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靠套路被肥啾少爷投喂后by洛岸
洛岸  发于:2024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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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洄之没有满足,他耍赖似的再度要求,乌黑柔顺的发丝从他耳边垂落,略显杂乱地也搭在了莫岁的肩头和颈侧,如同藤蔓暧昧地攀绕错结。
“我喜欢你。”
莫岁的声音干脆肯定,他踮了下脚,安抚似的亲吻落在褚洄之鼻尖。
“我最喜欢你。”莫岁加重语气。
心脏缺失的部分被一点点填补满足,暖流回涌。
四肢百骸都仿佛重塑焕新,可褚洄之依旧贪得无厌、得寸进尺,他低声向莫岁道:
“可是,我只喜欢你。”
好听的声音里带着令人酥麻的钩子,还藏着点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的埋怨。
莫岁刚开始并没有听懂褚洄之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眨巴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明白褚洄之的小心思。
莫岁拽了下褚洄之的衣领,示意他微微低头。
纵容的亲吻像羽毛似的轻轻落在褚洄之额头,莫岁毫无阴霾地笑起来,完全没有原则地改口道:
“那我也只喜欢你。”
褚洄之没有想到他会得到莫岁这样纵容的回应。他是想尽可能获得莫岁更多的偏爱,可他没有料到莫岁真的会完全包容他的独占欲。
他都已经做好为了建立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而努力做个正常人的准备了,可莫岁居然不觉得他的占有欲是不正常的。
也因此,褚洄之第一次觉得,直言自己的缺点和难堪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因为他相信他爱的人会接纳他的不足,所以他也就真的完全不需要强行把自己伪装成完美的另一个人。
“莫岁,我是个很贪心的人。”
褚洄之声音依旧有着因情绪激动而产生的颤抖,却没有了任何因患得患失而产生的紧绷与疯狂,他只是在陈述心迹而已。
“因为我只看着你,所以我就会希望你也只看着我;因为我只喜欢你,所以我就会希望你也只喜欢我。”
褚洄之看向莫岁:“如果我们真的确定关系,我只能接受唯一和永远,这一点我需要提前告诉你。”
“我早就知道啊。”
莫岁毫无思考过程的即刻回答令褚洄之有些意外,他微微挑起眉头,还没等他表示疑惑,莫岁已经继续开口。
“这些话其实你早就跟我说过一遍的,只不过你现在忘记了。”
说到这儿,莫岁不自在地略微偏开视线,声音也变得有点含混:
“你当时真的很过分,我还没有想清楚,你非要逼着我让我听你表白,还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我跑都跑不了。”
褚洄之诧异,表情管理有些失控,他难以置信地询问莫岁:
“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什么会忘记?”
“就是你从调查总局回来的那天晚上。”
莫岁道:“因为我当时脑子一团浆糊,你应该是怕我会有芥蒂,所以把那段记忆暂时封锁了。”
“但是我这次出来什么也没带,所以得等回去之后,才能用你当时给我留的东西帮你取消封印。”
居然还有这档子事。
而且当时的莫岁在他越过底线之后居然完全没有改变日常生活里对他的亲近。
褚洄之扶额深呼吸,他现在只感觉后悔,要不是他过分谨小慎微,让莫岁开窍的时间不知道能提前多少。
飞行器外,辽远的视野边缘已经隐隐可见人类活动的痕迹,有信号灯隐隐闪烁。
时间所剩不多,一根筋的莫岁还惦记着褚洄之没有亲口说自己是他男朋友这件事。
他揪住褚洄之的衣领,没有半点威慑力地威胁道:
“所以我现在是不是你男朋友?你快点说!不说不准走。”
莫岁下手没太有轻重,褚洄之感到了一点轻微的呼吸不畅,但他反而轻快地笑出了声,就着莫岁揪他衣领的动作再度将莫岁揽进怀中。
褚洄之低头,亲昵地蹭了蹭莫岁的侧脸,少年蒲公英似的浅金色发丝温暖柔软,一如莫岁本人。
“可小少爷不是我的金主吗?我现在是终于可以上位了?”
褚洄之拖慢了语速,坏心眼地旧事重提。他笑着望向怀里的人,果然看到莫岁的脖子和耳朵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地一下窜红。
褚洄之声音里的笑意更明显了些:“看来金主先生是对本人的服务质量很满意,愿意让我长期上岗了?”
