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过后,几个长辈又觉得不得劲了。
“怎么临时就说要领证了呢?也没提前吱个声。”
“这领证的日子你们算过了吧?”
陈今认真回道:“不算临时了,早在考虑了。日子也算过了,今天是百年难遇的良辰吉日,旺我俩,特别合适!”
“那就行!”大舅放心了。
沈百川手掌心被陈今重重捏了下,抿住嘴忍笑。
落在在陈家人眼里,就自动转换成了:便宜沈百川了,看把他乐得!
陈今被三表哥幽怨地瞪着,只听见三表哥咬牙切齿地道:“说好的结婚前会告诉我一声呢?”
“我不是只说了找对象前会和你说吗?我说了啊!”结婚也提前通知这话,她没说啊!
不对,她应该是没说过吧?
陈今不是很确定,但脸上的表情和语气十分理直气壮。反过来把三表哥给噎住了。
陈永安叹气:三姐有了三姐夫,以后更不可能带他一起出门旅游了。谁知道三年前跟三姐去海南旅游,居然是目前为止唯一一次!
太过分了啊!
陈嘉庆幸自己考研的笔试过了,后面面试问题不大。即将要到北京读书去了,省得被长辈们催婚。
毕竟,长辈们都已经放弃催三哥了,大家默认三哥注定成为一个和工作过一辈子的老光棍。
家有喜事,还是大喜事,大舅又破了戒,要了几瓶好酒。
要倒酒的时候悄悄地看了眼大舅妈的表情,没反对,就多倒了一点,再给二舅、三舅吨吨吨地倒满。
沈百川也跟着喝,庆幸家里长辈都不是爱猛喝的人,次次都是抿了口说一大段一大段的话。
尤其是大舅,才喝了半杯,人看着已经醉了。完全不像大舅自己以前说的“年轻时候能干一箱都不醉”。
“不成,你们得找律师补个协议,三妹的是三妹的,你的归你自己,咱们也不贪……你小子,以后要好好对我们家三妹啊!她是自己住,但也是有长辈有兄弟姐妹的……我这,我这,这以后和你妈也有个交代……”
陈今笑着笑着就鼓起了脸,眼睛一眨一眨的,盈满了泪,看谁都朦朦的。
“啧!好好的日子,就你哭得这熊样。别丢脸了!”
大舅妈开了桌上的抽纸,刷刷地抽了几张张纸给糊大舅脸上,往他眼睛底下一按,粗糙地擦了擦。
陈今默默地侧头,借着沈百川遮挡拿手背抹掉了眼泪,差点因为大舅妈刚刚那一连串的动作笑出声来。
这下好了,桌上的玻璃桌静悄悄地转一圈,刚开的纸巾消下去一半。
“嗨呀,大好事呢,大舅您就别带头抹眼泪了,您说两句?”
大舅闷声闷气道:“什么抹眼泪?没有的事!”
这顿饭吃到了十点多,把家里人一一送走后,陈今转头看浑身酒味的沈百川,还有嫌弃得想逃离沈百川的大橘。
“走了,我们也回家。”
沈百川潋滟着水光的眼眸把她藏了进去,“嗯。”
别以为领证了就完事了, 后头的事情,可多着呢。
回到家,沈百川先是过去自己那边洗漱收拾了一遍, 穿着睡衣披着外套就过来了。
陈今也正好洗澡出来。正找了吹风机要吹头发, 看到沈百川在房间门口和大橘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这卧室房门跟垒起了一道隐形门似的,沈百川就不偏不倚地站在外头。
俩人的视线一对上, 跟衣服摩擦被子似的,能擦起劈里啪啦的静电火花来。
陈今拿着吹风机的手指收紧了些,“你帮我吹头发?”
“好、啊。”短短两个字,沈百川差点卡壳,走进来时, 差点给陈今表演一个平地摔。
嘿嘿,有人紧张,那她就不紧张了。
沈百川从脖子到额头顶都是冒红, 被这屋里静谧的气氛搞得都要不好意思了。
陈今短促的轻笑声在此时格外的明显。
“又笑我。”沈百川放松了下来,边给她吹头发边道:“这几天我找律师整理下我名下的东西,我们补个协议。”
“过几天再说吧,我觉得我俩各管各的也挺好。不过丑话说前头,以后有小崽子了, 不说全部,起码一半还是要给小崽子留的。”
沈百川嘴角弯了起来, “好。”
这就说到以后的小崽子了,有点想象不出来。
“大橘, 贼兮兮地探头探脑干嘛呢?”陈今朝大橘招了招手,见它没过来, 就道:“你不会吃醋了吧?放心,以后有了小崽子, 你还是家里的猫老板。成不成?”
