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有点小钱by老天鹅啊
老天鹅啊  发于:2024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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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准还考虑着得加把劲儿给孩子攒钱娶老婆之类的——不知道为什么,卓梦一想到他可能怀揣这样的压力,心里就感到异样的好笑。
至于卓万,明显是上了头了,眼珠都没从倪斌脸上移开过:“倪先生也是重情重义的人呢。像您这样的条件,想来应该也是不少女生的理想型,但妻子去世十年都没有再娶……能和您这样的男人相伴,也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这我就惭愧了。”倪斌低头笑笑,“其实亡妻刚走的那几年,我确实一蹶不振过,要不是为了小航,说不定我也跟着去了。那时候就是用工作麻痹自己,想着要给小航更好的生活,现在想想其实不仅欠了他很多陪伴,还经常喝醉了回家需要他照顾,导致他现在特别烦喝醉酒的人……嗐,反正我这父亲做得确实不算称职。后来渐渐地走出来之后,也谈过几次恋爱,总是想从旁人身上找出亡妻年轻时的影子……带着这样的想法,没有结果也是当然的吧。”
“我能理解,我特别理解你倪先生。”那仿佛从鼻腔里腻出来的声音听得卓梦嗓子发齁,“其实这就成了你的一个执念了,您也不是需要女友、妻子,您就是很想再见旧人一面,哪怕能找到相似的点就愿意去接近——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会让倪先生这么念念不忘的?”
话到此处,倪斌神情有些惆怅,眼眶也泛起红来:“就是普通人啊。普普通通的,却又很阳光自信……主要还是一起经历了很多吧,就成了我心中不可替代的那个人。最近我也常想,如果她还在的话,一切一定会不一样……呵。”
他自嘲地笑笑:“卓二小姐还说我是很多女生的理想型,其实我现在什么德行我自己还是清楚的。单亲,有个这么大的儿子,身无分文,还是在缓刑期间……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求之后能少拖累小航,还有余力的话就尽可能给他的小家庭帮帮忙。所以卓二小姐愿意给我个工作机会,我心里是很感激的。”
倪斌不知道倪航就在二楼听着,所以说得毫不避讳。
而对于倪航来说,其实这些话就算他爸不说,他心里也都明白,只是这么坦诚地摆到明面上来,还是让他有些难过。
见他神情罕见的落寞,卓梦抬手在他后背一拍:“你挂着个脸干嘛,你爸这么疼你,你应该骄傲才对。”
倪航被她吓了一跳,皱着眉头拍拍自己的后背,嘴里嘟囔:“没说不骄傲啊,我爸对我总归是没得说的……只是有时候觉得我爸真的想得很多,很复杂。可能就像卓姨你说的,正是因为从小到大他没让我为钱发愁过,所以我才对钱没概念?因为别人都帮我考虑好了,所以我才不用考虑?”
倪航琢磨着:“看他压力这么大,我就会想是不是我太靠不住了,我该有点危机意识的……”
于是卓梦就理解了那种异样的好笑从何而来——大概就是可爱的小家伙豪情万丈地说“我想再稍微多赚一些钱”。
而楼下的聊天也开始图穷匕见。
卓万说:“还是别在这儿站着了吧——倪先生,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我们去那儿喝两杯接着聊?”
倪斌应得很得体:“我非常乐意。但是今天是应卓三小姐的邀来的,走之前还得看她那边还有没有什么安排……”
“走走走,该下去了。”为了不让倪斌尴尬,卓梦特意打算先下楼去再开腔,不然显得好像她和倪航一直在楼上偷听。
但是楼梯刚下一半,迎面窜上来一个人。
黄毛跑太快差点没刹住车:“卓总,你在这儿啊,你让我……”
再定睛一看,倪航也在。于是二人双双冷下脸去。
黄毛继续道:“你让我开的房开好了。我实地看过了,干干净净的,还带个向阳大阳台……”
给卓梦吓一激灵:“好好说话,什么我让你开的房?那是我让你给程先生订的酒店!”
黄毛还撇了下嘴:“那不一码事吗?”
“这能是一码事吗?话都说不明白!”卓梦骂归骂,到底还是不忘正事,“让你看的那个课看完了吗?”