“那在我升职之前,以前的工资该怎么结算?感觉我这段时间的工作还是有很多没做到位的地方,一共亲都没亲几次,好像并不太称职。”
褚洄之慢吞吞地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莫岁的手,他带着莫岁的手向下,将莫岁的手拉到自己腰间。
提起当初自己包养褚洄之的“丰功伟绩”,莫岁本来就觉得害臊,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一钻,哪里顾得上褚洄之的小动作。
他糊里糊涂地被褚洄之拉住,还没等反应过来,手掌就实打实地触碰到了男人精干坚韧的腹肌和腰线,脸上的温度瞬间又往上攀升了一个度。
不是,哪有这样的!
色|诱也不能这么直接硬来啊!
莫岁企图制止:“你、你等一下……”
可他没能成功,话语权依旧在褚洄之手中。
“这段日子我实在有些玩忽职守,想起来确实很是愧疚。”
男人极具蛊惑性的声音像醴泉酿造的清酒,只尝到一点就令人头重脚轻地发飘。
“我可是很有职业操守的,怎么能只收钱不干活?金主先生,这样算起来,在做你的男朋友之前,我好像有一大笔债要还。”
莫岁被哄得晕头转向,居然觉得褚洄之说得不无道理。
他顺着褚洄之的思路道:“那你要怎么还?”
褚洄之那张漂亮到令人失语的脸在莫岁眼前一点点放大,氤氲着雾气的深邃眼睛缓慢地眨动,有种精致画像被赋予了生命的神奇既视感。
“我可是很贵的,2000星币一个吻,您觉得这个价格合适吗?”
莫岁当然希望褚洄之越贵越好,这样他能快点还完所谓的“债”。
“其实,两万也不是不行。”他小声嘟囔道。
距离过近,褚洄之清晰地听到了莫岁的话。唇角的弧度更加愉悦地勾起,他故意胡搅蛮缠地说道:
“那可不行,我可不是哄抬物价的奸商。自营业以来,鄙人这儿就只有你一个客户光顾,你说,我是不是该给我唯一的主顾打个折?”
“给你打一折,这样亲一次就是200星币,现在还有买一送一活动,怎么样?很划算吧?”
哪有这样倒贴还债的,要还到猴年马月去。
莫岁本来脸皮就薄,被褚洄之这么拉着云里雾里地鬼扯了半天,他有点恼羞成怒,急得差点咬褚洄之一口。
“到底还想不想谈了?不谈拉倒。”
眼见莫岁真要生气,褚洄之极有眼力地见好就收。
“想谈。特别想。”
他拉住莫岁,笑意尽数收敛,面色转为正经,也不再油嘴滑舌。
“虽然流年不利欠了这么多债,但幸好债主是我男朋友,他会网开一面,让我先欠着,以后再慢慢还的。”
“对吧?男朋友。”
真正说出这个称呼,一贯口若悬河的褚洄之都有些面红心跳,他偏过脸轻咳了一声,掩盖自己的紧张和悸动。
莫岁一下子忘记了眼前这个人刚刚是怎么故意逗弄自己的,浅色的瞳孔倏地亮起来,连卷毛的弧度都让人错觉卷翘了不少。
他笑起来,幅度极大地点了点头。
“那当然,男朋友!”
