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母年事已高，一路上都没什么胃口，望仁兄行个方便，将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张口。”
【这人虽然看着壮，但嘴唇干裂，目光无神，恐怕自己也还饿着，倒是孝顺。】
包子甘梵仁不缺，大方的拿出了两个包子。
“两个包子而已，谈不上报答。”
甘梵仁的包子很大，足足有拳头那么大，别说是老人，就算是成年人吃上两个也饱了。
汉子嘴唇蠕动两下，双手在身上摸了摸，窘迫的垂下了手，对甘梵仁抱拳。
“阁下大恩，李志永世难忘。”
【李志？是那个以一人之力吓退楚凉三万大军的那个李志？】
【据说，他这人极为孝顺，因男主一家在逃荒中给了他娘一口水喝，他就为男主一家肝脑涂地。】
【男主一口水，他连命都不要，我爹这两个大包子岂不是能买他一家人的命了？】
这样的人算什么主角？
不提男主两个字还好，甘甜的心声中提到了男主，甘梵仁的心里就泛起了一阵阵杀意。
不管男主是谁，多厉害。
想伤害他的家人，先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既然这个李志可以为男主所用，那也一样可以为他所用。
甘梵仁没想过用两个包子就奴役别人，但听了女儿的心声，他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会是他的助力。
死心眼又好用。
送上门的便宜，不用白不用。
他本就不是什么老好人，利用起人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因这两个包子的缘故，李志对甘梵仁十分感激。
他远远的跟在甘家人后面，似乎是在保护甘家。
白日里除了赶路，倒也没什么危险，到了夜里，危险就显现了。
因为没有找到可以落脚的村庄，许多人都在睡在野外。
一些人对着甘家人露出了垂涎的目光。
三个小孩，一个女人，和一个文弱书生，这样的组合简直像小绵羊一样温和无害。
几个落魄的汉子交换了一下目光，悄悄的靠近。
他们几个接近甘梵仁，目光贪婪。
只要将这个书生解决，那么这家人就没了战斗力，孩子就拿去卖了，女人还能让他们兄弟几个乐呵乐呵。
周围有人想要出声提醒甘家，但接触到几人警告的目光时，还是收了声。
这几个人一看就不好惹，为了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惹上麻烦，不值得。
于是，那些人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全当是没有看见。
就在为首那人捂住了甘梵仁的嘴巴，想要将甘梵仁杀死时，一只粗粝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
“多管闲事，不想活了吧？”
那人骂骂咧咧的回过头，却对上了一双犹如铜钟般的眼睛。
“这位老哥白日里给了我包子，是我的恩人，敢害我恩人，你不要命了！”
李志邦的一拳，赏了他一个满天星。
接着抓着那人的衣角，一拳一拳的往脸上砸。
没什么招式，也不讲什么章法，问就是一力降十会，大力出奇迹。
这下子甘家人都醒了。
甘甜哇哇的哭着。
【太可怕了，差一点就见到我太奶了。】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甘梵仁的手中有什么东西折射出冷芒。
但凡李志出手在晚一点，刚刚那个人就没命了。
甘梵仁手中的刀可是淬了毒的。
李志就是想要教训几人一顿，甘梵仁是真真切切的想要了几个人的命！
甘梵仁默不作声的将手中的刀收起，将妻儿老小护在身后，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那些坏人见兄弟被打，也都向着李志冲了过来。
他们手中的棍子，被李志用胳膊夹住，连棍子带人被他轮了起来，在空中发出簌簌之声。
这宛如电视剧般的打斗场景，看的甘甜小嘴巴都合不上了。
【好酷。】
【爹这两个包子给的太值啦。】
几个人被李志打的屁滚尿流，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的希望李志高抬贵手。
李志二话不说，将几个人捆了起来。
“废话少说，明天随俺去见官。”
