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写得差不多了,狄先裕一想到还要去案子现场教学,苦恼地挠挠头。气成河豚的咸鱼,又飞快瘪了下来,宛如一只被戳漏的气球。
“啊——”狄先裕大叫,又悲呼,“呜呜——”
他仿佛一个小学数学水平的人,硬是被戴上了“奥数天才”的帽子,现在还被大家信任地推举去参加关注度很高的奥数比赛。
心慌.jpg
复习都不管用啊!!那案子是他能破的吗?
何以解忧?唯有抱紧坑爹的臭崽!
苍天啊,他本还想胖揍一顿坑爹的崽出出气的啊啊啊啊!
不远处的顾筠书房。
顾筠坐在小憩的软榻上,小昭昭乐呵呵地站在她旁边。
小孩已经整理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从潦草小狗,又变成油光水滑小老虎。
美滋滋地低头,看娘往他腰上挂漂亮腰坠。听娘跟他讲之后去盛府游园会的事情。
小耳朵忽然动动,兴奋脸:“娘,爹爹好像又在学狼叫。”
顾筠细眉微扬:“什么狼叫?”她怎么不知狄先裕还有这个爱好?
狄昭昭一副分享小秘密的兴奋表情,一边把双手比狼耳朵举在脑袋上,一边摇头晃脑,张嘴发出“嗷呜~~~呜~~”的声音。
“就是这样叫!”小昭昭语气肯定。
顾筠不由失笑。
又捏捏小孩脸蛋:“看看喜欢吗?”
狄昭昭低头去要腰间的腰坠。
顾筠素来喜欢清新雅致的东西,屋内摆设都很漂亮,但其实只要换上小孩喜欢的鲜亮颜色,雅致和精巧,也能变成抓人眼球的可爱鲜活。
“哇——”狄昭昭眼睛一下亮了,小手忍不住去摸,“这个中间是放什么的?”
腰坠中间有个形状奇怪的镂空。
顾筠拨算盘时灵巧的手指,这会儿往小孩怀里一探,就拿出一盏琉璃莲花灯,轻笑:“就知道你又偷偷带在身上。”
狄昭昭小脸一红,小声嗫嚅:“昭哥儿不嫌硌的。”
原本小昭昭就想把莲花灯挂在腰间,可根本没有一个款式,是为莲花灯设计的,因为大家一般只挂玉佩之类的配饰。
故而强行挂上去,既不好看,还容易掉。小孩又宝贝他的琉璃莲花灯,就总揣在怀里。
顾筠手拨弄几下,琉璃莲花灯就紧紧地卡在了腰坠中的镂空上。鲜亮的编织花叶托着晶莹剔透的莲花。
扎人的花面朝外,可托在掌心的花底贴在腰侧,不仅好看,挂着还舒服安全。
“哇——”狄昭昭眼睛都瞪圆,跟小狸奴看到大肥鱼一样高兴,兴奋的左右摇晃,“我好喜欢!这肯定是娘特地给我做的吧?”
小孩高兴地往软榻上一扑,使劲儿往娘怀里钻,黑绒绒的小脑袋一拱一拱的,快乐地说:“娘最好了~~”
他以后可以天天把琉璃莲花灯挂在腰上、随身带着啦!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惊呼一声:“差点忘了,我也有礼物送给娘亲哦!”被爹爹欺负了一路,他都忘了!
“哦?”顾筠好奇笑问,“昭哥儿也给娘准备了礼物?”
小孩的礼物稀奇古怪,从一片漂亮叶子,到把自己脸上画几根小猫胡须扮演猫抓老鼠逗乐,她可还真猜不到。
“娘你等我!!”狄昭昭兴奋的跑出去。
没一会儿。
小昭昭跌跌撞撞地抱着一只金灿灿的可爱金猪,兴高采烈地跑进屋来。
小嗓音又有点小慌乱:“娘、娘!快帮帮我,要摔啦~啊!”
小孩都是靠看大小来辨认自己搬不搬得动的,哪里能想到金子密度大,虽然看着不是特别大,但实心金猪重得很,毕竟价值足足五百两呢!
顾筠伸手一接,就掂量出价值,还瞧出这是京城钱庄为今年猪年备下的福气款金猪,价值不菲,她有些哑然,“昭哥儿怎么想到送娘这个?”
