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嫡姐换亲以后by沉云香
沉云香  发于:2024年0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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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映雪想到?了昨天没开口?的问题,“你干嘛忽然?叫我娘子,还咬了我一口?。”
傅嘉泽并不想提起谢景之,毕竟只是一个荒诞的还是他人的梦罢了。
“昨晚上那?般不也挺好?”
他的手指揉了揉细嫩的耳珠,指尖又略略往下,让林映雪连忙不敢继续问,直起身子说道,“说好了要逛街,早些出门。”
她可是生怕白日淫宣。
两人行周公之礼有少数两次是在白天,甚至还在书房胡闹过一次。
傅嘉泽眼眸含笑,“上次说是赶集逛街,结果遇上了皇后娘娘一行,这些日子我好好陪着你。”
傅嘉泽这次说到?做到?,陪着林映雪走遍了大街小?巷。
等到?第五日的夜晚,林映雪被傅嘉泽拉着还要出门,当即只摆手,“腰身都粗了一圈,可不能再吃了。”
傅蘅好笑地说道:“你这腰身已经足够纤细,我都觉得太细了一些,再胖一些正正好。”
傅菀安点头,“就是就是。”
傅嘉泽笑着说道:“今晚上这金陵画舫,你肯定感兴趣,里面也会有些吃食,说不得你也愿意尝一尝。”
在每年的三月,金陵会有一场盛大的选花魁的节目,等到?选定了花魁,新?选定的花魁并不会卖身,而?是和往年的清倌一起,在画舫上奏琴、唱曲或者跳舞,只做清倌。
这画舫上并没有一丁点的皮肉生意,这些女子也不会挂羊头卖狗肉,她们?一直到?了二十五岁,都是作为清倌的存在,之后若是给得起赎身银子,就可以离开风月之地。
这金陵画舫已经存在了许多年,不少退下的清倌确实是被人赎身做了妾,所以这画舫的名声也打?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成?了亲的妇人也可以随着丈夫登船。
只是未成?亲的小?姑娘是不许登船的,免得真出了差池。
林映雪一听就感兴趣了,与?傅嘉泽到?了运河码头。
此时已经停驻了好几座画舫,排列得宛若是一只箭一般,正中的画舫最大。
这一座座的画舫,点燃了灯火,是夜色之中最明亮的所在。
傅嘉泽手中的礼券是莫翰林所赠,而?林映雪登船之后,发现不少人都在看?自己。
虽说可以让女子登船,但是每年上船的妇人总是会惹得人注意。
林映雪本来看?着都是男子,除了她没有别的女子,心中有些怪别扭的,很快在见到?了一个缺了一只眼的妇人,立即就放下心来。
傅嘉泽一直在注意林映雪的表情,笑着说道:“你放心,每年妇人虽说少,但总是有的,至少这位商老夫人都会来,所以我才会带上你。”
除了这缺了眼的商老夫人,后面又来了两个年轻妇人,都是跟着丈夫来的,见着了林映雪与?傅嘉泽夫妻,先是面露惊艳之色,再则是友好地笑了笑。
很快就开始了演出,第一首曲是《霓裳羽衣舞》,挽着流云轻帛,举手投足都是媚意,第二首则是古琴曲,第三首是古筝,等到?最后一只曲子,是今年的金陵花魁怀抱琵琶,唱的叫做《撷芳词》
奏琴的女子怀中抱着琵琶,手指拨弄琴弦,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琵琶的声音婉转动人,而?更婉转动人的是女子的歌喉。
“红酥手,黄縢酒……锦书难托。莫、莫、莫”
在场的不少人都是文人,这新?曲一出,立即就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我之前就打?听过了,这是新?曲,做出来的词不过才三两天。是咱们?京城人士做得词。”
