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对方误以?为柊与理是在用什么拙劣的借口搭讪,并直言就?算她直接向他请求交往也能当场愿意。
惊得柊与理差点跳起来给了那男的面门一拳。
所幸最后小?光及时?出现,用那张冰山脸把?对方吓跑。
看头发的长短柊与理还是试探地喊了一声?。
“迹部同学?”
听到声?音,少年没再望向他的侧边。
“来了?”
抬眸看向柊与理,发现她一脸的警惕,他就?又?笑了起来。
“你没认错,是本大爷。”
他说着,将?身边的椅子抽开一些,留出足够能让柊与理走过去?落座的空间。
“过来吧。”
好的。这独特的自称和还算符合印象的声?音。
的确是同桌没错。
柊与理这才安心?地坐过去?。
然后她发现,自己坐着的位置刚好背对着同桌刚才看着的方向,就?又?扭过头,想看看脑袋后有什么。
结果柊与理在那里看见了一棵叶片革质、叶片边缘有着突起尖刺、已经过了花期未到果期的小?乔木。
柊与理知道它属于?木犀科木犀属,也知道它喜温却也耐寒,对环境并不?挑剔,但更适合在阳光充足的地方生长。
而之所以?会这么了解这样植物,倒也不?是她在植物学上有什么建树,单纯是因为柊与理的名字是跟这棵植物有点渊源。
哪怕直到现在将?近成年,但只要有人问起柊与理名字的写法,她都还是会跟对方说:
是柊树的柊、与力帮助的与、道理原理理科理学的理。
她的父母像是把?所有的爱与期盼,甚至是连他们?从未预测过的柊与理的人生选择都塞进了这个名字里。
所以?小?时?候要是有老师问都不?问,直接把?柊与理的名字写成日和(hiyori),那她就?会很不?高兴地当面指出。
柊与理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柊树。
本质上这里依然是个人来人往的咖啡厅。
虽然柊树被栽种的地方距离座位还有一段距离,但考虑到顾客的不?确定性,这种可?能会给人造成刺伤的植物其实并不?适合种植在这里。
但它的状态看起来又?很健康漂亮。
于?是柊与理忍不?住离开座位,走过去?摸了摸那泛着革质光亮的叶面,还拿出手机,打算给它拍点照片。
可?惜柊与理的拍照技术不?太好,她蹲在柊树旁边,拿着手机摆弄了半天也没拍出张好看的。
“森见。”
听见背后同桌在喊自己,柊与理就?回过头。
迹部斜倚着靠背,举着手机,晃了晃手腕。
“你要一起合照吗?”
少年的眼角微弯,今天的阳光不?太好,咖啡厅顶上的灯是打开的,依然让他的眼睫在光下呈现出亮色。
和什么一起合照?
柊与理没听明白,但她的身体却不?知道为什么率先越过了大脑的控制权限,自作主张地点了下脑袋。
后来柊与理回想了一下,认为自己当时?应该就?是单纯的没太多顾虑。
她穿着最简单的带兜帽的白卫衣和黑色牛仔裤,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披散在后面。
即使和精致靠不?上边,但起码也是干净整洁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也不?用担心?同桌把?自己的照片乱发。
他才不?是那种没教养的坏家伙。
随后柊与理听见了手机相机的快门声?。
“好了。”
旋即,她单膝半蹲在地的同桌也跟着起身,并将?举着手机的那只手放了下来。
“我发给你。”
听他这么说,柊与理才意识到,原来刚才同桌说的是合照指的是她和身边的这棵柊树。
“好。谢谢你。”
柊与理起身回到座位。
而这么两步路的功夫,迹部就?已经将?刚才的那张照片发到了柊与理的手机上。
点开大图,柊与理看到同桌的大作。
刚才他是直接半蹲在地上给柊与理和柊树拍的照。
柊与理只懂一点基础的画面构成,但摄像想要把?人和物拍得好看显然光基础知识并不?足够。
她不?知道同桌是怎么在这种有点死亡的顶光之下把?照片拍得这么和谐好看的。
她身后的柊树也没有糊成一块马赛克,深绿的叶片上尖刺的颜色更浅,像是装饰画里浅亮的星芒尖尖。
而这些突起的尖刺也没有显得格外锐利,反倒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包裹感。
就?好像画面里,这个有着绿色眼睛的人,是托生于?她身后那片绿意似的。
她墨色的发梢和黑色的长裤,也与贴近地面、顶光照不?到的地方融成朦胧的一片。
“迹部同学你......你学过摄影吗?”
