给赵官人留下。
赵官人过去要点心,还得了句美食面前无父子的话,只把他气的不行
林春燕看见这样子,着着实实被吓了一大跳,怕人发现了她,忙缩回了身子。
清风楼里的几个大厨,原本被赶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满,可瞧见不过是做一点心就来了这么些个人抢那吃的,自是震惊不已,都朝林春燕投去一个羡慕的神情。
做厨子做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发愁的。
有尝到沙琪玛味道的,都在那里说如何如何的好吃,“怕要是真卖了起来,老人小孩都会一窝蜂的抢了去。”
有那没尝到味道的,就在那里唉声叹气,催着黄掌柜赶紧去看看还有没有。
“实在不行,就把那沙琪玛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只让咱们先尝了是个什么味儿。”
这人比划了一个指甲盖那样大小的,引得好些个人都笑起来,不过都觉得这主意不错,都说黄掌柜没成算,还不如这人提议的好。
黄掌柜一口老血憋在心里,看见伙计护着身前一看沙琪玛悄悄往楼上李员外的小娘子那里送去,才松了口气。
这原就是给他们做的,就是谁来也别想抢了去。
王员外的小厮抢了一块,着急忙慌的就跑回去送了,先给王员外表功,“咱们镇上好些个人都去了,只做了那一小盘出来,哪里就够吃,还是我眼疾手快才抢着这一块!那王家的小厮就没我这样好的运气,还在那里巴巴的等着呢。”
王员外一听就乐了起来,给这小厮一大笔赏钱,看着这沙琪玛只觉得口水就开始分泌起来,想了想,让下面的人拿了刀过来切成三份,只他和两个小娘子一块吃了。
两个小娘子上次去林春燕那里找了事,回来就被王员外说了一通,两个小娘子也自知理亏,何况林春燕对他们和善不少,就再没去过。若是想吃了,就使了小厮过去跑腿买,回回都要提醒小厮多给林春燕些赏钱。
王芙蓉见只这一块点心,还被分成了三份,故意问王元外,“怎么没让钱小娘来吃?”
王员外有些尴尬,钱小娘上次去给他寻大耐糕,反而林春燕那里闹事之后,就被王员外冷落起来,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去寻她。
王芙蓉见王员外说不出话来,只哼了一声,“爹宠着她也就罢了,只别坏了规矩就行。”
王员外心中暗恼,哪里有小娘子管着他房里事情的,正要说几句话,就见两个小娘子已经吃起来了这沙琪玛,纷纷在那里说有多香甜好吃,王员外也就撂下这事,拿起一块吃起来。
这些没吃着的人也都不散,只伸着脖子等着下一锅做好,那些吃着的也不想走,还没有吃够呢,黄掌柜着急忙慌的又去找林春燕商量。
林春燕已经回了灶间又做了一锅出来,加上刚才没端出去的那盘子红糖的沙琪玛,已经有了三盘。
“分一分怎么也是够的,只若是想吃的话,得让他们先下了单,咱们按照先后顺序来做。”
黄掌柜这才松了一口气,“肯定是那些闲汉说的,他们消息最灵通,一见你过来,就去通知了这些饕餮。”
差点没把他的茶楼给挤塌了,亏得这些人都还给了钱。
黄掌柜把这三盘子沙琪玛端了出去,这些人见有这么多,终于不再哄抢,一人分了一块,又叫了茶来,慢悠悠的品着。
黄掌柜就把方才说好要下订单的事情说了,话音刚落,好些个人就已经开始下起单来。
黄掌柜赶紧补充,“限量!每个人最多二斤!”