大橘不搭理她,继续在门口转悠。
到点要睡觉了,沈百川正要问大橘是睡床头还是床尾,发现到处找不到它,正犹豫要不要趴床底捞猫……但是这也太毁他形象了。
“大橘睡小客厅,你要是想和它一起睡,你带枕头过去也成。”
沈百川回头一看,果然看到陈今偷笑。
“又忽悠我,陈今。”
陈今拥着被子笑得贼兮兮的,等人躺了下来,自己就滚了一圈挪过去,把手脚硬邦邦的沈百川给揽住,满足底喟叹道:“天冷的时候,多个人抱着睡觉是比较暖和。”
就这点,杨茜确实没有骗她。
但杨茜说的“结婚睡一起遭罪”,好像对又好像不太对。
除了不太舒服,后面还是挺舒服的。
累得蔫巴的陈今趴着枕头要睡不睡时这么想着。
沈百川刚收拾好自己,一转头,陈今已经睡着了。
刚换过的深蓝色被子床单,还有床上裸露在被子外的肩膀。肩头那儿还有他情动时没忍住留下的红痕……沈百川滚了下了喉咙,又手捂上眼睛缓了许久,把眼里的热潮都给掩了下去。
从衣柜里找睡衣给她穿上后,把人给揽了过来。
自从暑假那会儿不小心睡到一张床上后,后来好几次他坐沙发上,陈今二话不说就把他扑下去。
他说她女流氓,真的一点没有冤枉她。而且,当流氓就当吧,她也就趁着有色心的时候伸伸手,他要是有点动静,她跑得比大橘还快。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女流氓。
这都没怎么折腾,人都蔫了,现在睡得跟猪似的。沈百川这还精神着,各种思绪神游天外。
结婚这件大事在她这儿像是寻常小事,说睡着就睡着。沈百川高兴过后,又气不过,牙痒痒地想咬她几口。
最后几个吻落在陈今的脸上,只剩一句低声呢喃:“脆皮喇叭今。”
沈百川从小就能快速适应环境和新的身份。不管是跟着沈女士离了程家,还是后来从沈家搬出去独住,更或是出国留学几年、又来到了榕市。
现在也是,短短一天,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已婚人士的新身份。
早上到点准时醒来时,看到抱着枕头快睡到床边的陈今,去把人给捞了回来,然后决定暂时抛弃自己平时的晨跑习惯,再继续补眠。
陈今说过的,在大冬天,把手脚都蜷缩进暖和的被子里,睡到睡意尽消特别幸福。
沈百川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在这一刻又体会到了陈今口头里的寻常幸福。
陈今睡饱了起来时,和往常一样坐起来发呆,忽然看到沈百川从主卧的厕所出来,把自己吓了一跳。
缓过神后才拍了拍脑袋,道:“差点忘记我昨天结婚了。”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歪倒在了被子上。
沈百川以为这是她日常起床的习惯,但过了一会儿,想喊她起来洗漱下楼吃早饭,走近了一点,看到陈今的长发里冒出来个红通通的耳朵,忽然就很想打趣她。
他真以为她心大到完全都不害羞呢。
“陈今,你耳朵红了。”
“哦,被子太厚了,盖得我发热。”陈今又往被子里埋了埋脸。
再逗下去,怕有人要恼羞成怒了。沈百川笑道:“家里没什么菜了,我出去买早饭,早点起来。”
“哦。”陈今依旧头也不抬,等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了,才翻身仰躺在床上。
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蹦出些画面,又没法冷静了。
何阿姨买菜回来,看到沈百川穿着睡衣从陈今家里出来,赶紧前后左右看一遍,没有人看到,还催着他走快点。
沈百川想解释,何阿姨摆了摆手道:“我懂我懂,不用说,但你这也得注意点影响啊,这说出去,名声上吃亏的是陈老师。我不说了,我回去了。”
这个沈老师也真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以前被她在楼上看到过几次,那时还知道要躲着人呢。现在……唉!