柊与理听见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结巴了一下。
她想或许是因为同桌把?自己拍得太好看了。
柊与理从小?就?有很多照片。
从出生到十四岁,每年的照片基本都能装满三五本大的相册。就?算被收进家里的书房也能占去?书架上的两层。
因为爸爸很热衷给她和妈妈拍照,并且更热衷把?拍好的照片洗出来、封胶,从胶卷和电子档变成可?以?捧在手里欣赏的实物。
爸爸不?在之后,妈妈和北条的手机就?成了记录柊与理影像的地方,但是与从前相比,柊与理拍照的次数还是减少了许多。
但是站在客观层面来说,柊与理爸爸的摄影技术其实很糟糕。
哪怕他坚持不?懈地拍了这么多年,理论知识丰富到可?以?去?开课,可?一实践起来就?只会抓瞎。
再贵的相机,再好的镜头,再齐全?的装备,也不?过是差生的文?具。
妈妈以?前就?悄悄跟柊与理吐槽过,说按爸爸的技术,与其扛着那么贵的单反,还不?如直接拿拍立得。
因为拍立得的像素就?那么点,看上去?模模糊糊的,而且还自带调色滤镜,至少氛围感这方面是拉满了。
柊与理当时?跟妈妈窝在一起小?声?地嘻嘻笑。而这一幕当时?也被全?然不?知妻女正在说自己坏话的男人记录了下来。
拍完他还盯着屏幕沾沾自喜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后知后觉地问你们?两个笑什么呢,拍出来好上镜啊。
妈妈闻言抢来单反,看完就?两眼一黑地瘫回了沙发里。
柊与理跟着过去?,只看见屏幕里只有两个上半身比下半身更长的人被捆在一起。
那时?柊与理实在不?明白爸爸是怎么夸出自己和妈妈真?上镜的,却懂得了自带滤镜的直男拍照真?的很可?怕。
所以?纵然有很多照片,但事实上柊与理好看的照片并不?多。
记录她“真?实一面”的照片,才是占据了压倒性数量的那部分。
可?即便如此柊与理也不?讨厌那些有点丑丑的照片。
因为她知道爸爸已经努力了。
以?前家里洗照片的暗房里,还挂着更多拍得不?好看的胶卷。
每年的三五本,其实已经是爸爸被迫挑出来的、柊与理和妈妈都喜欢的数量了。
可?事实上爸爸喜欢每一个镜头里的每一个妈妈和柊与理。
他甚至还因为被反对不?能把?所有照片都洗出来,而唉声?叹气了一天。
但这样的唉声?叹气,又?在柊与理因为小?学同班同学嘲笑她照片拍得不?好看,跟对方打了一架之后烟消云散了。
突然收到一张这么好的人像,还是以?自己为主角的,意想不?到的惊喜和像是只发生在梦里的过往,忽然一起翻卷了上来。
柊与理本来想笑一下。
毕竟同桌帮她拍了这么好看的照片。
然而她发现自己似乎有点笑不?起来。
就?好像是刚刚喝完一大杯柠檬汁,不?加一点糖的那种。
胃里也因此沉甸甸的,但也可?能是早餐喝了一大杯冰牛奶的缘故,让柊与理有点想把?自己缩起来,但眼下她只能把?自己的外套团巴团巴,然后抱住。
“学过一点。”她听见同桌说。
而或许是看到她一脸笑不?出来的苦相,于?是同桌又?问:“不?喜欢?”
他的声?音很轻。
也因此听上去?比平日里更加温和,甚至莫名显得有些小?心?。
就?好像从柊与理的反馈里,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那样。
“没有,你拍得很好!”
柊与理连忙坐直身体,逼着自己牵起嘴角拉开一个笑容。
“真?的很好!”