“说是本来唱的是旧词,到?底是旧不如新?,这词着实写的好,尚未有人唱出,就今夜里咱们?一饱耳福,得以听到?了。”
“知不知道是谁写的。”
林映雪也有些好奇,到?底是谁写出来这词,她很快就听到?了答案。
“曾经的礼部侍郎,如今的鸿胪寺卿——林怿之作。”

林映雪猛地站起身, 而傅嘉泽把她的手给捏住了,对着?她?摇摇头。
林映雪知道傅嘉泽的意思,这词已经?写出来, 甚至有可能是林怿亲自给的金陵画舫的,她?站出来表明身份,只怕又是一场笑话。
林映雪看了一眼画舫还行驶在河中, 还?有一小段才?会靠岸,不由得咬着?下嘴唇。
旁人开始议论起来。
“这林怿与那温氏也曾经?是一对眷侣, 而林怿的夫人也允许她?作为妾室存在, 她?怎的就想不通?不念那些旧情?当时非要告, 现在看吧,又后悔了。”
“看来两人兜兜转转还?是要破镜重圆。当时虽说信誓旦旦地告了林怿, 日子艰辛, 许是又念起来了旧情, 说不得没多久,就会有林怿重新纳妾的消息传来。”
“照我来看, 温氏只怕是命不久矣,她?又重梦旧事, 这般记着?旧情,身体?怎会好?只怕是很快就要去了。”
林映雪眼眶都有些发红,而傅嘉泽能做的是握住妻子的手, 若是站了出来,只会更把温蕙推到?风尖浪口。
林映雪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侧过头,在灯火的辉光下,她?的眼里盈了闪闪泪意。
傅嘉泽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握住了她?的手,慌张地安慰:“没事的, 别忘了,我已经?外放了,要不就早些离开京城去赴任。这事瞒着?她?,等到?时间长了就会忘了。”
“这样的词,你觉得可能会忘吗?”林映雪用?手背擦了擦眼,她?已经?尽力克制,只是声音里还?是带着?哭腔。
“这般刚写出来,就被金陵画舫做为压轴的曲目。这词就像是纯酿的酒,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酝出味道来。”
傅嘉泽没说话。
在知道这词的作者是林怿之前,傅嘉泽觉得这词之中的情意让人动?容,感觉的是念起来唇齿生香的好词。
冷笑声响起,忽然?有人站了起来,那人直接说道:“温娘子的日子过得好端端的,又怎会念着?这段旧情,这种臭男人,还?真当人惦记不成?这词我承认林怿写的不错,就是目的不纯,纯粹是他用?来恶心?人的。好端端的词,现在恶臭不已。”
温蕙先前在林府长达十几年都不曾结识外人,而放妾之后,也是深居浅出,是谁在替她?说话?
林映雪不由得看了过去,说话的是商老夫人。
商老夫人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她?鼻挺唇丰,年迈都可以看到?少时的秀美,唯有一点,她?的左眼只剩下一个轮廓,眼皮瘪了下去。
商老夫人的一生也算是传奇,她?本是江南富商的嫡女,因为父亲膝下无子,商家要找个入赘的夫婿,商老夫人看中了盛辉,此人的生母乃是青楼女,与恩客生下的盛辉。
商老夫人与盛辉两人生下了孩子后,男孩自然?姓商,也算是圆满,偏偏几年之后,有人来寻盛辉认祖归宗。
原来盛辉的父亲摔下马,被马蹄重重擦了一脚,绝了子嗣,一番寻找,发现了盛辉的母亲当年生下了盛辉,这盛辉和年轻的侯爷长得一模一样,当即就要把盛辉认祖归宗。
商老夫人是把盛辉“娶”进商家的,纵然?是现在夫君的亲爹是有爵位在身,她?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儿子改成他姓。
吵闹之下,侯府那边提出,商老夫人总说自己有眼无珠才?看上了盛辉,倘若是挖了眼,就让两人可以和离,儿子也归商老夫人。