不知是谁发出了嘘的声音,“限量也不早说,白让我计算了我家有多少个人。”
一旁的帐房在那里快速的把这些下单的人记下来,看到角落里的曹掌柜也举起了手要下单,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回头就去找自家掌柜。
黄掌柜没想到曹掌柜竟然来了,怕他是来找事,赶紧过来,就见曹掌柜正慢条斯理的吃着那沙琪玛,表情说不出的享受。
黄掌柜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如今都已经光明正大到这种地步,连使了小厮过来买了去都不成。
曹掌柜在那里欣赏了一会儿黄掌柜脸上的表情,才笑呵呵的出声,“黄掌柜真是好福气,能和林小娘搭上关系,不然就只凭你们茶楼里的那些个点心,早晚食客们都会跑光。”
黄掌柜也不恼,知道曹掌柜这是暗地里羡慕呢,“要不说林小娘是我的贵人呢,不然也看不到曹掌柜来我们茶楼里吃点心喝茶。”
曹掌柜慢悠悠的吃完,有些后悔早先的时候得罪了林春燕,早知道一开始的时候就该拉拢才是。哪怕拉拢不过来,也好过后来到比试闹成那样尴尬的模样。
他搓了搓牙花,想着如今再弥补,也不知道林春燕还会不会接受。
这么想着,就从腰间拿出荷包,把里面两角的碎银子放在桌子上,“待会儿给了林小娘,算是我吃着点心的报酬。”
要是林春燕足够聪明,能看得到他的诚意,就该来找他,他们淑芳斋保管把这点心名扬全京城。
黄掌柜撇撇嘴,也没贪下那银子,只把这些给了林春燕,让他们从后门走。
“明儿个我们就去你们家拉着沙琪玛,你们只管做好了来,那些葡萄干面粉我都给送去。”
林春燕说了好,和林桃红一块儿从后门出去,林桃红拍着胸脯在那里后怕,“怎么就来了这么多人,我看他们都差点打起来。”
林春燕也笑,“以后咱们来这清风楼,还得避着些人了。”
一顶小轿子就停在不远处,林春燕和林桃红路过的时候,里面的帘子才挑开一条缝,张望了几下。
“林小娘?”
林春燕停下脚步,就见一长得十分貌美的小娘子正在唤她,旁边探出头的,正是刚才使的人想吃新鲜点心的丫鬟。
林春燕就知道这人是谁,说起来他们还是有几分渊源的。
当初王锤子就是把王英娘要送到李员外的身边做小妾,被她在中间给搅黄了,李员外没歇了那心思,又找了这小娘子来,林春燕总觉得是她间接的让这小娘子跳进了火坑。
她停下脚步,朝董小娘漏露了一个笑,“可是有什么事?”
董小娘被那笑容恍惚了一下,摇摇头说,“倒是无事,只是谢谢你让伙计送来的那沙琪玛,我吃着十分的好。”
“小娘子不用放在心上,那点心原就是做给你的,倒是后来来了那些个人,怕是扰了小娘子的清静了。”
董小娘咯咯笑了两声,“这有什么,我原本就是庄户人,从前想看这样的热闹,还见不着呢。如今是好吃好喝的都有,出门还有轿子坐,日子不知多好过。”
那丫鬟在黄掌柜面前有些骄纵,在董小娘跟前却笑得特别乖,看得出来主仆两个人的关系十分要好,怕是从前就认得的。
又寒暄了两句,董小娘才让人抬了轿子走,旁边坐着的丫鬟不明白,“五丫,你做什么要和那厨娘说上几句话?”
被叫了这个名字,董小娘也不生气,“只是觉得这林小娘有门手艺真好,我当初要是会一些灶上的手艺,也不会被卖来卖去。”
丫鬟推了推她,“五丫,咱们如今日子过得这样好,何该知足了,老天爷就是这样,不能让人什么好事都占了。”
董小娘就笑,“你说的在理,的确不能什么事都占了,我已经比我前头那四个姐姐好上太多了。”
前头那四个姐姐也都被卖了,长得好些的就被卖到了窑子里,董小娘后来去找过,听里面的其他娘子说,人早就没了。一张席子丢到了乱葬岗上,早就不知被什么东西啃了去。
模样粗粗笨笨的一个姐姐被卖到了府里当烧火丫鬟,因为没有根基,难免被大丫鬟们欺负。