“看完了,不信你提问。”
“我是你班主任啊我还提问。”卓梦白他一眼,“酒行胖子已经盘下来了,这两天在搭货架,你去帮帮忙多熟悉熟悉,为之后接手做准备。我之前列的进货清单你那应该有一份,货架搭好了直接开始进货。你最近就忙这个事情,其他的不要管,等我这边有进展了会通知你进下一批货。”
“知道了卓总。还有你今晚那个酒局,要不要我开车送……”
“我不是刚说最近你就忙酒行的事吗?”卓梦斥道,“你觉得我喝酒还敢带你吗?我这手底下数你能惹事!”
“知道了,不去就不去呗。”黄毛应着又往上走去,路过倪航身边时故意冲他一笑,几乎像是他赢了一局。
而倪航看了他一眼,就当着他的面拉过卓梦的手:“怎么,你今晚还有事啊?”
“嗯……对,还有几家我大姐推荐的门路,我想再碰碰运气。”在下属面前跟恋人拉拉扯扯,其实让卓梦有些不自在。
但想想也没什么可不自在的,倪航什么样黄毛没看过啊。
明知道他是想做样子给黄毛看,卓梦索性配合地跟他牵着手:“这样,一会儿你爸他们要是去吃饭你跟着去就行,我就不过去了。待会我打点钱给你,快吃好时你去买个单,就说这顿饭是以我的名义感谢你爸的,这样大家都不尴尬。”
“好。”
“对了,跟你爸说喝酒留点量,千万别喝醉,我二姐很烦喝酒没数的。”
“理解,我也是。”倪航看着她眨眨眼。
成功地把卓梦可爱到了。
她单手抚过他的脸,倪航也顺从地低下头来,任由卓梦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知道了,今晚少喝。”
她说着继续下楼去,冲倪斌客套道:“真不好意思啊倪先生,今晚本来想请您吃个饭的,刚好有个大客户得见一下……”
至于倪航和黄毛谁能用眼神把对方气死,这就不是卓梦要管的了。
晚上的酒局是胖子开车,卓梦在副驾坐着,也不说话,就看窗外。
车内气氛尴尬,因为卓梦散发出的气息就好像她是一个被狠狠辜负了的女人。
“咳、咳。”胖子轻咳了两声作为开场,“卓总,今晚这个总啊我觉得也不靠谱,我觉得咱们适量喝、多试探,看他要实在没诚意,咱们还是趁早溜……”
卓梦有气无力的:“那今天下午那个总靠谱吗?”
胖子顿住。
很明显已经穿帮了,他索性也不再瞒:“……说实话,没您靠谱。”
“我都这样了,你还能找到比我更不靠谱的,那你也是个人才。”
胖子听着也叹了口气:“唉,卓总啊,您说想过点好日子怎么就这么不容易呢。您这个身份想赚钱都这么难,染哥还是高材生都过得这么苦,那就更别说我们这种人了。”
“别灰心啊,你也是有一技之长的,一次面试不过说明不了什么。”卓梦把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多试几家,总有愿意接盘的。”
“不是卓总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胖子笑得一如既往的谄媚,“我算是闹明白了,我这个学历啊,再多经验人家都是不认的,还是跟着卓总有肉吃。是卓总慧眼如炬把我从沙里挖出来了,别的老板可没这本事。”
“等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你可就不这么说了。”
“哪能啊,卓总怎么会一无所有呢,再怎么着您也是卓东的亲闺女啊。”胖子话里也不知道有几分真意,“而且说实在的,这一路走过来别人不知道,我胖子都是看在眼里的——卓总您是有真本事的人,也是有天赋的人,你做到的这些事,可不止一句‘我爸是卓东’能解决的。”
卓梦到底是被夸舒服了:“那当然,我爸四个孩子,换其他三个那是做不到我这样的。”
“所以啊,我们哥儿几个对卓总您,那属于是对您本人的真心敬重,跟卓总是谁、有多少钱根本没关系。”为了转移卓梦对他的注意力,胖子放了波狠料,“尤其是黄毛啊,唉,我跟他谈了好几次了,说了不可能不可能,他也都点头说明白,可他就是走不出来……”
卓梦把脑袋从窗户上抬起来了:“啥意思?”
