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嫡姐换亲以后by沉云香
沉云香  发于:2024年0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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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映雪此时有些迷糊,丈夫凡事都没有瞒着她,傅嘉泽的手中并未有什么山河志,林映雪也?压根没有看过?。
“许是女婿在考试,就没有看这本书。”
林映雪心中觉得不是这样,面上?却点了点头表示附和,而恰巧在此时见到了裴晋与裴清荷。
裴清荷看着温蕙,温蕙含笑?听她说话,而裴晋的目光看似留意在裴清荷身上?,实则是留意在温蕙身上?。
他的目光如?春日里?的第一场新雨,细若牛毛、润物无声,倘若不是林映雪有心留意,只?怕勘破不了其中的丝丝缕缕的情愫。
林映雪被指尖弹了弹眉心的时候,还?愣愣地看着来者,没有回过?神来。
傅嘉泽失笑?着凑上?去,“夫人,还?以为你是来迎我,实际上?是站在贡院门口发呆。”

林映雪这才回过神来, “啊,我以为……”
她?只?是多想了一点事情,居然就已经到了时间, 贡院大门打开了,而丈夫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
一连好几日的时间在贡院里,他的下?颌有?了细小?的胡茬, 林映雪知道?,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胡茬, 蹭在脸上的时候, 像是鞋刷子重重刷脸一样。
林映雪看着胡茬, 觉得自己有?点手痒,想用刮刀剃掉, 免得晚上受到“鞋刷子”的袭击。
温蕙见着女儿发愣, 然后傅嘉泽点在林映雪的眉心, 这两人任旁人见着就知道?感情极好,她?欣慰地笑了起来。
而林映雪注意到裴晋的目光又软了一分。
林映雪的眼皮子直跳, 盯着裴晋陷入到了深思里,裴晋是想要做自己的继父?
林映雪感觉自己的指尖被碰了碰, 那是傅嘉泽。
傅嘉泽对着她?眨眨眼。
林映雪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晚些时候再说的意思,她?当做若无其事收回了眼, 不再多关注裴晋与母亲。
傅嘉泽走到了裴晋面?前,长揖行礼,“老师。”
裴晋看着傅嘉泽,后者对他露出了笑容来, 裴晋知道?自己的弟子考得不会差。
裴晋也笑了起来,“看来谨元考得不错。”
“走吧。”裴晋说道?, 而对女儿那边则是说道?,“劳烦温娘子了,晚些时候我来接她?。”
温蕙笑着说道?,“过年之?后我就没有?见过清荷了,正好和清荷说说话?。也不用裴掌事来接,我到时候把人送回裴府。”
裴清荷听到了这话?,冲着温蕙笑。
林映雪自从?怀疑起裴晋的心思,此时看着裴清荷就有?一种看妹妹的感觉。
傅嘉泽与裴晋一起到了裴府。
等到了裴晋的书房,傅嘉泽就把在考场的文章默了下?来。
在考场上,傅嘉泽自然是用馆阁体,而默文章则是图快,一改规整的馆阁体,使用的狂草恣意。
文章交给裴晋,裴晋眼前一亮。
他竟是不知道?傅嘉泽还有?这样的本事。
傅嘉泽的馆阁体也是好的,只?是太过于板正少了这点洒脱的风骨。
看过了字,裴晋再来看傅嘉泽的正文,此次的主考官裴晋也相熟,是喜务实之?风,傅嘉泽最擅长的便是这种文章,名次定然是可以前几名,至于说能否夺得魁首,裴晋心中也觉得不好说。
“文章做得很好。”裴晋微微颔首,“在我心中是可以头名的。”
能够得到裴晋的肯定,傅嘉泽越发意气风发,含笑说道?:“都是老师教导有?方。”
昔日里总是无法顺利参加科举的抑郁一扫而空,三年一度的春闱,自从?大祁朝连绵开始,就不曾出过事,他可以说是稳了。
多年来的读书,终于回报就在眼前。
裴晋失笑着摇头,“我没教过你什么。都是你素日以来的积累。”
“怎会没有??”傅嘉泽说道?,“如?今的主考官岑大人少有?文章流出,只?有?考试的几篇文章,多是华丽用骈体,若是这个方向写文,只?怕不得考官的喜欢。”
裴晋看过了傅嘉泽的文章,就放他早些回去了。
傅嘉泽临走之?前,是去见了见老夫人,等到傅嘉泽离开,裴晋说道?:“儿子也去接清荷回来。”
宋老夫人忽然开口说道?:“你已经下?定了决心?”
