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有点小钱by老天鹅啊
老天鹅啊  发于:2024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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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没有想和别的男人结婚啊,我肯定是不想的!”卓梦手忙脚乱,“你先冷静点好不好?你先理解清楚我是什么意思……”
“我理解不出来别的意思。”倪航往后退了一步,看她的眼神像看陌生人,“你要结婚干嘛要问我的想法?你要结婚那我们就得先分手啊,这是必须要走的流程吧?”
“可这在虹都商圈是很常见的操作啊!”卓梦急道,“我爸当初就是周转不过来跟郑家小姐结的婚,他一直喜欢的就是卓太;我大姐也是为了维系卓、贺两家的平衡和贺汤结婚,她跟她女朋友从来就没断过。我爸对我二姐一向是很宠爱的,但就因为大姐和贺汤结婚后,他生怕贺家使手段逼我二姐嫁贺玖分走卓氏半数家产,这才压着二姐匆匆嫁了个葡萄酒厂的富二代。”
“所以你觉得这很对吗?”
“我不是说这对,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我们的圈子里结婚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当然知道这圈子污浊,但我就在这个污浊的圈子里混啊!我勾心斗角、我满口谎话、我纵横酒桌,我本就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卓梦说,“对我们来说领证它就是个商业手段,跟劝酒、抢单、扯谎没什么区别,它就只是一个法律层面的连结而已。在这层连结之下,我们可以没有事实上的夫妻行为,可以开放式婚姻,可以……”
“你别说了。”倪航打断她,语气从未有过的冰冷,“那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所以你就是这种人,是我不适合你的圈子。”
他说着就解了围裙挂到一边,卓梦吓得赶紧拉住他:“你不要闹了好吗?我这都够乱的了……”
“是吗在你眼里是我在闹了,我是不是还应该‘识大体’一点,多为你的事业着想啊!”倪航终于爆发了,说话都带着鼻音,“我真是太蠢了,我怎么会觉得你能改呢?就像你说的,你就在这个环境里,我凭什么觉得你是其中一股清流啊!”
“我、我怎么没改了?有了你之后我给其他男人花过一分钱吗?我跟其他男人还有过联系吗?”受到这样的指责,卓梦终于也恼起来,“如果不是认真拿你当男朋友,这事情我压根不会回来跟你商量,换我之前接触过的那些男人我直接一声不吭就把证领了,你看他们敢吭一声吗?!”
“所以你跟我商量这种事我应该感到荣幸了?”倪航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吵,他才发现他俩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成为事实上的第三者?你觉得卓太过得很光彩吗?你觉得你大姐的女朋友就没有怨言吗?你说你可以开放式婚姻,说一切都是为了生意,那是不是有朝一日你还得为了生意生一个有对方基因的孩子?”
“我可以跟你保证,这个我绝不会答应!”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倪航根本不想和她多话了,“你自己出去找饭吃吧,我不做了。”
说罢就要扭头回房间。
再次被卓梦拉住:“你干什么!至于吗!你现在就是接受不了对吧?”
“对,我不接受。”
“那不就得了吗?你不接受我就不结,我另想办法不就好了?”
“所以你就是在试探我的底线,你想看我到底能接受到什么程度是吗?如果你另想办法不成,最后生意失败了,你是不是还要把错怪在我头上?”
“不是小航你不要思维这么发散……”
“我还是发散一下的好——如果跟你领证的是我呢?”倪航低头看着她,“你说对你来说一纸结婚证根本不算什么,那是不是跟我结婚以后你也不会当回事?是不是还防不住你在外面朝三暮四的?”
卓梦彻底麻了:“服了,我就不该问。”
“对,你当然不该问,你就是不该问!”倪航叫道,“你就从来没好奇过吗?明明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会去会所,为什么还是处心积虑地接近你、追求你?因为你说话很油腻,我当时以为你是想包养我。我想着可以以这为契机接近你、和你相处,我以为如果能让你爱上我,你就一定会改。”
这属实把卓梦惊着了,当初的种种怪异感也终于有了解释:“小航,我……”
“这件事我一直不敢让你知道,我怕你一旦知道,就会开始轻视我,把我看作和那些男人一丘之貉。但现在我敢说了。”倪航的眼睛泛红了,“因为我发现不管你知不知道,你都把我和他们看作一路货色。你习惯了把男人当玩物,又怎么可能发自内心地尊重我。”
“我很尊重你啊!”卓梦心力交瘁,“我要不尊重你,我替你还债还瞒着不让你知道?我要不尊重你,我会几次三番地拒绝你怕你是年纪小没想好?我的天啊,我何止是尊重你,有时候我都觉得我是你的舔狗!”