商老夫人直接挖了眼,还?把眼珠子扔到?了盛辉怀中,盛辉被吓得够呛,当即就愿意与商老夫人和离,这个儿子也归商老夫人。
商老夫人挖出眼,还?把眼珠子丢到?丈夫身上,让她?成了标志性的人物,立即就有人认出了她?,开口说道:“商老夫人,话不是这样说的,从这词的连绵情意来看,两人还?有些缘分,你当年不稀罕镇北侯万辉,也不能说温蕙不稀罕林怿啊。”
认回盛辉之后,自然?改成了原本的姓氏,那就是万。
商老夫人冷笑着?说道:“若是真有情谊,这词就应该藏着?掖着?,等到?死了再流露出来,那我这个老太太还?可以说他是真性情,真心?喜爱这温娘子,而现在得了这词,就巴巴地让词传唱开,分明是想要逼死温娘子。”
一个青衫的书生低声说道:“什么逼死,您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本来就是妙手得之的好词罢了。”
对于文人而言,倘若是见?着?那人写了好文章,或是一手好字,就会下意识地替人开脱,以文品来论人品。
商老夫人更努了,就连花白的头发都在风中抖动?。
“呸,不要脸的就是他,一首还?不错的词罢了,就让人忘了他做的事情?温娘子是谁?是他恩师的女儿,林怿蒙骗恩师,又负于恩师,我要是温娘子这辈子绞了头发做姑子,都不会再和林怿有一文钱的关系!”
那个青衫书生被商老夫人剩下的那只眼一盯,不由得低下了头,好像是再同情林怿,自己也就那哄骗恩师之人。
商老太太又继续说道:“也不对,倘若我是温娘子,我非得再嫁个更好一些的人,就让林怿干瞪眼看着?,他想让老娘过得不好,老娘非要过得滋润。”
只要看着?商老夫人的那只少了的眼,就知道这位老太太的决心?。
随着?商老夫人的话音落地,整个画舫也轻轻一颤,是靠到?了岸边。
“好了,好了,也该走了。”
“是啊,时候也不早了。看天气莫不是要下雨,还?是早些回去得好。”
商老夫人手中拿着?龙头拐杖,慢慢下了画舫。
林映雪和傅嘉泽跟上了商老夫人,而商老夫人扭过头,眼中有提防之意,“刚刚老太太说了几句不中听的大实话,你们就想要找老太太我的麻烦?”
背后是运河,郧河上的画舫灯火依旧,灯火之中可见?着?是一对姝色艳艳的璧人。
林映雪盈盈一拜,宛若是月下仙子:“您误会了,我生父正?是写词之人——林怿,而我生母则是温娘子。”
商老夫人先是想说,这两人在画舫上怎么不开口,转念一想,正?是因为关系亲密,若是站出来,反而让人多饶舌。
叹了一口气,商老夫人的表情放得和缓说道:“你娘也不容易。”
林映雪的眼眶一红,轻声说道:“是的,好不容易过了平静的日子,只怕又被这词扰得是不得安宁。”
谢过了商老夫人,林映雪和傅嘉泽一起去了温蕙所住的小院,而林映雪留了下来,傅嘉泽自己则是回去了。
等到?女婿走了,温蕙就上前拉住了女儿的手,“这是怎么了?和女婿闹了什么别扭?”
欧嬷嬷在旁边也是着?急地探着?脖子,“哎呦,映雪的眼珠子都红了,姑爷是怎么了?是受了什么委屈?”
“不是我。”林映雪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是替我娘委屈。”
温蕙失笑着?说道:“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只是刚说完,就发现女儿不住地掉着?眼泪。
林映雪低声念着?:“红酥手,黄縢酒……锦书难托。莫、莫、莫”
因为欧嬷嬷不大懂诗词,林映雪念完了之后,还?把这词的意思解释了一遍。
温蕙刚开始面露惊艳之色,在听到?了林映雪的解释时候,心?中一咯噔,再看看女儿红了的眼圈,她?的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
温蕙问道:“你是从哪儿听到?的这词?”
