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他带着她,开车去的一家海鲜酒楼,路星林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又是点了一大堆。
“你点那么多干嘛啦,我们就两个人?。”余落说他。
“谁点的谁付钱。”路星林翻动?着,“我呢,也不会坑你这点儿钱。”
但他实在是选得有些太多。
最终还是余落秉承着不能浪费、吃海鲜也不会长胖的理念,坚持把那些食物全部消灭了。
第二天一早,余落睁开眼又是处理工作信息。
迷迷糊糊的看消息,毫不意外。
马主任:【小余,昨天辛苦了,我今天带人?过来给你帮忙哈,中午到,你准备一下。】
果然,她之前说的那些话?,都被马主任当成了耳旁风,他只想用自己的职阶压这新?来的小姑娘一头而?已?。
明明刚睡醒,但浑身却充斥着一种无力感。
她十几岁的时候有着热烈的天真,活力无限,觉得不管什么事情,她只要自己做好就够了。
后来被生活一次次教?训。
余落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无奈的事情。
训练场,赛道模拟器前。
孙可拍了一下路星林的肩膀,“路,中午有个饭局,跟《尖峰》的人?。”
路星林皱眉,在模拟器上选择了最高速冲刺的赛道。
“什么意思??”他问。
孙可瞄了他一眼,又扫到他放在旁边的手机,开着一个人?的朋友圈,孙可没看清,也没太花心思?留神。
只是隐约记得,那个朋友圈。
寡淡得可怕。
“余记的直系领导,他前面联系我,说是要来配合一下工作。”孙可说,“我刚才跟他们聊了会儿,还又带了个小记者过来。”
他顿了顿,而?后又感叹道。
“《尖峰》是真想拿下你啊,这么认真?还一次派几个人?来,我看那姑娘也带行李了。”
“还好我们这儿房间?多,无所谓,就安排在余记旁边。”
“我看你对余记态度还不错,看来你觉得《尖峰》的合作理念还可以接受哈。”
孙可也是有点试探,毕竟他现在就是个中间?方,需要两头沟通,谁都不好得罪。
他话?音落下,就看到路星林一脚踩下油门,高速过弯,连方向盘都不打,直接撞上护栏。
模拟器发出高温、即将爆炸的警告。
孙可:……草。
还好这是模拟器,跟游戏差不多,不然不敢想象,路星林是个什么疯子。
“你们搞错了一点。”路星林开口?,“我只是、对她态度好。”
跟杂志社没有关系。
孙可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劝一下这位脾气?阴晴不定的大少爷,结果路星林把安全带一松,就这么答应了。
“饭局?可以。”
这午饭无非就是个商业饭局,就挑在俱乐部附近的一家酒店,有时候他们招待别的团队,也是安排在这里。
孙可和路星林作为东家,自然去得早,而?那位马主任也不敢怠慢这个局,很早就过去。
路星林对这些事不上心,陷在旁边的沙发里看手机,等孙可和马主
任在那边商业互吹。
“孙经理,辛苦辛苦,是我们要麻烦你们,这顿饭,我就不请自来,我来做东好了。”
“哪儿来的话?,你这么远过来,肯定是我们尽地?主之谊的。”
“哎哟,哪儿来的地?主之谊,说白了,咱们不都是在京北吗?哈哈哈哈,不过就是几十里路,整这么生分做什么?”
“您还是客气?了,这,我们要是达成合作,以后有得让你们请的哈。”
马主任听孙可这么说,感觉事情十拿九稳,脸上笑?意更深,说:“那就借您吉言咯。”
他说完,招呼着在忙活的服务生。
“对了,服务员,咱们这儿不需要这么多位置,就四?位,多余的就撤走吧,挺挤的。”
四?位?
路星林抬眸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这种职场上的中年男人?,最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路星林也不爱跟这种人?打交道。
有种猪油糊脸的烦闷感。
不出一会儿,孙可就来叫路星林落座,说是人?马上就到齐了,他们可以先坐下。
服务生本?来想先斟茶,但也被马主任差遣出去,说是后面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
路星林刚坐下,马主任脸上就挂着商业的笑?,开始吹嘘。
“久闻大名久闻大名,路先生可谓是现在咱们京北、乃至全国、全世界最受关注的新?星啊。”
“这次的工作任务呢,我先前并不知情,不然也不会安排个实习生来!”