“别了,这我可不敢当。”倪航撇过脸去阴阳怪气,“我没见过舔狗舔到试探别人愿不愿意当小三的。”
“我不是在试探你愿不愿意当小三,我只是觉得不甘心你明白吗?”卓梦叹了口气,也扭过头去看窗外,“凭什么啊,凭什么他卓东既能娶郑家小姐度过危机,又能跟真爱过一辈子?凭什么他能让真爱接二连三为他堕女胎堕到不能生,然后又能在外面找人生儿子?凭什么他道德败坏重男轻女,然后还被认为是传宗接代情有可原?我都没想要这么多啊,我就只想在生意和你之间既要又要也不行吗?”
卓梦看向他:“你知道吗倪航,我们家的孩子都是长大了才知道孔融让梨这种蠢故事的,我们从不会被教导谦逊、礼让。你要跟我说面前有三个梨,我的答案是三个都得归我,谁也别想抢了我的。像今天这种情况摆在我面前,我的第一反应一定是既要保住生意,又要留住你——我现在不是在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在跟你解释我为什么会问你愿不愿意。这绝对不是因为我轻视你,而是这对我来说就是自然而然的‘我全都要’。”
这话在倪航听来几乎令人绝望,他不断地摇着头,眼泪也簌簌而落:“可你凭什么觉得我和卓太那些人是一样的?你不甘心是吗,好,我告诉你凭什么你不行——因为我不是那种人。你要是想既要又要,那你就去找个更好摆布的——想要钱的,或者跟你一样觉得这些都很正常的,随便你,但不要再打我的主意。”
吓得卓梦赶紧拿纸巾:“我的天啊,你哭什么!你不如给我一刀算了!”
倪航却避开来,只用手背抹了把眼泪,然后怒视着她。
但这怒意很快就被淹没在汪汪泪眼下:“所以这些日子里就算感情很好我也还是会心慌,不是因为我想得多,而是你就是这种人——我不问的你也不提,我提出来你就发怒隐瞒,实在瞒不过去了就开始说软话扮可怜,你想的永远都是怎么糊弄我。你可能也很委屈,因为你觉得自己是真的很喜欢我,但如果我问你对我是认真的吗?你有想过等我两年和我结婚吗?你的回答会是‘当然’,还是觉得这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卓梦顿了两秒,然后飞快道:“当然,我当然愿意!”
“你犹豫了。”不必多说了,倪航苦笑一声,绕开她要回房间。
卓梦试图阻拦,但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倪航大,很快就被甩开来。
她挖空心思想着自己还有什么筹码,然后她想到还可以用身世博一波同情:“小航!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可能你知道后会更理解我——其实我是……”
“你是私生女,我早就知道了。”倪航说着拉开保姆房的门,“你很倒霉,我很同情你,但我从没因此觉得你有什么不好,也不可能轻贱自己来为你的不幸买单。”
他侧过脸来看向她:“这次实习就到此为止吧。之后你要和谁结婚,什么时候结,都跟我没有关系。”
“不是……”
卓梦话没说出来,那边门就已经关上了。
怎么就吵成这样了,真的至于吗?!
她在空旷的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很快又拿起车钥匙穿上鞋子,也开门离开了。!

