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沈百川一前一后出门,然后在梧桐路上的早餐店门前下车,去买了一份早餐,又上车继续往前。只不过她拐进了学校大门,沈百川依旧往前开。
哦对,新生开学报道,是辅导员的工作。科任老师没别的安排,都是等到正式开学了才去学校上课。
一上班,就收到了周定给带的家乡特产:牛肉干。
这东西捏着硬邦邦的,咬也不要咬,但吃着吃着会上瘾。办公室四人不知不觉的,都手里捏着根牛肉干,咬咬咬,嚼嚼嚼。
然后听何老师说她过年碰上的糟心亲戚。
陈今和周定默默对视一眼,无奈地撇撇嘴:何老师自己也知道自家亲戚糟心啊?知道糟心还把她亲戚家夸得天花乱坠,然后想给他们两个介绍亲戚家的孩子。
倒是常老师难得提他身边的糟心事,可见这件事是多糟心。
“我楼下的那对夫妻,见天地上来敲我家的门,说我们大晚上在家乱跑乱跳。”常老师两手一摊,“谁会大晚上在客厅乱蹦?那不纯纯找打?要是我家里人真做了,被人骂我也认了。但我们有几天带孩子回老家,这边家里没人在,回来后,楼下的人还说我们乱跑乱跳。这两人真是……”
陈今嚼牛肉干的动作一顿,“没人也咚咚跳?常老师,你没和他们说你们不在家?”
“说了啊,他们非说有人。我也是没办法了。咋了?你有办法啊?”
陈今清了下嗓音,忽又放低了声音,“你就没想过找人来帮他们家驱驱邪?不然,都没人在,还有人咚咚咚,你细想……”
这完全不能细想!
办公室其他三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还是常老师清醒得快,道:“别瞎说,什么大晚上咚咚响,纯是他们想找茬,没事找事。”
何老师想了想,问:“是不是夫妻两开家具厂的、就一个独生子的那家?”
“真是他们家啊?嗐!怪不得!在家属院里都出名了,不只是天天找你们茬,还天天找他楼下邻居的茬,闹得凶得很,听说那两小夫妻都想卖房搬走了。”
常老师惊讶,“闹这么厉害?那对小夫妻是咱们学校的老师?看人好欺负,故意的吧?”
“是不是故意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住你们那栋楼。不过,不是老师,说是物理系的研究生。都闹到把附近派出所的公安喊来了,你们那栋楼的人意见大着呢,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那对夫妻都能吵起来,他们家孩子心眼也坏,故意推个小孩子下楼梯,还好有人在,接了一把,不然……家属院的房子卖出去给这种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以前大家再闹,也没闹得这么厉害。”
物理系研究生?一对小夫妻?
陈今乐了。这是老熟人啊!
“那对小夫妻,不会就是物理系研究生黎行一和白翎吧?”陈今幸灾乐祸道:“他们被人闹,一点都不冤啊。”
嘿,听说讨厌的人过得不顺,那她的心情顺畅了!看吧看吧,这不好好做人的,早晚有人教他们做人。哼!
常老师楼下的邻居不是好东西,楼下邻居的楼下邻居更不是好东西。只有常老师和那栋楼的其他住户是真的倒霉。
作为陈今曾经的辅导员,常老师立刻就想起来了那两人和陈今的渊源,也是一言难尽。但是就那么凑巧,他和那两学生住到一栋楼去了。
何老师和周定对“黎行一、白翎”这两个人的名字不熟,但“物理系研究生、小夫妻”这个范围一出来,他们也就猜到了。
陈今还真是毫不掩饰啊,谁都能看得出她的幸灾乐祸,要是可以的话,他估计她都想去放两封鞭炮庆祝。
于是,这开学第一天,大家就见陈今笑眯眯的,提到她最近带回来一只小猫养还乐得嘿嘿笑,她到底是高兴有了猫,还是高兴看到不喜欢的人倒霉,不好说。
这学期开学的工作很轻松,陈今和各个专业班上的班干部都熟了,返校报道日的第二天直接去找班干部了解学生到校情况。晚上他们四个辅导员约好一起去查寝,正好分开查男、女生宿舍。
这一查,好嘛,又在大三学生的宿舍里查出好些违规电器。
陈今都服了,这一届大三的学生就非得把宿舍搞成自己家吗?