生怕同桌不?信,她又?强调了一遍。
因为慌乱,她的声?音变得起伏强烈且顿挫,听上去?跟混着哽咽似的。
然而同桌听完,却只是定定地看着柊与理。
仿佛是在仔细确认着什么。
而柊与理在几秒之后,也主动结束了与他的对视。
“真?的,没骗人,迹部同学你拍得特别好。我爸爸都没给我拍出过这么好看的照片,他以?前还专门去?上过好多课——你说学过一点是学过多久?有一个星期吗?”
柊与理一边继续鼓励同桌,一边翻出自己的习题和草稿。
她今天还带了电脑过来,想着如果又?有题目做不?出来,就?干脆建个模,直接把?答案跑出来。
只是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比平时?絮叨了不?少。
“没那么久。”迹部又?说,“就?两节课。”
于?是柊与理侧目看了他一眼,惊叹道:“你是天才吧。”
这并非调侃。
而是发自内心?的称赞。
可?她的同桌也没有像平时?那样,露出被夸奖后有点得意又?理所当然的神?色。
“在这里坐一下,我很快回来。”他说着起身,走向了咖啡厅服务台的方向。
柊与理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桌上的服务铃,感觉有点奇怪,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同桌观察力一向出色,他肯定已经注意到了。
她在想忍足同学今天有点晚,居然没像平时?那样提前到。
不?过现在距离九点还差五分钟,也没到约定时?间就?是了。
冬雾独家
话说这家咖啡厅,居然能在周末早上八点就?开门营业,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也是很厉害啊?
柊与理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发散着。
然后又?过了一会,迹部回来了。
他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小?碟子。
碟子里还盛着一块很漂亮的小?蛋糕。
是那种看上去?就?很好吃,会让人心?情很好的精致漂亮。
“你的。”
他将?手中的瓷碟放在桌上,没立刻坐下,反倒笔挺地站在柊与理的身边,像个贴心?尽责的执事那样。
于?是柊与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前的蛋糕,又?抬头看了看他。
“可?是迹部同学我还不?饿。”柊与理轻声?说。
“啊嗯?”少年闻言却挑了下眉梢,“不?饿也可?以?吃点,这个甜度你应该会觉得刚好。尝尝?”
这人……怎么讲得跟他试过一样?
可?同桌都把?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柊与理就?想,那还是尝尝吧。
万一真?的很好吃呢。
这么漂亮的奶油,看起来就?不?能放太久。
于?是她拿起放在一边的勺子,刮了点奶油和蛋糕体下来,放进嘴里。
然后抿了抿唇,就?忍不?住又?刮了一勺。
“好吃?”
这回她的同桌坐下来了。
他支着下巴,看着柊与理一边吃,一边认真?点点头。
“好吃!”
柊与理忽然就?有点快乐地想,真?的是刚刚好的甜味。
同桌真?的从来不?会骗她。
刚刚好的甜到,灌进她胃里的那杯又?酸又?涩的柠檬汁,都仿佛被中和了一样。
一个用来装正餐,一个用来装甜品。
虽然嘴上?说着不饿,的确也?没感觉到饿, 但?柊与理?用勺子刮蛋糕的动作没有停下。
等?到她回过?神时,碟子里的小蛋糕已经消失了三分之一, 被柊与理?从一个尖三角挖成了梯形。
再吃下去,午餐真?的不会有胃口了。
柊与理?放下勺子,而这个动作?落进她的同桌眼里, 又拥有了另一种?合理?的解读。
“腻了?”他问。
柊与理?刚打?算摇头说没有, 就看到咖啡厅的店员端来了两杯饮品。
店员将饮品摆在离柊与理?有点远的桌子一角。
这不能怪他,因为大部分的桌面已经被柊与理?的草稿纸和电脑占去。
在对于桌子的使用, 柊与理?一向是有多宽的桌面,便要占多宽的桌面。
她喜欢把所有东西都放在能直接伸手拿到的地方。
不过?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桌子是属于柊与理?的、不会越界打?扰到别人的基础上?。
比如和迹部当同桌的时候,两个人的课桌是并在一起的, 但?柊与理?从来不会越过?那条中线。
毕竟柊与理?自己也?不喜欢被别人越界。
不过?这种?泾渭分明的关系, 从他们一起开始竞赛准备后便有点变了。
改变的当然也?不是柊与理?对此的观点,而是当她与迹部景吾在教室之外的地方坐在一起的时候,桌子就不再是课桌了。
它可能会是学校餐厅里干净的餐桌, 也?可能会是自习室里几米长的连排, 又或者像是现在这样一张被放置在植物?之间的白色圆石桌。
于是理?所当然的,那条原本由两张课桌拼在一起的、用以划清界限的线便不存在了。
而当这条明显的、可以起到提示作?用的界线消失后,柊与理?只?要一忙起来就会忘记“他人领土神圣不可侵犯”这回事。