卓梦也缓缓呼出一口气。
虹都的夜繁忙、华贵又疲惫,有人在加班,有人在堵车,有人在豪饮,有人在哭泣。
卓梦不喜欢虹都,一直都不喜欢。她不道德地诞生在这个城市,又在打压中缓慢长大,留学是很好,但又总怕被断供。直到工作了,拿到了作为高层的工资,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总怕富裕是幻象,生怕这所谓的高薪工作也是因为“卓东女儿”的身份,所以就更加努力——谈判技能、商业手段、交往技巧,总之就是要掌握一些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帮着大姐做成过很多事,有时她能为公司来带千万收益,短暂的欣喜过后看着卡里打来的死工资又开始不悦——原本能让她松口气的工资,突然又不算什么了。
爸能察觉到她的不安分,于是更加频繁地告诉她“平平淡淡才是真”“不要贪得无厌”“摆正自己的位置”。但她觉得老登是在做梦,她们姐妹三人都是被“优绩主义”裹挟着长大的,在任意一个面前说这些都会被判定为屁话。
收购倪氏酒厂对她来说是阴差阳错,是机遇,但是对于她曾做过的努力而言,却也是必然——如果她只是为了工资,她是可以混日子的,但她从来就没把那仨瓜俩枣放在眼里,她已经很直观地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值多少钱。
所以即便没有倪氏酒厂,也会有别的。她积累的经验、胆量、敏锐性,她做的所有准备,都是为了在机会出现时能够迅速咬住。
她早就成了个毒妇。她利用父亲的病痛欺骗哈桑,哄着胖子、李染加班,在大姐二姐之间拱火,毫不收敛地挤压中小型酒厂的生存空间。她从来没关心过别人的痛苦,只管一个劲儿地往前冲,能跟上她的人就跟上,跟不上的就被她踩过,她丝毫不会怜惜。
她就是这么走到今天这步的。她与有名的酿造师、调酒师往来,拿下众人看好的新酒品的独家代理,网红圈半壁江山都在为她的酒业做宣传。大姐二姐兢兢业业为她的生意助力,贺汤贺玖在她看来完全不成气候,博弈对象成了卓东贺溪之流。
她承认当初签对赌时是因为倪航让她的心境平和了很多,她觉得有倪航在的话,哪怕真的变成穷光蛋似乎也没那么可怕,所以她才敢于在合同上签字。
但是现在都干成这样了再说要把她打回一无所有,那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把车一路开到了医院。
VIP病房里,卓东躺在病床上吸氧,卓太坐在他身边削着苹果,卓梦就像个不速之客一样闯进来。
那一刻她险些认不出卓东了。他变得那么瘦弱,瘦得皮包骨头,真不知道从前那么多的油脂肥肉都去哪里了。
即便受到了良好的照料,病房里还是有股味道——不是老人味,而是死亡味道。
卓太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富贵得体,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从淡然的神色可以看出,她已经做好了丈夫随时离世的准备。
抬头见是卓梦,她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出去。”
卓梦却前进两步来到病床前,与那个陌生的卓东对视着。卓太皱起眉头:“你干什么,我说……”
话音未落,卓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卓东教会她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得能屈能伸,何况这是给亲爹下跪,不埋汰。
她蹙着眉头看他,泪水这就充盈起来:“爸!”
呼吸罩上的雾气来了又散,呼吸节奏有些急促,卓东靠在两个枕头上,缓缓移动眼珠看向她。
在卓太进行进一步阻止之前,卓梦抢先道:“是二姐让我来的。我实在没办法了,二姐说您是唯一能救我们的人。”
这话一出,卓太就不敢动了,因为怕坏了亲闺女的事。
卓东已经有些说不清话了,但还是能说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已经老了……”
“您没有,爸,在这虹都商圈,您依然是那个掌控局势的人。”卓梦膝行两步,握住他的手,“二姐说了,您平时对我们虽然严厉,但是在子女有难的时候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不要兜圈子,有话就说,不然就出去……咳、咳!”
“爸,是贺溪那小人,他欺您体弱!”卓梦说着眼泪掉下来,“他以为您已经无力管事了,纠集了一帮小厂家提高产量,想拖垮您的美人关!”
“是你的美人关。”卓东还是一点儿不好糊弄,“你能干好就干,干不好就把酒厂还回来。合同白纸黑字还在那放着,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是爸,他逼我嫁给他的小儿子贺水!”
都不用进一步解释,卓东的眼睛便倏忽睁大。
卓梦悲愤道:“他今天找到我,说我得嫁给贺水他才愿意停手。可一旦我和他的儿子结婚,在任何人眼中美人关都将是贺家产业!这让我如何能够答应!”
卓东静了几秒,收回手来,看得出牙关紧咬:“你是来威胁我的。真是我的好女儿。”
“爸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那你只要不同意结婚,事情不就解决了?”
