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筠落座下来,跟大家一起吃饭。
席间,程簌英程秉浩他们同陆令筠有说有笑,程兰英和程秉志埋头安静的吃着东西。
第二日。
镇军将军府。
程慧在将军府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吃饭时,便是发出感慨,“哥,有咱们自己的家真好。”
纵是在侯府,陆令筠不曾亏待程慧,那也不是自己家。
这能住在他们自己家里,程慧哪里不开心。
只是她看着到处空荡荡的将军府,“哥,咱们今日出去采买一些东西吧,把将军府布置起来。”
程麒听到这儿,宠溺的对她一笑,“好,吃完饭我们便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过来来报,“将军,外头有人递帖子来,邀您去饮茶。”
说着,一封帖子呈了上来。
程麒随手接过,展开来看,入目信封上便是六个大字,程麒哥哥亲启。
程慧这时探脑袋过来,“哥哥,谁呀?”
程麒立马把信封倒扣,往自己袖子一塞,脸上随之出现一丝不自然神情,“没谁。”
“没谁哥哥你这么紧张?”程慧一脸奇怪的望着他。
“只是一些不相干的人罢了。”程麒敷衍道。
他越是敷衍,程慧越好奇。
“不相干?不相干的人找你作甚?”程慧问着问着,想到了,“莫不是有人想结交哥哥你?”
“对!就是一些想同我结交的。”程麒认真点头。
听到这里,程慧长长的哦了一声,便是没有再追问。
程麒这时又道,“等下你带着夏妹一起去采买吧,我就不去了,银钱只管挂账,叫他们来府上取。”
程慧脸上露出不悦,不过她还是很体贴道,“好吧,哥哥你先处理你的事吧。”
吃完了早饭后,程慧便是带着夏妹一起去外头逛街采买。
而等程慧离开后,程麒打开袖子里的书信,他拆开信封后,看完了信上内容,沉思许久,“来人,备马。”
此时,城西的坊市里。
程慧一路走走看看,看到什么喜欢的就叫人送去将军府里。
“夏妹,你看这个好看吗?”程慧在一家瓷器店前停留,指着那一尊大青花瓶挪不开眼。
“小姐,我们少夫人名下的铺子就有这个瓷瓶卖!”夏妹道。
“哦?”
“我们少夫人的铺子离这里也不远,就在前头。”夏妹指着前面一家最大的杂货铺道。
程慧听到这里,立马转了目标,“那就去嫂嫂的铺子里看看。”
没一会儿,他们便是走到了陆令筠在城西的杂货铺子。
几年过去了,陆令筠这家杂货铺比之前大了三倍不止,陆令筠这几年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光是这间杂货铺子便是把周围四五家店都给吞了下去,扩大了规模。
显然是这条街最大,货最全的铺子。
夏妹一进到杂货铺,柜台里管着账的女子便抬起头来,“夏妹!”
“嫂子!”夏妹脆生生的叫着围着围裙,梳着发髻,头上插着一支醒目金簪的芷染。
芷染可是陆令筠在外产业的总管家,帮着陆令筠打理整个京城的产业铺子,她这些年亦是成亲了。
嫁的是冬生。
甚至不能说是嫁,是冬生入赘给她!
芷染当年到了婚嫁年纪,是有不少人家追求的,其中还有一个住在隔壁的书生,那书生娘本是瞧不上芷染的,毕竟芷染是奴籍,虽是大户人家的奴,但她家儿子以后可是要考状元的,娶个大户人家的奴仆算什么,还在外抛头露面的做经营。
那书生心悦芷染不已,顶着压力要赎她出来,娶她为妻,他娘撒泼打滚,到处说芷染坏话,说她勾引自己儿子,坏了芷染的名声。
芷染当时就说自己一辈子不嫁人也不稀罕她那破儿子!
陆令筠得知之后,又气又恼,直骂芷染昏了头,为这么点小事跟那种人置气,耽误自己一辈子作甚。
可芷染本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不离开陆令筠,她若是往外嫁了,不管嫁猫嫁狗,都不能再以前一样,这般给陆令筠做事。
这坏了名声无所谓。
而这时,冬生提出,他‘入赘’给芷染!