弄得她每次发?现自己的书本、草稿纸还?有文具什么的, 被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甩到别人的位置上?时, 都会难以避免地产生?内疚和些许的尴尬。
忍足经常坐在柊与理?对面倒算好。
不好的是习惯坐在她身边的迹部。
自从开始竞赛准备, 他已然成为了柊与理?这种?无意识霸权行为的最大受害者。
偏偏迹部也?从来不说柊与理?。
甚至还?会在柊与理?翻找草稿或者记号笔的时候,主动帮她把东西递过?来。
柊与理?对此深感愧疚, 也?试过?提醒自己要注意一点。
她把这件事写在日程本上?,但?日程本在她写题时也?会被忽略。
她还?试过?用中性笔首尾相连地摆成一竖排,然而这招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因为笔很轻,被碰到便会被推走。
所以别说提示作?用,界线都不一定能安全?健在。
界线一不见,柊与理?又会在心理?暗示的影响下,停下来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在此过?程中,她的思路会被打?断。
一来二去,柊与理?做题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
而且由于她这种?想要划清界限的意图过?于明显,她的同桌也?非常主动地做出?了绝对不会侵犯柊与理?领地的行为。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当他的桌面位置被柊与理?占去大半,变得过?于紧凑时,这人宁愿把草稿纸拿在手里,也?不放到柊与理?手边的空处。
——这还?都是柊与理?在某次练习的间隙,她自己发?现的。
她的同桌在做些事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
柊与理?更加愧疚了。
误会似乎有点大。
她认为非常有解释的必要。
因此她找了个机会,单独将情况跟迹部说明了一下。
她说线是给?自己划的,没有不让连东西都不允许放过?来的意思。
迹部闻言,拧眉点了点眼角的泪痣问:“那你为什么划线?”
“因为我总是把自己的东西乱放,很碍事。”
柊与理?说着低下头,像个在跟老师认错的学生?。
随后她听见同桌轻轻地、又像是很无奈似的叹了声气。
“本大爷可没说过?你碍事。”
“想放就放,别做题的时候还?一边考虑这些。”
说着,同桌将手伸了过?来。
柊与理?以为他又打?算揉乱自己的头发?,可这次并没有。
他只?是捡起了桌子上?的一支中性笔,一边说:
“本大爷是来跟你组队的,不是给?你制造更多顾虑的。”
“像你平时那样做就好。”
说完他拿起笔,用末端的盖子戳了下柊与理?的额头。
很轻很轻,连立刻会消掉的淡红色印子都没能留。
于是自那以后柊与理?便没再把同桌的“领地”和自己的“领地”划出?分明的界线了。
眼下忍足还?是没来,咖啡厅的座位上?只?有柊与理?和迹部两个。
服务员离开,迹部稍微收拾了一下桌面,把青苹果汁的那杯放到了柊与理?够得着但?离她稍远的地方,这样不用担心她的手会打?到杯子,弄脏草稿。
虽然是个誉满年级的零食大王,但?在饮品的选择方面,柊与理?最习惯和喜欢的还?是青苹果汁。
这就跟有些人对饮料的首选永远是可乐一样。
她的同桌显然也?发?现了这点,最近去学校餐厅吃午餐,不用柊与理?自己提出?,他都会问她要不要去买。
青苹果汁用来解腻再适合不过?了。
柊与理?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又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分钟,忍足居然还?是没来。
“迹部同学,忍足同学还?没来,我们要不要给?他——”
“抱歉抱歉,我迟到了。”
柊与理?的话还?没说完,绿植间钻出?了一个人影。
“起晚了点,路上?还?遇到一段堵车,我发?誓不会有下次了。”
关西腔,中长发?,圆眼镜。
都是很熟悉的要素,但?又少了很关键的冰帝制服。
柊与理?的识人模块努力加载了一会儿,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刚才还?在念叨的忍足来了。
旋即她又发?现,自己现在认同桌比认忍足,似乎要容易了那么一点点。
以前她跟他们两个都不熟,而忍足同学除了脸以外的特征都要更加明显,所以她认忍足会更容易。
但?现在柊与理?发?现自己已经能大概识别出?同桌平常的气质和姿态了,但?忍足平时跟她相处的时间更少,对她来说还?是有点陌生?的。
迟到这事,只?要时间不久,柊与理?都不怎么在意,但?她不知?道同桌是不是介意,就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结果没想到同桌居然也?在看她,摆明了一副让她定夺忍足生?死的模样。
柊与理?:“......”