另两个姐姐至今下落不明,不知被卖到了哪里去。
董娘子被陈娘子买走的时候,陈娘子就和她家里人说了,是要去给李员外家做妾,若是他们不愿意,也不强求了。
可她爹娘一听是要给李员外做妾,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只说以后生死和他们家没关系,只多给些钱才是。
陈娘子被他们爹娘这无赖的样子给气到了,饶是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人牙买卖,见过不少人,不得已的有之,即便卖了也想着找个好去处的也有,只这样不顾小娘子死活的人,倒是不多见。
董小娘却没任何留恋,拿了自个儿唯一的一身衣裳,就跟着陈娘子走了。
路上,陈娘子还宽慰她几句,“李员外虽然岁数大了,但人还比较和善,你只糊弄了他,多弄些银子傍身才是正理。”
董娘子只胡乱的听着,心里却是一阵的痛快,她是最后一个小娘子了,爹娘把她卖了,以后再也没人能被卖了换银子了。
林春燕回到家,张大娘已经在那里一叠声的抱怨起来,“怎么回来如此晚,我都差点让二郎去找你们。”
林桃红赶紧把在清风楼里发生的事情说了,“那沙琪玛香的很,那些个人只抢不过来,乱哄哄的闹成一团。”
林春燕赶紧把带回来的几块沙琪玛拿出来,一人给分了一些尝味道,“我想着咱们摆摊也摆不了多长时间,正好在家闲着无事,做了这点心来。”
其他人看着这方方正正的点心,只觉得稀奇,见张大娘已经吃起来,他们也都不客气。
林桃红吃了好几块,肚子已经滚圆儿,再也吃不下了,只在那里和张大娘嘀嘀咕咕,“我们还看见那李员外新纳的小娘子了,长得着实漂亮。”
王英娘的手一顿,只竖起的耳朵赶紧去听。
“那小娘子却是豁达的很,我看她倒不像愁眉苦脸,怕是也能把日子过下去。”
林春燕见王英娘的神色怔怔的,就知道她定然是想到自个儿被王锤子他们卖到李员外家的事情来,只轻轻地推了推她,“那事都过去了,可别再瞎想。”
王英娘胡乱的应了一声,“只我没那董小娘豁达,知道要去给李员外做妾的时候,只想找了绳子抹脖子上吊。”
林春燕哼了一声,“这可就不对,又不是咱们的错,为何就要上吊找死?当初胡二强在路上埋伏我,我也只想着如何把那胡二强杀了,从没想过要自个儿上吊。”
张大娘哎哟叫了几声,“做什么又提这件事,没得让人心里难受!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可得给我管好嘴巴了,不吉利的事情少说。”
林春燕忙打了几下嘴巴,“不说就不说,只是告诉你们,别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张大娘听了一时也有些发怔,想到林老爹刚开始给她休书的时候,她也觉得天塌了,恨不得直接在炕上饿死。
上吊她是不敢的,总觉得太疼。
现在想想,当时把自己饿了那么些个日子,可不就是犯傻,她要真的死干净了,怕是林老爹半夜睡醒了都能乐呵呵。
她也赶紧对王英娘和林桃红说,“燕娘这事说的对,没有过不去的坎,就像人那董小娘一样,不照样活得好好的,还能吃香喝辣。”
林桃红又把曹掌柜给的那两角银子拿出来,“再也想不到他竟然也会来吃了,还给了我们赏钱,拿到的时候把我们俩人都惊了一大跳。”
张大娘接过,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别是假的吧,那曹掌柜哪里有这样好的心。”
她拿过咬了几口,发现这银子竟然还是真的,也稀奇起来,“他这打的是什么主意,先前不还来我们摊子上找事,这时候就想来拉拢咱们?”