“哦,还有。”
莫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心虚地抿了抿唇。
“既然这样的话,你说的那个什么,亲一下就买一送一的活动,也不是不可以。”
色胆包天的小少爷反悔改口道。

主星时间, 傍晚八点。
此时正值交通高峰,车水马龙的道路上,各行各业下班换岗的工作者忙于通勤, 悬浮车和天际轻轨的灯光将刚刚降落不久的夜幕彻底照亮。
此刻也是人们一天中为数不多用来接收外界新鲜信息的时刻。车载新闻频道以及公共媒体屏幕一如既往, 正在这个黄金时段播报着各星区主要新闻和消费广告。
可日复一日之下,人们早已看厌这些千篇一律的东西。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屏下, 通勤者们多数都在无精打采地各自刷着光屏,并没有兴致多加关注大屏上大写加粗的漂亮推广语。
如果说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那大概就是总长次子莫岁星炬杯搭档被下达最高级通缉令的消息登上了星网头条。
这样的丑闻总是最能引起民众讨论的,什么高层内部乌烟瘴气、特权阶级子弟为所欲为,每个人都能义愤填膺或真或假地批判上两句。
一切如常,就在这时,统一联网的广播广告系统设备突然集体卡顿黑屏。
虽然设备故障只有一秒, 但因为受影响的设备足够多,第一星区乃至更广范围的交通流都在那一秒黯淡, 从远处看, 整片天幕仿佛一只在瞬间眨动的硕大眼睛。
众人被这一点异动转移了注意力,纷纷扭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媒体设备。
下一秒, 在众人疑惑的观望下, 媒体系统重新连接,屏幕和喇叭中放出的音画信息却与前一刻截然不同。
“各位晚好, 我是莫岁。”
少年青涩却坚定的面庞出现在无数屏幕上,从画面背景来看, 他身处一片狼藉的母舰甲板,身后是横七竖八晕倒的异兽和星盗。
“如各位所见, 我此刻身处的位置正是星枢星盗团主舰。”
在黑暗辽阔的未知坐标宇宙空间内,莫岁的脸孔和发丝是唯一的亮色。他神态微冷, 却身姿挺拔、眼眸明亮、声音坚定,身上脸上都有不少作战后的污脏和血痕,是所有人想象中明日之星该有的模样。
莫岁此言一出,于各地被迫观看这段直播影像的人群都爆发出不小的惊呼议论声,众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
在今天颁布的通缉文件中,褚洄之与星枢勾结这一条无疑是招致骂声最多的。
其他的尚与民众利益无关,唯独烧杀抢掠却屡禁不止的星盗是所有民众都感同身受、深恶痛绝的。褚洄之身为与政府高层有密切联系的半个公众人物居然有此行径,不论真假,都已经招致极大的负面舆论。
而现在莫岁居然也现身直播,直接承认自己与星枢有关。
杂乱的讨论批评声纷然响起,其中不乏格外激昂的冲动者,幸好莫岁并不能实时接收到观众反馈,不然他的节奏非得被打乱不可。
“反响不错,大家都在听你说,继续。”
莫岁的听筒内传来瑞卡冷静中性的声音,这也是莫岁现在唯一能得到外界反馈的渠道。
在瑞卡的视角里,她能看到莫岁一脸冷色,表情比平常还要严肃不少。虽然这样的神态看上去可信度更高,但莫岁显然不是特意这么表演的。
瑞卡以为莫岁是在紧张,安慰道:“不用紧张,按计划详细说就好,我能保证你有十分钟的时间不会被打扰。”
紧张只是一部分原因。
手指默默攥紧,莫岁重重地呼了口气。
自己的发言关系到褚洄之的安危和能否借助舆论力量倒逼政府作为,莫岁当然会紧张。
但除此之外,褚洄之临行前的安排和叮嘱才是让莫岁情绪低落的主要原因。
“你只需要提高自己在大众眼中的可信度,除了用证据否定我与星盗有关联之外,不要急着替我澄清其他任何罪行。”
褚洄之当时是这么说的。
他知道莫岁肯定会抓住机会不顾一切替他说话,可他不允许莫岁这么做。
“不要承认我们关系匪浅,不要表现出对我有任何一点超越法度的偏袒。记住,你对我其余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你绝对相信证据和法律对我的公平判决,如果我犯罪属实,你同样痛心疾首于我的误入歧途。”
褚洄之甚至希望莫岁对他展现出的态度是仁至义尽的,最好能像扔掉一枚弃子一样尽力撇开二人的关系。
只有这样,舆论才会将他与莫岁分开看待,莫岁才能不受拘束地在主星做更多事,他也才能在科林面前伪装成被莫岁为了莫家的声誉利益而抛弃的样子。
莫岁清楚这些,褚洄之临行前跟他把利害关系讲得很明白。