但没想到,还没到吃饭的点,隔壁家的沈老师和陈老师,这两小年轻,拎着一大袋糖上门来了。
“领证结婚了啊?!是好事啊!”
“你们两个,可算是成了,我之前就看你们两个适合。还有百川,以前就是看小今常来我这儿,才找借口过来的吧?!哎呀,我还想着撮合你们,没想到你们自己谈一起去了。”
陈今和沈百川在小区里转了一圈,一大袋糖果分得只剩下两把了,就绕去了门卫室,给门卫大叔也跟着沾喜气。
今早这一趟,陈今的脸都要笑僵了。但好就好在,以后他们这两栋楼就是一家了。
“还有什么没做的呢?”陈今来回走了几步,一拍手,道:“要给朋友们打电话。”
“谁?是我啊,富婆今!”
“没什么大事,就是给你提个醒。咳咳!我和沈百川领证结婚了,记得提前准备好份子钱。什么时候办酒?再看看,得算日子呢。你甭管,反正先把份子钱给准备好就对了。”
哪怕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失真,但陈今语气里的高兴可是完全不掺一点水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和她领证的沈百川以为自己昨天的雀跃已经达到了顶峰,但此时听她不厌其烦、高高兴兴地给朋友们打电话,明面上是要份子钱、实际上是在分享她的开心……他心里头的雀跃又上了个更高峰
陈今毫不意外地接受到了一声比一声高的震惊:“真的假的?”、“你们真是够了!说结婚就结婚!”、“份子钱?行行行!备上!”
陈今把列出来的好友名单逐一拨电话打了过去通知。
除了凌云。
要凌云同志主动联系她才能找得到人。已经两三个月没联系了,应该能在办酒前联系上。
有任务没法到场也没事,但份子钱给她随上。
陈今想往旁边靠过去,被躺在中间的大橘阻止了,她这一挪不小心压到了大橘的爪子,还被大橘打回来一爪子。
沈百川也很无奈,心想着以后他们生的小崽子不会也这么没眼力见吧?
她打完了电话,轮到他给他朋友打了。
电话一拨通,就是:“没什么大事,就是给你提个醒。”
再就是刻意地咳两声清嗓子顺便吸引注意力,再道:“我和陈今领证结婚了,记得提前准备好份子钱。”
陈今斜着眼睛看他,嫌弃地啧啧两声:居然照抄她的话!
但陈今好奇他那几个朋友的反应,起身后越过大橘直接往沈百川怀里扑,耳朵也凑了上去。
要不说大家能成朋友呢,这反应大差不差。
下午还出门了一趟,载着一后备箱的喜糖,直奔公司去。
公司有钱了,设备升级,喇叭也跟着升级。
陈今坐在宣传部的广播室里,在这儿对着话筒说话,公司各处的喇叭会把她的声音都给传出去。
这天下午,公司的广播没念稿子,也没放音乐、新闻,而是老板的声音:
“老板和老板娘领证结婚了,请大家吃喜糖。”
隔壁手工皮鞋厂的人都停下工作来认真听了一会儿,看看隔壁有搞什么花活。
陈文实哟了声,“三妹结婚了?!”
还是年轻人有意思,结个婚都想着拿喇叭宣传得全天下都知道。
但陈今也就放了两遍,然后给按掉了。她说过的话做到了,没骗员工。
跑完这边,还跑了一趟科技园,也去那边发了喜糖。
大舅喊他们晚上回家去吃饭,陈今开着车,沈百川拿着她的手机就没断过电话。
有朋友打电话来的,有合作伙伴打电话来的,还有村里人打来的。
“对,领证结婚了……陈今在开车……好的,谢谢。”
有时候,同时接她的电话和他的电话,两边一起回,也没什么问题。
终于接完了电话,沈百川大松一口气。
“结婚很麻烦是不是?”陈今道:“领证算是最简单的了。”
“不麻烦。”沈百川认真道:“我觉得不麻烦。”
陈今笑了起来,刚好这会儿路过桥西村。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暗戳戳的小想法,道:“沈百川,我现在存款够给你买几辆豪车的了。”
以前想着,沈百川说买豪车就买,养不起啊。
没关系,她现在随便买!