张大娘拉着林春燕,“你可别心软答应了,我们不和他这种人打交道。”
话是这么说,张大娘老老实实的把那两角钱放在了罐子里,宝贝的不行。
“不是说想买羊,有了这两角钱,咱们到过年前也能买上了。”
林春燕见张大娘松了口,才乐起来,“要是有牛就更好了。”
“老天奶奶的,你咋不把六畜都养在咱们家里,也得亏咱们这院子大,要是在村里住,还不够你折腾的呢。”
“娘你这样想,要是有了牛,咱们就可以每天都挤奶,这牛奶喝了不仅对身体好,还能做出各种各样的好吃的来。”
张大娘不为所动,“如今我已经吃到了那么几个好吃的,倒是没什么其他的想头。”
这是没尝到牛奶做出来的点心有多好吃,才口出如此狂言,要是等尝了,张大娘头一个就说不出话来。
林春燕又说,“咱们可以每日挤着奶去镇上卖,这也是一笔进项。”
“一碗奶就算一文钱,一头牛可要十贯钱的,咱们就是把这奶油挤秃噜皮,也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赚回来。”
“那行吧,咱就先养了小羊,这羊比牛可便宜多了,等以后多攒了钱,再买了牛来。”林春燕一想也是,麻利妥协。
第二日去摆摊,梅子过来拉着林桃红嘀嘀咕咕说起,昨个他们走之后发生的事来,“那沈娘子见你们熬了花生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些花生和麦芽糖,也要学着做了去。”
梅子想到昨天沈娘子把那花生先是炒糊了,结果没多长时间一锅汤就被熬坏了的事情,就觉得好笑。
沈娘子在林春燕做花生糖的时候,眼巴巴的看了好长时间,自觉都学会了。她来这码头上摆摊本就是会一些灶间手艺的,看着那花生糖也不难做出来,就只想着自个试一试。
花生炒糊了不怕,那锅糖熬坏了,她又重新倒了熬,只不知怎么的,每次花生糖炒出来,都有些反沙,要么就是花生不能完全裹上糖,就变得硬硬的。
只废了三次糖,还没有做出来,沈娘子只气的脸色铁青。
有来码头上坐船的人闻到了这焦糊的味道,寻到了沈娘子这里,只让她不要再瞎折腾,弄的空气里都是这种焦糊的味道,实在难闻。
沈娘子气的一个倒仰,不知道她在这里熬糖,关这些人什么事,只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卖烧饼的卢大爷就说,“这花生糖哪里是那样好做的,要真是这样,人林小娘就不会在这摊子前直接做了,都被你学了去,人家还做什么。”
沈娘子不好得罪卢大爷,只说,“我看她也是这样做的,中间不定使了什么花招,才让那花生糖变得好吃。”
梅子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们合该留下来看那沈娘子是如何嘴硬的,最后她那一锅花生和麦芽糖全都浪费了,倒在地上,也没人捡了去吃。”
林桃红往沈娘子那边啐了一口,“我大姐那都是有秘方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这人心思也太多了些。”
张大娘则是有些后怕,让林春燕以后别在摊子前做吃食了,“万一被学了去可怎么办?”
林春燕让她们安心,“别看只是炒糖,里面的道道也多了,没师父在前面领着,就是只看了,也做不出来一样的味道。”
那白糖怎样才不会熬糊熬老,什么时候下花生,用翻炒的手法还是按压的手法来做,怎样才不会反沙,都不是只看几眼就能学会的。
张大娘见林春燕这样说才放了一半的心,又去站在沈娘子的摊子前大骂一通,说她以后再这样偷学了去,就要报官。
沈娘子一声不吭,有着林春燕的摊子在前,她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只想着要做些别的生意,或是换了地处才能干下去。
只那宋娘子,金娘子都能得到林春燕的帮助,凭甚她不能?
果然和林春燕预想的一样,昨个那些没吃过瘾沙琪玛的人一早就来摊子前问话,想知道她这摊子上会不会卖那点心。
林春燕说了没有,那些个人都失望的不行,只得去找了黄掌柜下订单。
“倒不是价格如何,那样好吃,就是贵一些也应当,只听说订单已经排到十天半个月之后了,等的也太心焦了些。”
边说边往清风楼走,生怕晚了,订单还要排在更后面。
过了冬至,里正就想着把鱼塘起了,里面的鱼捞出来给大家分了。
听说要起鱼塘,村里人都是高兴的很,这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这几天能放开了肚皮吃,那鱼肉不管做出来滋味如何,也比天天吃些粗粮野菜的强。
定了这事,里正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叫了自个儿的娘子去通知村里人,又让张天河跟着一块儿去记账。
村里面认识字的人不多,能写会算的就更少了,里正对张天河能上书院是骄傲的很,这样露脸的机会自然是不能让给旁人的。
林春燕他们在这一天也不打算去摆摊,昨个晚上他们就商量好了,他们也不要那么些个鱼,都把鱼换成莲藕来。
里正听了很是吃惊,“那莲藕有什么好吃的,不过是在淤泥里长出来的,你若是想吃就多拿一些便是,其他人也不会说啥,可别再说用莲藕来换鱼的事情了。”
旁边有人附和,“是啊,莲藕再好吃还能有肉好吃啊,有了这些个鱼,你们家就能做出来好些个吃头,卖了换钱不正好?”