可清楚不代表接受,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莫岁的指尖用力到泛白,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让褚洄之处在无人支援的孤立境地。
莫岁有点说不明白的委屈,这要是让他按自己的意愿来发表声明,他脑袋一热都能直接公开恋爱关系,让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有本事就连他一起骂。
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掌心的疼痛唤回冷静,莫岁深呼吸,他调整情绪,按部就班地照着他与褚洄之事先确定的策略来发表声明。
抬眸直视镜头,莫岁直入正题,语出惊人。
“潜伏星枢是我的父亲、政府现任总长,莫晤沉先生交给我和我的前任搭档褚洄之的秘密任务。”
莫岁极少在公众面前提及自己与莫晤沉的关系,因为他并不涉足政界,训练成绩也不是靠莫晤沉取得的。他首先是他自己,之后才是某某某的儿子,莫岁向来秉持着这个观念。
同时,莫岁也知道,不论他自己是否自愿,他都已经是既得利益者,所以他以前总是在一些并没那么重要的细节上跟自己较劲,不愿意主动地被父辈的权势荫庇。
因此,真算起来,这应该是莫岁第一次狐假虎威地利用莫晤沉的名头给自己争取切实的利益。
莫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褚洄之传染了,脸皮和胆量都长进了不少。这样违背莫晤沉意志先斩后奏、靠拉莫晤沉下水来给自己撑腰的事,他居然做得完全没什么心理负担。
莫岁接着道:
“结果如各位所见,星枢头目兰蒙已被当场击毙,舰船上的其余人员也都被控制。我早先已经向军部发回支援信号,赫莲娜指挥官的部下军舰很快会赶到收拾残局,政府后续也一定会对此事严加查处。”
这句话不是说给民众听的,而是说给在暗处监视的幕后主使听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算主使者的势力能够先赫莲娜的部下片刻抵达现场,他们也没法全身而退。
是就此撤离还是鱼死网破,按照幕后主使一贯完全不露真容的谨慎作风,在其本人的身份并未有曝光风险之前,铤而走险绝对是极其不值当的选择。
更何况知晓信息最多的兰蒙已经死亡,舰船上的其他人也不可能知道更多会泄露幕后主使身份的线索,自露马脚显然非常愚蠢。
与此同时,全网直播也是同样的目的,利用公众舆论的影响力来更多地向幕后主使施压。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武力手段灭口,无疑就做实了事件背后另有隐情,不仅会使事态更加引人注目,也相当于在反向证实莫岁的言论。
左右星枢也只是个捕猎工具而已,如果幕后主使还想藏住自己的狐狸尾巴、继续在暗处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就算星枢的落网会暴露部分交易,其最划算的选择也只有就此撤退、隐藏保护更重要的秘辛。
莫岁密切地关注着监测屏幕,看到那支来者不善的小型舰队的位置信号转向远离消失,他紧绷的神经略略放松。
这一步没有走错,他搬了莫晤沉、赫莲娜以及公众这三尊大佛出来,总算是逼得幕后主使在这一步不得不选择退让。
但直播到这里,对莫岁而言,最困难的部分其实才刚刚开始。
他还没有向大众表明自己对于褚洄之通缉令的立场态度。
这一部分的措辞是褚洄之一字一句全部提前替莫岁拟好的,莫岁不需要自己发挥。
可这依旧很困难,因为接下来的每一句话对莫岁而言都完全违心。
莫岁逼着自己完全放空大脑,这才不让情感有战胜理智的可乘之机,他像台复读机似的,照着记忆里褚洄之教他的话干巴巴地背诵道:
“关于、我的前搭档褚洄之涉嫌多桩违法犯罪记录一事,我只知晓他与星枢勾结一事并不属实,其余内容我均不知情。”
狂跳的心脏在不断抗议,莫岁依旧没有任何停顿。
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一旦稍微停下来缓口气,就绝对没法说完接下来这番很明显是在与褚洄之划清界限的话。
“在得知通缉令发布后,褚洄之抢夺星枢上的飞行器并潜逃,目前下落不明。我很抱歉没能成功拦下他,我不清楚他出逃的原因是否为畏罪,如果证据确凿,虽然遗憾痛心,但我绝对支持司法系统对他进行客观公正的判决。感谢各位的关心与监督。”
莫岁的发言平静流畅得像是没有任何情感波澜。就好像对他而言,这位搭档和武器一样,出了问题就可以更换,不是朋友,更不是值得偏私的特殊对象。
“可以了莫岁,你的发言很不错。”