冬生本就小芷染几岁,亦是无父无母,他这些年在芷染手下做事,早就言听计从,事事都听着她的安排,如今见芷染遇到这么大的事,他直说,他入赘给芷染,这辈子给她做事。
陆令筠哭笑不得,分开问过两人心意见他们都有意向,就给他们大办了一场。
反观那书生娘得了芷染的话,转头就给她儿子聘了一个爹刚刚亡了,家里只剩一个老娘的清白女子。
因着那娘子家里原来是开书院,如今虽家里人不在了,可好歹算是她眼里的‘书香门第’!
可是芷染这种奴籍女比不得的!
她只嘲讽芷染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可她万万没想,她娶回家的‘书香门第’女子确实是‘书香门第’,家里头一穷二白还极为讲究。
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事事还得人伺候着,稍一不顺心,就要病上一场,而她那老娘也是个药罐子,她们孤儿寡母的当初嫁娶都说了,这辈子都要他们家负责!
书生娘见婚后是这境遇,有苦难咽,本来她供养一个读书科举的儿子就难,如今还要再供养两个更精细娇贵的主!
这个时候,她就见她瞧不上的芷染日子过得以前更好,她那‘入赘’的丈夫疼她护她得紧,是半分活都不叫她做!
芷染时不时就在她在的时候说,这有入赘的丈夫真比嫁过去当牛做马好上百倍啊!她得谢谢一些人!
这话直听得书生娘心里不是滋味。
而她回家后,还要面对自己儿子那时不时埋怨忧恨的眼神,怪她误了他一生!
如此便是芷染当年婚嫁的事。
这一算辈份,夏妹就是得叫她一声嫂子。
“你们怎么来了,莫不是小姐那边有安排?”芷染笑吟吟的看着夏妹和过来的程慧。
“不是,”程慧道,“我来选一些好看的摆件,给我哥的将军府好生布置一番。”
“原是二爷的将军府要布置,”芷染笑吟吟的看着程慧,“慧慧小姐,您且等着,我这就叫人把我们铺子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到您跟前,您好生挑。”
“这倒是麻烦芷染姐姐了。”
“慧慧小姐说得哪门子的话,我带你们先去喝茶,叫他们去库房取货,收拾好了,您再来挑。”
程慧听着这儿,眉眼一弯,“也好。”
“冬生,你去干活,弄好了差人叫我。”芷染冲着冬生指使了一声,转头便领着程慧夏妹三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铺子里。
路上,芷染碰上一个手上抱着一大摞要缝补的衣裳的老大娘,她停下来打了声招呼,“呦,赵大娘又接了不少活呀,真是辛苦呀,这么大岁数还得干。”
那赵大娘听到芷染这么说,立马老眉倒竖,涨红着一张满是老褶子的脸,瞪着芷染,“那也不能跟你比,你这辈子都是个奴婢!”
芷染一哼,“赵大娘你说的对,我这个奴婢得带着主子去喝茶了,不像您,是给全家老小做事,家里头好几口人,连着亲家丈母娘都得仰着您来照顾呢!”
眼看着赵大娘要发飙,芷染连忙道,“好了好了,我不打扰您干活了,我得陪着主子饮茶,后头还得陪主子选货呢!”
说完,芷染带着程慧和夏妹继续往前走。
赵大娘看芷染那领着人去喝茶的背影,真是心里又气又急,她啐了一口,在街上大骂,“有什么好得意的,到头来还不是一个下贱奴婢!我们可是白身!你这辈子都比不了的!”
她这般骂着,叫前头的程慧和夏妹听着。
“嫂子,你怎么不告诉她,少夫人早就放了你奴籍,你早就是白身。”夏妹道。
“切,我就不告诉她,”芷染瞥了一目光那跳脚的赵大娘,“越是这样她越气,看我一个奴婢成日里吃香喝辣,她家倒是清白人家,一个个清白得饭都吃不上!”
芷染眼里都是坏光。
这有些人就是端着个清高架子,只以为自己是个白身,见着一些奴籍,就生优越感,这看不起那看不起。
她越是瞧不起奴婢,那就叫她看奴婢成日里比她吃得好喝得好,人前还能骂骂两句,人后早就气得跳脚了。
果不其然,那赵大娘当街跳脚骂了一通之后,心里面越发的憋屈。
哎哎哎啊!怎芷染那下贱奴婢成日里吃香喝辣,这当大户人家的奴婢怎么也有这么好的待遇,仰了一些主家光,日子还过得真好。
要是当初她儿子聘了她,许是也能叫他们家沾些光......