周定脸色青得不能再青了,他真是怕了这帮人,上学期在宿舍烧了一次还不长记性。没心软,全部上报上去,不给他们记个过,只会越来越嚣张!
大四好些学生都不住校,但有人没提出申请,人也不在学校,这就有些麻烦了。陈今看了眼空空的床位,问了宿舍其他同学,都说人来报道了只是没住在宿舍、也不知道人住在哪里,只能叹气,记下名字和情况。
她这查得快,顺道绕去了大二女生宿舍找何老师,听到何老师在给一个宿舍“断对错”,她就在宿舍外面等着。
脑子里全是:大一女生宿舍没问题,男生宿舍不会起幺蛾子吧?
从周定那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她才松一口气。第二天上班就有人来找她,说成绩不对,还拉了其他同学做对比,觉得自己的分数不应该比其他人的低。
陈今:真是每届的破事都差不多。想当年,她班上也有这样的……
学生一来就怒气冲冲的,陈今也让他说,等说完,他的怒气消得差不多了。陈今才道:“成绩的事情,你们得去找上课的老师。认为成绩不合理,可以提质疑,跟老师申请调试卷看。往届也有学生对成绩有疑惑,都是常事,好好和上课的老师说明情况,不要和老师发生语言冲突,这对老师不尊重,对你们自己也不好。”
陈今完全没说帮他们去协调,就这点事情,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去,都近二十岁的人了,学校老师还能像他们家里人一样惯着他们不成?
学校的工作步入正轨,她也开始了规律的上班日子,大橘越发习惯她每天出门,现在都懒得去门口围着她转了。
等接到刘老头的电话时,陈今心道:终于来了?
第109章 驻村记者
刘老头一打电话过来就激动道:“咱们村的户口都冻结了!你赶紧的, 有空回来一趟!这回别说有好事我不提醒你,村长那刚带回来的消息,我第一个就给你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刘老头克制不住地哈哈笑, 听得出来他现在十二分的高兴。
可不得高兴嘛?盼了四年, 最后是桥东村拆了, 之后又等了将近两年, 终于!终于轮到他们桥西村了!
刘老头现在高兴得声音高昂,一个劲地催陈今赶紧回去,又道:“村里人都知道了,你姑姑她们也要回家来了,中午在家里吃饭啊。现在跟领导请假不难吧?”
陈今捂着电话,只有一点点声音漏出去,见办公室其他三人都在看着她,目光询问:出大事了?
陈今摇摇头,下楼出去找个空地通电话。
刘老头又在催她回去, 陈今就问:“拆迁办的人过去了?还是开发商过去了?都没有啊?那就是现在只冻结了户口呗?急啥?”
刘老头哼哼, 她不急他急啊!好不容易真的有确定拆迁的苗头露出来了,他现在就想赶紧拆, 拆了了事!
这冻结户口可不就是要拆迁?!听到拆迁的消息, 谁还能坐得住啊?!
“反正你赶紧请假回来,村里下午要开会。”
陈今啧了声,“怎么又开会啊?你们开吧, 后面给我传达一下会议精神哈, 我就不请假过去了。哪天拆迁办或者开发商过去了,我再过去也不迟。不和你说了, 我还要去上班。”
今天距离沈百川透露拆迁消息已经足足过去了将近两个月,下周就是清明了。就算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消化两个月也该消化完了。
现在有了确切的消息传出来,也没有多大波澜。
“哎哎哎,喂?喂!”刘老头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渐渐地蹙起眉头,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陈今就这个态度?赶上村里拆迁她就这个态度?
思索了许久,刘老头就想得多了:难道陈今那又有别的消息?这次拆迁不会又是空穴来风吧?
“爸!爸!咱们要不要赶紧联系工程队的人过来,院子里头还能建两个铁棚子,还有后院,挖个水井也可以。”刘老大急匆匆地跑回来,“好几家都找人了,咱们家喊二妹那头的亲家过来先帮挖水井?爸?”
刘老大都快急死了,这成不成的,赶紧吭个声啊!找人找晚了,就只能看着别人忙活了,村里那么多人,得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哦?
村长今天一大清早就出门,一回来就带了个大消息:桥西村的户口都被冻结了!