李志将几个人的嘴巴堵上，扔在了一边，向着甘梵仁走了过来。
“兄台受惊了。”
“你放心，俺别的没有，力气有的是，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们。”
甘梵仁没想到这两个包子居然真的能收买李志。
这人……
倒是天性单纯。
“在下姓甘名梵仁，今年二十有八，不知李兄贵庚。”
李志挠了挠头：“俺今年十四。”
【啊？】
【不可能吧，他这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比我爹都老，说三十四我都信，怎么才十四啊，难怪这么好骗。】
甘甜一脸震惊的看着李志。
【书上也没说李志才十四就做了男主小弟了呀，男主这不是雇佣童工吗？】
甘梵仁也没想到李志的年龄这么小。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丧心病狂到利用这么小的孩子。
李志这一句话，把他一肚子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你这年纪只比我的大儿子，大了几岁，称我一声叔父也不为过。”
“那不行，你是俺认定的大哥。”
李志挺了挺胸膛，一副倔强的模样。
“白天忙着赶路，倒是没来得及问，你这是要去哪啊。”
说道这个，李志的脊背佝偻了下来。
“俺也不知道。”
“全村人都死了，俺家也被淹了，是俺背着俺娘躲在了大树上才活了一命。”
甘梵仁的眼前一亮：“若是不嫌弃就跟着我们去王都如何。”
“我看你两手空空，想来也没什么盘缠，我们倒是有盘缠，但缺少男丁，不如你和我一起，也有个照应。”
对李志来说，去哪都一样。
他本来就打着报恩的心思，想要跟着甘家，保护甘家。
甘梵仁的话，正合他意。
“行。”
李志带着老娘来到了甘家的地盘。
慧娘从包里拿出了些馍，在火上烤了烤，又撒上了些调料，递给了李志母子。
“我看你们晚上没吃什么，我这也没什么好吃的，你们先将就将就。”
李志看着t?那白馍，哈喇子都要下来了。
这几天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沿途找到的食物，要么给了老娘，要么卖了换了盘缠。
看见这大白馍，只觉得肚子饿的厉害。
他也没矫情，对着甘梵仁笑了笑，然后接过白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说是白馍，但洒上了调料，吃起来咸香可口，经过烘烤口感酥脆。
李志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比肉都好吃。
李志的老娘见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
“慢点吃。”
这些日子，儿子背着她走了不少路，受了不少苦。
她心疼儿子，不愿给儿子添麻烦，这几天说什么都不吃东西了，想将口粮省下来。
没成想中午遇上了甘家吃包子。
那包子太香，她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谢谢，谢谢你们不嫌弃我们母子，愿意收留我们。”
“我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儿子有一把子力气，有什么脏活累活尽管吩咐。”
慧娘忍不住笑了笑：“大娘客气了。”
甘梵仁俊美，慧娘柔美，孩子的好相貌完全遗传了他们两个的优点。
这一家人，样貌不俗，自己的儿子能跟了这样神仙般的人物，真是他的造化。
李志他娘想着，轻轻咬了一口白馍。
随即瞪大了眼睛。
不怪儿子吃的这样快，这馍也太好吃了吧。
一点都不比肉差。
老太太一个没忍住，吃的有些撑了。
李志也没好到哪去。
他天生力气大，饭量也大，这是他有记忆以来，吃的第一顿饱饭。
他吃的眼泪汪汪的。
“这白馍可真好吃啊。”
“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
李志的饭量确实大，足足吃了八个馍。
但甘梵仁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心疼之色。
他们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会的，等你长大了，莫说是几个白馍，就算是肉也能顿顿吃到饱。”