狄昭昭乌亮的眸子如黑曜石般清澈,带点小得意地说:“昭哥儿知道哦~”
他小口气藏不住的雀跃:“娘每次打完算盘发现挣钱了,都会特别开心。就跟昭哥儿吃到糖葫芦一样,笑容都甜甜的。”
顾筠觉得心头软肉被轻轻戳了一下,软乎乎的,总清淡的眼眸,都染上细密的笑意,她揉揉小昭昭的脑袋说:“娘很喜欢昭哥儿的礼物。”
“那就太好啦!”狄昭昭在软榻上蹦跳着庆祝。
看着小孩纯粹无比的快乐,顾筠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笑问:“昭哥儿得了钱想到娘,那得了什么会想到爹爹呢?”
狄昭昭笑得嘴角老高,想也不想脆声道:“当然是好玩的玩具,或者撒欢的游戏啊!”
顾筠噗嗤一声笑出来,以手掩口,眉宇间都荡漾出花开般的灿烂笑意。
她日后怕是都不会醋儿子总喊着找爹了!夫君历来爱攒钱,帮昭哥儿换了这金猪,还会儿不知是不是正失落酸醋。
也许,这就是她不阻止夫君带着昭哥儿胡闹的原因?
即使在她看来太过放肆,又不守规矩,甚至偶尔有些邋遢,但旁人家哪能养出昭哥儿这样可爱活泼,像是小太阳似的小孩?
见娘开心,气氛好,狄昭昭小心思又活跃起来。
祖父没答应帮他,可他可以自己来啊!勇敢昭昭,不怕困难!
小孩在心里盘算,偷偷多吃就会牙疼,但是按照娘说的来吃,就不会牙疼。
娘偶尔答应他多吃,也不会牙疼!
所以,娘答应=不牙疼。
那么只要娘答应他可以多吃,他多吃糖葫芦就不会牙疼啦!
狄昭昭觉得自己的逻辑完全没有问题,就是这样没错。
连管牙的神仙都怕娘呢,娘就是这么厉害!
小昭昭忽然笑得可爱,凑到顾筠面前:“娘~~”
于此同时。
终于得了闲的大理寺卿,去找他的老伙计工部尚书闲(xuan)聊(yao)
两个老人从念书时就一直是对手,时间久了,反而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或许叫损友更贴切。
知道工部最近忙,天天加班,高寺卿故意踩着下衙的点来。
他喝着茶:“还在忙活啊?也不知你们成日瞎忙活些什么。我当初说让你们帮忙琢磨琢磨能帮得上破案的东西,你硬说没有……”
工部尚书额头上迸起一根青筋。
“我也是没想到啊,被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做出来了。哦对了,你上次跟我夸的后辈井定,年岁几何来着?”
最擅维护人际关系的高寺卿,损起人来也是很气人的。
他也不光戳心,一边把天虹显微灯说得神乎其神,勾得人不舍得打断他,又一边夹杂着些损言损语,略微嘚瑟的口气,说得那叫一个舒坦畅快。
一吐上次被老友嘲笑忙得脚不沾地还抓不到人的郁气。
工部尚书额头直突突,想赶人。
高寺卿又说起了重心:“这年头,小娃娃都厉害了,我跟你说那什么重心……”
损起人来乐呵得不行的高寺卿,都没注意到有几人结伴而来,就在门口候着。
井定就在其中,开怀的声音直往他耳朵里钻,想不听都不行。
但听着听着,他神色逐渐郑重。
作为行内人,他想到的更多。
如《考工记》描述房屋建筑、马车、桥梁、船舶……多有提起稳定性和平衡,似乎都能以重心之理解释。
当听到狄昭昭的不倒翁放桌边的游戏时,他又想到《墨经》中对平衡之道有描述:“衡,加重于其一旁,必捶。”
听到狄昭昭堆小山的技巧,他忆起《淮南子》中讨论过,某些形状的物体更容易保持平衡,是不是也可以用“重心”之论来解释?
就像是忽然有一根线连着一根针,把他平生所学,平日所感,一下精准地串起来!
简直平地一声惊雷,脑袋都像是被狠狠电了一下。
原本最近因兵部那边要求有些焦头烂额,找不到头绪的差事,隐隐中都好像有了明悟。
他有些心潮澎湃,只是有些疑惑为何高寺卿口中这人,听起来好像有些耳熟?
若真是这般通透的人,只要见过,他不可能不记得!
狄家的。
昭哥儿?
井定忽而一惊,那副卧莲图!
他师父让给萧徽的那个小弟子!!原本可能是他小师弟的那个孩子!!!
高寺卿踩着下衙的时间, 去老友那嘚瑟一通,神清气爽的回家了,舒坦!
