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她没听全乎,突然出现,误以为是姨娘挑拨,还有三姐姐那玉佩......其实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了。”
听到前半截,佟南鸢还勉强认了,因为她晓得佟南霞是个包子,总是会自己把错儿给揽了,可后半截玉佩......
佟南鸢瞬间胸口闷堵了一大口气。
全程都是她替她出头,就为了她不让她娘骂,最后全都是她的错!
更是为了给她娘开脱,都能胡说八道,把帽子扣给她!
这一刻,她心里恼火至极,更觉得自己被蛇反咬了一口。
“佟南霞!我是在帮你!”她不由怒道。
佟南霞转头看了她一眼,“三姐,我知你帮我,可你也不能冤枉姨娘,她真没那个意思,而且你的玉佩,就是意外碎的。”
听到这话的一刻,佟南鸢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佟南霞,你有本事发誓!发誓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佟南霞眼底闪过复杂之色,她伸出手来起誓,“好,我发誓,我佟南霞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不真,叫我佟南霞千刀万剐,死后......”
“呸呸呸!这大好的日子,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上头的林老太太脸色沉了,赶紧叫停佟南霞,“南鸢,你又在胡闹什么!”
听见被指责,佟南鸢顿时心头委屈极了。
她久久看着在地上一本正经的佟南霞,攥着那枚摔坏的玉佩跑了。
“南鸢!佟南鸢!”林老太太叫着。
“外祖母,我去看看南鸢。”陆令筠起身。
林老太太一脸愁容,“那孩子是叫我惯坏了,倒不如南霞懂事。”
陆令筠:“......”
陆令筠到了佟南鸢的屋子里,她此时正生着闷气。
陆令筠推门进去,坐到她身边,“怎么样,是我赢了吧?”
佟南鸢听到这儿,一肚子不甘的火气便是蹿了出来,“那个佟南霞怎么是这样的人!我替她出头,反倒叫她反咬一口!”
“我以后再也不帮她了!就叫她被她娘骂!”
“她就是活该,就是贱!”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府里上下都懒得理她,我娘问过她几次过得好不好,她说好就不管了,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人管!”
陆令筠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叫佟南鸢把心底那不平的火气泄掉。
她知道佟南霞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被她娘骂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
她固然可怜,但并不是每个可怜的人都值得被救。
上一世,她便是窝窝囊囊,生生叫她娘逼死了,也不敢反抗。
这样的人,谁沾着,谁跟着倒霉。
佟南鸢碎碎念完,陆令筠浅笑的摸摸她的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自己不争,旁人替她争是没用的。”
佟南鸢听着陆令筠的话,思索了许久,点头道,“表姐你说得对。”
佟南鸢放下了助人情节。
第二日,她在陆令筠院子里吃吃喝喝聊着天,佟南霞来了,她看着她,便立马借口自己不舒服,要去休息。
佟南霞看着半点眼神都没给她的佟南鸢,不由垂下了头。
在佟家,平日里,也就佟南鸢偶尔会同她玩一玩,也会给她说上两句话。
下午的时候,佟南鸢自己领着人在侯府逛园子时,佟南霞走了过来。
“三姐。”
听见她的声音,佟南鸢白眼一翻,加快往前面走。
佟南霞小步子拦在她面前,“三姐,你还生我气?”
“呵,我哪里敢呀,我就是知道了,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帮了某些人就跟帮了一条狗一样!”
佟南鸢的话像一个个大巴掌落在佟南霞脸上。
佟南霞那张娇俏的脸瞬间羞红羞臊,她狠狠的垂着头,眼里都是委屈受伤的水花。
佟南鸢看到她这副表情,这时只觉得恶心,“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她大步流星往前走,这时她身后响起佟南霞的声音。
“从头到尾,我都没叫你帮我,是你主动帮我的!你怎么能把所有事都怪我!”
她哪来的底气,哪来的理直气壮,反过来质问她把责任推给她?
“天天被你姨娘骂的人是谁?天天被她欺负的是谁?就连你装个病,她都宁肯选择伺候旁人也不管的是谁!”
“你叫她欺负得不敢吭声,反过来说我帮你有了罪,佟南霞,你可真是不要脸!”