“金陵画舫。”林映雪简单解释了一下什么是金陵画舫,对着?还?不明白的欧嬷嬷苦笑着?说道,“欧嬷嬷,这词是我的那位生父做的。”
林映雪干脆地把画舫上的人说辞都说了一遍。
欧嬷嬷的身子一直,竟是直接晕了过去,林映雪和温蕙两人连忙又是按又是捏,还?让人去请大夫,欧嬷嬷就这样歪在床榻上,喝了点养生汤才?能够开口说话:“林老爷就这般不给蕙娘一条活路?”
“其?实还?是有人向着?我娘的。”林映雪说了商老夫人的话。
温蕙倒没什么反应,而欧嬷嬷一下就支起身体?,握住了温蕙的手,“再嫁,蕙娘你再嫁一个。”
温蕙确实恼怒林怿所做的词,不过她?现在的日子过得松快,并不想剃头做姑子,更不想随便?嫁人,就说道:“嬷嬷你不必急,你也知道我的心?意,这事倒也简单,正?好谨元外放,我直接离开京城就好。”
谁知道一直温顺的欧嬷嬷犯了倔劲儿,“凭什么,凭什么?这样欺负人!蕙娘你先出去,我要和映雪说说话。”
温蕙看着?欧嬷嬷的模样,心?中不太放心?,而欧嬷嬷一个劲儿地说,“蕙娘,你就让我和映雪丫头说说话。”
温蕙无奈只得离开,而等到?温蕙一走,欧嬷嬷开口说道:“映雪,你也知道裴大人的心?意是不是?”
林映雪深吸一口气,“是。”
随即林映雪苦笑着?说道:“若是没有这首词之前,裴侍郎或许有求娶之意,现在这事之后,我也不知道裴侍郎怎么想的。”
听到?商老夫人的话,林映雪甚至确实意动?,想要主动?撮合裴晋与母亲,只是裴晋是什么想法?有了这词之后,是否还?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娶自己的娘亲?林映雪觉得没把握。
欧嬷嬷却握住了林映雪的手,斩钉截铁说道:“他有的,我先前还?不明白为什么裴大人私下里和我说,就算是外面风言风语他也是不怕的,原来他应当早早就知道这一节。”
林映雪一愣,而欧嬷嬷愤愤说道:“林怿干的事情也简单,就是想用?这首词逼迫蕙娘离开京城,可是凭什么呢?明明蕙娘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被逼到?这个地步。映雪你既然?不反对你娘再婚,我就要撮合这婚事!”

欧嬷嬷和林映雪在内里闲聊的时候, 温蕙就?坐在长廊的栏杆上。
背靠着廊柱,仰头?可以看到?明月和?彩云,明月的光辉把云彩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风徐徐推动云层, 露出了?月的半弦,那半弦又缓缓地被新的一朵云覆盖,宛若是被盖了一层晕染月辉的被子。
温蕙觉得自己想了许多, 又什么都没有?想,心里头?有?些疲倦, 又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等到?林映雪出来的时候, 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温蕙, 她仰着头?看着天空,眼里好像有?些盈润的光泽, 让林映雪甚至以为母亲落泪了?, 而走近了?看到?的只?是发亮的眼。
在女儿推了?推她的身子时候, 温蕙侧过头?。
长廊里悬挂着宫灯,在夜风之中晃晃荡荡, 就?连里面的烛火也?摇曳着,笼在女儿的面颊上, 清晰地照出了?她的担忧。