“没关系,只?晚了六分钟。”
柊与理?说着,把桌子上?的东西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六分钟也?很多了,放我们网球部是要被罚跑圈的,所以感谢您的理?解。”
忍足落座后,视线在自己对面的两人身上?扫了扫,然后老老实实地收了起来。
某人今天的穿搭和发?型虽然看上?去还?挺常规,但?显然都是精心打?理?过?的,也?不知?道是几点起来做的造型。
至于他的心上?人,人家小姑娘就是来学习的。干净清爽,怎么舒服怎么穿,随性得很。
日常同情少爷。
但?不多,只?有一点。
忍足侑士在心中放声大笑,面上?倒是风平浪静,一点都没显露,还?将昨晚没弄懂的题目拿出?来虚心向柊与理?请教。
不过?实际上?,柊与理?也?并非完全?没有留意同桌和忍足同学的穿着。
只?是这两个人休假日的装束虽然都很帅气好看,但?柊与理?却有点意外地发?现,自己似乎还?是更喜欢看同桌平时穿制服的样子。
尤其是他只?穿着衬衫,将袖子挽到手肘附近,手里拎着制服的外套,挺拔地在阳光里站着——柊与理?觉得那时候的同桌就是最好看的。
因为很像一棵满是生?机又高大舒展的树。
可话说回来。
柊与理?看了看自己身上?厚实的卫衣,搭在腿上?的外套。
虽然外套只?是用来应急的,可她里面还?穿着一件长袖的打?底。
而她的同桌和忍足同学,一个穿的衬衫,另一个干脆穿着的短袖。
柊与理?:“......”
自己和这两个人,真?的处在同一个季节吗?
话说哪怕快要五月了,但?今天也?不是热到能穿短袖的天气吧?
天气预报可是说了降温诶?
难道运动系的男生?统一不怎么怕冷?
柊与理?想了想自己的发?小,印象里小光好像也?没有穿成一头熊的时候,便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练习比较要紧。
或许是因为练习时大脑一直在高强度的工作?,柊与理?的脸总是很容易在写题时升温泛红。
开始感觉越来越热的时候,柊与理?中断了思考。
她捞起自己卫衣的衣袖,端过?放在面前的果汁抿了一口。
由于要照顾植物?,咖啡厅里也?没有开暖气,所幸它本身就是个温室,至少柊与理?不冷还?觉得有点热。
只?是不知?道身边这两个穿短袖的男生?是什么体验。
视线离开草稿纸,柊与理?看见低头思考的同桌,看见他长长的眼睫眨了一下,柊与理?就有点开心地把目光挪开了。
她看向坐在对面的忍足同学,随后忽然看见他将脑袋侧向后方,咳嗽了一声。
柊与理?:“......”