佟南霞的脸涨得通红,“我,我,三姐,我刚刚不是那意思,你帮我,我感激。”
“得了吧!你的感激就是我给你出头,你当着大家面撒谎,反过来狠狠咬我一口!”
佟南霞抬起头来,“三姐,可那是我亲娘,你要怎么办?!”
这样儿直叫佟南鸢气得七窍生烟。
她竟不知有人的脸皮能这么厚,还问她怎么办!
她这时再次觉得自己真就跟笑话一样,搅和这种人的事里头,就跟踩了一坨臭狗屎一样,直叫她恶心!
“要你怎么办?我要你撒谎了吗?昨儿我给你出头帮你,算我贱,我认了,可明明你看到玉佩是被你娘弄坏的,你张口就撒谎!还当着祖奶奶面发誓,你哪来的脸还跟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哪来的底气,你告诉我!”
“我欠你的吗!”
佟南霞听着这一声声的质问,彻底把头低下去。
佟南鸢看她又是窝囊委屈样儿,可怜又可恨,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就活该被你姨娘继续骂!天生下贱!帮了你真是帮了一坨狗屎,烂泥扶不上墙!”
佟南鸢厉声狠狠骂着佟南霞,骂得佟南霞都哭了出来。
眼看着她要掉泪珠子,佟南鸢一副晦气模样转身就带人走。
佟南霞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佟南鸢走,手上绞着帕子,眼里的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她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好像伤了佟南鸢的心,可赵姨娘是她亲娘啊,她能怎么办啊!
怎么所有人都欺负她一个,她们难道就不知道她有多为难吗!
她眼泪越来越多,寻着帕子擦,帕子落在地上,刚要捡,一道男声在她面前响起,“别哭了。”
她帕子被人拾起,递到她眼前,佟南霞抬起头就对上一双冷晖般锐利又朝气的眼睛。
“擦擦吧。”
那男子说完,把帕子还给佟南霞转身就走了。
佟南霞抓着手上那条帕子,抬眼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前方。
佟南鸢回了陆令筠院子,坐下后,越想越气。
“表姐,那佟南霞真是气死我了!”
“她又怎么招你了?”陆令筠笑着看着她。
“她刚刚还有脸过来寻我,跟我说话,”佟南鸢气得直喝茶,“我气不过骂她,她还反过来问我,她该怎么办?当时她那语气简直要气死我了,那样理直气壮,她姨娘欺负她的时候没见过她这么理直气壮,我帮她,她倒是敢这样质问我,这世上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
陆令筠淡淡一笑,“这种人,挺多的。”
这世上太多这样的人,被欺负惯了,不敢反抗欺负自己的人,倒是敢对帮自己的人大呼小叫,反过来质问,甚至还会反咬一口。
一方面可怜,一方面又可恨。
“我就说她无耻,下贱,可恶,讨厌!”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在院外响起,“少夫人,二爷来了。”
“二叔来了,请他进来。”陆令筠听到程麒过来,颇为意外。
程麒大步流星进了院儿,“嫂嫂。”
一旁的佟南鸢好奇的看着进来的人。
“南鸢,这是云朔的堂弟,是我二叔,程麒。”陆令筠给两人介绍着,“二叔,这是我表妹,佟南鸢。”
佟南鸢得了介绍,冲他行礼,“二爷。”
程麒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勉强点个头连应一声都懒得回,转头看向陆令筠,“嫂嫂。”
佟南鸢见他这冷淡态度,只觉没趣,坐了下来,也懒得理他。
“二叔有什么事?”
侯府很大,程麒平日都不进内院的,一般没个什么事,也就逢年过节大家碰个面。
他主动来,肯定有事。
程麒脸上纠结片刻,开口道,“我想请嫂嫂把韶景喊回来住。”
“哦?”
“那山上道庙鱼龙混杂,每日来往许多人,还有男客,我觉着韶景一个姑娘住在那儿不安全。”程麒直言道。
上回陆令筠带他去了一趟东院,得知秦韶景搬去山上住都不告诉他,消沉了几日。
可几日过后,他就坐不住了,偷偷往山上去了好几趟,这一去便是发现那山庙热闹得很。
每天不少人往来,其中更是有男客!
虽然他打听了,那山庙是不许男客过夜的,但到底白日有那么多男客进出,万一秦韶景叫他们冲撞了怎么办!