“爸,贺溪已经跟我讲了,如果我不同意结婚,酒厂回到卓氏之后肯定是要卖厂救白酒板块,到时候贺氏会高价购入美人关。”卓梦说,“他被您压了一辈子,他就是想让您留个‘守不住家业’的名声,让人都说他贺溪才是最终赢家!”
卓东喘得愈发厉害了,咳得也更加剧烈。
这时候卓梦以为卓太会立刻叫医生,但是令她诧异的是,卓太什么也没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提到二姐,卓太就只是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站着,没有任何别样的反应。
倒是卓梦不得不一手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不断给他拍着后背:“爸,您没事儿吧?这样好受点吗?”
看得出卓东是不想被她这样扶着的,但他也无力推开了:“他活得比我久,他注定是赢了。”
“爸您别乱说,您一定能好起来的!”卓梦擦了把泪,又重新握住他的手,“我向您保证,即便您退居二线,卓家依然可以压贺家一头。贺溪不如您,贺家兄弟不如卓家姐弟,他们拿什么赢?他们凭什么赢?”
“你到底想怎样?”
“爸,您依然是卓氏总公司的总裁,您完全可以干票大的!”卓梦说,“您这一病倒,卓氏四周群狼环伺——郑氏与二姐纠缠,贺氏打着酒厂的算盘,各大代理变得难拿难搞,有些您平日看都不拿正眼看的酒厂现在都敢不给我们面子。他们分明就是觉得卓氏大势已去,觉得您不足为惧了!尤其是那贺溪,他居然说、居然说……”
“他说什么?”
“他说您一辈子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因为您不如他儿子多!”
“他放屁!”
“他放屁!”卓梦陪着骂,“全虹都都知道,他贺溪一辈子都被您压着打!他从来就没……”
正说着,劈头照脸的一巴掌直接把卓梦给打没音了。
不疼,但到底也是打在脸上。
卓东放下手来,恨恨地盯着她:“别跟我摆这个样子,你骨子里是个什么东西我比谁都清楚!”
卓梦便知道自己演过了,应该稍稍收敛收敛:“爸,您怎么看我不重要,我只关心虹都商圈怎么看您。我不要人人都说您和贺溪斗了一辈子,最后家业反落在了贺溪手上,我要人人讲您哪怕身在病床、英雄白头,也仍是宝刀未老!爸,您是卓东,您得让他们知道,这虹都到底谁说了算!”
卓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两根手指招着她:“你需要摆平几家?”
卓梦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打开了电脑,摊在病床的小桌板上:“爸,我测算过了,最低最低将这三个小厂家叫停,我这边就能缓过来。只要让人看到您为我的酒厂出手了,那旁人就知道您还是认我这个女儿的,我手下的美人关就会像大姐的公司一样,被人视作卓氏集团的一部分。完成对赌合约后我会将这段时间的所有收益全部给到卓氏总公司,用于扶持二姐的白酒板块。这样一来我们卓氏不仅不会少了一根毫毛,反而还会发展得更加成熟稳定!”
卓东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厂家嗤笑一声,又有些落寞地摇摇头——一如卓梦所说,曾经夹都不拿眼皮夹一下的小瘪三,现在居然也成了心腹大患了。
他的嗓子里拉风箱一样:“他们既然敢抱团针对美人关,就是不会再看我的面子了。你想怎么做?”
“我希望您能收购这三家葡萄酒厂。”卓梦语出惊人,“这三个品牌起家时间不长,规模也不大,开价再贵也贵不到哪去。只要开始进入收购流程,就足够叫停他们的商业操作了,我就一定能完成对赌赌约!”
卓东是真的认真想了,然后摇摇头:“风险太大了。购入事小,可还有之后的发展呢?同时购入三家小厂,合起来也算是一个中型厂家,真要是运作起来,总公司架构要出大变动,到时你弟弟未必能应付得来。”
“是一定应付不来。”都说到这儿了,卓梦也顾不上委婉了,“所以干脆就不要运作,将这三家品牌收购后直接雪藏!”