至少吃喝不愁......
赵大娘越想越憋屈,她回了自己家后,便是看到她那身娇肉贵的儿媳正在院子里看书,看到这里,她心头更窝火。
他们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什么都干不了,只会享受的儿媳妇!
这‘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真是中看不中用,细细想想还不如芷染那个贱丫头。
那丫头操持着那么大一个铺子,飒飒利利的,什么活计都能捋得清楚,看她那身板,怕是放乡下定能一个人犁了三里地,自家里里外外这些活,浆洗衣裳,缝缝补补,做饭打扫,她都能干得了,哪里用得了她这个老婆子一把岁数还在干呢!
悄悄一比较,赵大娘心里头又不是滋味。
这时,她儿媳妇开口道,“娘。”
“怎么了?”
“我娘的药今儿吃完了,你今儿得再去买些来!”儿媳妇娇柔道。
赵大娘听到这儿,真想撂挑子不敢,不由抱怨一声,“怎么就没了,我记着前些日子刚买的。”
她这不满的声音刚落,便是听到一声西子捧心,她儿媳捂着胸口道,“哎呦,我这心怎么又闷起来了。”
赵大娘见状,哪里还敢不依着她,“行行行,我这就去买药!”
自家真是娶了个祖宗回来啊!
非但要供着儿媳,还要供着她那老娘。
稍有不顺心意就身子不舒服,她那儿媳妇就要病一场,她哪里敢不答应!
而要说把这儿媳休了,再娶一个,且不说他们家没那银钱了,当初求娶时,她可是当着满街坊的面保证过要照顾她们二人,这要是休了赶出去,他们家在这条巷子里是彻底不用活了。
赵大娘再不情愿也得咽下去,把衣裳匆匆一放,便是拿着家里不多的银钱去给她亲家母抓药。
医馆里,人很多。
城西这儿满是平头百姓,这儿的医馆生意亦是不错。
赵大娘一进店,便是有相熟的学徒跟她打招呼,“赵大娘,你又来给你亲家抓药呀!”
“是呀。”赵大娘脸黑着,“先来三......一副吧。”
一副一副买,一副一副吃,买那些作甚!
“好嘞,马上!”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远比城西这些平头百姓富贵的老女人进来。
她年纪五十往上,长着一张极为威严的脸,身上的衣裳前襟还用了两片绣了花纹的绸缎补子,这装束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而她通身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极像那些大户人家主子们身边跟着的嬷嬷。
赵大娘一眼便是瞧出来了,因为她曾见过芷染她主子两回,她来的时候,乘着马车,下车的时候,丫鬟嬷嬷一大群围着。
这人一看便是跟芷染主子身边的奴才一样的。
因着这样,她不由多看了两眼,就听得那人从身上掏出一张药方子,“照这个抓药,快。”
她威严无比的看着那药童,说出的话就是命令。
药童不由小心翼翼的接过药方子,“您要几副。”
“一副就够。”
“好嘞,您稍等。”
药童讨巧的低着头,转身去抓药。
而那嬷嬷这时感受到一直看着她的赵大娘,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赵大娘立马别过头,“好了没!我等下还有事做!”
“马上马上。”
秦嬷嬷见那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妇人,收回了目光。
没一会儿,药房柜台便是配好了两份药。
赵大娘着急回去缝补衣裳,“我的是哪个?我着急回去。”
她话音落下,秦嬷嬷威严的开口,“先把我的药给我!”
她气势足得很,立马压住赵大娘和小厮,小厮连忙去分拣,“奶奶,这份儿是您的。”
“药方子也给我!”秦嬷嬷冲着他高声无比命令道。
小厮被她一喝,不由手忙脚乱,药方子掉到药柜下头。
“你怎么做事的!”秦嬷嬷厉声斥问着。
“奶奶,好了好了。”小厮连忙弯腰把药一捡,再抬起头来时,看着柜台上的两包药,把其中一包急急忙忙连同药方子递给秦嬷嬷。
秦嬷嬷拿过东西,核对了一眼药方子,这才冷哼一声,“这药方子的药你们不许偷学!”
“奶奶,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我们怎么记得住!而且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学他做......”