门口等候的几人, 看着屋里头脸色黑如锅底的上峰,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
井定却没这份犹豫,他压住心潮澎湃,走进去,作揖行礼,又对工部尚书汇报道:“对兵部提出的破阵椎的问题,我刚刚有了一点想法……”
另外几人:?
即使你有点天赋, 是工部干将, 也不能这样搞吧?!难道他们不是因为遇到无法突破的困难,一起来找龚尚书的?
这么一会儿,你说你有想法了?
骗子!学狗!几人骂骂咧咧转身走了, 总不能这个时候进去当绿叶?他们又不傻!
工部最近遇到的问题, 来自前线战场的反馈。
不好的反馈一来, 甚至安上了一个“延误战机”的名头,简直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让整个工部都躁动起来。
若让狄先裕来形容,他必然给配上一句后世商家最怕的提示音:“叮——战了么提醒您, 您有新的差评订单啦~”
去岁, 兵部一从前线退回来养伤的一名骁骑将军, 从一本古籍中,发现了一种叫做“天罡破阵椎”的战车。
看书中描述, 就觉得非常适合前线战场使用。于是兵部找到工部定制, 希望能给前线供应。
工部一看, 这个战车别的都还好,有先例可仿,关键就是“破阵椎”这个难点需要突破。
何为“破阵椎”?
在兵部看来:“你看这战车,说是能一口气发射十根长矛,直入敌阵,破坏敌军战阵的阵眼。人家书里把办法都写清楚了,你们工部难不成还做不出来?”
这是兵部一群将士来工部拍桌子时,说的原话。
如今战局,边关面临的敌国确实有个擅长排兵布阵,兵法强悍的将军。
如今没有即时通讯,大多靠旗帜、擂鼓等办法,一层层把军令传递到最小的阵队。
若能击杀阵眼敌军、毁去传递军情的战旗,那就能让敌军阵乱,或者一大批兵卒缺少及时指挥,战斗力大减。
同样一批人,有指挥作战,和一盘散沙作战,战斗力天差地别。
兵部怎么能不心动?
但在工部看来,可没有那么简单。如何保持投射时的稳定性和比弓箭极限长许多的距离,绝对是一大难题。
工部琢磨研究,还集中商讨了许久。
最后工部设计了一个复杂的杠杆装置,用来积蓄和释放力量,并设计了许多小装置配合辅助,以巩固投射稳定性。
做出来之后,效果确实不错,十矛同发能中五六。长杆轻而坚韧,矛头用精铁打造,只要射准就能给敌军致命一击。
试用了之后,反馈也不错。便投入制作,送往前线了。
结果才半年多,差评反馈就如潮水般涌来。
“你们做的这个战车,坏得也太快了。”
“不经用!”
“刚刚开始用的时候还好,越用就越难用,那矛头甚至会自己摇摆,射偏老远,打不中就够恼火了,甚至误伤我们自己兄弟!”
“是不是偷工减料了?往前线送的战车也敢贪,我看你们工部是不要命了!”
因为战车出了纰漏,原本的排兵布阵没起作用,没能有效遏制敌军进攻,若不是边关将领反应极快,临场变阵,差点就吃了一场大败仗!
如果不是最初工部做出战车的效果确实好,和书中描述相仿,那就不仅仅是“延误战机”了,指不定都要被怀疑通敌叛国了。
怎么能让工部不着急、不恼火?日日加班加点地分析,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当初设计出复杂装置,完成超远距离精准投射时多有成就感,排查问题的时候,就有多抓瞎。
井定如今却觉得,问题的关键,说不定就藏在狄家小儿玩玩具时透露出的“重心”二字中!
听着井定的说辞,工部尚书起初是疑惑的,接着还是疑惑,再继续便是诧异,更往后就是震撼:“难不成问题真出在狄家小儿说的重心二字上?”
这可是折磨他们工部上上下下,足足大半个月的问题,怎么会被一小儿玩具解释出来?
感受到他的迟疑。
井定说:“您别看重心这个点好似小,但越复杂的问题,往往出在最底层的根子上,有一层层的掩盖,才让人摸不着头脑,理不清头绪。”
“正如千里之堤,亦能毁于蚁穴。”
龚尚书沉默:“听那老货的说辞,这该是狄家小孩从他父亲那里学来的。不过……我和狄寺丞此前并无交情。”
如果实在不行,只能硬着头皮上门、或者求高寺卿引荐一番了。
如此高人,指不定能助他们破阵。他们如今实在是火烧眉毛,不能再等下去了。
井定也怕耽搁太久,于是说:“家师和狄寺丞倒是有点交情。”
龚尚书眼前一亮,连忙问:“交情可深?”