温蕙站了?起来,她想要入内安抚欧嬷嬷,而林映雪摇摇头?:“欧嬷嬷已经睡着了?。”
欧嬷嬷的年龄大?了?, 在受到?了?那么大?的刺激之后,又服下了?安定的汤药,直接沉沉睡去了?。
温蕙叹了?一口气,对着女儿说道:“没想到?总是我的事情让欧嬷嬷操劳, 她睡一觉也?好。你也?早些休息。”
温蕙说完往前?走。
林映雪觉得母亲的反应很奇怪,让她心跳加快了?一些。在温蕙往前?走的时候, 她追上去问?道:“娘,我们说说话。”
“说什么?”温蕙回过头?说道:“你担心我为这首词想不?开?你放心吧,不?过是一首词罢了?,远不?如见到?你外祖父绝笔信的时候那次的触动。”
林映雪还想说什么,温蕙压住了?女儿的肩膀。
“我一来不?会寻死,二来不?会出家,现成的路子,你父亲不?是已经替我选了?吗?就?是让我早些离开京城,远远地离开京城。映雪,我……”
温蕙想说自己认命了?,这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凭什么认命?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被逼着离开京城。
这辈子只?要有?人念起这首词,就?会感?慨她和?林怿的情深,两人之间的造化弄人,温蕙甚至觉得自己到?棺材里,都要落下一个名声:她对林怿情根深种。
一想到?这个,温蕙就?觉得想吐,她不?想死,不?想出家,而林映雪转述商老夫人的话跃上心头?。
她本来没有?嫁人的念头?,此时铺天盖地就?一个念头?,她想问?问?那个人,愿不?愿意娶她。
倘若是嫁给了?他,他的官职比林怿要高,一辈子都让林怿见到?她只?能够喊她温夫人。
温蕙的眼神很亮,跳跃的烛火在她的眼中。
林映雪小声说道:“那我先回房休息。娘,要不?今晚上我陪你睡。”
温蕙摇头?,“不?了?,我要出门。”她干脆说道:“你自己一个人睡,我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
林映雪一愣,猛地抬头?看着母亲。
而温蕙不?大?愿意让女儿多看她,温蕙的手覆住了?林映雪的眼眸,“别看着我,你已经猜到?了?,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
林映雪眨眼,她的长如羽扇的睫毛轻轻刷过温蕙的掌心。
如果说一开始,温蕙没有?意识到?裴晋的好感?,毕竟他的反应与当年的林怿是截然?不?同?的,倘若是心悦她,何必屡屡提到?自己的亡妻?又总是带着裴清荷。
而欧嬷嬷的话让温蕙彻底地意识到?,裴晋对她有?意,甚至还应当私下里与欧嬷嬷说了?什么。
林怿想让她离开京城,她偏要让人知?道,她压根就?没有?记挂着的林怿,她要再?嫁。
温蕙说道:“映雪,我先回房装扮一番,等会就?出门。别拦我,好吗?”
林映雪被遮住眼,低声说道:“好。”
裴晋正在改折子,他本来已经在户部衙门里拟好了?折子,回去的时候,发现有?个数据不?对,就?又匆匆地回到?了?户部衙门里。
他放下了?笔,正好听到?了?门房苍老的声音,“裴大?人就?是在这间。”
这么晚了?,有?谁来找他?