裴晋罕见地踉跄了一下?,转过身子,低声说道?:“母亲说的什么话?,儿子不明白。”
宋老夫人让其他人退下?,对着裴晋招招手,把他引到面?前来。
宋老夫人眼角的皱纹舒展开,认真地对着儿子说道?,“我说的是温娘子啊。”
裴晋的手捏成了拳,而老夫人站起身来,把裴晋的手给打开,揉了揉儿子的手心,有?些心疼地说道?:
“你既然喜欢她?,那就试试看,我的儿是这般俊杰,也能够引得温娘子这般的金凤来。若是不成,好歹也没有?了遗憾。”
裴晋素来是理智多于情感的,他还曾经长久地站在暗巷之?中,觉得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偏偏又在前段时间因为一首词而犹豫了,所?以才有?了送山河志的举动。
听到了母亲的话?,让他溃不成军,狼狈地扭过头。
“娘,娶她?不合适,朝中官员会怎样看我?还有?万岁爷,只?怕对我的评价也会是耽于美?色。我想要成一代名臣,在史书上青史留名。”
沉溺美?色,非君子所?为。
宋老夫人的手抚着儿子的面?颊,温声说道?:“你本应该在十几年前就娶心上人,偏偏你爹酒后失德,葬送了你的婚事,若是你能够娶得心上人,最高兴的就是你死去的那个爹了。”
裴晋何尝不知道?父亲的遗憾,只?是对母亲的话?沉默以对。
“你想要的青史留名,我的晋儿,我知道?你可以走到你想要的位置。娶了她?并不会耽误什么,我只?是想要让你年老的时候不会遗憾,我先前见到了那位林老爷,他就是遗憾的。”
选择了长青侯府的嫡女汪氏,林怿这辈子注定是与温蕙无缘的。
其实裴晋主动把刊印的山河志送到温蕙那里,就是被林怿刺激的。
林怿写了一首《撷芳词》,此诗是林怿的最高水平,按照林怿的话?,为了避免对温蕙造成太大的影响,这词他暂且不会放出。
这词让裴晋想着,倘若是温蕙知道?了这首诗,会不会有?感于林怿的神情。他们?两人原本就有?一个孩子,温蕙再选择林怿是再正常不过的。
“娘。”裴晋念了那首词,“……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注,此处摘自陆游《钗头凤·红酥手》】
“哪儿来的山盟?”宋老夫人拍了拍儿子的手,“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都是建立在虚假的谎言上,算不得数。若是没有?这词,温娘子再嫁与否都没有?干系,既然有?了这词,就更?应当嫁人,温娘子是个倔的,嫁个比林怿更?好的人,才打了林怿的脸。”
裴晋不说话?。
宋老夫人再次念了一遍这词,摇头说道?:“这个林怿可真是心机,此时不放出绝对不是为了温娘子好,而是温娘子再嫁了,他放出这词,众人会怎么想?林怿的深情流芳百世?,而温娘子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谁要是娶了温蕙,都会被人想到这首词上去。”
听到了母亲的话?,裴晋一愣,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如?果这样,温娘子岂不是更?不会再嫁?”那自己也可以歇了心思。
宋老夫人失笑着摇头,“你仔细再想想?”