桥西村部分清闲村民对榕市本地拆迁政策有多年研究经验,甚至每年政策、相关法律法规的改动,他们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一听到户口冻结,立刻就拍掌拍大腿地嚷嚷:咱们村要拆迁了!
村里沸腾了一阵,刘老大兄弟几个出去凑热闹,然后就听到人家分析怎么样才能多拿到钱,搭铁棚啊、挖水井啊、种树啊……村里人也不去凑热闹了,各家都在发动关系,找人来帮忙干活,家里的楼房还能再往上建一两层。
钱不够?先借!到时候双倍还回去!
个个争分夺秒,生怕拆迁办或者开发商的人现在就到村里开展拆迁工作。这帮人还凑一起商量,到时候如果是开发商来谈,他们就要联合起来,一起谈价格。
刘老大见自家老头还在摩挲着下巴不知道嘀咕个什么东西,只觉得自己都要着急冒火了。这家里头东西都捏在老头子手里,他都当爷爷的人了,还得在老头子低头。要是他自己当家作主,都不用问的,他现在就立刻找人来家里准备往上建房的事情。
“急什么?现在才冻户口,拆迁的通知还没下来,这什么时候下,都还是个问题。”刘老头原本也很激动,但被陈今泼了一盆冷水,心情也平静了下来。他觉得陈今的态度不对劲,这死丫头真是……他有消息第一时间给她报了,她有消息是半点不说,光让他瞎猜干着急了!
不行,他得去找村长再问问情况。想罢,刘老头把电话给挂回去,一把推开刘老大,小跑着往村长家去。
“哎?”刘老大茫然过后更着急了,气得重重拍了好几下大腿:“这老头子,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不行,我得找老二老三说去!”
三兄弟又凑一起商量起来,还挺团结,谁去买石子水泥和砖头,谁去找人手,个个都分派了活计。还很默契地都没提到刘时笙,也不管老头子有没有通知到刘时笙,反正他们是不会专门打电话去通知的。
刘老头从家里小跑到村长家,一路上听到有人大笑,也有人哭闹,尤其是听到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老头被家里几个儿子围着闹腾,他这心里不得劲了。
他现在是上年纪了,但和老婆子身体还好得很,往后活着的年头不会少,不能人还在、钱就没了。他当家作主半辈子,可不想临到老了,花点钱还得看儿子儿媳妇的脸色。家里的大头,都得握在他手里!
这么想着,心里也暗暗做了个决定。
“刘老根,你家要往上建楼不?”
“刘老根,又去找村长啊?现在村长那也忙着呢,你有时间还不如趁早给家里做打算,我家要挖水井了。哎,你家那几个闹没闹?你说你这也是,早点分家算了……不对,现在户口冻结了,想分户也没法分了。我看啊,你干脆就敞开了说,拿到拆迁的赔偿款了,就分几份给几个儿子,你就看着跟谁一起养老呗。”
刘老根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念着这么多年的情分,多了一句嘴道:“我劝你有钱,还是得给自己留一点,钱都散出去了,你以后说话腰板都得弯下去。”
甭管是亲爹娘,还是亲儿女,他们手头的钱还是他们的,又不是他的。
刘老根好心劝,那老头还说他人性子独,自己的儿子都要斤斤计较。刘老头也就不说了,等到以后手心向上要钱的时候,这人还能这么硬气地说话,那他只能羡慕这人生养的儿子孝顺有良心了。
反正他是不太信得过他家的那几个的。有了自己小家,小心思多得很。
他跑了一圈村子,总算是在村尾那儿找到了村长刘满堂,此时刘满堂正在和聂律师在聊事情,时不时地望向东边那头。
东边那儿,可不就是承包出去给人建厂用的地?现在厂子都建起来了,村里有十人被招了过去,就等着清明过后开工了。
这要是村里拆迁,也不知道拆不拆得到东边那块地,这个厂子,到时候怕是不好掰扯。
等村长和聂律师聊完,刘老头过去找村长,在聂律师离开前,还说了待会要去找他咨询些问题。
“好的,您直接过来找我就行。先失陪了。”聂荣心情美滋滋,桥西村冻结户口的事情一出来,他这好几个人过来找了,都是些聊过的问题。
想了想,还是给陈今拨了个电话过去和她说一声。
他前段时间提醒陈今或许消息要下来时,发现陈今根本不意外,就知道陈今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想给陈今说的也不是村里户口冻结的事,他不信这么大消息传出来,陈今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自从上次在村里见过陈今一次,他这不少人都来打探过陈今咨询的事情,之后他就从村里人的闲聊里,拼凑出了陈今在桥西村本地的形象。
有点意外,但又觉得合理。
毕竟是云姐认证过的好朋友,能和云姐做好朋友的,能是什么小白花?最多也就是看着像小白花罢了。
陈今惊讶地和他确定,“你说他可能找你咨询财产公证的事情?”