路星林扫过去一个眼神。
单从?这几句话?里就读懂,余落跟他的关系并不好。
马主任还在继续说。
“希望我们的实习生没有怠慢您啊,我这次专门叫了正式员工过来配合工作。”
路星林有些懒得搭腔,懒懒地?掀了下眼皮,示意孙可来回应。
孙可马上打圆场:“没有没有,余记很专业,也很用心,我们相处得很好。”
马主任全当这是场面话?,自己在路星林面前提起余落,见他没反应,觉得心中了然。
早就听说这位“路星林”脾气?大得很,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他料余落也没这个本?事。
寒暄间?,包厢的门被扣响。
“哟,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到,来了来了!进来吧——”马主任话?音落下,门缓缓打开。
余落跟另外一个人?一起站在门口?,两人?结伴前来。
“我来介绍一下。”马主任起身,招呼着人?,“这位是我们社里柳珊珊,叫她珊珊或者小柳就好。”
柳珊珊也很配合,礼貌点头:“各位好,叨扰了。”
这边热情招呼着,马主任又领着柳珊珊落了座,余落站在后面,先是关上门。
她就知道今天准没好事,进门看到只有四?张椅子的时候,这格局更是清晰明朗。
马主任这是有意为难,故意不给她设座,也暗示在场的人?,她的位置会被柳珊珊取代。
柳珊珊比余落早一批进社里,跟她根本?不是一个部门的,平日里主要是搞摄影、修图,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给塞进到这个工作场来。
比“被抢工作”更生气?的事情是“被另外的部门抢工作”。
余落对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这不是第一次了,但她每次都咬牙坚持,因?为过了实习期,她自然会去别的部门,就不归属马主任管了。
她站在门口?,没有丝毫异样,只是抬眸的瞬间?,对上了路星林看过来的眼神。
马主任还在打哈哈,刻意道——
“小余,你也是的,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快过来帮忙斟茶。”
柳珊珊赶紧起身,佯装抱歉:“我来吧!怎么少个位置呀,我去叫服务生加个座…”
“哎哟,你瞧我这记性,小余平时就是热情,吃饭的时候最爱帮大家斟茶了,叫她坐也不坐,我这儿不就忘了这茬!”马主任说。
柳珊珊:“不能这样呀,毕竟之前,也是小余在帮忙跟进这个项目呢。”
孙可看了眼他俩在互相调侃的样子,也瞬间?了然。
摆明了就是给余落脸色看。
还要暗示余落平时没什么实力,就爱捧领导臭脚,在社里对所有人?谄媚,而?柳珊珊这句帮忙,就是告诉他们。
这事,她要接手了。
余落来俱乐部不过几日,按道理来说,他们也还不了解余落,关系不够深刻。
这时候有所谓的熟人?出来聊她,给她定性,那可就充满说服力。
不愧是职场老?油条,把这套玩得很溜。
但孙可忽然想起来了——
上午在路星林手机上看到的界面,不他妈就是余落的朋友圈吗!
所以,很可惜,这套对路星林,没用。
孙可挑了下眉,等待看戏。
这边调侃声四?起之时,坐在主位的路星林突然将衣兜里的车钥匙扔在桌上。
过了会儿,他看向在那边站着的人?,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站着不累?过来。”
本来还热闹的包厢, 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就算孙可本着看热闹的态度,率先知道路星林一定会出手,但也没想到。
他是这个反应。
孙可:……卧槽, 哥, 你玩儿真的?
路星林显然?是认真的,不然?不至于把风衣外套里的车钥匙都丢出来。
这不就生怕人姑娘坐上来膈着不舒服吗?