药童一脸无语,又迎上了秦嬷嬷一记刀眼,他立马闭上了嘴。
秦嬷嬷随手抛了一角散碎银子,然后快速带着药走了。
她走后,赵大娘走到柜台前,药童把她的药递给赵大娘,然后不由跟她撇撇嘴,显然是一副嫌恶那颐指气使的嬷嬷模样,“还说什么不许我们偷学她的药,她那破方子我们都不知道是啥,有什么好偷学的!是吧!”
赵大娘点了点头,然后道了句,“做奴婢的都是这样,一辈子都是狗腿子模样,上不得台面!”
药童垫着秦嬷嬷给的一角碎银子:“......”
狗腿不狗腿暂时不议,但人家不至于上不得台面吧......
他看着赵大娘从身上一枚一枚数出来的铜板,趁着他数之际,赵大娘快快的带着药离开。
“不对呀,赵大娘,少一文呀!”
“今日先欠着,下次再说。”已经走出去的赵大娘道。
药童:“......”
呸,也不知道谁上不得台面!
侯府东院。
内院小亭里,一个俏丽妇人穿着藕粉色长裙坐在其中。
她等着间,秦嬷嬷带着药走来了。
“怎么样,做好了吗?没叫人发现吧?”妇人开口问着。
“大小姐,你放心吧,这是老奴特意去城西那般平民的医馆抓得药,没人认得我。”
秦韶景看了一眼抓过来的药,“那就好。”
“那程二爷还没来吗?”
“不急,你快去把药熬了,加进茶里。”
“是。”
待得秦嬷嬷把药熬好,等待一会儿过后,东院外传来了马蹄声。
秦韶景听到这马蹄声,嘴角露出了笑。
没一会儿,一个器宇轩昂身形挺拔的男子跟着下人走了进来。
“程麒哥哥。”秦韶景一见到他,便一脸笑的起身,上前迎着他。
“怎么了?”程麒的眉头皱着,脸上是刻意的生疏冷漠。
秦韶景看着他这副高冷模样,心里头哼着,装,使劲给她装!
要是他真想跟她保持距离,他今天还来这里做什么!
“程麒哥哥,”秦韶景这时微微垂眸,“你这些年过得真的好吗?”
“嗯,好。”
“你过得好就好了。”秦韶景陡然欲言又止,嘴角扯出一个笑,目光里都是破碎和受伤。
她这副模样如何叫人不心疼!不探究!
程麒蹙起眉,“你怎么了?”
“没什么。”秦韶景转身往回走。
程麒连忙问,“你昨日也是这样,你莫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秦韶景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刘烨他待我极好。”
听到她这么说,程麒立马火冒三丈,“果然是那刘烨!那混账东西,当初还答应过我,这辈子不会欺负你!我找他去!”
“程麒哥哥!”秦韶景急声高喊着,拦着他不让他走。
“韶景,你放心,我定给你讨个公道。”
“那种公道于我还有什么用,我本来就是残花败柳,当初是那......那般不堪嫁进去的。”
程麒立马道,“你是叫人陷害的!还叫那混账用了强!”
秦韶景听到这儿,心里头都要乐开花,她眼神此时越发的柔弱无助,“程麒哥哥,以前的事不要提了,我也不知道那赵国公府里为什么会有人那般针对我,许是我做了不少错事,叫人一直记恨......”
到现在为止,秦韶景一直对外都是说当初是有人陷害她,给她在佟南霞的婚宴上下了药。
至于是谁下的药,那就谁都有可能,毕竟她当初得罪了不少人......
“韶景!你从没做过错事!”程麒连忙替她道,“当年你在这院子供奉那妙音师太完全是好心,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个骗子,你只是单纯的想把好东西分享给那些名门贵女,你一没收她们银钱,二没求她们做事,她们那些人凭什么怨你害你!”
秦韶景听着程麒的主动替她辩驳,心头的笑更甚,“可她们不知道。”
“她们不知道也不能那般害你!要是叫我查出来谁给你下的毒,我定要她好看!”程麒攥紧拳头,眼眸里都是恨意。
“程麒哥哥,我不要你这样。”秦韶景连忙目光担忧的看着他,“算了,这些都是我的命,你过得好就好,我没事的。”
“韶景,你就是这么善良,才叫人利用了!”
程麒越发上头,“那刘烨真是个混账,娶了你这么好的女子,他还不珍惜,我一定要他个说法!”