“其实也能理解,你说黄毛一直接触的都是那种精神小妹,乍见上卓总您这样的,他哪能控制得了自己脑子怎么想啊。”胖子叹息道,“当然啊,也可能是因为看见您屋里那个了,他就觉得横竖不也是白白净净、年纪轻轻的吗,又觉得自己可能又有点戏……”
卓梦静了半晌,说出话来:“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跟小航是情侣关系,这玩意也能随便换人的?”
“我懂,我懂您意思卓总。”胖子这语气一听就是没懂,“所以我不也跟黄毛说让他断了念想吗,我就说卓总她现在不是单身,老惦记着也不是个事儿……”
卓梦重新把头靠在了玻璃上,显然黄毛的暗恋并没有在她心里掀起什么波澜:“胖子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小航吗?”
“怎么呢卓总?”
“因为他真不是为了我的钱接近我的,他是喜欢我这个人才守在我身边的。”
得,又绕回来了。
胖子擦了把汗:“当然当然。我胖子也是啊,谁背叛卓总,我胖子都不会的……”!

第56章 宠爱
一如卓东曾经说过的,卓梦的身份使得名下产业的发展很受限制,不仅酒行合作谈得困难,美人关也被很多人持观望态度。
在卓梦兢兢业业拉代理的同时,也有一些小酒商积极联系卓梦。他们试图用比之前签单更低的价格购入美人关,卓梦一律拒绝了。
这看起来多少有点不识时务,因为离了卓氏的加成之后,美人关的工艺、口味多少要受点质疑,一时半会很难会有大酒商接手销售——当然,卓氏集团本身是虹都最大的酒商,但如果卓氏集团会帮她卖酒,就不会出现酒厂与集团分离这种事了。
这个思路是对的。
既然企业已经分离,现在卓梦的酒如果拿到卓氏集团卖,那一定是要给优惠价的,总得来说还是亏,所以剩下的一半留在她自己手上卖绝对是最优解。
12月16日,第二批美人关投入酿造,同日“少年小岚”在直播间展示了上一批产出的美人关葡萄酒。
卓梦看了,效果挺好的——如果倪航没要求她投在彩音室的大屏上坐他怀里看,她应该会看得更开心一点。
“小夫郎”和“少年小岚”是同期直播,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虽然他的粉丝数量不比小岚,但直播间购买力是真的强。
而且他确实会玩,他把酒倒进了那种古风的长颈酒壶,等打赏到了一定额度时就放起一首古风BGM。几乎是音乐一响,整个直播间氛围就娇媚起来。
当天小夫郎穿着件很有异域风情的裙装,手腕带着铃铛,脚腕串着铜钱,随着背景音乐的细碎铃声扭腰摆胯。高|潮起来时,拎起酒壶作势要喝,却又“不慎”让酒洒了出来,流在他的侧脸和胸襟。
卓梦看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为了不让口水滴下来赶紧吸溜了一下,被倪航敏锐地捕捉到。
比起生气,他更多的是不解:“他很明显是装的啊,不然根本就不会洒。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时候卓梦还挺庆幸自己没长那根东西的,不然立起来了可咋整:“我能看出来啊,装是装了点,但是这也是有设计的——你看,这酒撒在身上了,这色泽、质地是不是都凸显出来了?倪航你要明白,我看这个是为了工作,他装不装无所谓,我只关注数据。”
倪航瞄着她:“那你摸我干嘛呢?”
废话,看着这个画面,怀里还搂着一个,这要还能忍住估计人也废了。
“你别绷着,别用力,对,就这样。”男人的胸肌还是不发力的时候软,卓梦说话跟做梦似的,“别疑神疑鬼的了小航,有你在这儿我根本看不下去别人,我满心满眼都是你。”
她真的不再去看屏幕,转而亲吻起身边的人,直吻得双双情动,昏昏沉沉。
然后她凑到倪航耳边,在那里央求:“你能不能也陪我玩这个啊,我去酒室拿酒,然后在你身上淋一点,就一点点……”
倪航皱着眉头:“为什么要这样?万一弄洒了打扫起来很麻烦啊。”
“就是想看啊……没关系的,只要你不乱动就不会弄到其他地方,就只淋在你身上……”
虽然不是很理解这有什么意思,但看她这样倪航还是勉强答应了。
直到卓梦的舌头舔上来,他才明白原来酒洒出来带来的暗示是可以把酒舔掉——搞了半天那个主播不是扮蠢卖萌,而是在擦边!