“是啊,来找我几次了。之前我听你的,把你说的那些话转述出去,他就三天两头地往我们咨询点跑,看着是问你财产公证的事情,但了解得还挺多,我猜测他可能是想学你了。”聂荣好笑道:“你爷这人是有点意思哈,他还知道打着了解你的事情的借口来问。”
随后,陈今“哟”了声,“这老头,真精啊。”
他这么精明,陈今就放心了,要是刘老头真要做财产公证,他们家得大闹天宫,但是又不至于翻天,到时候注意力全在他们自家内部的事情上了,谁还管得着她那头呢。
陈今是不想让人惦记自己的亲事,都不止让聂荣帮她在桥西村这儿宣传,还打电话给周大婶,帮她在桥东村村民间到处传。她没去参加大姨家表弟的满月酒,但大舅他们应该帮她把消息给传到大姨耳朵里了。
她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以为谁娶了她就能沾上她手里的东西?做白日梦去!
“这消息不涉及客户隐私,后面你爷再来找我做正经咨询,我可就不和你说了啊。”聂荣开玩笑似地道。虽说云姐的朋友就是自己朋友,但这个私人事情和工作还是得分开的。
陈今也不在意,“没事,他们家的事情也瞒不住,我实在想知道,开车去一趟桥西村就行。”说罢,陈今真心实意道:“聂律师,太谢谢了啊,改天等你有空了请你吃饭。”
“行啊。”
聂荣挂断电话,见到咨询点门口又站了几个人,脸上的笑又深了些。走过去和人打招呼后,安排他们一个个地进去咨询。
陈文豪识趣地给他们腾出空间,拿起帽子就说出去巡一巡。
没确定消息前都能闹得家人反目,现在真的有消息下来了,闹得怕是更大了。
刘老头找村长问,户口冻结会不会是因为别的,而不是拆迁。然后就说了陈今的反常态度。
就算陈今一次拆迁一次征地拿到了不少钱,但谁会嫌钱多啊?听到村里要拆迁的消息,她竟然都没什么心情起伏?
再有,陈今说要上班没空就算了,她的几个舅舅也没空吗?听到消息都不来一趟?
有猫腻!
刘满堂瞥了刘老头一眼,他没对外说,他女婿已经打听到,迁拆许可证已经发下去了。这次来拆迁的还是开发商,说明他们这里是要建成商品住宅房的。开发商来拆迁,比政府来拆,能谈的空间大得多。
刘满堂不会怀疑拆迁消息的准确性,那就说明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她要是早早知道了消息,她当然不意外了。”
说着,刘满堂叹了声气,埋怨道:“陈今的嘴巴是被铁烙过了吧?这么大的事情,她半点风声也没漏一点出来。我早说你这孙女不简单,人家有个好大舅,消息渠道来源多着呢。”
这么有本事的亲戚,都能处成仇人似的,他怀疑刘老头家的人脑子都进了水。以前有矛盾就不说了,有矛盾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跟个孩子计较,最后没计较成,人家还反过来跟他们计较。
看吧,这种消息,人家知道,人家就是不说!