甘梵仁拍了拍李志的肩膀，鼓励道。
李志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摆了摆手。
“俺做梦都不敢这么大胆，俺们村的地主也不能天天吃肉啊。”
甘甜恨铁不成钢：【能不能有点出息啊，你将来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军，别说是肉了，就是吞银子都能吞饱。】
甘梵仁好奇的问道：“你力气大，怎么没想过去参军。”
“你这样的力气，若是参军，定然能做出一番成绩。”
说道参军，李志深深的叹了口气。
“俺去过，但是刚参军，就被赶回来了，说俺太能吃。”
甘梵仁：“……”
不过李志这饭量确实不小。
自己家吃的东西，他用料不含糊，不管是包子，还是白馍，个头都很大。
他两个儿子合吃一个白馍就饱了，就连他也是堪堪才吃掉一个。
李志一个人就吃了八个。
“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大哥就像你保证，绝对不会饿到你，以后一定让你吃肉吃到饱。”
李志深深叹了口气：“大哥有这份心就行了，不用哄俺。”
甘梵仁决定了，明天就做肉。
甘甜也举起了小拳头。
【看不起谁呢，明天就让你吃肉吃到饱。】
【我可是解锁了肉食区的女人！】
甘甜说着努力的向着包袱的方向爬。
她要把肉肉变到包袱里去。
理想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一个月的小朋友还不会爬呢。
甚至连翻身也不会。
她蠕动了半天，连半臂的距离都没有。
【累死了。】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对不起了爹爹，我知道这样有点恶心，但这个罪总不能让漂亮娘亲来受吧。】
甘梵仁的心里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听到甘甜心声的家人们，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甘梵仁。
甘梵仁的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感受到一只小手插到了自己的胸口。
然后胸前一凉。
什么东西坠了下去。
他脸色一白，急忙转过身去，从胸口拽出了一大块肉。
看着油腻腻的肉，感受着自己胸前的黏腻感，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甘甜……”
甘甜心虚的眨了眨眼。
【爹爹该不会发现是我做的了把。】
【不可能呀，爹爹又不会读心术，怎么会知道是我做的。】
【爹爹叫我，一定是因为太爱我，所以随便叫了我一声，一定是！】
甘甜黑亮的眼睛像是一对漂亮的明珠，照着甘梵仁俊美儒雅的脸，对甘梵仁露出了心虚讨好的笑容。
甘梵仁深吸了一口气，对女儿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我们甜儿真乖，真可爱。”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爹叫我名字一定是太爱我了！】
甘甜美滋滋的扭了扭身子，然后一时激动，拉臭臭了。
她尴尬的假装看风景。
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婴儿罢了，她什么都不懂。
她完全没看到两个哥哥震惊的目光。
原来神仙娘娘竟是妹妹。
第二天早上，慧娘早早的起锅烧水了。
她假称见有人猎到了野猪，用米换了些。
她用烧开的水，将肉肉里的血水洗净。
在石板上剁起了肉来。
这肉块实在太大，这石块又不如菜板好用，不一会慧娘就累了。
李志见状接过了刀：“俺来。”
他力气大，速度块，慧娘刚开始还不大放心，见李志做的还不错，就去准备其他材料了。
一转头的功夫，发现李志把肉给剁成了肉泥。
她本来是想做东坡肉的，如今肉成了肉泥是做不成了。
这些肉总不能全包包子吧？
慧娘有些头疼。
这段日子她们一家没少吃包子，也想换换花样。
见还有不少油，她心意一动，做了一大锅四喜丸子。
她知道李志吃得多，所以丸子的个头也做的很大。
拳头大的丸子，一口咬下去还有着鲜嫩的汤汁，带着浓厚的肉香。