想想就觉得当时的这些小想法好笑。
沈百川总忍不住侧头去看她,总能看到她嘴角弯弯,偶尔回应他的眼神里也都是笑意。
“沈女士说等回了榕市,要一起去给沈家的祖坟上香。可能就冒这一次青烟了。”
“哈哈,沈女士真可爱。”
迎面遇上从市区直达木塘村的8路公交车,哦不,现在8路公交车是从客运站直达工业园了。
大三暑假放假回村时的颠簸仍历历在目,那时候还在想着,她一个怎么打理家里的十亩荔枝园哦……
这一晃眼,她又有个属于她的家里人了。
想到以后家里多了个等待她归来的人,不仅仅是陪她出去吃喝玩乐看热闹、八百个心眼子对着外头人的对象,而是万家灯火里独属于她的一盏灯。
陈今于此刻对结婚这件事终于有了具体的感受。
“有点想和你去种荔枝。”
听着特别像是在和他开玩笑,但沈百川十分认真地回应:“什么时候去?”
第226章 谁醉了
今年的年会, 比去年开得还要久,并不是因为人又多了一些。而是因为今年大家格外能起哄。
老板娘新鲜出炉,是有些不一样。等到明年不新鲜了, 他们就不起哄了。
沈百川嘚瑟起来的那个样儿, 来凑热闹的聂荣看了都说:“沈老师尾巴翘上天了。”
这才哪到哪啊?她能比沈百川还要嘚瑟。
沈百川就显摆了两下,发现大舅他们也来了, 又收敛了起来。
刚刚年会结束,就被大舅喊着一起去看东城区这边在建的楼盘。
“你这么闲啊?我大舅说莫律师都忙得找不到人了。”
他大舅说要退休了,退下之前,还要把他名下的东西提前做个分配,省得之后还有闹起来的。
“我也忙啊, 正巧过来附近办事,顺便过凑个热闹。”聂荣说着,把整理好的资料拿了出来放她桌上, 道:“定好时间了,到时候你给打电话通知。”
沈百川和陈今结婚后要做财产分割,俩人各管各的。不过,他看了沈百川列出来的那些东西,除了公司, 别的都打算划拉到了陈今名下……啧啧!沈老板大手笔。
但他看着,陈今也没想着拿……今姐拾金不昧啊!
“划分开挺好的, 反正你俩都能挣钱,自己挣的也足够花了。”
别管现在感情好不好, 以后的事情做不得准。
陈今笑了笑,随口应道:“也是。”
聂荣站在门口看了眼外头, 办公楼旁边的食堂大门敞开着,领年货的队伍都排到外面来了。
陈今也听到了外面的热闹, 放下手头的事情起身出去。
“今姐,你们公司是不是又要扩建了?这里没大的地方给你上千个员工开会了啊。”
“哪有那么多地可以扩建?周围的厂都被买了,早就买不到了。”陈今道:“扩建不了,但里头拆一拆、挪一挪,还是能挤出个地方来建楼的。”
这一说,就说到了陈今在火车东站附近的那块地。那是要开酒店的,以后也不一定就得在公司里头开会,自己公司名下有酒店,都去那边开也成。
“哦对了,桥西村年后要选房。”聂荣道:“我们律所最近接了不少财产纠纷的案子,大半都是桥西村的。”
想当初他还去了桥西村开个咨询点呢,现在看来,那个咨询点没白开,现在遇着事了,人家知道来找他们必胜律师所。这也算是把广告打出去了。
只是没想到现在闹得比拆迁前还要凶,他还提醒律所的同事注意安全。桥西村里,可是因为拆迁闹出过人命的,自家人和邻居都能下狠手……得防啊!
“你也注意点吧。”
“早猜到了。我看他们以后还得闹得鸡飞狗跳。我就选房那天去,后面我肯定不去凑他们热闹了。”
她事情多着呢。
她和沈百川公司搞完一年一度的开大会、发奖金发年货,然后就是年年没变的活动——和三舅妈他们去东城区老市场买年货。
活动是年年没变,但别的还是有改变的。
今年她家和他家并成一家了,小洋楼前院就贴一副对联,省事了。
“年后再找人来看房子怎么改吧。前院肯定得重新改了……以后咱们家在小区里可是独一份了,谁家有我们家宽敞啊!”陈今得意道。
后院也要改,地方宽敞了,够大橘跑来跑去了,正好给它减减肥。
至于卓季瑜问的能不能卖一套给他们,那肯定不行了!