“感冒?”她听见同桌在问。
“没有,只?是今天早上?起来嗓子不太舒服。”忍足笑了下说,“我自己学医的还?能不知?道吗。”
的确说不上?冷,但?还?是感觉有点凉的。
而且刚才路上?一直在活动,现在忽然坐了下来,出?的那层薄汗也?带走了一部分体温。
出?门的时候不该嫌麻烦不带外套的。
忍足侑士心下扼腕。
可随后便有人将一件外套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以防万一,忍足同学你拿着盖一下吧。”
柊与理?把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
见忍足还?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想接,她又接着劝了劝,“生?病不仅会耽误学习,还?会耽误训练哦。”
学习确实可以不急,反正即使是离得最近的期中考试也?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可作?为网球部的正选,每天的训练是不能落下的吧?
柊与理?想起今天早上?作?为听力材料的访谈,里面详细讲述了自律对于一位运动员延长职业生?涯的重要性。
即使才华横溢,可一旦无法用大量的练习将其兑现,也?会有挥霍完的时刻。
一点都不能大意。
这两个理?由叠加在一起的确非常有效,忍足同学立刻放下了他那股来源不明的坚持,将柊与理?的外套接了过?去,并说:“谢谢您,森见大人。”
“不客气。”
柊与理?很高兴能帮到他。
她笑着,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同桌,然后她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举动是不是有点奇怪?怎么好像在求夸奖一样?
可同桌没有夸奖柊与理?的善举,反倒问:“你自己不冷?”
噢,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柊与理?将手缩进卫衣的袖子里,晃了晃:“不冷,这件卫衣很厚的,不信你摸。”
她说着把袖子伸了过?去,而同桌也?还?真?的抬手捏着柊与理?的袖子,感受着衣料的厚度。
随后他轻轻地“嗯”了声,收回了手。
按照柊与理?的建议,忍足将她的外套盖在了手臂上?,但?很快柊与理?发?现这不是个方便的做法,再次提出?了建议。
“忍足同学,你要不把外套的袖子套在手上?吧?”
柊与理?的外套,忍足侑士肯定是穿不上?的,码数太小。
可放在身前,只?把两条手臂放进袖子里,把外套当一个袖套还?是绰绰有余的!
忍足闻言“啊?”了一声。
紧接着,他大概是想象了一下那番画面,不禁面露苦色地说:“但?是大小姐,当袖套的话......”
他没把话说完,企图让柊与理?意会。
然而柊与理?并没能意会。
她只?觉得这么做会暖和。
至于那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滑稽的景象,她连人脸都记不住,更别提想象了。
更过?分的是迹部景吾也?不说话。
他好整以暇地将手臂搭在身边女?孩的椅背后,身体朝她所在的方位倾斜着,眼里满是戏谑。
忍足侑士:“......”
认命地套上?了袖套。
的确很快暖和了。
可他看上?去真?的好逊喔!
尤其是旁边还?有位少爷在看热闹似的看着自己。
这感觉就更逊了!
但?是用“穿上?不好看”这种?理?由拒绝会伤到人家的一片好心吧?
好比是逆子甩脸色拒绝妈妈天冷添衣的关爱一样,只?会让人很想揍逆子一拳诶!
“那......我五分钟内就还?给?您?”
忍足斟酌了一下,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谁知?柊与理?摇了摇头:“不要,五分钟太短了,忍足同学你多穿一会吧。”
忍足:“......”
何等?的真?诚与体贴。
“好的。谢谢您。”
忍足侑士含泪收下了年级首席的关怀,并开始怀疑这是否是一种?之前自己对少爷恋情发?展缓慢嘲笑的报应。
好在在这么多年的进化演变中,人类这个族群已经锻炼出?了强悍的适应力。
只?刚刚过?了二十分钟,忍足侑士就已经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现状。
甚至施施然地站起身,带着柊与理?的外套说:“我活动一下,顺便去点个饮料过?来。”
“好哦。”
“嗯。”
柊与理?和迹部的声音叠在一起。
柊与理?还?抬头看了下,见到忍足离开了座位,便垂下脑袋继续盯着纸面上?描述复杂的题干。
她总感觉这道由奥地利出?题的竞赛题翻译有问题。
正打?算拿手机查查原文,忽然听到身边再次传来了一声咳嗽。
柊与理?:“?”
“迹部同学?”
“嗯?”她的同桌状若无事地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