听筒内传来瑞卡的声音,莫岁鼻头倏地一酸,他死死咬住舌尖,没让自己在镜头里显出半分可疑的脆弱。
瑞卡叹了口气,她知道对诚实的莫岁而言说出刚才那些话有多艰难,放软语气给莫岁递了个台阶:
“你已经在赫莲娜部下舰队的探测范围中,不会再有危险了,我现在切断直播。”
与刚刚暗中接近的舰队不同,军部正规舰队的信号光源隔着半个星座都清晰可见,先遣战斗机甲甚至已经近在几分钟内就可抵达的距离,幕后主使的势力不可能再伺机折返。
耳机里传来瑞卡明确告知自己直播已中断的声音,可莫岁依旧一动不动地在原地呆了五秒。
一是因为他怕出现转播意外,二是因为他现在实在僵硬得有些难以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解冻似的,莫岁缓慢地眨了眨眼。
他抬起手,一点点伸展僵硬的手指,转动眼珠看向自己被掐出一排月牙形白色印子的掌心。
“瑞卡。”
莫岁轻声道,与刚才发言时的坚定有力不同,他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连说话都变得轻飘飘的。
“褚洄之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把有我的指纹的枪。”
当时二人心照不宣,没有对褚洄之的这个举动有任何异议或解释。
但莫岁不傻,他心知肚明——
褚洄之要伪造出他被自己抛弃的假象,还要让科林判定他走投无路不成威胁,拿那把枪要干什么显然很明确。
“他肯定会很痛的,可他因为怕我会有负担,甚至都不让我真的去做那个开枪的人。”
莫岁压抑着难过,蹲下身环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来自稀薄空气的凉意浸透他的防护服,他死死揪着手肘处的衣料,连脊背都在微微颤抖。
瑞卡欲言又止,却很快被莫岁打断。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来自外界的光线照亮昏暗的甲板,先遣援军在不远处降落,莫岁这点可怜的休息时间也由此消失,他撑着膝盖站起身。
“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下一次,我一定会堂堂正正地告诉所有人,他不只是我的搭档。”
那瞬间,莫岁像是迸发出了无限大的力量,他挺直脊背,坚定地说道: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绝对无条件信任他。”

搭乘军部飞行器回到主星, 莫岁好歹是逃过了媒体的围堵。
他在军方人员的陪同下走出停机港,抬眼却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哥?”
莫岁叫了一声,倚靠着悬浮车的莫凌昭听到他的声音, 熄灭手里的电子烟。
军部场地内是不允许出现哪怕非明火的电子烟的, 但显然,这条规定没能管住莫凌昭。
“辛苦您, 我带我弟弟离开就好。”
长款西服外套的下摆在晚风中微微飘动,莫凌昭看上去依旧是风度翩翩的样子。
他跟负责护送莫岁的军方人员握了个手, 揽过莫岁的肩膀,将人往悬浮车的方向推了一步。
军警有些犹豫:
“不好意思,请问您有接人的手令吗?按照规定,我们不能直接放人。”
似乎是没想到军警会出言阻挠,已经打开车门的莫凌昭转回身, 疏离冷淡的眼神浅浅扫过这人制服上的编号。
这是个不言而喻的动作,就在警卫汗毛倒竖之际, 莫凌昭却笑容可掬地道:
“手令稍后自然会有我父亲派人送来。只是作为兄长, 我实在担心幼弟,您应该也知道这孩子今晚都经历了什么, 我只是提前几分钟把他带回家而已, 应该不算很逾矩吧?”
见对方态度松动,莫凌昭亲切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多谢您通融, 算您帮我个忙。”
坐在副驾上,大脑超负荷运转的莫岁一开始并没有和莫凌昭交流。他有许多事情要准备开口, 实在分不出心思考虑莫凌昭提前接走自己这件事有哪里不对。
或许是为了防止被跟踪偷拍,莫凌昭升起了车窗全部的遮挡帘, 整个车体密不透光,全靠着雷达导航系统前进。
车辆几次转弯, 莫岁突然感受到了一点微妙的违和。
他方向感和距离感都很好,他总感觉,这辆车此刻并不是在往莫宅开。
“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莫岁在座位上坐直,他转头,警惕地问道。
莫凌昭没有回答,昏暗的车内环境中,莫岁只能看到男人侧脸一截紧绷着的锋利下颌线。
“哥?”