对她名节也不好。
程麒心里那个担心,睡不着好几晚,终于鼓足勇气来找陆令筠,想叫她出面把秦韶景带回来。
陆令筠看程麒这着急模样,不急不慢道,“韶景是个知进退的,妙音师太还是她供奉的,她搬去山庙住,自然都安排好了,你放心不过,我要不再派些下人去。”
“派下人哪里够,韶景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单纯得紧,她哪里懂外头的凶险!有歹人混在里头,她是分不出来的!”
陆令筠:“......”
也不知道谁是歹人,谁是单纯。
果然这人在喜欢的人眼里,什么时候都是单纯的。
陆令筠懒得同他争,“二叔你说得对,我这两日去一趟,同韶景说一说。”
听到这儿,程麒才松口气,“劳烦嫂嫂了。”
程麒说完要出去,临出去他看了一眼一旁安生坐着的佟南鸢,“佟小姐还是多修些口德得好。”
佟南鸢:“???”
佟南鸢还没说话,就见程麒高冷的转头出去。
“表姐,我得罪这什么二爷了吗?”佟南鸢不解的看向陆令筠。
陆令筠也不明所以,她浅浅一笑,“你不用理他。”
“呵,”佟南鸢翻了个白眼,“对了,他说的那什么韶景,又是谁?”
“是我婆母的侄女,前些时候在山庙里供奉了一位师太,如今住在山庙里。”
佟南鸢听此冷哼一声,“果然是个怪人,人家住哪跟他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陆令筠扑哧一声就笑出了声。
第二天,陆令筠想着答应过程麒的事,正好家里有客,便是带着佟南鸢和佟南霞一起去山上转转。
林老太太水土不服,不愿动身,赵姨娘照旧在院里伺候着她。
临出门,她叮嘱着佟南霞,“路上看着些,有点眼力劲,一定要伺候好你三姐和表姐,别光顾着自己玩。”
佟南霞窝囊的应着声。
这一回儿,没人替她说话。
佟南鸢干脆眼见不见为净,同她分开马车坐。
马车一路到了山上,到了山庙附近,果然看到数辆停在门口的马车。
不少人进出。
陆令筠的马车停下,她领着佟南鸢佟南霞还有几个丫鬟婆子进去。
守门的是几个女尼,见她们一群女眷,直接放行。
妙音师太的名号如今越来越大,京城的贵妇千金们络绎不绝的闻声来。
听说那妙音师太除了仙丹有名,求姻缘算卦也是厉害得很。
前头布置得似模似样的大堂里,供奉着好几尊神像,不少贵女在里头求签问卦。
陆令筠领着人往后院去,刚到后院就被拦下来。
“几位可是谁引荐来的?”一位女尼拦住陆令筠的去路。
“我来找韶景,我是她嫂嫂。”陆令筠道。
“原是韶景小姐的嫂嫂,阿弥陀佛,”女尼看着她道,“施主稍等,我们去问询一下韶景小姐。”
“嗯,好。”
陆令筠在原地等着,佟南鸢好奇的看着周围,“表姐,我想去前面逛逛。”
“去吧,带些人,小心些。”
“嗯。”佟南鸢领着几个丫鬟婆子走了。
佟南霞立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闷头跟上了佟南鸢。
毕竟,相比起这位不怎么熟络,看起来也很冷淡的表姐,她还是愿意跟着佟南鸢。
佟南鸢是个好人。
她能赖着她。
陆令筠见她们俩都走了,在原地等着秦韶景,这时就见内院廊里,秦韶景同一年轻公子有说有笑的走着。
那公子二十左右的年纪,生得面如冠玉,仪表堂堂,身上的衣着更是不凡,长袍绣着暗纹,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整个人气质雍容富贵,一看便是富贵至极人家的公子少爷。
刚进去寻人的女尼便是快步上前,“韶景小姐。”
女尼同秦韶景说了两句,秦韶景抬眸看向内院门口,一眼便看到等着的陆令筠。
当即,她眸色微变,她转头同身边的公子说几句,就见那贵气公子点着头,领着下人先走了。
“嫂嫂,你来了。”那公子走后,秦韶景快步到门口迎接陆令筠。
“刚刚那位是谁?”陆令筠看着那华服公子从一侧的门出去了。
“是来庙里求签的香客。”
“噢?”陆令筠看向秦韶景,“我瞧那公子卓尔不凡,不似一般人。”
秦韶景朝那边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那位是赵国公府的大少爷。”
“赵国公府?”