裴晋站起身,直接拉开了?门,没想到?见着的是让他感?觉到?意外的温蕙。
初春的夜风微凉,她是带着兜帽在的,此时见着了?他,放下了?兜帽,对着他行礼。
她平时很少打扮,而今夜里显然?不?同?,头?发不?再?只?是用乌木发簪挽着,而是用了?金色的蝶花掩鬓,发簪用了?圆润的珍珠,耳朵上是更为小一些的珍珠耳铛。
“裴大?人。”
裴晋的指尖微动,颔首道:“温娘子。”
门房见着裴晋精准地喊出了?温蕙,就?笑着说道:“我先回去了?。”
等到?门房一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而裴晋侧过身,“温娘子请进。”
裴晋以为温蕙会拒绝,但是温蕙却点了?头?。
她的手放在披风的系带上,继而把系带解开,取下了?披风。
外面的披风裹住了?她的身躯,让人瞧不?出下面的服饰华美,等到?取下了?披风之后,裴晋才发现了?她精心的装扮。裙摆有?银色暗纹,随着温蕙的走动,宛若是流水一样。
温蕙等到?坐下了?之后,心中庆幸裴晋留在户部,她先是去了?一趟裴府,裴府的人说是裴晋去了?户部,她就?直接来了?户部衙门,才有?了?现在和?裴晋独处的时候。
裴晋倒了?一杯水给温蕙,“只?有?一些冷茶水,泡的并不?浓,免得晚上睡不?好觉。”
给温蕙斟茶的手并不?太稳,裴晋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慢一些。
温蕙握住了?茶杯,把茶杯的冷茶一饮而尽,“喝点凉的也?好。”
裴晋见着温蕙的动作,皱了?一下眉,“我还是让人倒一点热水。”
户部衙门里是有?人值守的,他在刚回到?衙门办公的时候,也?有?人给他的炉子添了?火,在一刻钟之前?炉火熄了?,不?过裴晋估摸自己耽搁不?了?多久,也?就?没有?让人再?烧水。
“不?用。”温蕙摇头?拒绝。
不?过裴晋还是执意离开了?厢房,让耳房里候着的人去给他提一壶开水来。
等到?开水来了?之后,裴晋一边去拿茶罐,一边说道:“温娘子今日里的打扮让人眼前?一亮。”
温蕙点头?说道:“是啊,今日白日和?人去相看了?,所以特地打扮了?一番。”
裴晋正在分茶,此时手一抖,把倒得干花都多了?一些,“抱歉。”他连忙把干花想要分一些出来,结果动作又是不?妥,又把干花都倒入到?了?另一个杯子里。
温蕙什么都没说,只?是扭头?看着窗外,而裴晋见着温蕙扭头?看向窗外,心中放松了?不?少,很快就?分好了?茶,用开水注入。
温蕙发现杯盏之中是金银花。
被晒干的金银花在热水的滋润下,重新缓缓舒展开,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淡香。
袅袅热气熏了?温蕙的眼,温蕙缓缓说道:“晚上喝点金银花也?好,正好是清火的。”
裴晋心想着,自己才是要清火之人,低声询问?:“温娘子打算再?嫁?”
“本来只?是相看一二,并没有?再?嫁的心思,结果今晚上知?道了?一件事,我决定把自己嫁出去,这再?嫁之事,我总不?好和?小辈们说起,就?寻到?了?裴大?人这里。”
按道理若是有?这种心思,最合适的人应该是说给傅蘅,而且还有?欧嬷嬷,怎么都轮不?到?裴晋。
只?是现在裴晋的心乱了?,下意识就?想着不?好和?林映雪和?傅嘉泽说,就?只?能够和?自己说。
裴晋的额头?都有?了?汗水:“夫人若是有?再?嫁的心思,也?应当多看看,多等等。”
之前?温蕙并无?再?嫁心思,他的动作不?算多,既然?现在有?了?,少不?得需要更多一些人帮他吹耳边风。
温蕙说道:“裴大?人怎么不?问?问?我,是什么烦心事?”
裴晋其实更想知?道温蕙相看的事情,不?过还是顺着温蕙的话问?道:“是什么烦心事?”
温蕙就?把林怿的词直接抛出:“红酥手……”
林怿并没有?作诗作词的才华,温蕙觉得林怿毕生的才华都提现在这首词上,让温蕙轻易地记住了?。
温蕙念着这首词,一边看着裴晋的表情。
裴晋的表情有?异,而温蕙捕捉到?了?,她立即停下了?念词,身子前?倾,看着裴晋:“你先前?就?知?道了?是吗?”