温蕙看似柔弱,骨子里是有?一团火,裴晋想着,温蕙显然恨极了林怿,林怿越是不想让温蕙再嫁,这首词说不定真的会推动温蕙再嫁。
宋老夫人本想要让儿子动一动,是觉得这般细水长流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让温蕙进门,而现在来看,林怿此人实在太好用了!
“林怿越不高兴,只?怕温娘子就越高兴,说不得温娘子本来没有?再嫁的心思,正因为有?了这《撷芳词》愿意再嫁了呢?倘若是她?愿意再嫁,你明明有?意,却见着她?再嫁旁人,你心中会不会有?遗憾?”
裴晋什么话?也没有?说,表情甚至和之?前差不多。
宋老夫人作为裴晋的生母,岂会不知道?儿子心中的波澜?
宋老夫人最后说道?:“你若是求娶,温娘子会不会嫁你,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你应当主动一些,倘若是真的到了最后也算是没有?遗憾。”
裴晋沉默许久,最后低声说道?:“我再想想。”
宋老夫人笑了起来,不住地点头。
裴晋好像没有?给她?一个准话?,实际上已经定了主意。
林映雪一直在家?里头等着丈夫,等到傅嘉泽洗漱,一起吃了饭后,林映雪才迫不及待地说道?,“裴掌事……”
“裴掌事应当是对岳母有?些许情意。”
林映雪的眼睛瞪圆了,面?露了纠结之?色,且不说现在娘亲没有?察觉到,就算是察觉到了,应当也不会选择再嫁。
毕竟裴晋与林怿是同朝为官,日后相见岂不是尴尬?
“她?不是待字闺中的少女,现在是单立女户存在,也并无长辈约束她?,她?若是觉得老师好,那与老师走下?去就好,若是觉得不喜老师,也没关系。”
傅嘉泽补充说道?:“这事咱们?做晚辈的,若是多说了两句岂不是尴尬?”
林映雪本来在贡院外心里就压着这事,听到傅嘉泽这般说,不由得说道?:“你早就知道?了?”
傅嘉泽把人抱住,在她?的面?腮着啄上一口,“早些时候就发现了,当时老师应该是歇了心思,现在来看,只?怕还是又有?些心思。”
只?是傅嘉泽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愿意,又让老师起了心思。
林映雪的眉几乎拧成了一团。
男子修长的手指扶平她?的长眉。
傅嘉泽说道?:“你不必这般发愁,倘若是这婚事成了,最发愁的应当是林老爷。”
林映雪想到了林怿可能的表情,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你也太促狭了一些。”
傅嘉泽亲了亲她?柔软的面?颊,眉目含笑,“林老爷铁青着脸,只?能够咬牙送贺礼,岂不是有?趣?”
林映雪笑过之?后摇头,“其实只?要是娘高兴就好,其他的事情我是没关系的。”
傅嘉泽抱着林映雪,心想着自己的这门亲事娶得好,许多人碍于面?子或者是各种因素,在母亲想要再嫁的时候还得拦着,而他的妻子一心一意只?希望岳母过得好。
“对了,一直问?裴掌事和娘亲的事情,都忘了问?你,你的文章如?何?”
傅嘉泽点点头,语气要比在老师那里肯定的多,“我觉得当得魁首。”
“真的?!”林映雪又惊又喜。
她?的眼宛若是盛了夜空之?中的繁星,流光溢彩。
傅嘉泽用手拢了她?的眼睫,把这一片繁星都纳在手心之?中。

会试放榜前一天, 主考官礼部尚书把答卷捧好,送入到宫中。
正值一场倒春寒,天空飘着细雪籽, 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在养心殿外,礼部尚书见着傅斌就在冰天雪地?里站着,一惊之后, 拱手说道?:“傅公?公?。”
傅斌把那人的吃惊看在眼底,含笑说道?:“路尚书, 这是来送答卷?”