怎么说呢, 还挺贴心。
马主任和柳珊珊脸上的表情?瞬间挂不住,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事不对劲。
不是——
他们了解到的情?况, 可不是这样?的。
路星林不应该会给余落什么好眼色才对,他们的工作?进度, 明显不顺利, 而且路星林刚开始, 根本就没什么反应。
柳珊珊早先听马主任画饼, 说这个项目完成,可以拿到很多报酬, 以后再社里也更好混。
马主任说是从社里了解到一些情?况, 根据社里的消息系统。
他们判断出来,这次上面送余落过来, 也是试探路星林喜不喜欢她这种类型。
这种交易,他们心里可太清楚了。
马主任看余落这几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工作?报告什么都写不出来, 看样?子?就是拿不下?路星林。
刚才试探的时候, 也看路星林没什么反应。
柳珊珊这次来,就是听马主任说:“哎呀, 就余落那小身板,是个正常男人也不来劲儿啊, 还是要我们珊珊去!”
但现?在这情?况??
柳珊珊怎么说也只是个职场小新人,忽然?遇到这出,就愣在原地,而马主任不愧是职场老?油条。
没过多久,就反应过来开始打圆场。
“哎呀,早就听说路先生平时洒脱不羁,想不到,真的这么豪放哈哈哈!”
路星林连这种场面话都不听,继续看着余落的位置。
“怎么?这时候倒跟我不熟了。”
余落讷讷地站在原地,她进门的时候是生气的,看到马主任和柳珊珊那个态度更是心中郁结。
但路星林那一句话,一个动作?,忽然?就把她逗笑?了。
路星林啊。
跟她记忆中一样?,永远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
内心浓重的乌云,总是被路星林这样?轻飘飘地吹散,路星林总会让她的世界拨云见日。
他做得如此轻易,所?以也让她的心动如此轻易。
马主任赶紧招呼余落:“小余,愣着干嘛?快进来,我叫——”
叫服务员再加个凳子?。
马主任这后半段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路星林冷冷地打断,他嘲讽地嗤笑?了一声?。
“怎么了马主任?你特?地不给她留位置,难道不是让她坐我腿上的意思么。”他也不介意,余落真的坐。
路星林说得极为刻意。
“刚才可是你说的四个位置。”他强调道,“还是说,你作?为领导,今天是想给下?面的人一个好的示范?”
路星林的发言太尖锐,摆明了索性不让马主任坐。
马主任本来是想随便?找个台阶下?。
他寻思着,这场面上的事情?,通常不会弄得太难看,虽然?明显是他有意为之,但大家都不会明着说。
先撤掉一个位置,等人来了再看情?况要不要加回来。
这都是可以圆回来的场面。
但他没想到,这路星林完全没有想让他圆回来的意思,就跟那摆在桌面上的车钥匙一样?。
路星林这态度也是直接摆在这儿了。
马主任为难,柳珊珊见状便?马上开始解围:“真是不好意思,小落先坐我这里吧…之前?的工作?也是麻烦她了,今天应该是我来帮忙斟茶才对。”
她说完,就起身让余落位置。
余落也是挺不客气的,看柳珊珊让出位置,直接走过去就坐下?了,连句谢谢都没说。
这位置刚好在路星林对面。
她坐下?后,跟路星林对上了眼神,他嘴角一勾,看着她。
余落觉得,他现?在应该在摇尾巴。
在邀功,在求表扬。
只是孙可见状,很小声?地叹了口气,这柳珊珊啊…是真不聪明,这个时候了还坚持说自己要接替工作?,还坚持要给余落定性。
而且刚才这出,明摆着,余落是根本不给这领导台阶下?,倒是她一直在阿谀奉承。
孙可也意会了路星林的态度,他抿了口茶。
“劳你们费心了,不过余记者跟我们的接洽很好,目前?工作?进度也还在稳步推进中,如果不是必须,也不需要加派新的工作?人员了。”
马主任见状不妙,赶紧又说:“哈哈没有,珊珊呢,她的工作?主要是拍摄,小余毕竟对拍摄这方面还不专业,两个人一个图一个文?,刚刚好,这也是咱们社里上面领导的意思。”
话说到这个份上,孙可秉承着商业局不给对面捅穿的面子?工程,没有继续往下?说。
只是在场的谁都没有让服务生进来加凳子?。
有个人永远得站着,那个人不是柳珊珊就是马主任,总之,不会是余落。
整顿饭,柳珊珊就被晾在一边,负责给他们斟茶倒水,听他们聊工作?,只是每次给余落倒茶的时候都不情?不愿的。
她怎么说,也算是余落的前?辈,竟然?来这儿受这种委屈!