陆令筠听到这头衔不由眉梢一扬,她这小姑子还真有几分本事。
这期间秦氏不是没有给秦韶景相看婚配对象的,只是秦氏看的大多都是侯爵实力的,秦氏在山外别院借着老侯爷的名声,走动了许多家侯府。
前些时候那皮草便是走动过程中得来的。
可惜,秦氏有意向的秦韶景是半点都瞧不上。
“没错,赵公子是个孝顺的,他母亲前些时候病倒,来妙音师太这儿祈了一张福,如今赵国公夫人病好了,他特来还愿。”秦韶景慢悠悠道。
“那妙音师太还有这实力?”陆令筠不禁问。
秦韶景看了她一眼,“人家妙音师太自是有大本领在身的,否则我能供奉她!”
陆令筠:“......”
“对了,嫂嫂,你来这儿做什么?”
“许久没见着你,知道了你搬去了山上,你这人来人往的,担心你有危险,过来看看。”陆令筠道。
“嫂嫂莫要管我了,你有闲工夫把侯府管好,把我表哥管好就行,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请示过姑姑,姑姑都知道的。”
陆令筠:“......”
行吧行吧,人家都把秦氏搬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陆令筠莞尔一笑,同秦韶景说些别的,问问妙音师太的事,缓和一下气氛。
————————
这边,佟南鸢走了没几步,就被佟南霞给追上来。
“你又跟过来干什么!”
佟南鸢对她没半点好脸色,看着她就嫌烦。
“三姐......”佟南霞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眼里有委屈,有愧疚,活脱脱的受气小白兔模样。
“你少给我装这么副可怜样,我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会装,会演,你这么能扮可怜,你怎么不去唱戏呀!”
佟南霞两眼含泪的看着她,“三姐,我知你不是这样的人。”
佟南鸢冷笑一声,“呵,我是什么样的人?是被你骗得团团转,总是给你出头,最后叫你反咬一口的冤大头?”
佟南霞抿嘴不语。
看她这窝囊受气样,佟南鸢又来气,“佟南霞,你就是一个贱骨头!你娘宁肯伺候人,也不肯救你,就这样的娘,你还得护着!你有没有骨气,有没有气性!”
佟南霞的泪珠子啪嗒一下往下落。
她哪里不伤心,哪里不生气,就算她知道她娘看出了她们使得小花招,不上当,可看着她毫不犹豫选择伺候老太太也不管她,她的心也难过透了。
可是,那是她亲娘,她亲娘欺她辱她,她除了忍着受着,还能做什么啊!
总不能叫她不认亲娘吧,那还是人吗!
想着想着,佟南霞的眼泪跟断了线一样往下落,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这个时候,一道男声传来,“你是哪家的小姐,如此跋扈嚣张,堂而皇之欺负自家妹妹!”
哭泣中的佟南霞抬头看向声源,她本来就生得极美,性格软得就跟一团云似的,终日带着委屈模样,一哭起来更如宛若江南缠绵的霏雨,直落人心头。
只一眼,就晃到了赵彦舒的眼睛。
突如其来被指着,佟南鸢倒竖着柳眉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最是看不惯你这等欺凌自家姐妹的人,”赵彦舒看着哭得我见犹怜的佟南霞,“姑娘,你莫要哭了,我定给你讨个公道。”
佟南鸢:“......”
佟南霞见有人给她声张,要找骂她的人麻烦,她惯性道,“公子,我嫡姐没欺负我,都是我不好,南霞不配。”
她这话落下后,只叫赵彦舒心里疼得不得了。
他从未见过佟南霞这种可怜又善良的姑娘,自己叫人欺负了,还维护着嫡姐。
简直就跟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一样。
当下,他对佟南霞心疼到了顶点,“姑娘,你叫你嫡姐欺负了,还在为她说话,如此良善温婉,世间少有,你那嫡姐简直傲慢无度,我今日一定为你讨个公道,她若不同你道歉,我便亲自登门,找你家长辈说道说道。”
佟南鸢:“......”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这人......有病啊!