“是。”路尚书答道?。
傅斌把门打?开, 迎接礼部尚书的是陈攀。
陈攀的个?子瘦小,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眯眯的,与傅斌的容貌相?比, 他更?符合人心中弄权的宦官形象。
陈攀的声音也比傅斌更?为尖细, 此时他脸上满是笑容:“路尚书, 这边请。”
路尚书是好香的,他可以嗅得出, 以前养心殿的沉香不如今日里的厚重,像是龙涎又?重了两分。
罗汉榻上成德帝正在掰核桃, 掰好了之后喂给贺兰汀,而贺兰汀因为礼部尚书的到来,从罗汉榻起身, “嫔妾这就出去?。”
成德帝笑着把贺兰汀的手一拉,“爱妃就这般待着,外面霜寒露重。”
贺兰汀对着礼部尚书盈盈一拜,而后者连忙行礼:“见过宸妃娘娘。”
“路爱卿是来送答卷的?”成德帝说道?。
陈攀把礼部尚书手中的答卷送到了成德帝面前。
成德帝低头看文章。
看完了头名的文章, 第一个?反应是,这辞藻也太平了一些, 压根就不适合做头名。
贺兰汀见着成德帝皱眉,手拨杏仁,喂了一粒到成德帝的口中。
贺兰汀和成德帝的相?处是,当成德帝心情舒畅的时候,她会使一些小性子,当成德帝心情不睦的时候,她则是对方舒缓情绪的解语花。
宫中一般女子是用凤阳花染指甲,而宸妃的心思很巧,是用了细碎的宝石碎片深浅不一地?晕染在指甲上的。
在烛火下,宝石碎屑熠熠生?辉,晃了成德帝的眼。
这般葱根一样的手指,居然给他拨杏仁,承德帝本来打?算往后翻一番答卷,看看有?没有?更?为心仪的答卷,此时没有?了心思。
“行了,就按照这个?公?布出去?。”成德帝想着,会试的成绩也不要紧,既然是诸位大?人看过的,头名文章可能用词简朴了一些,文章还是好的,等到殿试才是大?头,到时候自?己若是觉得头名不好,再更?换排名就是。
成德帝握住了贺兰汀的手,“夫人不必做这些,倒不如把这头名的封条拆开。这次春闱的会元也算是沾了宸妃娘娘的喜气。”
贺兰汀看着路尚书,只可惜对方低垂着头颅,完全看不出情绪来。
贺兰汀冲着帝王笑,然后拆开了封条。
丰城傅嘉泽五个?字跃入眼帘。
她一时有?些失神,脑中猛地?浮现了风雪之中,傅嘉泽卓然而立的情形,凛冽的风扯着他的披风。
成德帝见着贺兰汀如此,凑过去?说道?:“这名字看着有?些眼熟。”
贺兰汀想着那人宛若是她长大?的玑儿,心中一痛,眼眶也难以自?抑地?发红。
帝王连忙搂着贺兰汀,轻声哄着说道?:“怎么?了?”