林春燕只说平日里总做了瓦罐小河鱼,早就吃腻了,只那莲藕吃的少,才想换了来。

里正见林春燕是认真的, 又问了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见他们都答应了,这才松了口。
只是心里难免好奇起来,林春燕家要专买些莲藕是做什么,难不成这些个东西比鱼还要值钱?
里正面上不显, 看起来一副成熟老练的架势, 心里早就猜测了一大圈。
前段时间的时候, 李氏不再让张小娘过去学手艺,里正娘子心里不乐意, 要是这样半途而废,前面那花的几百文钱不就打了水漂。
里正娘子去找李氏又说了一通, 可李氏打定了主意,那手艺如今倒是其次的, 只是林凤蝶明显是受了张小娘的影响,再这样下去性子会越来越左。
里正娘子只得回去,少不得抱怨一番, 又说要不让张小娘跟着林春燕去学了灶间手艺。
这话才说, 就被里正给打断了, 让她千万歇了这个心思,“人家就是靠这个手艺吃饭, 如何能教给旁人,我也开不了这个口。”
里正娘子到底惦记着,旁敲侧击的问了张大娘一通,没听到想要的答案, 只能灰溜溜的回来。
天虽然不太好, 村里起鱼来的人可不少, 就连李氏也带着林凤蝶过来了。不少人都听到林春燕不要那鱼,都在心里打起算盘来。
钱娘子的婆婆捅了捅钱娘子, “你说要不咱们也别要那鱼了,说不定是莲藕值钱呢。”
钱娘子正等着吃鱼呢,听了自家婆婆的话有些不乐意,“那莲藕有什么好吃的?到了集市上就是去卖,也挣不了几个钱,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要那鱼肉吧,我看今年鱼长得挺肥,做出来肯定香的很。”
钱婆子也就提一嘴,知道钱娘子和林二婶的关系好,要是真有什么,那林二婶一家肯定也是要换了那莲藕的。
林二婶老神在在地要了鱼,知道好些个人都在看她,背脊都挺的直直的,时不时和一旁的张大娘说着闲话。
张大娘脖子上戴着那兔子毛的围巾,头上戴了一顶帽子,臂弯上躺着白毛雪团,全副武装出来。乍眼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富贵太太出门了。
她这身打扮自然引来不少目光,还有人上前想摸摸张大娘脖子上的那兔子毛,被张大娘一手给拍下去了。
都说人靠衣装,从前村里人只觉得张大娘邋里邋遢,除了坐在树下面唾沫横飞地说着闲话,也就是拿了棍子去别人家耍威风,不曾想这样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
就有人和张大娘开玩笑,“不知道那张屠户还有没有送肉来?”
张大娘如今听了也不觉得害臊,这还多亏了林桃红的脱敏,心里想着这些个老娘们就是想要别人把肉送上门,那也是不能的。
心里得意面上却不显,“只送了那么一次,直接被我们给退回去了,我又不想跟他处下去,要那肉做什么!”
“那张屠户家日子那样好过,你都看不上,可是要找个什么样子的?”
“这话说的,我就偏要找了?”
这些老娘们说说笑笑的闹在一起,里正听的实在不像话,咳嗽了一声,却也没人理他。
小娘子们则三五个聚在一起,一块儿看着下水的那些个儿郎,没说笑几句就羞红了脸。
一到冬天,这媒婆上门说亲的时机就到了。听说已经说成了好几对,还有正在相看的。
林春燕也站在那里听了会儿热闹,时不时的就能听到岸边站着的人惊呼,说是又捞了几条大的鱼。
林春燕见二郎三郎都冲在最前面,尤其是二郎,别看话不多,但手脚麻利的很,没多大会儿他就捞上来十几条鱼来。
引得岸上的几个小娘子在那里捂着嘴偷笑,林春燕还往林二婶那边张望了几眼,她是知道林二婶想给二郎说亲的,今儿个出来,也想让二郎看看岸边的这些小娘子。
偏二郎只顾着捞水里的鱼,一回也没往岸边这里看过来,只把林二婶气得够呛。
她倒是有几个很满意的,除了村里最出挑的赵杏花之外,像菊苗丫蛋都是很能干的小娘子。
今年鱼的个头大,大家想着能过个富足的年,人人脸上都养着开心的笑容,小孩子跑得更欢快了,岸边河里都是一串串银铃般的声音。
张大娘已经和人说好,等不摆摊了就去找他们说话,到时候拿了瓜子去,只备好水就行。
一看就是要好好说上一回。
鱼捞的差不多之后,就要把那些莲藕给挖出来,今年莲藕也长得挺大,一节一节的挖出来,铺了一整个岸边。
除了林春燕,大家也只象征性的拿上几根回去。
里正见没人再要,只把这些全都给了林春燕,喜得林春燕合不上嘴,带来的几个筐子根本就装不下,来回搬了好几趟才全都搬到家里面。
再回来的时候,就见家里的门口放着一只桶,里面放了两只鱼,一问才知道是孙娘子他们给的。
林春燕笑笑也就收下了,陆陆续续的,二房三房狗蛋家都送了鱼来,就连隔壁赵娘子也送了一条。
这样加起来,都快和别人家分的鱼一样多了。
张大娘笑的合不拢嘴,“这些鱼咱们怎么吃了?”