两人的距离很近,裴晋发现,温蕙今天还涂了?口脂,不?过因为饮用了?水,部分口脂有?些脱落,掉了?颜色。
裴晋身子略略靠着后背点头?,算是回答了?温蕙的问?题。
温蕙松了?一口气。
裴晋低声说道:“我以为你会怪我,为什么不?早些告诉你。”
“毕竟你也?不?知?道林怿会不?会放出来这首词,又是什么时候放出来,告诉了?我,说不?得还会让我心生猜测,所以裴大?人为了?我好,瞒下了?这个消息。”
裴晋想了?想,“这词我还尚未听到?过,是从哪儿传的?”
“金陵画舫。”温蕙说道,“谨元和?映雪今晚上去凑热闹,是作为压轴的曲目。”
裴晋心有?些乱了?,傅嘉泽的外放消息已经出来,这个档口林怿放出词的用意可想而知?,是逼着温蕙离开京城,而温蕙选择了?再?嫁。
“你总该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就?算是有?这首词,也?不?应当如此急迫。”
“裴大?人。”温蕙忽然?开口。
裴晋本来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劝说温蕙缓一缓,就?听到?温蕙说道:“你娶我可好?”
裴晋猛地抬头?,看着温蕙在月下,金色的钗环发出了?泠泠光,那光亮却不?及她眼中的光芒。
“我读了?一些书,但是称不?上才华横溢;我虽说样貌还算是不?错,但是年龄大?女儿都已经嫁人;我吃过不?少的避子汤,也?不?会再?孕育子女。最关键的是,因为林怿那首词,若是娶我,定然?是会有?那诸多纷杂之音。这般状况下,裴大?人,你可以愿意娶我?”
裴晋的眉目舒展开,“你若是愿意嫁我,这些都不?是问?题,只?是……你相看的那个人……”
“不?曾相看。”温蕙利落说道,“今日夜里是特地为你妆容。”
女为悦己者容。
裴晋一下就?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笑了?起来,“如此就?好,明日里就?派人提亲,在谨元离开京城之前?把婚事办了?如何?”
“好。”
两人其实私下里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此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裴晋想着已经写好的折子,此时已经晾干了?墨,就?收好之后说道,“就?快宵禁了?,我先送你回去。”
温蕙点头?。
两人是同?乘一辆马车。
温蕙低声说道:“我这边倒也?简单,映雪应当猜到?了?,欧嬷嬷那边许是也?知?道。宋老夫人还有?清荷……”
“我娘知?道。清荷也?不?会反对。”裴晋说道,“你放心就?是。”
两人接下来在马车里都是无?话,只?是脸上烧得慌,温蕙匆匆下了?马车,却又落下了?披风。
而裴晋喊住了?温蕙,把披风递给了?温蕙,两人的指尖碰触,裴晋主动握住了?温蕙的手。
“明天一早,我就?会遣媒人来。”

第093章 敲定婚期?*?
林映雪是听到了母亲回来的动静, 她强忍着没出去看,夜里也迷迷糊糊地没睡好觉。
一会儿是梦到了母亲含泪踢翻了脚凳,整个人悬在白绫圈上悠悠荡荡;一会儿梦到了母亲离开?了京城, 到了同吴县郁郁寡欢;一会儿梦到了母亲剃了头,双手合十入了尼姑庵做姑子。
林映雪颦眉,怎么都无法从梦魇里挣脱出。
最后还是叶子看到了自家夫人如此, 摇了摇林映雪,一直把人给从梦魇里拉出来。
林映雪难掩疲惫:“什么时候了?”
“刚刚听到敲了三更?天的梆子。”叶子把水递到了林映雪的唇边。
林映雪润了润唇。
叶子等?到林映雪把水喝完, 想要?再倒一杯水, 而林映雪摆了摆手。
叶子就把水杯放好, 揉起了林映雪的脑袋。
按压到哪儿,哪儿就疼, 叶子的力道略重, 把那刺痛的地方?揉开?, 成了钝痛感。
“好多了。”林映雪主动让叶子不用?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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