贺兰汀用手擦拭了眼泪,“这人嫔妾在白峰寺下是见过的,他与嫔妾夭亡的孩子有?几分相?似,当时见到了他,嫔妾就以为是见着了长大?的玑儿。”
倘若没有?路尚书在场,成德帝会哄着贺兰汀,说是会再有?一个?孩子,此时碍于有?外人,成德帝只能够说道?:“朕倒是要好好在殿试的时候瞧一瞧傅会元的风采,路尚书,你们所选的头名很好,文章很好。”
路尚书想着,之前帝王分明是对头名有?不满的神色,只是因为宸妃娘娘的话,立即就不一样了。
路尚书口中说着是。
出了这事,帝王随意快速地?拆了剩下的封条,告诉路尚书就按照他们几个?考官商议出来的名次来公?布,紧接着就打?发路尚书离开。
路尚书抱着答卷的时候,敏锐察觉到了陈攀的情绪不好,刚开始他还没明白,等到见到了外面候着的傅斌,忽然明白了为何陈攀心情不好。
傅斌对着旁边的内侍吩咐了两句,然后对着路尚书说道?:“路尚书,奴才送送您。”
傅斌还撑开了一把伞,阻挡雪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寒风已经把雪籽吹开,雪花成团落下。
“不敢不敢。”路尚书口中说着不敢,不过也知道?傅斌为什么?送自?己。
等到往前走了几步,路尚书才对着傅斌轻声说道?:“傅公?公?,这头名就是丰城傅嘉泽。”
这五个?字立即就让傅斌笑了起来,他不住地?说道?,“好好好。”
路尚书侧过头,看着这位昔日里荣光无限的九千岁笑容真诚,此时他已经没有?了权宦的模样,更?像是一个?长辈真心实?意为孩子高兴。
路尚书也高兴名次没有?改,傅嘉泽的文章确实?是最和他的心意的,也浅浅笑了起来。
傅斌:“奴才今儿不出宫,这消息不用担心奴才散了出去?。”
路尚书不在意这个?,毕竟明天就要放榜了,“恭喜傅公?公?,头名的文章是我点的,他的文章很好。”
傅斌喜上眉梢,“他确实?不错,成了亲也没有?耽误做学问。”
路尚书想到了林怿来,毕竟昔日里要和自?己竞争礼部尚书的林怿还是傅嘉泽的老丈人。
路尚书不让傅斌相?送,而傅斌坚持把路尚书送了出去?。
踩在雪地?上,傅斌忍不住激动地?用拂尘挥了挥,就算是陈攀在内服侍,他只能够在外,都无法坏了他的心情。
再说了,陈攀算什么??
陈攀的动作太急了,他傅斌是花了十几年?才有?今天的位置,这陈攀这么?快就有?了机会,但是能不能站稳还不好说。
以前傅斌多少?提防这位陈攀,现在见着他如此急切,反而觉得不足为虑。
陈攀此时得宠像是水中月,镜中花,长久不了。
而屋内养心殿里,贺兰汀照例是宿了一夜,一直等到帝王去?早朝,她才摆驾回玉棠宫。
陈攀等到无人的时候,就说道?,“宸妃娘娘,昨个?儿试卷的头名可是傅斌的外甥,在殿试之前娘娘要不要和万岁爷说说看那学子的不好……”
“闭嘴!”
贺兰汀反手一个?耳光,打?在陈攀脸上,呵斥说道?:“陈攀,你好大?的胆子,教本宫做事?”
陈攀立即跪下,不住给宸妃磕头,“娘娘,奴才不敢,奴才纯粹是因为那丰城学子是傅斌的外甥。奴才只是替娘娘考虑,若是这人再起来了,岂不是又?压不住傅斌那奴才的气焰。”
贺兰汀当时的感伤不是假的,严玑之死是她心中最大?的遗憾,倘若是再可以选择,她宁愿更?早一些进宫,免得让自?己的孩子和那个?居心诡谲的老太太相?处。
贺兰汀入宫到现在都没有?怀孕,甚至还想过,是不是那个?永宁侯府的老太太做了什么?手脚。要不是老夫人已经是火灾里葬身,她非得让人鞭尸不可。
贺兰汀此时不去?多想永宁侯老夫人,而是继续想着傅嘉泽,对方是傅斌的外甥,她确实?想过要不要在殿试之前吹吹风,让对方的殿试排到最后。
但是陈攀一旦点破,贺兰汀反而放弃了这个?想法,她见到了陈攀的急功近利就想到了自?己,如果插手太多的政事,帝王或许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朝臣呢?