终于明白过来的倪航怒火中烧,但他已经被倒上酒了,为了不染红白色的沙发,又只能保持静止堪堪忍耐。
他着急道:“我不想玩了!抽张纸巾给我,我要擦掉!”
卓梦却还是低头执着:“嗯嗯,马上哦,马上就好了。”
“你喝醉了吗?我说了不要!”
“我知道,我知道,很快就好。”嘴上这么说着,手却已经又拿起了酒瓶想要再倒。
倪航眼疾手快地截住她的手,身子一翻把她压下去……到底还是让酒滴在了沙发上。
他怒了:“你知道这有多难洗吗!”
“哈哈哈!”卓梦特别喜欢他在这种时候在意这些小事的样子,“没事儿,洗不干净买新的。”
笑得倪航气不打一出来,索性抢过酒瓶如法炮制地浇在她身上,奈何只吮了一口就呛着了:“咳……好难喝。到底谁会没事儿喝这种东西。”
卓梦这才想起确实没见倪航喝过酒,被他这样子惹得哭笑不得:“你也太没品味了,知道这一瓶多少钱吗……啊!”
倪航索性不再在不擅长的领域干耗,而是直入主题。
彩音室内一片混乱,热气蒸腾间,是阵阵醉人的酒香。
12月18日,第二批直播开始。
按照策划好的,直播内容主要是“测评类”,给公众营造一种美人关最近很火爆的印象。
比较有趣的是,网络上还真出现了跟风测评的人,明明没跟卓梦签过约,却也在直播间推销着:“这款美人关最近很多人在喝,所以我也买了一瓶——其实最开始吸引我的是它的瓶身很漂亮,就是很简约的这种美感,然后就想去尝试一下。打开之后气味也是非常的芬芳,哇,你们真的应该去买一款能闻到味道的手机,不然你们难以理解什么叫芳香扑鼻……”
还挺会说的,长得也不错,卓梦在机场等人时拿着手机看了半晌,总觉得这人眼熟。
然后才反应过来——哦,是那个交代太快被她拉黑的,叫什么来着?
看了眼ID:【林抖抖】。
怎么现在播得这么正经?真不擦了?
正想点进主页看一下,余光却瞄到等的人到了:“程先生!”
她快步上前去,张开双臂和程先生左右拥抱。
明明是松松的那种抱法,却显得他俩好像是什么十年老友:“真是好久不见了程先生,这趟飞机坐得挺累吧?”
因为时隔许久再次回国,程先生分明也是欣喜的,轻轻松松就被她带过去了:“这有什么累的,这坐得一点儿不累,我好久没坐头等舱了。”
“哈哈哈,程先生喜欢就好。来,您这边请。”卓梦利索地把他往车边带,“我自个儿过来的,我想着接朋友吗,就不带什么人了,不然乌泱泱地围着还难受,我也不喜欢。”
程先生就这么上了她的车:“那我可太荣幸了,卓小姐给我当司机,这我何德何能啊。”
“您这是什么话呀。我不说了吗,程先生愿意来就是帮我大忙,给您当司机那是最基本的了。”
这话说得足够让人心慌了,程先生果然很快招架不住:“这说得过分了,卓家在虹都也是有头有脸的,怎么会该卓小姐给我当司机呢。”
他几乎是开门见山:“不瞒您说卓小姐,我这人其实挺俗的,我做调酒师就是为了赚钱,对我来说最要紧的就是我老婆我女儿,其他的我都没怎么钻研。我意思是,弯弯绕绕的那些我不会讲,希望卓小姐也别嫌我太直白。”
这样的人绝对比擅长弯弯绕绕的人多见,卓梦早就得心应手了:“要不怎么说当初一见到程先生就觉得合得来呢,其实我也是这样的。有些话翻过来调过去说,说完也就那一个意思,不过就是难理解一点,显得故弄玄虚一点——我是身在生意场上身不由己,只能这么累着过,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程先生这样有什么说什么的。”
“不敢当不敢当——那我就直说了啊。”程先生便道,“我明白,我和卓小姐仅一面之缘,虽然上次聊得还算愉快,但能邀请我回国,给我安排行程,我也明白卓小姐肯定不只是想让我出现在赛场那么简单。”
“嗐,只能说您要是愿意帮更多,我卓梦感激不尽。”卓梦转着方向盘,“但您要是不愿意,那我这边也没有二话的。您也说了,您跟我只一面之缘,我本没有理由让您来帮我的忙,只是刚巧您女儿来虹都参加比赛,给了我这个机会罢了。”
“这没什么可不愿意的,只是卓小姐想明白了吗?我之前还真没接过这样的活儿,卓小姐确定我能给你你想要的吗?”程先生说着实在话,“打从我拿到世界冠军奖杯之后,我参加过不少讲座、酒会、大师班,但你说我的调酒技术、我的风味敏锐性是不是比台下的任何一个人都强呢?我觉得也未必。但我明白他们邀请我到场冲的是我的头衔,不是我的技能。”