井定道:“狄寺丞曾带孙儿上门拜访家师,希望能拜入家师门下……”
龚尚书兴奋地一拍巴掌,激动打断道:“岂不正好!”这年头拜师可不是简单变一下称呼,而是实打实的关系人脉羁绊,如师如父,亦徒亦子,师兄弟之间也多互相帮扶,讲究师门之礼。
被激动的上峰打断的井定,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您误会了,最后家师没收那小孩,让萧常侍收了去。”
龚尚书:?
龚尚书的兴奋的眼神忽然就变了味。
被看得头皮发麻的井定:“……”
他怎么感觉,龚尚书这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狄先裕适应力很强,在决定捆绑坑爹臭崽一起去大理寺,为他挡枪,为他冲锋之后,便粗神经地把自己暂时忽悠好了。
睡觉!睡着了就不慌了!
没什么好慌的,不管到时候对方出什么牌,他都有昭哥儿!
真是咸鱼且美好的一天啊~
狄昭昭也往自己的小床上一躺,拉着小被子把肚子盖好,小眼睛一闭,感慨:“又是幸福快乐的一天呀~”
“哦,差点忘了写日记!”还没睡着的小孩忽然睁眼,想到识字后自己偷偷写的日记,也不贪床,裹着小被子就爬起来。
跑到他屋里的宝箱里翻啊翻,翻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跑到屋里那张兼顾吃零嘴、玩游戏、写写画画、玩颜料……总之什么都能干的小桌子前坐下。
明明是夏日,但图好玩的小孩还是把自己用小薄被裹成一个球,从背面看,活像是一只糯米饭团。
小册子封面什么都没写,但内里第一页写着《昭昭日记》,旁边还写着几条咸鱼语录。
日记已经写了好几页,最初字又粗又大还有错字,慢慢越写越好错字也少。
窝成圆球的小孩提笔,小脸认真:
【娘收到金猪超开心,昭哥儿也好开心,以后要赚好多好多金猪给娘,这样大家都开心啦!】
【爹爹真的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脚印可以看身高、看年龄、看人是干什么的,大家都不会欸!昭哥儿也不会。爹爹给我买了重心玩具……我的爹爹肯定是全京城最厉害的爹爹了。】
小孩还在旁边画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小人,披着火红披风、一手拿小木剑、一手拿惊堂木,带着乌纱帽的混搭狄先裕。
嗯……火柴人版,动作夸张。不知道的人,可能会认为是武侠秘籍里的招数配图。
【最近也有点小苦恼,明明从小爹爹就爱夸我,也爱听我夸他,可最近居然说不想被夸。唉,大人啊,可真难懂。】
小孩絮絮叨叨写完了,又宝贝地把日记本,藏在了宝箱深处,还拿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盖住,小手拍拍:“你乖乖在这里藏好睡觉,我也去睡觉啦~”
尽管日记里写了小苦恼,但小昭昭可一点也不苦恼,他美滋滋地念叨着咸鱼语录往小床上一躺:“高兴也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所以每天都要高高兴兴啊~”
就不去苦恼这些小问题啦!
盖好小肚皮,美滋滋的闭眼。
一颗亮金色的系统激动地跳跃:他的宿主识字量终于达标了!!!
一个大小适中的光屏“咻”地一下弹出。
【绑定者】:狄昭
【签约系统】:099
【等级】:Lv1
【智商】:91/100[发育中](你是尘世中的智慧明珠,愿你眼中总有光芒,活成你想要的模样)
【勇气】:83/100[发育中](沐浴在爱与正义下的小树苗,望来日繁茂枝叶招展于苍穹,无惧风雨和烈阳)
【升级进度】:6/9
那颗亮金色的系统空中激动地在半空中弹跳,期盼地等识字量终于达标的小孩看弹幕,不,蘑菇字条!
它可是特意把光幕设计成可爱蘑菇的形状。
小孩:呼呼呼~
睡得喷香。
系统:呜呜,宿主还是小孩子,睡得香是好事,涨智商!
香喷喷的睡了一晚上,还做了个好梦,梦见自己吃了好多冰糖葫芦的小昭昭,翘着嘴角挣开眼。
还有些迷糊的眼睛忽然睁圆,惊喜得小嘴“窝”起来,一下精神,瞌睡虫飞走。
“昭哥儿也长蘑菇字条啦!”