而且说到底,傅嘉泽不过是毛头小子,背景单薄,自?己这般没插手,说不定未来还可以利用这一分情。
贺兰汀想着,成德帝的身体康健,她又?尚未怀孕,行事应该更?谨慎一些。
贺兰汀说道?:“少?教本宫做事,陈攀,本宫自?有?主意。”
昨晚上的雪下了一夜,到了清早,屋檐上、地?面上已经是厚厚一层雪。
傅家的宅院早早就已经点了灯,院门打?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碾在厚重的雪上,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
傅嘉泽对着紧张的林映雪说道?,“不用那么?紧张,会试没过,我也会选择外放。”
一夜没睡,林映雪的眼下是淡淡的青色,她昨个?晚上想的太多了,一直到早晨才有?困倦了起来,偏偏又?要出门,脑子这会儿都有?些嗡嗡的,反应略有?些迟钝。
傅嘉泽见状,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
因为婆婆和小姑子都不在马车里,林映雪也就由着傅嘉泽给她揉头。
“你刚刚说什么??”林映雪问道?。
傅嘉泽没说自?己刚刚的丧气话,只是温声说道?:“难得下了雪,上次你不是说着下了雪,吃鹿肉很好吗?我让人买了鹿,晚点去?温泉庄子里吃,吃完了泡温泉岂不是正好?”
“你若是中了,可么?时间过去?。”林映雪咕囔着一句。
傅嘉泽没说话,他现在倒是不怎么?期盼中了,只是希望早些有?个?结果。
刚开始出了贡院,他也是觉得此次应当是榜上有?名,日子一天天靠近放榜日,他就紧张起来,在某天紧张到了一个?巅峰,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是不是落榜了反而会更?好。
上次秋闱中了,就锒铛入狱,若不是皇后娘娘,险些落得个?舞弊的名头。
傅嘉泽就告诉自?己,做好外放的准备,所以坦然地?面对这次会试的结果。
林映雪没注意傅嘉泽的表情,她等会若是还犯困就太失礼了一些,用薄荷油到鼻尖下提提神。
去?年?秋闱放榜,林映雪也来看榜,而那个?时候尚未嫁给傅嘉泽,只能偷偷看榜,而今年?就不同了,可以以家眷的身份看榜。
茶楼的一桌是满满当当,就连翰林院的几位与傅嘉泽交好的翰林也在此等着。
傅嘉泽与老师、岳母还有?友人一一招呼。
温蕙旁边是裴晋,她忍不住对着身侧的人说道?:“谨元看着胸有?成竹,定然可以榜上有?名。”
因为茶楼人多吵杂,温蕙和裴晋说话的声音很小,她的呼吸喷在裴晋的耳廓上。
裴晋忍住了想要揉耳朵的冲动,“嗯,谨元的学问我不担心。”
两人并没有?说太久,只因为衙役来了。
衙役喊着“放榜”了的声音极大?,如同是浪潮一般涌动,一声压过一声。
傅家派上了做过锦衣卫的侍卫去?看榜,他们身强力壮,早早就挤在最里面。
不过这功夫也是白费了,因为接下来傅嘉泽的名字响彻云霄。
“丰城傅嘉泽,头名。”
这一声宛若是惊雷一样在傅嘉泽的耳边炸开,他猛地?站起身来。
脑中嗡嗡出现了许多的庞杂声音。
【你说这傅嘉泽又?不是傅娘子的亲生?儿子,这般一直考着,傅娘子是不是心中也有?想法。反正如果是我,我肯定是有?想法的,这一直读书,简直留在家中白吃白喝。】
【以前我听我儿子念叨什么?伤仲永,我觉得这傅嘉泽就是伤仲永吧,我要是他,我就不继续考了,平白费工夫,有?些人就是天生?没有?官运。他还说什么?捐个?官,让我来看,就算是捐官,他也没有?什么?官运可言。】
【幸好我没有?嫁给他,我现在的夫婿好歹中了举,傅嘉泽除了皮相?好,实?在是一无是处。】
那些声音此时如同潮水一般淡淡褪去?,而恭贺声吵杂地?响在傅嘉泽的耳畔,提醒着他金榜有?名。