他坐在副驾驶上看向卓梦:“但您这可不一样啊,您不是想举办个活动,热热闹闹、群英荟萃就行了,您的最终目的还是要卖酒的。我很怀疑,消费者会不会愿意为一个头衔买单。”
“您多虑了程先生。”卓梦笑道,“看得出您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对家人,对事业,甚至对我这样把您忽悠回国的人都是。但您毕竟不是生意人,千万不要想着对我的生意负责——您作为一个世界冠军愿意到场,那旁人瞧见了就会觉得我人脉广泛;您要是再愿意为我出个调酒思路,那营销卖点就来了。”
她耸耸肩:“您晓得的,其实调酒师大赛都是商业性质,说到底品牌方也是为了卖酒。举办比赛首先可以增强在业内的知名度,如果比赛途中调出了爆款酒,那还有机会火出圈。但是DDL毕竟还是个新品牌,这种新人杯比赛出爆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背后有强力推手。那么这种时候如果有个世界冠军站出来说自己愿意给出一款调酒思路,品牌方是一定买账的——这可是大佛进了小庙啊,您怎么会怀疑您的价值呢。”
“可如果我给出的调酒思路不符合大众口味,没能爆火,那你和品牌方会亏得血本无归。”
“哈哈哈,程先生不要有这种压力,您要是带着这种想法的话那出品也差不到哪去了。”卓梦乐道,“您要是允许的话,我们随便找个调酒师来出个方案,然后挂您的名字都行。某种意义上来说您的认知没有问题——没有人一辈子调的每一杯酒都是美味,我们看中的确实是您的头衔,而在这个头衔的加持下要是酒还是没有一个好的销量,那将不是您的问题,而是我们的问题。”
车内静了静。
卓梦便道:“我们可以谈谈酬劳问题了吗?”
程先生摊手:“我没理由拒绝了。”
卓梦喜欢跟有价值的人说话,不管是弯弯绕绕的,还是性情直妥的,是需要向上阿谀巴结的,还是向下略带引导的。
主打一个随你怎么聊,我反正都能适应。
把程先生送到酒店后,卓梦在大堂沙发现拟了一份合同,用酒店打印机打出来,当场让程先生签了字。
看着合同上那红彤彤的手印,卓梦的心放下大半。
她再次伸出手去:“程先生稍作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先恭喜您啊,终于可以见到女儿了。”
程先生也同她握手,同时无奈地笑:“我家这点丢人的事儿算是被你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我也想通了,既然她这么坚决,那入行就入行吧,一辈子怎么过不是过呢。”
“能把女儿宠到这个份上,您也是个好父亲啊。”演了一路,到这句话时卓梦才是真正敞开心扉,“以前总以为每个父亲都会冷待和轻视女儿,见了您才知道也不全是。您可太残忍了,还不如就让我觉得天下父亲都是不合格的,我心里还能好受点。”
程先生显然也知道“卓东拼儿子”的典故,但还是客套道:“其实都一样的,哪有父亲不疼女儿的呢。尤其卓小姐您,被培养得这么优秀,一看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那。”
卓梦没多话,只是笑笑地松开手,和程先生道别了。
她其实还挺好奇的,一个被父母全身心爱着的女孩究竟会成长成什么样子。
她看过区域赛的视频,那个得了第三名的姑娘,惊鸿一瞥就是满目的自信张扬。再加上明知她是因为择业问题和父母闹矛盾离家出走,就更觉得那份张扬里有了几分天真残酷。
真怕过度接近太阳的话,心里那些阴暗的部分会被照耀得无处遁形啊。
这么想着,卓梦坐进车里,拿起手机想要导航回家,一解锁却发现之前的直播还在继续。
酒已经放在了一边,大概就是纯聊天环节:“对啊,现在就是转投网剧的怀抱,擦边没前途的——也可能只是我没前途而已啦……网剧也很不容易的,之前的《是假少爷的话我就开动咯》也只是小火,而且我演的又是男配……”
他看起来有点怨念的样子,也不知道在不满什么:“其实这个行业真的内幕很多的,你们想的那些事情其实都有,想要有更多机会是得靠自己争取的,嘴不够甜或者不能‘豁出去’就基本没什么出头的机会……但是毕竟就是自己选的路,我觉得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好好精进演技一定会被看到的……那今天就先这样喽,拜拜拜拜,我们一起加油!”然后就下播了。