说完,赵彦舒扭头看向佟南鸢,“你是哪家小姐,你父亲姓甚名谁,官拜几品!”
“懒得理你们!”佟南鸢扭头就走。
赵彦舒哪里能叫她跑了,当即就给小厮一个眼色,命他去拿人。
俩小厮快速拦住佟南鸢的去路,佟南鸢身边的丫鬟婆子见这阵仗护着自家主子,佟南霞见状更是焦急道。
“公子,你放过我三姐,我不用道歉,我三姐训诫我都是为我好,是我不配。”
赵彦舒哪能听这个,“给我把人拦住了!今日不道歉,就算是公主郡主,也休想走!”
“你们让开!休得动我们家小姐!”
现场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一道急切脆亮的女声响起,“出什么事了!”
一大群人向着这边过来。
被小厮团团围住的佟南鸢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陆令筠,她慌不迭的跑到陆令筠面前,“表姐!”
“赵公子,出什么事了?”一旁,秦韶景则是快步走到赵彦舒面前。
在中间的佟南霞看着因她闹起来的事儿,扑通一声就跪下来道,“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三姐,你别生气了。”
“你又是谁!”秦韶景问着。
可没等人回答她,就听得身边传来赵彦舒关切的声音,“姑娘,你快起来,今日有我赵彦舒在这里,谁都欺负不得你,你那嫡姐再敢胡搅蛮缠,专横跋扈,我要她好看!”
佟南鸢都要气哭了,指着他们俩语无伦次,“表姐,他,她,他们......”
陆令筠瞧着明白了,定是佟南鸢骂了佟南霞,叫别人看到误会欺负她,就看佟南霞那梨花带雨的委屈样儿,谁看了谁不心疼。
她安抚着佟南鸢,站出来道,“赵公子,我是她们俩的表姐,你应该是有些误会,我三妹妹性子爽直,同我四妹妹在家便是这样。”
“性子爽直?我看是性子恶毒!”
“公子,我求你不要骂我三姐,我三姐真的不坏,她是为我好。”
陆令筠:“......”
陆令筠看着委屈可怜的佟南霞,说着这叫人误会加深的话,要不是她真知道她是个包子脾气,还以为她要害死她三姐,她冲着佟南霞招手,“南霞,你起来。”
佟南霞连忙起身,走到她们面前,“表姐......”
“我知你性子,你好好说,你三姐可曾欺负你?”
佟南霞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都是我活......”
“好了,”眼看她又要自贱说活该,陆令筠赶紧打断她,她看向佟南鸢,“南鸢,你妹妹什么脾气性子你不知道吗?看在我面子上,你同她道声歉。”
陆令筠调和着两人,佟南鸢不情不愿应着声,“嗯,是我不好行了吧。”
“不,三姐,都是我不好......”
“好了好了,你们别互相道歉了,今天的事就这样了,”陆令筠把两人的事调和完,看向赵彦舒,“赵公子,回去后,我会好好管教于她们,你看这样可行?”
赵彦舒此时正皱着眉,满是担忧的看着佟南霞,总觉得她还是被人欺负着。
“你们是......”
“赵公子,那就是我嫂嫂,宁阳侯府世子夫人。”一直被晾在一旁的秦韶景总算得了开口机会,她赶忙道。
“原来是程夫人,”赵彦舒连个眼神都没转秦韶景那边,看着陆令筠道,“我听闻过程夫人的贤名,想必是个处事公允的当家主母,今日之事还望程夫人上些心,回去好好管教一下你那三表妹,别再叫你四妹妹......受委屈了。”
赵彦舒满心满眼都是一边垂着头,可怜兮兮,如一朵脆弱无助浮萍般的佟南霞。
“谢赵公子指教。”陆令筠也不跟他辩驳什么,直接应下来。
她同外头人争辩那么多干什么,且不说解释人家听不听,这种事就得按下来沉下去,佟南鸢佟南霞都是闺阁女子,多一点话题都是对她们不好的。
这个时代,好人家未出阁的女子都是低调沉默的,连个名讳都藏得好好的,不能轻易叫外头人知道。
低调就是最大的优点。
像秦韶景这种剑走偏锋的,早晚得出事。
她直接应了下来,懒得多说。
见陆令筠这么说了,赵彦舒再说不出其他来,甚至他想问个名字,这会儿都没由头,只能看着她们说完离开。
“韶景,我们先回了。”
“你们回去吧,嫂嫂。”秦韶景冲她点头。
见她们都走远,秦韶景转头看向身边的华服男子,她还没说话,赵彦舒便先开口问。
“秦小姐,你嫂嫂带着她表妹们经常会过来吗?”