林春燕就说,“左右今儿个无事,自然是吃顿好的,不然就吃松鼠鳜鱼?”
这名字奇怪,大家想着做出来定然好吃,都过来在灶间帮忙。
林春燕吧新鲜的鱼去掉了中间的大骨,池塘里的鱼种类比较多,她选了一种刺最少的。其实这松鼠鳜鱼最正宗的,还是用了那鳜鱼来做。
抽掉骨头之后,再把鱼身用刀一片片的切出花来,裹上淀粉在油锅里炸了。
一看她秀起刀功来,王英娘和林桃红都呆住不动,只见那鱼肉被切成方方块块的大小,放入油锅里炸了之后,鱼尾也翘了起来,乍眼一看还真有点像松鼠的尾巴。
这松鼠鳜鱼做出来是酸甜口的,色泽十分鲜艳,是一道难得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老天爷又把风刮成了西北风,他们家做出来的香味直接往赵娘子家里飘,挡也挡不住。
赵娘子也在做鱼,她家小儿子探出一个脑袋,闻了闻赵娘子做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娘,我不想吃你做的,也太难吃了些。”
赵娘子的手艺只是一般,这鱼不知道她处理的手法不对,还是其他原因,做出来总有一股腥味。
赵娘子正心烦意乱,听了小儿子的啼哭声,二话不说就一巴掌拍了上去。
这一巴掌还是跟着林春燕学的,她见林春燕就是这样指教林桃红的,那林桃红后来乖的和什么似的。
小孩子被打了,果然就不敢哭了,只委委屈屈的抽噎起来,不知道赵娘子今儿个是怎么了。
赵娘子心里其实也有些后悔,小儿子从生下来就一直浇灌着,还没有被如此打过,自然心疼。
可今个拿鱼的时候,见岸边和梨花差不多大的小娘子都在,只没了梨花和杏花,她就难受。
一想到梨花还不知道在那府里是如何的受苦,大冬天的又在哪里当值,能不能吃饱穿暖,她就什么心情也没了。
上次她去角门求了那婆子一通,也没能见着梨花的面,后来又去,只说梨花被降成了三等的粗使丫鬟,没有主家的允许,再不能见外人。
赵娘子这才知道,原先梨花每个月有一天的假,那是钱小娘开了恩,她愿意给这体面,梨花才有。不愿意给,哪怕隔着几道门,赵娘子也是见不到梨花的。
那钱小娘后头知道了梨花有向上爬的心思,自然不能容忍,把她打的下不了床,又降成了三等的粗使丫鬟,没了一点体面。
梨花被打的吓破了胆,想到赵杏花也被卖了去,还不知道下落在哪儿,一时到真的大病一场,连床也起不来。
隔壁屋子的李有福今晚捞了一天的鱼,刚想躺下歇一会儿,就听到了赵娘子压抑的哭声,只能无奈的起来,“娘,这又是怎么了?”
赵娘子看这个大儿子也没了之前那么顺眼,毕竟卖梨花的那些钱都给他存着,只为了给他娶媳妇。
李有福一见赵娘子这模样,就猜到了七八分,“可是又想梨花了?”
“光想有什么用。”赵娘子一听梨花的名字,眼泪扑簌簌的就往下掉,擦也擦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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