刘老头听村长这么一说,也没意外,陈今现在做出什么事他都不觉得意外了。也计较不来。
只要拆迁的消息是真的就行,陈今不提前说,他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
刘老头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激动的笑容藏不住,大步朝律师咨询点走去。
桥西村这儿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陈今那儿还是悠哉游哉地过日子。
一食堂又改头换面,饭菜水平虽然没恢复到之前最开始的巅峰值,但目前也是全校遥遥领先了。陈今就又去了一食堂吃饭。
又在食堂碰到了沈百川,端着餐盘过去坐他对面,无视旁边学生带着怨气的眼神。像在一食堂占座位这种事,她是真的不敢做,但沈百川这人厉害,他就敢,拿瓶饮料放在对面,有人来就道:“这儿有人了,她待会就到。”
所以,除非是沈百川先过来找好了座位,不然,他们是完全坐不到一块儿吃饭。一周最多也就一两次。
“桥西村户口冻结的消息传出来了,村里现在肯定很热闹。”陈今嘿嘿笑,“我今天在办公室都接到好几个电话了。”
除了刘老头和聂律师,还有蒙冲表哥、大舅,以及桥西村村长刘满堂。
刘满堂也是搞笑,他还暗戳戳地说她有消息不和大家说一声。
陈今知道他意思,但拒不承认,坚持说自己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至于为什么没什么反应,陈今的回答也很实在:“我现在不缺钱啊,随便它拆不拆都行,工作忙着呢,做好教育工作很重要。”
刘满堂信不信不重要,反正,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她也说她是今天才知道的消息!
“那你不回去看热闹?”
“现在的热闹才刚起步,先闹着吧。”陈今道:“放心,我说话算话,肯定带你们去看热闹的。”
“你们?还有谁也要去?”沈百川警惕地看她。
陈今把饭菜咽下去,“大橘。”
她家的大橘是只八卦猫,她周末和陈永安或者周大婶打电话聊天的时候,它就静静地趴她怀里,小耳朵一动一动的,好像听得懂他们说什么。她要是带它在小区里走动,遇上小区里有小孩吵架它都蹿得飞快。
估计是谁养的猫就像谁吧。
沈百川轻呼一口气,道:“大橘确实喜欢凑热闹。”
秦逸和几个朋友这学期来过他家里一次,那天大橘就在他家待了半天,陈今午睡起来楼上楼下地跑好几趟找不到猫,要不是他特意打电话和她说一声,陈今都准备出小区去找了。
从这天起,陈今每天准时在晚上九点,也就是吃饱、散步完、洗漱完之后,接到蒙冲表哥的电话,村里的动态都和她说一遍。
蒙冲表哥的转述太平淡了,基本都是:112家分家了,113家打起来了,114家又闹离婚了,刘老头真的搞财产公证了,他家两个儿媳妇说要吊死在家门口,最后刘老太说要自己儿子跟她们离婚再重新娶一个,又不吊了……
陈今叹气,这个八卦乍听很刺激,细听又很平常,不上不下的。她想听细节啊……
真希望现在是暑假,这样就能让陈永安娶做个驻村记者了。不是她夸大,陈永安真的很会讲故事,现在都讲出经验来了,已经远超周大婶了。
转眼就要到清明,本地人能请假哪有不请假的?陈今额外还多请了两天假,连着本周的双休日一起就是五天的小长假。
孙副院听她说是家里的大事情,又关心了几句,问要不要紧。
陈今拿了假条回办公室,都等不到下班时间,和其他三人打了个招呼就提前下班走人。
开回小洋楼把大橘带上,急吼吼地出门。
这个小长假,注定不是普通的小长假!
大橘乖巧地坐在副驾驶位上。虽然它不会说话,但陈今就是知道它现在心情好。
也是,能跟着她出去兜风看热闹,谁家的小猫有这么好的待遇啊?只有她家了!
第110章 分享会
大橘第一次来翰林苑的家, 刚被陈今放到地上,就又扒拉上陈今的裤腿。一整个胆小猫。
陈今只好一手抱猫一手拎行李回房间,然后把它给放旁边, 让它看着自己收拾行李。
见她就在旁边, 大橘才慢悠悠地在房间里走动, 像是在熟悉这个家的布局。
还是来得少了, 以后常回来这边房子住就好了。
收拾好家里,陈今又把大橘带上,“去三舅家里蹭饭吃。”
小小一只猫,跟了她这样的喂饭人,注定是要到处去见世面的。还好她家大橘就不是个认生的,见过几面的都能跑人家家里玩半天,有点胆小但又很心大的一只猫。
她前脚到三舅家,后脚陈永安也回来了。她问他怎么不用上课,陈永安根本听不到她的问题, 见着地上小小一只橘色的会动弹的猫, 两眼放光,直接给抱住揉搓一顿, 跟着喵喵喵了好几声, 那声音……陈今十分确信,大橘都嫌弃他了,摆出一副“没眼看”的猫样。
等他兴奋劲过了, 才回陈今道:“我们两个老师请假了, 我明天没课我就回来了。我还想请两天假的,辅导员没给我批假条。要是我辅导员是三姐就好了。”
陈今:“你辅导员要是我的话, 我人都在家了,你能找得到我请假?”