小孩兴奋的盘坐在小床上研究。
明明认字了,他还是用小指头在蘑菇字条上戳啊戳,玩得不亦乐乎。
听着括号里夸他的话,小孩美滋滋的咧开嘴角。
不过最吸引狄昭昭的,还是最下面的6/9的进度。
这是一副九宫格拼图,如今已经被点亮了六块。
全是色彩鲜艳且浓烈的油画棒小画,破陶片上的小孩指印、七彩天虹下的窗框痕迹、高大漂亮的天虹显微灯特写……直到第六幅,一组映在彩虹上的单人来回足迹。
“哇——”狄昭昭捧着自己的脸,惊喜,“这也太漂亮啦!”
原来他已经做了这么多事啊!
而且漂亮蘑菇说,等他集齐九幅画,就会有更厉害的蘑菇字条。
上面会有文物视角看到的现场画面碎片。
以小孩的角度理解——蘑菇字条这个厉害又神秘的小伙伴,不仅会认字,还学会画画了!
比他都厉害!他现在都还只开蒙认字,没学画画呢。
而且还特别好心的帮他画了画留念。
狄昭昭和他单方面交的朋友打了个招呼,夸夸和他一样喜欢抓坏人的蘑菇字条,然后就开开心心去吃早饭了。
“荷包蛋,小甜点,小肉卷,昭昭来啦——”小孩跑得飞快,小脸兴奋地边跑边喊。
吃过饭。
狄昭昭又想去花园玩了,然后就被他爹抓住:“跑什么跑,跟我一起去大理寺。”
“啊?”小孩子过日子就是这样,有点迷糊,每天玩得高兴就好,不知今夕是何年。
狄先裕打包崽上车,忽悠道:“啊什么啊,你不是答应一根糖葫芦就帮忙看一个案子吗?爹带你去赚糖葫芦。”
今天就是他爹安排的天虹显微灯培训的日子了,咸鱼紧张、咸鱼担忧,咸鱼带崽壮胆!
果然忽悠崽才是狄先裕的本命技能。
狄昭昭瞬间美滋滋地任由爹爹抱着,小脸幸福:“爹你真好,娘才刚刚答应我,这次可以先多吃一根。”
虽然只有这次,但是小昭昭超容易满足,至于下次?那就下次再说嘛,担忧那么多做什么?爹爹说那都是瞎操心。
狄先裕哼哼两声:“知道就好!”他有点心虚,因为那天晚上搂着媳妇睡觉的时候,媳妇说不能老她一个人当坏人。
他就答应了,说让顾筠先答应小孩多吃糖葫芦的要求,等小孩挣到了糖葫芦,他负责哄来吃掉2/3
这样小孩赚三根糖葫芦,最后也就吃到一根,不至于超量牙疼。
顾筠:“……”没想到你说你有办法,竟然是这样的办法。
但是觉得自己被崽坑惨了的狄先裕,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过分。
他这是为昭哥儿好,理直气壮.jpg
狄昭昭还不知道爹爹已经盯上了他的糖葫芦,他激动地拉着爹爹往大理寺里跑:“爹爹快点,我下午还要去念书呢!”
再破三个案子,蘑菇字条就能给他画坏人做坏事的线索了,超厉害的!
他还能得到三幅特别漂亮的画。
想想狄昭昭就美得冒泡,浑身都是劲儿。
见过祖父之后,父子俩就跟着带路的方小石,走去属于王寺丞的那间衙署公房。
狄昭昭一看到许诺他超酷冰糖葫芦的王寺丞就开心:“王公晨安,我来帮忙看案子挣糖葫芦啦!”
王寺丞忍着笑,摸摸小孩的脑袋:“糖葫芦我这儿要多少有多少,就怕昭哥儿吃不完。”
小孩哼哼唧唧:“要不是会牙疼,多少我都吃得完!”
王寺丞不由失笑,带他们父子走到内厅,与狄寺丞那间布局相似,只是内里摆设不同,看起来布置得更舒服些。
中间同样有一张又长又宽的大木桌。
如今上面摆放了一摞摞卷宗,看起来有点旧,但干干净净,显然是被人细心清洁过。
王寺丞笑着介绍:“这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积案。多是当时留存了不少指印,或者足迹,或者很多痕迹的案子,但因为各种原因,当时没能破案。”
别看王寺丞破案水平普普通通,但各种活做得很细致,一方面是量大管饱,什么线索都排查一下,指不定就撞大运碰上了呢?