秦韶景看他彻底表露了心意,知晓已经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了。
她知晓程麒心里肯定是放不下她的。
但同样,秦韶景也知道,她如今是人妇的身份,自是叫程麒难以越过这一步的。
他能说给她出头,那是占了所谓兄妹之名,可是,她要的才不是仅仅的兄妹。
她要的是他彻底沉沦在她石榴裙下......
“程麒哥哥,你这般对韶景,只叫韶景心里亏欠,我今日请你来,只是想跟你叙家常,”秦韶景这时走到自己的茶桌边上,端起一杯茶来,“你能陪我聊聊天,韶景已经足够知足了。”
程麒看到面前秦韶景递来的茶杯,不假思索,接过来一饮而尽。
秦韶景见程麒饮了这杯茶,眼底压着雀跃欣喜,面上那副可怜模样更甚,她引着程麒坐下,继续幽咽的跟他诉着苦。
自古男性都有拯救情节,尤其是对落难美人。
程麒听着秦韶景这些年在刘国公府里头叫她公婆欺压,丈夫出轨,下人不敬,妯娌争锋,东西两院算计不停,心里头又气又急。
自然,秦韶景做的那些子脏事是一件不会同他讲的。
茶一杯一杯,苦一句一句,程麒眉头越来越紧,腹部也越来越紧。
“这刘国公府简直欺人太甚!”程麒一拍桌案起身,眉间紧锁,脸部肌肉紧绷,拍在桌上的手颤动,除了听到秦韶景的遭遇很是上火,又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秦韶景见他这副模样,眉梢微扬,“程麒哥哥,这世上有你挂念着韶景,韶景已是十分满足,我如今唯一遗憾的是,当初连着两次遭人暗算,失身刘烨,错过了你。”
她两眼含情,若即若离又难掩火热的望着程麒。
“程麒哥哥,你嫌韶景脏吗......”
“韶景妹妹。”程麒猛的打断她的话,他全身越发的紧,腹部越发的难忍,满脸那压抑忍耐的模样都落在秦韶景眼里。
秦韶景手心不由攥紧,就要跟着起身,往他怀里一倒时,便是听到程麒开口。
“我身子不适,先去如厕,等下回来再说。”
说完,程麒转身逃。
秦韶景:“......”
程麒跑了。
一跑就不回来了。
秦韶景在原地越等越久,越等越奇怪,“怎么回事?你们去看看,人还在吗!”
她给他下的可是最猛的春药,程麒这关键时候怎么能去如厕!
还如那么久!
莫不是跑了逃了出了岔子,亦或是自己躲着解决了。
这可不行!
没一会儿,下人们来报。
“大小姐,二爷还在恭房出恭。”
秦韶景:“......”
她不由掩鼻,一时间只觉得晦气至极,“怎么回事!”
她重重拍了拍桌上,桌上的茶盏震了震。
看着程麒那杯茶,因着有几年前那失败的经历,如今她可不给自己乱吃药。
用程麒身上就行了。
可这会......她盯着那杯她加了东西的茶,“秦嬷嬷,你这东西没下错吧!”
“不会有错的,我从医馆现抓现拿现熬煮,全程没经过旁人手。”秦嬷嬷道。
如今,她们做事是越发的小心,就是怕人多手杂,出了岔子。
这药可是她亲自盯着的。
“那没道理呀。”秦韶景拿起程麒喝过的茶,仔细看了一眼那茶色,然后一把拉过自己的贴身丫鬟把茶水灌她嘴里。
贴身丫鬟冷不丁被灌一嘴茶,吓得挣扎要吐出来,但可惜,茶水大半进了她嘴里。
她被松开后跪在地上猛咳嗽着,“小姐......”
秦韶景冷冷的扫着她,“不许吐出来!又不是要你命!”
那贴身丫鬟听到这里,心都凉了半截。
她可是秦国公府里出来的,自小跟着秦韶景,虽然地位上比不得秦嬷嬷,可她也是跟了她那么多年,对她勤勤恳恳的啊!
可如今......
没一会儿,丫鬟突然眉头紧皱,下身来了反应。
“小姐,奴婢......”