“……”
“爸,三家小厂而已,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要不去花成本维护、经营,能动得了您多少钱?您要实在舍不得我跟您打个借条,等以后我赚了钱全部还您。您算一算,花个购厂的钱您能买美人关永远姓卓,能买白酒板块屹立不倒,能买总公司程序稳定还有我们三个姐姐坚定守卫,最重要的是您能震惊虹都!”
卓梦说:“未来不管过了多少年,虹都商圈都会记得您是如何力挽狂澜的!那些看您重病就口出狂言的人也会知道,即便病了,您也不容小觑;即便躺在病床上,您也依旧可以操纵虹都风云;即便不能露面,他们也只能活在您的阴影之下!爸,您是卓东!”
她飞快地拿出了拟好的合约,拿出笔和印泥:“这是将此事全权交给我负责的声明,爸您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您签个字,明天我就开始联系厂家。”
卓东眼神向下,看着小桌板上的几页纸。
然后他拿起笔,字迹疲软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沾着印泥按上指纹。
那一刻,卓梦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跪了半天的膝盖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她是抓住了卓东记仇又要强这一点来劝说的,对一个已经躺在病床行将就木的老头说“你还是令人闻风丧胆”,大概没有一个老头招架得住。但是似乎反而是在按上指纹的那一刻,卓东彻底服软服老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对这个自己向来瞧不上的女儿说:“去干吧,别让我失望。”
“好的爸。”卓梦将声明收回文件夹里,然后速速退出了病房。
爸,从今往后你不用再那么要强了,你的强来了!
卓梦开车到医院花了半小时,跟爸掰扯又是半个小时,然后又半个小时速速回家。
一共一个半小时的空当。
她忙不迭地推门而入:“小航!”
灯是关的,只有月光投在雪白的地毯上。
她立刻钻进走廊,来到保姆房,直接开门:“小航!”
里面漆黑一片,开灯一看,床铺整整齐齐,桌面空空如也。打开衣柜,里面也是空的。
卓梦脑子里“嗡”得一声。
她掏出手机打电话,打不通,分明是已经被拉黑了。整个房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儿看不出倪航存在过的痕迹。
一个半小时啊!一个半小时他就能打扫成这样?一个半小时他就能把所有东西打包跑了?!
不,也不是所有东西。
拖布慢悠悠走到她脚边,抬头,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倒是个联系倪航的好借口。她立刻打开Q|Q发消息:【拖布喂了没?】
果然,还没被拉黑。
似懂freedom:【今晚的喂了。冰箱里还有冷冻的狗饭,早晚各一份,微波解冻后喂给它。】
卓梦:【你跑什么啊,事情基本解决了,回来好吗?】
似懂freedom:【先分开一段时间吧,我们都需要好好想一下这段关系。】
卓梦烦不胜烦:【有什么好想的?我为了你跪得膝盖发青还挨了一巴掌,我就差给我爹磕头了。】
似懂freedom:【不要算在我头上,你是为了你的生意。】
卓梦:【真要是为了生意我跟贺水结婚赚得更多好吧?我怎么就不是为了你了?】
似懂freedom:【那你赶紧结婚去,可别委屈死你了。】
似懂freedom:【Q|Q没删只是为了拖布,再说跟拖布无关的话,我就把你拉黑了,我说到做到。】
卓梦还真不敢继续纠缠了,赶紧把打到一半的字啪啪啪删掉。
这可咋整啊。
一人一狗就这样站在原处,为家里少了个人感到无所适从——没有倪航在,卓梦甚至对拖布都感到陌生。
胃里“咕噜”一声,是饿了。
同时响起的还有手机铃声,卓梦立刻接起:“喂小航?”