一眨眼的功夫，李志就吃了一个，慧娘给他夹第二个的时候，他的速度慢了下来，吃的很珍惜。
“俺昨天还想着要是能吃上一口馍就好了，没想到今天连肉都吃上了，甘大哥，你就是俺亲大哥。”
李志黝黑的脸，流下了两行宽宽的眼泪。
两个肉丸子竟是将他吃哭了。
慧娘见状，又给他夹了两个丸子。
“我换的肉多，这么热的天怕是放不住，你要是能吃，就都吃了吧。”
李志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吃了四个就停下了。
慧娘知道他没吃饱，逼着他再吃些，他却怎么都不肯吃了。
他拿着四喜丸子，在许多人的面前晃了晃。
“热乎乎的四喜丸子，十文钱一个。”
赶路途中，大家都是轻装上阵，像甘家这样拉着小车，背着锅的实在是太少了。
他们啃了好几天的干粮，本就馋的不行，现在李志又拿着丸子在他们的面前晃，好些人都破防了。
“十文钱？这也太贵了吧。”
“就是，十文钱都够买十个包子了，你这么一个丸子就要十文？”
第15章 坏人：求你了，送我们去衙门！
“包子的肉是什么肉？我这丸子可是野猪肉，比包子香多了。”
李志说着将拳头大的四喜丸子，放到了众人的眼下晃了一圈。
浓郁的肉香，让许多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不就是十文钱嘛，我买了。”
一个老太太咬了咬牙：“我买一个给我孙子吃。”
甘甜换的肉虽然多，但也是有限的。
见卖了一个丸子，一些人急了起来。
“我也要。”
“我也要。”
一锅四喜丸子，最后竟然卖了个干干净净。
甘梵仁数了数，足足卖了半两银子。
李志一分钱也没藏私，全都交给了甘梵仁。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甘梵仁也已经对李志有了一些了解。
这李志忠厚老实，不是一个会藏心眼的。
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吃过饭，将锅碗瓢盆都清洗干净，李志便背上老娘，老娘主动背着锅出发了。
李志力气大，背着个人，又背了个锅也不觉得累。
他颠了颠背后的老娘，意犹未尽的说道：“刚吃了肉，有着一身的力气，别说一个老娘，就是再来两个俺也背得。”
甘甜在心里默默感叹：【真是个大“孝”子。】
昨天被捆的那几个兄弟，见甘家人收了东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叫喊，希望有人能想起他们，给口饭吃。
“差点把你们几个给忘了。”
甘梵仁拿出了几个杂面饼子：“十文钱一个，吃吗？”
为首的汉子不服：“这破饼凭啥值十文钱。”
别以为他刚刚没看见，那么大一个肉丸子才卖十文钱，就这几个破饼子，一文钱都不值。
他的脸上露出了丝不屑，看饼子的眼神充满了嫌弃。
忽的后脑一阵剧痛。
李志抬手就是一个大比逗。
“怎么和我大哥说话呢。”
“我大哥说十文就是十文，你有意见？”
“没意见。”
“没意见。”
十文就十文。
“不对哦，你们每个人欠我五百文，一共是五百一十文。”甘梵仁的手里拿着一把扇子t?，温和的笑了笑。
“姓甘的你别胡说，我们都不认识你，什么时候欠你五百文了。”
“因为你们，我们所有人都没休息好，收你们一人五百文不为过吧？”
“差点忘了，昨天你们偷袭的行为让我非常受伤，对人世都产生了绝望，你们应该对我进行补偿。”
“还有你们身上的绳子，这绳子可是我夫人亲手搓出来的，为了搓这几条绳子，我娘子的手都磨破了，你们也应该给点辛苦钱。”
“甘某心善，只收你们个成本，一人就再拿一两银子吧。”
甘梵仁笑得温和，但嘴里的话毒的要命。
兄弟几人被甘梵仁的无耻震惊了。
李志见状，邦的一拳。
“愣着干啥，还不谢谢我大哥。”
但凡他们反应慢上一点，都要挨李志的巴掌。
人家打劫，他们也打劫。
人家打劫赚钱，他们打劫赔钱。
赔钱就算了，还要挨打。
几兄弟吃着难以下咽的杂粮饼子，流下泪来。
都是哭，李志是吃肉幸福的哭。
他们是痛失了钱袋子，心疼的哭。
他们其实不吃这饼子也没事，但李志就是一个不讲理的。
不经过他们的同意，直接就上手抢了。
钱都被抢了，不吃白不吃。
但这只是开始。
这一路上，不管他们做什么，但凡是有可能要到钱的，甘梵仁都会以各种名目收钱。
就连他们去茅厕都要收看护费。
太黑了！
甘梵仁比县衙老爷都黑！
他们在衙门花钱，好歹还能得几分照应，在这花钱得的都是巴掌。