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12月20日,第三波网红直播开始,开场白变成了“粉丝送给我一瓶葡萄酒”类。
刚到办公室卓梦就接到三个酒商电话,报价一个比一个高,美人关的价格终于开始反超上批。
卓梦松了口气,但还是全部回绝了,给出的理由是这一批内部有预定,如果有意向的话可以签下一批的单。
但人家也不傻,现在愿意高价进货是因为美人关正在风口上,等下一批货出来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到时什么价格谁也说不准。
于是酒商们都表示再考虑考虑,很快就挂了电话。
卓梦今天穿了身低调的正装,头发也特别打理了一下,因为下午就是DDL伏特加新人杯大赛,她得去现场找主办方掰扯。
想起上次去赛场拉代理其实还是参加工作的前两年,积累经验之后带了几个下属,然后这活儿就交给下面的人干了。
只能说人生走的每一步都不是无意义吧,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又得亲自上阵。
卓梦一直都想从爸手中撕一块儿产业下来单干,她一度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那么爸为了公司的发展总会给她一点事做。
但爸是谁呢,他总有办法。只要被他放在了丫鬟的位置上,似乎永无出头之日。
收购倪氏酒厂,一开始是见色起意,想忽悠爸掏钱把事情解决了。结果爸很明白这酒厂管着费劲,姐几个你一言我一语也没说动他,到底是还没老糊涂。
卓梦当时就是一看气氛都烘到这儿了,索性拼个一线生机。后来这酒厂在她手上渐渐盘活,她当然不再满足于做个分公司负责人。
于是趁着大姐二姐撕得惨烈,以自断生路为代价,和爸签了这个毫无人性的对赌,就为了能把酒厂过到自己手上。
但实际上这么做了之后不管是酒厂还是卓梦都降了不止一个等级——没人会把很看重的酒厂分给一个私生女管理,私生女也没资格在酒桌上挺起腰杆。一个手握资源、苦苦挣扎的弃女形象就此建立起来,配上姣好的面容,看上去格外香艳。
卓梦对这些是有感知的,所以那天在酒桌上被王总调戏的事,她事先就有心理准备。
每当这种时候卓梦便更加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没有被当作一个人看待——人们总是坚定地相信她需要庇护,被父亲,或者被丈夫,一旦她身上反映出“被抛弃”的迹象,人们便会想要试探,想要放肆。
他们想要成为她新的港湾,承接她那尚无归属的财富。或者成为那个破坏者,告诉她男人的天下没有她一席之地。
但有什么关系呢?卓东也落魄过,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操着不标准的英文,跑葡萄酒会的会场拉代理,还被贺溪的胳膊肘捶得鼻青脸肿。曾经生意场也并非他的天下。
所以卓梦也没觉得有多难。
她一路开车来到酒店楼下,接上程先生,一道去向了虹都体育场。
真是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高跟鞋上刑的感觉了。
卓梦除了开车一般都是穿细高跟,但她平时其实不需要长时间站立或走路,大多时候还是坐着。
她都忘了今天得跟其他酒商在大赛主办方的必经之路上堵截。
因为是全国赛,所以赛事租用了体育场内一个较大的场地,主办方要进场一定是从后台方向上,但卓梦他们到时后台走廊里已经或站或坐地堆满人了。
这是一大早就过来等了吧。
卓梦站得脚痛,一度想要回车里换鞋,但又生怕错过和主办方交谈的机会。相比之下程先生今天装束随意,而且也是吧台里站惯了的人,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甚至狗狗祟祟地通过门缝向场内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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