这余落也真是,自己说点场面话叫她坐,她还真坐了,一点都不认清自己的身份。
商业饭局,实在是说得上是愉快,所?有人都带着自己的目的。
这饭局结束后,大家说着要一起回基地那边,再对接一下?柳珊珊此次前?来的工作?,现?在要赶她走也不太可能。
马主任聪明得很,早就跟领导请示过。
她这就是来给余落帮忙的。
如果双方真的要合作?,也是要互相卖点面子?的,现?在不可能单独把柳珊珊赶回去。
要赶,只能打包一起,或是后续找到什么柳珊珊的工作?纰漏,再遣送回去。
毕竟杂志社一次派两个人来,也是为了更好的合作?,若是只留下?余落,不就摆明了她走后门吗?
这事儿到时候让马主任和柳珊珊传回去,余落在社里别想好好混了。
饭后,氛围稍微轻松些,走在路上时,马主任忽然?开玩笑?似的说起余落来了。
“小余啊,看来你在这边确实很放松啊,美甲都做上了,之前?可没见到你这么打扮过呢!”
“这么忙的工作?,还能抽出时间去做美甲,很有生活情?调哦。”
“不过啊,享受生活可以,别怠慢了工作?哈!”
看似玩笑?,其实句句都是嘲讽。
余落还没说话,身侧的人忽然?懒洋洋地开口:“我听着,你像是对人小姑娘做个美甲有意见?”
路星林懒得搭理他一次,一开口语气就不好。
“哎!你误会啦,没有的事儿!”马主任打哈哈,“我们杂志社嘛,平时就是嘻嘻哈哈的,我毕竟也带小余好几个月了,都是当自己孩子?的。”
余落再次泛起一阵恶寒,刚吃过饭就在反胃。
这爹味四溢的感觉…
路星林根本不搭理马主任的解释,只是嘲讽地轻嗤了一声?,又提起刚才那茬。
“哦?你家孩子?也不让上桌吃饭?”
马主任的笑?容再次僵硬在脸上。
草,这臭小子?!!!
但这显然?还不够,路星林越过余落,把她的位置挤开,让她走到一边去。
他走在马主任和余落中间,可谓是真的横行?霸道。
“你要有什么意见呢,就找我。”
“毕竟这美甲,是我让她做的。”
马主任这下?不吱声?了,就尴尬地笑?了几声?,赶紧老?实不说话,他实在搞不懂路星林这人。
之前?传言里都说路星林很难搞定,情?绪阴晴不定,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他本来还不是很信。
今日一见识,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之前?所?有杂志社都被劝退了。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没办法沟通!
“一会儿我还有些工作?要事要跟余记者单独谈。”路星林开口道,“人我带走了,有什么事,孙可你后面再转达。”
孙可点头:“好的。”
应付马主任和柳珊珊这种人,是孙可的强项,路星林不在是最好的,就连孙可都会担心。
路星林一会儿又突然?怼人怎么办,这事情?可就收束不住了。
从酒店回俱乐部并不远。
刚进门,路星林就勾了勾手,示意余落跟他过去。
孙可则是带着那两位去了会议办公室。
余落看着那边渐渐消失的身影,才终于松了口气,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更加清新。
跟同?事、领导呆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的灵魂都在漂移。
这会儿松了口气,但人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直到她听到自动贩卖机掉下?来饮料的声?音,再抬眸,路星林已经拿着一瓶汽水递到她面前?。
“常温。”他特?地强调。
余落顺手接过,感觉那水瓶上还有路星林手掌的温度,那是她逃不开的牢笼。
她看着路星林手上的另外一瓶,水珠顺着他的手往下?落。
“为什么你喝冰的,我喝常温?”她问?。
路星林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拧开了自己手上那瓶,先喝了一口,余落抬头看着他。
路星林的喉结滚动了下?,随后垂眼,睨着她。
“还有三天。”
余落很迷茫:“什么三天?”