最后几个人跪下，求着李志送他们去了衙门。
出了县衙，李志向甘梵仁借钱，买了两把斧子，买了个破旧的手推车。
出了城，就找了两棵粗壮的老树，把树给劈断了。
他用斧头将树劈成又宽又结实的木板，将手推车加固了一下。
加固后，他让大家都上去坐着，这么多人，他一只手就能拉动。
甘甜目瞪口呆。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是社畜，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社畜！】
【吃的比牛少，力气比牛大，养李志一点都不亏。】
何止是不亏，简直是占了大便宜了。
甘梵仁知道李志厉害，不知道李志这么厉害。
他看李志的目光多了几丝亲和。
幸好他能听到女儿的心声，不然怕是要错过这样的一个助力了。
有了李志，赶路都变得轻松起来了。
不管是米面粮油，还是锅碗瓢盆，全都被放在了手推车上。
手推车被李志改造的很大，大家都躺在上面，还有多余的地方可以放东西。
慧娘铺上旧的被褥，坐起来又厚实又舒服，累了还能躺下休息。
李志本来也想叫甘梵仁上车的，用他的话来说，甘梵仁都没有他们村的老母猪沉，但甘梵仁不肯。
他虽然是一介书生，但他也是个男人，他也是有尊严的！
他怎能和女人们一起坐在车上！
甘梵仁坚持与李志并肩而行，向前赶路。
在天黑前，他们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村子落脚。
村子里黑漆漆的，没什么人，到处都是荒废的房屋。
显然，这个村子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们找了一栋荒废的屋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将锅支上，起锅做饭。
锅子刚支好，就有人来了。
来的是个老妇人，一脸愁苦，身上的衣裳十分破旧，脏兮兮的打满了补丁。
“我想和你们借点米。”
老妇人双眼含泪：“我们家穷，大人孩子好几天都没吃饱了，你们就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口吃的吧。”
早上他们卖四喜丸子，被不少人都看见了。
有人来借粮，甘梵仁一点也不奇怪。
他拿了两个杂粮饼子出来。
“大娘，我们这老的老，小的小，人多嘴也多，多的没有，这两个饼子你收下吧。”
老妇人捏着两个杂粮饼子连连道谢，但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的目光一直向房子里探，想要看清楚慧娘在做什么饭。
她白日里可是看见了的。
这户人家有钱的很，光是卖四喜丸子就卖了半两，米面粮油更是好几个袋子。
他们家都这么有钱了，怎么好意思就给两个杂粮饼子。
“两个饼子可能不够吃。”老妇人捏着饼子，双眼中泛起了泪花。
“我的两个儿子，还有五个孙子，两个孙女都两天没吃过东西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多给些吧。”
好家伙。
两个儿子。
五个孙子。
两个孙女。
这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啊。
甘甜听得目瞪口呆。
“老人家，不是我们不想给，你也看到了我们人多，那些粮食是我们的全部身家了。”
甘梵仁为难的皱了皱眉。
“没有粮食，借点银钱也行。”老妇人伸出手：“我们不嫌弃。”
多新鲜啊。
甘甜就没听过有人嫌弃钱的。
甘梵仁温和笑着的时候，像个儒雅的君子，但当他的神色阴沉起来，便多了几分厉色。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妇人，阴沉的面色犹如乌云压顶般。
他肃穆的目光在老妇人的脸上划过。
老妇人被这样的目光看的心头一慌，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堪堪扶住了门框。
“我、我不多借，二两银子就行。”
听到这话，李志瞪大了眼睛。
这人脸咋这么大呢，素不相识就敢借钱。
而且还一张口就借二两银子。
“我可以借您银子，但您能付出什么呢？”甘梵仁收敛了眼眸，看向老妇人。
“我与您并不相识，凭什么借您银子呢？”
“若是您借了银子一去不返，我岂不是白白丢了二两银子。”