“嘿!也是。”陈永安傻笑, 忽然又觉得还是自己辅导员好,起码还能找得到人呢,哪怕不给他多请两天假,起码明天没课请假还是能请到的。
他又不敢做翘课回家的事情,生怕会有宿管去宿舍查寝,到时候发现他不在宿舍,说不定会被全学院通报批评,那就真的完了,太丢脸。
“大橘大橘,喵喵喵?”陈永安捏捏大橘的爪子又摸摸它肚子,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三姐,大橘是不是傻啊,一动不动的。”
陈今抽起身后的靠枕直接抽他,“你才傻!它是觉得你傻,懒得搭理你。”
虽然她在家经常念叨自己带回来一只傻猫,但她的猫只能她说,可不准别人乱说。怎么是傻呢?它分明只是懒了一点而已!
陈今在三舅家吃过晚饭,没急着走,带着大橘和陈永安去了周大婶家里做客唠嗑。
周大婶和文明叔两人,大女儿结婚嫁了出去,小儿子还在读初中住宿,平时也就他们两口子在家。
周大婶洗了一大盘水果出来招待他们,还去把零食、饮料给准备齐全,这架势,就是要长聊的意思啊。
周香香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瞟到旁边坐小板凳上的陈文明,就把人赶出去了,“你下楼找人打牌下棋去,别妨碍我们聊天。”
不给陈文明说话的机会,两下就把人给推着出门送进了电梯,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十点再回来也行。”
陈文明多问了一句现在几点,屋里头陈永安大声地回:“文明叔,现在七点半了。”
在自家老婆的注视下按了一楼,这场座谈会多加他一个又能怎么样呢?
人一走,周香香扭身回去拨电话,把陈五婶、可欣姨都给招呼过来了,可欣姨和她是同一层楼的邻居,陈五婶家住在她家上面两层。
都凑一块儿当邻居了。
“可欣姨还在榕市啊?她没去上海吗?”陈今好奇。
“昨天才回来的,她家里头有事情,现在在家待着呢。”周香香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又道:“你们先坐着,我再去拿点吃的。”
陈今喊道:“周大婶,不用准备了,东西够吃了,我们都吃了晚饭来的。”
周大婶回:“不是给你们准备的,给你家猫准备点吃的。”
“……哦。”自作多情了。
等陈五婶和可欣姨陆续过来,见着陈今和陈永安都觉得意外,一开口就是关心他们学校没课吗。尤其是陈今,好像是非节假日或者特殊日子,都不会见到陈今出来。
现在,在桥东村大多数人眼里,陈今=桥东村第一隐形富豪。
“平时懒得出门,就在学校那边待着了。工作也没那么忙,还算是比较清闲的,想请假也不难。”毕竟不是那种离得她就会垮掉的关键技术岗位,孙副院批假条的时候很爽快。
等周大婶端了盘熟食放在地上招呼大橘吃,见它扒住陈今的腿不动,周大婶也不管它了,开始了千载难逢的“分享会”。
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了周大婶身上。
就是这种注视!周大婶觉得她到处搜罗八卦,就是为了有分享的机会。
“就我上次说过的,桥西村有家老头子不小心摔没了,那事你还记得吧?”
陈今点头,说记得,就问:“然后呢?不是都过去了吗?”当时说没找到证据,那兄弟俩也不承认,就算村里人怀疑,也没法给人定罪。
但可欣姨和陈五婶不知道这事,周大婶只能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继续道:“桥西村户口冻结,拆迁的消息确定下来,那家里的兄弟又闹起来了。这个说分得不公平,那个说之前都定好了不同意改。吵着吵着,哎,吵漏嘴了,这兄弟两和老头子吵架,吵急了眼,说是不小心把老头给推下去,又没及时送去医院,老头子就这么没了。”
“他们兄弟两在家吵得太厉害,邻里邻居听到的人多,就去报了公安,最后兄弟俩都给拷走了。”周香香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然后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口水,道:“这两东西真不是人,为了钱是真害人。那老头子……算了,死者为大,我就不评价了。有些老人,像陈文明他爸妈,也是真的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