对面顿了顿,传来的却是贺水的声音:“嗯……是我。我爸让我勤联系你……”
“跟你爸说一声,不用等明天中午了,我拒绝这次联姻。”卓梦说完就挂了电话。
很快,电话又打了过来,卓梦接起来烦道:“我不是说了吗……”
但那边传来的是贺溪的声音:“卓梦,你可想明白了,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卓梦只得把语气放平和些:“我仔细考虑过了贺叔叔,我和贵公子不合适,您为他另择良人吧。很期待未来与您有更多合作。”
话音刚落,那边就挂了电话。
室内重归宁静,中央空调的风呼呼地吹着。事情已经找到解决办法,美人关和酒行将彻底属于卓梦,期待多年的梦想终于实现,内心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卓梦看着窗外的皎皎明月,捂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2024年1月20日,卓氏酒厂决定收购三家小型葡萄酒厂的消息传遍虹都商圈。
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其实蕴含着大的门道——三位小老板除了会得到收购款以外,还提前收到了一笔好处费,或者也可以说是,精神损失费。
作为背叛了虹都中小型酒厂的三个叛徒,他们在虹都一定是混不下去了的。但这也恰恰是卓梦选中他们仨的原因——他们都不是虹都本地人。
来虹都做生意,刚刚起步,被美人关冲击得七零八落。怀着自救的心思和其他小厂家抱团围剿美人关,却喜迎策反。
那么把本就七零八落的小厂子卖掉,拿一笔好处费回家乡重新开始,何乐而不为?
卓梦和他们谈价钱没花多少时间,因为对金钱的认知不同,他们眼里的漫天要价对卓梦而言是九牛一毛,她都懒得砍。但为了让他们卖厂卖得开心点,还是象征性地讲了讲价。
另有意外却也不意外的加持是,因为卓氏集团此次出手,商圈看到了美人关和卓氏之间的联系依然紧密,因分出卓氏而不被看好的美人关由此有了更强的信誉,本就可观的销量更加走高。
同时DDL伏特加那边因为简易又漂亮的调酒方式,在网络上引起一波现象级风潮,卓梦原本以为是自己的营销手段奏效,但很快却发现网上跟风调制的并不是程先生琢磨的任何一款,而是程先生女儿在全国赛中调制的那杯“鹅镇”。
好喝可能是真好喝,但是一个新人调酒师在赛场上拿了第二名的酒,它到底凭什么能火呢?
“卓总您看,就是因为这小子。”胖子说着把一段直播录屏投在屏上,“长得真水灵,跟你屋里那个有得一拼。”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卓梦一脸萎靡:“我屋里?我屋里现在没人了。”
黄毛一下子抬起头来:“你们分手啦?”
卓梦都忘了他还在:“有你什么事啊,领导的事少打听。”
屏上的背景跟月球表面似的,远处的山像煤气灶的灶台,哇哇地冒着蓝色火光。而站在背景前的人正是全国赛那天跟程姑娘在一起的那个盲人小哥。
“他还真去印尼了啊。”卓梦略显惊讶。
胖子更惊讶:“卓总行啊,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印尼?”
“对啊,这不伊真火山吗?”卓梦喝了口茶叶水,“亚洲总决赛就是在印尼,他应该是陪女朋友比赛去了。”
屏上的小哥正说着话:“你们看得到吗?我朋友说很像《小王子》里面的煤气灶,又很像是另一个星球……我现在能闻到火山的味道,能听到呜呜的声音,真的非常激动……”
胖子看着看着就插话:“你说盲人旅游能有什么意思啊,又看不见,光闻光听能知道啥。唉,也挺可怜的,不过我看弹幕里有人说他是假盲人,也有人说是视弱,就是稍微能看到一点儿……”
“不太像。”卓梦说,“这人我在全国赛见过,我感觉他是完全看不见。”
“那就不知道了。”胖子耸耸肩。
屏上镜头一转,扫到了那个看起来内敛阴郁的闺蜜,但她很敏锐地躲到拍不到的地方去了。程姑娘倒是大大咧咧地怼脸上来:“我帮你拿吧,你老带到田小野。对对,你就站这里,我会帮你找角度的!”
然后画面就不再晃动,用更协调的方式呈现着伊真火山。
盲人小哥的脸就在取景框的右下角,手时不时按住耳机,似乎是在通过耳机里的机械音去听弹幕问题。
然后他回答:“对,是我女朋友啊。”
“是的,我女朋友很漂亮我知道。”
“我看不见啊,但是所有人都说她漂亮。”
“没关系的吧,她漂亮是个客观事实,又不是专门漂亮给我看的。”
“看火山是我女朋友和她的好闺蜜的一个约定,很早以前就约了但是一直没能成行,现在就是终于来了。她闺蜜很i,然后也是那种多愁善感型的,刚刚还哭了呢。不过我女朋友说不用管她,那是幸福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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