“恭喜傅会元。”
“恭喜恭喜啊。”
“恭喜裴掌事,这般好的眼光,得了这样的弟子。”
傅嘉泽回过神来,他正好对上了林映雪的眼,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盈盈看着自?己。
傅嘉泽握住了她的手。
林映雪羞红了脸,本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见到了傅嘉泽眼中隐隐的泪痕,她的手动作一顿。
林映雪的耳畔响起了那一次偷听的话。
【他有?才气无运气,注定科举无名。】
而终于,他的命运逆转,靠着他昔日里的所得,高中会元。
要知道?,自?从北宋嘉佑二年?以后,殿试并不淘汰学子,会试过了,就等于已经是金榜在身,只是走殿试拿个?名次罢了。
林映雪笑着说道?:“恭喜夫君。”她垫着脚凑到了夫君的耳畔,“就没听说过,会试放榜之后还有?什么?变故的。”
而傅嘉泽看着衙役奋力地?向着自?己挤来,他也笑了起来,重重捏了一下林映雪的手,松开之后对着傅蘅跪下。
“儿子幸不辱命,多谢母亲的养育之恩。”
傅蘅养育了傅嘉泽已久,她是最清楚傅嘉泽的心态的,见着傅嘉泽如此,扶着他起来,“这都是你自?己学问做的好。”
傅嘉泽又?对着裴晋行弟子礼,对着友人也是长揖。
他做好了外放的心理准备,到底内心深处还是希望金榜题名。
在拿到了喜报之后,傅嘉泽握在怀中,对着林映雪说道?:“夫人,要晚些时候再吃鹿了。”
“留着殿试之后吃。”林映雪笑着说道?,“也算是小小的鹿鸣宴了。”

会试出了成绩没多久, 就是殿试了。
天尚未亮,会试榜上有名者都在宫门口候着,他们会按照杏榜排名, 在?吉时一一入内。
傅嘉泽作为会元是排在第一位的,他因为进?过宫,加上按照自己对成德帝的分析, 已经做了一些谋划,与其?他人相比, 就显得是成竹在胸。
到了吉时, 入了大殿之中, 傅嘉泽看到了自己的舅舅。
舅舅与外甥两人平静地交换了目光,宛若是不曾相识的陌生人。
“陛下, 时辰到了。”傅斌提醒成德帝。
“嗯。”成德帝应了一声, 本想要直接开口说话, 忽然想到了前天晚上贺兰汀所提到的傅嘉泽,不由得说道, “丰城傅嘉泽何在??”
傅嘉泽往前一步,“学生傅嘉泽见过万岁爷, 吾皇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
成德帝想着贺兰汀说傅嘉泽生得与严玑相似,此时就想见一见长大后的严玑。
傅嘉泽头带黑帽,那帽檐把他的眼角微微上提, 显得眉目更为狭长。
而孩童的眼是滴溜溜的圆,加上得了贺兰汀的那双鹿儿眼,更为无辜,这双眼就显得天差万别。
成德帝霎时间有些失望, 摇了摇头,“罢了, 你?归位站好。”
成德帝心想着,或许是贺兰汀思念那个?孩子,才会如?此移情,今日里只要是傅嘉泽答得不差,就点他为状元。
“是。”
倘若是换了其?他人,见着成德帝如?此,都得被影响心态,傅斌就结结实实为自己的外甥捏了一把汗。
而傅嘉泽却不然,今日里的装扮是他刻意为之。
傅斌地位被陈攀动?摇,但是到底是有自己的势力在?,所以轻易地知道贺兰汀对帝王提到的那些话,并且把这些话告诉了傅嘉泽。
帝王、宸妃、严玑……
傅嘉泽在?幽暗之中坐了许久,对着林映雪说,“你?曾见过严玑,仔细描述他生得如?何。”
林映雪自然是知无不言。
林映雪一点点描述严玑的模样,傅嘉泽画了下来。
看?着严玑的画像,傅嘉泽决定用上妻子的脂粉,把自己画得与严玑更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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