沈百川直接给拒绝掉了,道:“房子不宽敞,以后有孩子了,就不够住了。”
别说现在还没孩子,他们两的书凑一起,得两个书房还能装得下。一打通两个房间,二楼就没多的房间了。
反正就是不能分一套房子给卓季瑜他们。
卓季瑜说他异想天开,“生孩子的事情还早着,你想那么远做什么?”
沈百川轻笑了声,慢悠悠地回道:“你不行才觉得生孩子的事情还早。”
陈今一脸震惊地转头看他,凑过去要听听卓季瑜怎么说,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了。
“你和卓季瑜的友情真牢固啊。”
就这样了,还每次喊一声都能跑出来聚会。
但好像也不是很稀奇,她和凌云也差不多就这样。
这边收拾完,照例要去给这边走得近的老师们送年礼。
今年可算没有人问他们结婚的事情了。
现在整个小区的人谁不知道,陈今和沈百川领证结婚了啊?!
就连教职工家属院里的人都知道了,陈今和沈百川还去给何老师、常老师送了喜糖。
今年没出去外头吃饭,柳承志的家里人还是一样都过来聚一起吃饭。
十月中旬的时候,陈婷生了个儿子,现在才刚刚满三个月。
但她这儿生了孩子,柳承志的父母也没说过来城里和他们一起住,还是惦记着老家的那些田地,想着再多干几年,等小儿子也读完大学出来了,以后再说。
就算是搬过来了,估计也合不到一起去,最后还是分开住。
但就现在这样,已经算很好了。远香近臭,不凑一起是对的。
他们今年在二舅家里过年,说是这么多年,不是在大舅家就是在三舅家,今年怎么也得轮到他来操办了。
“你别嘻嘻了,以后轮着来,明年去你小姨家里过年,后年就到你家里。提前给你和百川支会一声,好好准备啊。”
陈今还是笑嘻嘻的,满口应下,“好啊。两栋楼合一起,都坐得下。”
“三妹你那小洋楼要拆了重建?二表哥捏着两块炸糕从厨房里出来,一块塞自己嘴里,一块塞禾禾手里。
“还不知道呢,得看设计师怎么说。要是只拆墙就好了。”
陈永安从后面蹿了出来,高兴道:“以后我去找三姐玩。”
“是找我玩,还是想去找游戏机玩?”
“嘿嘿,三姐和三姐夫是一家,都一样。”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游戏,你看看你毕业能有游戏单位要你不?”三舅妈瞪了他一眼。
“工作的事情,急不来。大过年的,就别和孩子生气了。”大舅妈笑着揽三舅妈到一旁去。
陈永安两手一摊,“我也不是不想找。上学期去实习的那县里,人家想聘我过去当技术指导来着。”
“县里的单位?可以的啊,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看。”
“是县里底下的养猪场老板想聘我,不是县里的单位啊嘉嘉姐……我要是有你和三姐的脑瓜子就好了,我也继续读书去。”
他现在知道读书好了,不用工作,还可以有零花钱。今年春节,将是他最后一次拿大红包了。以后,就只能从长辈手里拿个讨吉利的小红包了,还得给小娃娃们发大红包!
虽然看着同学个个确定了工作,但他也不着急。他都想好出路了。
“我已经打算好了,反正你们都要找人帮忙管桥西村那边的房子,不如都交给我管。我再在那边租个小铺面,开个网吧……前年,上海就开了个网吧。我想着,现在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买电脑,我开个网吧,正好赚点零花钱。当然了,我给你们管房子,你们会给我发工资的吧?三姐?”
陈今笑道:“发啊,给你发。没钱开网吧,我还可以给你投点钱。”
“不用,三哥说支持我开网吧,要借钱给我。”陈永安撇了撇嘴,看了眼亲哥的位置,凑到陈今身边小声道:“我三哥是只铁公鸡。”
说是这么说,但陈今看他也挺高兴的。亲兄弟明算账,这句话在这几年里都要在耳朵里长茧了。
没一会儿,陈永安又去找两个伯父和小姑,和他们商量着把桥西村出租的房子交给他打理。
“可以啊!”大舅拍了拍他肩膀,欣慰道:“先拿自家的房子试试,以后学着人家搞个租房中介,也不错。”
大舅二舅没意见,还去劝不太高兴的三舅,让他少操心。
又不是不务正业,甭管是去公家单位还是自己搞个小活计,只要是走正道,都好。
陈今眼睛一扫,看到了被禾禾拉着一起去搭房子的沈百川,挺好笑的。
今年禾禾不知道怎么就黏上了沈百川,今早回村里祠堂上香,禾禾就让沈百川抱着。
收到沈百川求救的信号,陈今想假装没看到,但他看着实在可怜……
“禾禾要玩什么啊?”