他几乎没有经过思索,很自然?地告诉她。
“你的经期。”
“这时候喝冰水,到时候又疼得直不起腰。”
余落抓着水瓶的手倏然?一松,嘭地一下?掉了下?去。
路星林就是这样?的,很轻易地,会在很多个微小的瞬间,让人心动。
[可爱多23.]
余落是有一瞬间想回避,想逃开的。
但今天不同?于往日,前?几天他们正在争吵,她会离开也是自然?的。
而今天,路星林明明刚帮她解围。
她没有理由要逃开,这个时候转身就走,不过是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面前?。
所?以她只能站在这里,站在路星林热烈的照耀之下?。
她的那瓶水滚到了很远的地方,刚开始余落在发呆,忘了捡,但路星林三两步就给她追回来了。
他拿着那瓶打过滚的汽水,还给她。
“这次拿稳。”路星林说。
余落其实还是有些没回神,乖乖的,用双手紧握着这个汽水瓶,她注意到路星林挑了下?眉,一脸坏笑?。
下?一秒,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路星林拧开了她手上的那瓶汽水,这瓶摔到地上,又滚了几圈,产生了剧烈的摇动。
他拧开的一瞬间,瓶子?里充盈的气泡全部冲了出来,像小喷泉一样?,瞬间喷涌。
等余落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已经全部都是黏糊糊的汽水,连带着衣服袖子?都被浸湿了。
余落倏然?回神,大叫他的名字:“路!星!林!”
路星林挑眉:“嗯?怎么了,我这不是在贴心地,帮你拧吗?”
余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想发火但声?音里有全部都是笑?意,她手一甩,把剩下?的半瓶往路星林身上扔。
“你幼不幼稚!”多大的人了,还跟个高中生一样?。
路星林也没有躲开余落的攻击,耸了耸肩:“你不也一样?吗?”
余落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因为你,才开始的!!”
这可不能怪她,明明是路星林先出手的。
路星林侧开躲过她丢过来的水瓶,但还是被溅起来的汽水淋湿了部分衣衫。
两人在贩卖机前?打闹。
光滑的地砖被果汁铺洒,变得很容易打滑,余落小跑过去追要躲的路星林,一脚踩到一块滑溜。
余落脚下?不稳,瞬间滑倒,她的心跳一漏,已经做好了摔个敦实的准备,但预料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在预料的疼痛到来之前?,她的视线一黑——
呼吸间融入对方身上的味道。
心跳怦怦贴近时,余落这才意识到,是路星林把她一把搂进了怀里,一瞬间的温暖侵袭而来。
她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拥抱。
来自路星林的拥抱。
身体的接触就像是基因的交换,单单只是一个牵手的动作?,都足够让她心跳好一阵子?。
更别说是这样?热烈、严实的一个拥抱。
路星林显然?是故意的,他明明可以只伸手把她拽回来,但他选择了抱住她,而且,余落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收紧。
谁都没有马上抽离。
磁铁的正负极一旦黏在一起,就会紧密相连。
她感觉到了他的体温,他的气息,还有他的力道,路星林这些年的确长大了很多,连拥抱都比以前?更加紧密。
他长高了,可以更轻易地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余落忽然?眼睛有些发热。
却始终无法说出那一句——
我好想你。
那就短暂的,贪恋他两秒吧,余落决定原谅自己,这不是她太容易动摇吧,而是因为,路星林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谁也没有问?这个拥抱的含义,但的确过了好久,路星林才松手。
他捡起脚边的水瓶,扔进垃圾桶。
又去给她重新买了新的。
“我怎么觉得你占我便?宜?”路星林开口说。
余落:“……?”
谁占谁便?宜?
“又不是我往你怀里钻的,不是你先动手的吗?干嘛,你的手是长在我的遥控器上吗?”她不服。
虽然?刚才,她的确占了一点点便?宜。
但被动占便?宜,不算!