属于典型的中等学生做题法,能用的技巧用过,如果还没办法,就开始用笨笨的穷举法,反正有背景有资源,人力物力往上堆,破案率也不低。
另一方面呢,就属于类似盗画案的“面子工程”,王寺丞喜欢接京城权贵的简单案子。
把各个方面的资料留足存档,有用没用的痕迹、有用没用的排查结果,有用没用的……全部留下来!
这样即使案子没破,也给人一种“这人很尽心”“居然做了这么多工作”“真的尽力了,案子没破也没办法”的感觉。
当初陶老就是吐槽他这种行事。
但如今峰回路转,事实证明,即使是面子工程,多少还是有点用的!
譬如此刻。
狄先裕听完王寺丞对这些积案卷宗内容的大致介绍,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绝对是撞枪口上了!
当年他们国家dna技术普及,咔咔乱杀了多少还没反应过来,在现场留了血迹的凶手,他不知道,但是绝对是个不小的数字。
当年摄像头刚刚普及的时候,杀猪宰牛般逮了多少不知道要挡脸的凶手,他也不清楚,但人绝对不少。
虽然他家昭哥儿肯定比不上这些大的技术革新,但绝对称得上是,有特定方向的碾压式技术领先。
这么多细致保存下来的指印、脚印、痕迹。这不是撞枪口了是什么?还是死神的枪口!
狄昭昭也手脚灵活的爬上椅子,兴奋地看向桌上的卷宗,乌眸亮晶晶的,好像不是在看卷宗,而是在看糖葫芦小山,
他对着自己即将打下来的“江山”,高举双手开心欢呼:“糖葫芦,昭昭来啦!”
抓坏人果然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还可以赚糖葫芦吃~
第28章 昭昭的技术流破案
王寺丞努力压住嘴角的笑意, 问狄昭昭:“昭哥儿想看哪种案子?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让录事给你挑出来。”
虽说清理挑选出来一大堆旧案,但肯定没法全部看完, 而是给人挑选的余地,既然要挑,自然要挑狄昭昭喜欢的、擅长的。
这样做起来干劲满满,能破案的概率也高。
“喜欢什么啊……”小昭昭认真想了想,他会看足迹、会看指印,但是足迹才学了一点点,“那要指印多点的吧。”
他超会看指印的!
王寺丞想了想,转头跟丁捕头说了句, 丁捕头就在桌上的卷宗里翻找起来。
“这个案子可以看看, ”王寺丞避开案子里入室□□的阴私,只单纯地说指印,“这个案子说起来也巧, 和纵火案比指印的思路挺像。”
“我们当时采了现场的指印, 还有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全手指印, 如果能像纵火案一样做个排除法,就能得到凶手留下的指印。”
“我们当时还有几个怀疑的对象, 如果排除出来之后能对上,基本就八九不离十了。”
他特意选了这个案子, 也是照顾小孩。不管是谁做事, 如果从熟悉的模式入手, 总会心安些,自信心更高。
狄昭昭一听, 还真信心满满。毕竟上次他就用这个方法逮到一个坏人, 熟门熟路!
小孩雄赳赳地接过从卷宗里取出来的一摞指印, 忽然小脸疑惑:“之前丁捕头不是说,若指印太多太杂,现场很大找不完,就不会取指印吗?”
“咳咳,”总不能跟小孩说,现场就那一张床,王寺丞咳嗽两声,描补道:“他说的那是大概情况,案子千奇百怪,总有不一样的,你说是吧?”
“也是哦。”
狄昭昭哦了一下,拿着一小摞指印,乐颠颠地跑到不远处王寺丞为他准备的小桌子上:“那我要开始啦!”
这时,屋子里一大群差役都呼啦啦地围过来,看着桌上指印,就像是狼看到了肉一样,摩拳擦掌气势十足。
他们都见识过天虹显微灯的厉害了,谁不想学两招辨别指印的技巧?
硬碰硬的学不会,能学点小窍门也好!
狄昭昭忽然就感觉有点怪怪的了。
他本来就小,人也矮矮的。
偏偏大理寺这群差役个个都人高马大,一凑近就感觉更高了。
有种小山压过来的感觉。
好像桌上有只白白嫩嫩的带褶小肉包,喷香,旁边蹲坐着一圈又高又壮的灰毛大狼狗,眼神垂涎。
小肉包,不,狄昭昭抬头看了一眼大理寺的差役们:“可能需要一会儿,大家要不要先去忙差事?等昭哥儿找到了,再来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