“搭屋屋。”禾禾趴到了陈今怀里,道:“小姑父会搭屋屋。”
难怪了,昨天晚上过来吃饭,沈百川看到客厅里散了一地的积木,心血来潮就给搭了个小房子,被禾禾看到了。
没办法,他们家里,向来就是小的比较得宠。陈今和沈百川坐在地毯上和禾禾搭了半小时的小房子。
最后二表哥走过来,一个没注意,踢倒了房子,塌了一半。
在禾禾开始瘪嘴时,陈今就拉着沈百川逃离了现场,剩下的,让他们亲父女解决去吧!
对于以后要孩子这个问题,沈百川格外焦虑,就是怕以后生出个“干嚎喇叭”出来。
动不动就哭,还打不得骂不得,沈百川光是想,头皮就已经开始发麻了。
陈今此时挺赞同卓季瑜的话:他真是想得远!
“哎,百川,到你了,你也说两句。”大舅只喝了两杯饮料,像是喝醉酒了似的。
沈百川先是看了眼陈今,她端着杯子仰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催着他快说,并且做好了下一个到她“说两句”的准备。
“嗯,希望年年有今朝。大家新年快乐。”
说两句就真的是两句。
他这刚说完,陈今都不用人喊,自己就站了起来,说了好几个“两句”。
“嗨呀,今年比较高兴,话多了点。我的说完了,到嘉嘉了。”
一坐下,沈百川就握住了她搭在腿上的手,问她是不是喝醉了。
“啊?没有啊。我今晚没喝酒。”说完,又咕噜了两口汽水,像是喝了烈酒一样,哈了一声。
笑得眉眼弯弯,莫名地像个小狐狸。
年夜饭的时候是没喝酒,但回到了家里,陈今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瓶果酒,招呼沈百川过来喝一杯。
大橘乐颠颠地跑过来,闻到酒味后又嫌弃地躲远,坐在落地窗前看外头的万家灯火、烟花绽放。
它大橘,也是只见过大世面的猫了。
大舅差不多每年都说“今年比去年好”。
确实是一年比一年好。
陈今打了个酒嗝,盘腿抱着靠枕,靠在沙发背仰头看着亮闪闪的水晶灯,脑子里像装了个放映机,把记忆里储存的新年画面都给播了一遍。
喝醉了就是恍恍惚惚的,好像很清醒,又好像是在梦里。
但也没完全醉。
沈百川抱着她,听她在背《水调歌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你还想听什么?我会背的很多,嗝……这个酒,我是不是拿错酒了啊?我好像有点晕。”
沈百川笑出声来,真顺着她的话点了一首诗,发现陈今真能背出来,又点了一首试验……
“刚刚真应该拿个录音机个你录下来。哦不对,拿个喇叭给你录下来,给你播几遍。”
但没多久,陈今就跟耗完了电似的,沉沉睡了过去。
隔天早上醒来还问他:“你昨晚是不是喝醉了耍酒疯?”
“……你真会倒打一耙。”他昨晚真应该给录下来的。
陈今坚持,肯定是他喝醉了。
等到出门时,比预计的晚了大半小时,回村里祠堂的路上被长辈们打了四五个电话催。
“完蛋了,待会一起挨骂吧。”
等回到了村里,不等沈百川解释,就听到陈今义愤填膺道:“都是大橘太皮了,耽误了出门时间。”
避免了一顿骂,沈百川抿住了嘴巴,摸摸大橘的脑袋,道:“你就当没听到吧。”
昨天除夕,大家都匆匆地来匆匆地走,不像今天正月初一时间多。
用不着走亲戚,以前是村里各家各户串门,现在好了,都凑一起了,正好一起拜年。
陈今不客气地提醒大家可以准备份子钱了,虽然办酒的日子还没定,但不妨碍她提前说。省得还有人来问她什么时候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