路星林也是个喜欢强词夺理的,他说:“你站稳点儿就行?,刚才那不摆明了往我怀里摔吗?”
余落:“……”
不想跟他说了。
她接过路星林递来的第?二瓶,上面依旧带着他掌心的余温,这次没有滚下?去。
余落攥得很紧,小心地拧开,喝了一口。
“我要回房间换衣服了。”余落转身,“不想跟你这个幼稚鬼一路——”
“那也只能一路。”路星林跟了上去,跟她强调,“谁叫我们,住在对门呢。”
余落没吭声?,走了几步,忽然?说他。
“甩不掉的牛皮糖。”
余落跟路星林难得聊点正经的话题,回去住处的路上,路星林主动问?起。
“所?以你一直跟着这个马什么实习?”
余落点头:“所?有的实习生都是经过他手里,杂志社人不多,都在一个人手下?方便?管理。”
就算大家有不同?的岗位,但实习生的工作?杂,基本就是什么都要学一点。
老?马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其实还算是有些“全能”在的,但他这人实在过于迂腐。
余落不喜欢。
但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工作?上的事情?,也只能自己受着。
“没考虑换个别的工作?么。”路星林嗤了一道。
工作?不是想换就能换的,这些,余落不是没有考虑过。
她只是说,“权衡之下?,这是目前?我觉得最合适的工作?。”
余落现?在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安定的工作?,一个,可以让自己找回曾经追求梦想的感觉的工作?。
路星林脚步微停顿,垂眸看向她:“所?以,现?在这种人,都能欺负你了?”
余落吸了吸鼻子?,没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
是啊,你不在,所?有人都能欺负我。
她没有回答,沉默着表示自己的无奈,路星林也没追问?太多,只是快走到房间的时候。
他靠在门口,问?了句。
“你前?面很急,是不是这老?头子?给催的?”
余落又愣神:“嗯?”
“你昨天好像情?绪不对劲。”路星林说着,放低了姿态,“抱歉,不该对你说重话。”
他从微乎其微的细节里,确认着她的心情?。
余落放松地笑?了笑?,说他:“你怎么突然?这么乖啊?”
路星林是真的软着性子?在说话,但更多的,好像是一种缴械投降的无奈。
“不想跟你吵架了。”他说,“但在此之前?,我还想问?你个事儿。”
余落心跳漏了一拍,眼皮也跟着一跳,但她还是问?了。
“什么?”
路星林舔了舔唇瓣,眼睫竟然?在颤,他捏着那瓶汽水,沉着声?音,呢喃她的名字。
“余落。”
“你这些年,过得不好吗?”
只此一句,余落瞬间红了眼眶,她此前?所?有伪装,轰然?倒塌。
十八岁听不懂的歌词, 会在几年后忽然听懂。
0-18岁是个漫长的?过程,总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改变了?,但后来余落才意识到。
十八岁, 不过是人生真正拉开序章。
余落觉得自己嗓间?有些异物感, 她?想,大概是因为刚才那汽水充盈的?气泡。
她?猛得低头, 慌乱地又拧开盖子喝水,仰头灌下去,想把喉咙里卡着?的?所有东西都冲下去。
一口?一口?地, 想要冲下去的?酸涩感。
却又被?气泡再?次带上?来。
就这么涌动在嗓子间?。
余落的?脚步黏在地板上?,走不开, 所以说, 她?有时候会很讨厌跟路星林相处。
说是讨厌, 不如说是害怕。
怕被?他看穿, 怕被?他这个牛皮糖黏上?。
余落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其实也擅长撒谎, 完全可以跟路星林说, 没有,她?过得挺好的?。
面对其他人都可以轻飘飘说出来的?话, 在路星林面前所有伪装都没用。
她?对着?他。
就是没办法说出“我很好”三个字。
踌躇拉扯之时,余落的?手机忽然接连振动, 紧接着?尖锐的?铃声?划破两个人之间?的?空气。
她?赶紧合上?盖子, 匆忙地去接电话。
第一次觉得马主任的?电话来得如此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