老妇人跟了甘家一路了。
她觉得甘家人傻的厉害，那么大的肉包子，一文钱不要就给了李志母子。
就因为李志帮着他们出了次头，就收留了李志母子，给他们吃肉丸子。
她以为李志可以，她也可以。
这才跟着甘家人进了村，敲响了甘家的房门。
她以为只要掉两滴眼泪，说几句可怜的话，就能得到甘家的帮助。
没想到甘梵仁居然没那么傻。
表面上看着很温和的样子，没想到心硬的厉害。
她都哭成了这样了，甘梵仁只给了两个饼子，借钱还需要有东西作为抵押。
为什么可以帮李志，但是却不帮她，她有些怨恨的望着甘梵仁。
她语气很冲：“没有，我们家没有值钱的东西。”
她的眼睛里泛着泪花，伸手指向了李志：“这位老爷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你愿意帮助这个李志，不愿意帮我？”
李志的身子一僵。
他和大哥一见面，大哥就给了他两个大肉包子。
老妇人来要，就给了两个饼。
这是为什么呢？
“我给李志两个包子，李志帮我打退了歹人，我给了你两个饼，你却心有不满还想要钱，单这一点你就比李志差多了。”
“李志孝顺，宁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家中的老母吃上包子，我敬佩他的一片孝心，也喜欢他的人品。”
李志听了，一张黝黑的脸隐隐发红。
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多优点。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赏识他！
就冲着这份赏识，他就要好好做事，不能辜负大哥对他的这份信任。
李志的老娘听着甘梵仁夸自己的儿子，也笑的合不拢嘴。
这甘家老爷一看就是个能成大事的，儿子跟着甘家老爷，她放心！
“你男人，两个儿子，两个儿媳，五个壮劳力，一家人有手有脚，完全可以去山上采野菜、打猎果腹换钱，哪管你说想来帮我做事换些粮食，我都会高看你两眼，拿些银钱给你，可你偏偏只想坐享其成！”
“这般行径令人不齿！”
老妇人被甘梵仁骂了个灰头土脸，讪讪的走了。
甘甜高兴的挥手：【爹爹威武。】
要不说别惹文化人呢。
文化人用一张嘴就能气死人。
送走了老妇人，慧娘才正式做饭。
李志的老娘也来帮忙。
别看老太太岁数大了，但干起活来手脚还是很麻利的。
她将那些水泡米做成了粥，为了节省粮食，她加了许多的水。
说好的粥，却稀的和汤似的。
那些没人爱吃的杂粮饼子被她加了些青菜，炒了起来。
原本难以下咽的杂粮饼子，经过烹炒，竟然变得很香，配上粥吃起来很舒服。
老太太是个知恩图报的。
知道儿子吃的多，所以将粥做的稀了些，那些稀的给儿子。
那一碗的粥里面，几乎没有米粒，全都是水。
甘梵仁见状主动拿起勺子，给李志的碗里面加了米。
“大娘，您不必如此。”
“李志累了一天，理应多吃些。”
老太太捧着碗，惶恐的说：“要的，要的，您收留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不必吃的这么好。”
甘梵仁不由分说的给李志和老太太一人夹了一筷子肉。
“李志力气大，做事麻利，眼里有活，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
听到甘梵仁的话，李志挺直了胸膛。
“大哥放心，我不白吃饭，我一定好好干活。”
李志吃完了饭，借着月色，t?砰砰咣咣的在院子里干起了活。
他再一次将手推车进行改造。
利用废屋里闲置的被褥，给手推车做了个车顶。
这样即使下雨了，也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会被雨水浇到，也不用担心粮食会潮湿。
一个手推车，被他改造的和马车似的。
甘甜看了觉得佩服。
【没想到李志这种粗人，居然还能做这么细致的活。】
【简直就是手工大佬啊。】
夜里，甘梵仁点着自制的油灯，和家人们研究着前进的路线。
“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明天就要到潼门关了，过了潼门关，经过嘉南关、许杨关、金阳关就到王都了。”
“我听说这次水灾，潼门关和嘉南关受灾很重，明天到了关口恐怕要收不少的税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