秦韶景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模棱两可道,“有时。”
赵彦舒展眉,冲她一笑,“那这样吧,下次她们再来,你知会我一声,我再来给我母亲祈福。”
赵彦舒的眼睛闪着光,秦韶景听此,数个念头在心里打了圈,最终,她点着头道,“好。”
佟南霞鼓足了勇气,“三姐......”
“人都不在了,你还演什么!”佟南鸢越想越气,就觉得自己是被她摆了一道,“我现在发现你不止是蠢贱,你还坏得要命!你刚刚是故意当着外人那么说,毁我名声!”
佟南霞急急辩解,“三姐,我没有!”
“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再跟你讲话,从今起,我跟你势同水火,势不两立!”
佟南霞听到这儿,委屈的看着佟南鸢,她还想张嘴,就对上她那张冷漠愤怒的脸,似乎她敢说一句话,她就要彻底翻脸了。
佟南霞绞着帕子,生生咽下去后头的话。
待得回了府后,佟南鸢更是自己一个人大步子回院子里去,多一刻都不跟她共处。
陆令筠也跟着走,在路上却被佟南霞叫住。
“表姐......”
“怎么了?”陆令筠停下来看她。
佟南霞垂着头,“你也觉得我刚刚是故意的吗?”
陆令筠看着包子样到极点,卑微到深渊里的佟南霞,轻叹了口气,“故不故意重要吗?”
“当然,我真的没想害表姐,叫她被别人误会。”
陆令筠浅浅一笑,“可是你这样做到了,你的良善又有什么用呢?”
陆令筠的话叫佟南霞愣在原地,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满心都是委屈。
明明,明明她也没做什么,佟南鸢骂她,她也乖乖受着,由着她骂,可为什么好像一切都是她做错了似的。
难道她就是她娘说的,天生下贱吗?
就在佟南霞疯狂内耗,越想越痛苦,越想越想不透为什么这世上所有人都欺负一个良善的人时,她听到陆令筠的声音。
“南霞,良善没用的话不如放弃无用的良善。”
佟南霞抬起头来,就见陆令筠已经带着丫鬟们走了。
她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皱成川字。
放弃良善?这,怎么能行......那不是对女子的必备要求吗?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赵姨娘的声音。
“南霞!”
赵姨娘风风火火的走过来,见到在原地的佟南霞破口就骂,“我不是叫你伺候好你两个姐姐吗?怎么把三小姐气成那样了!”
“你这个天生下贱的骨头,伺候人都做不好,以后能做什么!”
佟南霞听着她亲娘一字一句的骂声,她心口掀起万千不甘,可这一次,她忍不住抬起头怒瞪着她亲娘。
她抬眼瞪赵姨娘的一刻,赵姨娘一指头戳在她头上,“你还敢瞪我!反了天了,我可是你亲娘!”
“这世上有亲娘成日骂自己女儿的吗!”佟南霞难得硬气一回。
她这话落下后,赵姨娘先是一怔,继而呼天抢地的大喊,“没了天理了,这世上真没天理了,我生的血肉骨头啊,这样对我!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你丧良心!”
“我要是知道生这样的女儿,我当初就一碗绝子汤喝下去!”
“连做人的基本道理都不懂,外头看着风光里头也是个烂的!”
“我命苦啊!本来就不是个儿子能给我享到福,还叫我受这么大的屈辱,我不如死了算了!”
佟南霞听着她老娘一字一句的控诉,刚刚燃的一点怒火顷刻没了踪迹,她看着发癫的赵姨娘,“姨娘,姨娘,你别哭了!”
“你别哭了,我错了行了吧!”
在佟南霞认错之后,赵姨娘顿时收住哀嚎,她看着面前重新恢复委曲求全模样的佟南霞,擦着眼泪耳提面命道,“南霞,娘生你受了好多苦!因为你,娘后面都生不了儿子了,你千万不能忘恩负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