莫岁又叫了一声,手指同时悄悄摸向安全带的卡扣。
莫岁原本是想不动声色地解开卡扣伺机逃跑的,但卡扣在解开的瞬间居然传出了清脆的咔哒声,在安静的车体内荡起清晰可闻的回音。
这一下实在有点尴尬,莫岁背过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抠了抠车门,想看能不能一不做二不休地干脆跳车。
“冒险漫画看多了吧。”
莫凌昭听上去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他无情地打碎莫岁的幻想:
“且不说你该怎么从时速200公里的车上跳下去,你一个人出现在大街上,无异于羊入虎口。你信不信,只要你现身,从无数犄角旮旯里涌出的媒体记者能把你直接扭送到新闻发布中心去。”
这话倒是没错。
莫岁往座位上一瘫,抬头望天,不得已放弃跳车逃跑的计划。
但总也不能坐以待毙,莫岁看向莫凌昭,不死心地再次问道:
“你要带我去哪儿?为什么不回家?”
闻言,莫凌昭偏过视线,斜瞟了莫岁一眼:
“没大没小的,出去一趟,连哥都不叫了?”
这就是承认二人确实没在往莫宅的方向走了。
莫岁正处在看谁都不怀好意的应激状态,他跟全身长刺似的,双手交抱,对着莫凌昭毫不客气地道:
“是父亲的意思?是嫌我破坏了他的名声还是嫌我给他捅了篓子,所以连家都不想让我回了?那也挺好,那以后我就管您叫莫议员,管他老人家叫莫总长,省得你们再为我费心。”
这话说得简直倒反天罡,莫凌昭气得在加速超车的同时腾出手来给了莫岁一个重重的脑瓜崩:
“小屁孩,胡言乱语什么呢?”
二人沉默对峙,片刻后,出言打破沉默的人是莫凌昭。
“本来不该是我来接你的,父亲不觉得我会老实把你带回家。”
莫岁愣了下,还没等他发问,莫凌昭又给了一脚油门。他快要把悬浮车开成飞行器,同时自言自语似的快速说道:
“得送你离开主星,你一旦回家,父亲就不会允许你再在公众面前露面。你已经让他感到失控了,他为了守住秘密,最多只能容忍你乖乖在家里当个吉祥物。”
莫岁想要开口说话,却被莫凌昭不留任何机会地打断:
“别问为什么,你要是还想自由,那就听我的安排,不要回去。”
说到这儿,莫凌昭眼神复杂地看向莫岁,他抬手揉了揉莫岁的头发,声音很轻: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哥哥,一直都有事瞒着你,你或许会觉得失望疑惑,但是岁岁,你得相信,我很爱你。”
“……哥,你一直瞒着我的事,是我的母亲其实并不是梅薇思女士吗?”
瞬间,刹车被一踩到底,就算车辆配载了性能最好的刹车系统,也还是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莫凌昭神情骤变,他猛地转头看向莫岁,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不对,是谁跟你胡说八道,莫岁,你别相信别人胡言乱语……”
“哥,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没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莫岁镇静地看着莫凌昭,并没有莫凌昭想象中他可能会表现出的迷茫与崩溃,他继续说道:
“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看着我为了一个我无法改变的原因努力想要得到你和父亲的认可,难道真的要比让我知道真相更好吗?”
莫凌昭一言不发,他手指攥紧方向盘,并没有给莫岁回答。
莫岁追问:“你想保护我,所以总是要控制我,不让我有知晓自己身世秘密的可能,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还是说你真觉得这样是对我好?”
这句话戳中了莫凌昭内心一直以来的矛盾,他用力向后捋了一把额发,一贯完美无瑕的表情彻底碎裂,眼底泛红,他不解地看向莫岁:
“一辈子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知道真相呢?”
莫岁觉得这是个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的问题:
“当然要知道真相,没什么谎是能撒一辈子的,我怎么可能在谎言下无忧无虑?”
“那你要我怎么办?”
莫凌昭语气有些失控,他烦躁地点燃香烟,呛人的烟雾在密闭的空间内升起,可他看了眼莫岁,啧了一声,还是反手在真皮座椅上直接按灭了只吸了一口的烟。
莫凌昭至今还记得,梅薇思在临终前死死地攥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的样子。
女人瘦骨嶙峋的手上爬满了暗斑,冰冷的死气便顺着二人交握的手指一点点侵染他的身体。那张曾经在各大媒体上被盛赞为“帝国之花”的面孔生机不再,涣散的瞳孔里是一片阴郁晦暗的灰色,却依旧心有不甘似的死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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