“你怎么样......”秦韶景眼睛亮着。
“奴婢想出恭!”丫鬟用力的压着腹部的难耐,可她哪里能跟程麒那上过战场,耐受力极强的人比,当下下腹就传来一道来势汹汹难以忍受的气力。
随着噗的一声,她没等秦韶景应允她,便是从地上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只留下现场众人闻着那味。
“那死丫头不想活了,吃什么这么臭......”秦嬷嬷不由骂道。
她这话落下后,就听得秦韶景道,“秦嬷嬷,你这药真没搞错吗!”
此时,城西。
街巷里。
芷染带着程慧还有夏妹吃完茶回来,她刚回了铺子的街巷就听到前头医馆前传来震天响地的哭闹争执声。
“你们怎么搞的!我亲家母吃了你们医馆抓的药,吃死了!”
“赔命,必须赔命!”
芷染听着那熟悉声音,凑进去一看,就见赵大娘领着一大群邻居抬着一个人到医馆门口。
医馆的药童被她们俩拉拽撕扯着,急得满头大汗。
“没有啊,我就是按照你以前方子抓的药,不可能有错的啊!”
“我亲家母她长年积食,肠弱无力,就指着吃那药通便活血,你们这一次给我亲家母的到底是什么药!她吃了全身燥热,一个劲的喊叫,没一会儿人就死了!”
赵大娘把今儿的药带回去,照例给她那亲家母冷脸煮药。
煮完送去给她喝,她那亲家母年轻时候吃好的吃多了,肠子都消化不动,就指着隔三差五吃点药排一排,哪曾想,今日药喝下去没多久,她就在屋里头发癫嚎叫。
那嚎叫的声音听得她都面红耳赤,简直要羞死人了!
左邻右舍的邻居都听着了,全都过来看,赵大娘没得辙,去到她亲家母屋里头看她怎么了,这一看不打紧,她亲家母全身通红,满身燥热。
她急急唤人进来,可还没等她们把人送去医馆,人嚎着嚎着就死了!
“就是你们平常吃的药啊!”
“胡说八道!”这个时候,一个柔弱女子从人群后面冲进来,她手上拎着一罐子药渣,哐当就砸在那药童面前,“你看,这是我娘平时里吃的药吗!”
药童看着面前砸开来的药渣,跪在地上查验,越查验他眼睛瞪得越大,“这,这,这......这确实不是通气的药,是助阳的......春药。”
“我家哪有这起子脏药啊!你们医馆怎么能给我娘吃这药!”赵大娘的儿媳大声哭。
那药童这时想明白了,今儿这药是跟那贵气的嬷嬷拿反了!
他连忙看向赵大娘,“赵大娘,拿错了拿错了!这春药是那个富贵人家的嬷嬷的,赵大娘,你有印象对吧!”
第385章 药吃死人
“我管那个什么嬷嬷奴婢给他们主子拿的什么药!反正你拿错了药,把我亲家母吃死了,你得赔钱!”
“不!我要你们赔命!你好恶毒的心,给我娘这么大年纪的吃春药,你赔我娘的命!”
赵大娘和她儿媳妇一喊一哭,逼着药童赔钱赔命。
人群之中,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看着这一幕,不由往后头缩了缩,这时他对上对面芷染的目光,一下子更加难为情,只觉得难看丢人,转身走了。
芷染看到他那瑟缩的背影,也懒得再看外头这场戏,“咱们走吧。”
“好吧。”
夏妹应着声,路上的时候,她不由问,“嫂嫂,你说那买春药的是谁呀?怎么听他们说,还是个什么富贵人家的嬷嬷?”
“那我哪里知道,不过你也听到是那起子脏药,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总是有买这种药的,在外头相熟医馆药店买,一下子就叫人知道了,这来城西医馆买不就是怕人认出来吗!”芷染一脸看透了模样道。
她在外头做事多年,什么没见过的。
就像她这城西的杂货铺子,亦是有些贵人们领着人来买些好货,而那些人大多都是偷养的外室或是一时情妇。
城西这边,见那些事多着呢!
夏妹了然的哦了一声。
很快,她们回了铺子里。
冬生早早的在后院库房把好器物都挑选了出来,由着程慧选。
程慧见着一大堆精美的各色瓷罐碗碟,一下子挑了许多许多,挑完全都由冬生往镇军将军府送去。
至于银钱。
“这些东西我问过我们少夫人了,少夫人说都是自家人不算银钱。”
冬生会来事,见到是程慧来采买,东西挑出来就去侯府问一下陆令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