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愿意援助非洲国家?”向晴似笑非笑问道。
“你还要就继续外派国外啊?那多危险。”向晴已经说过两次自己的工作打算,张华却现在才开始担心。
看向晴神色不对,张华立刻找补:“你从小就有志气,愿意从基层一步一步做起来,这很好,有我当年的风范。爸爸支持你,集团名下的基金会,你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援助,一年至少三千万!人、民、币!”
向晴长眉一挑,绝不推辞,笑盈盈应下:“谢谢爸爸。”
赶在向晴外派之前,张华的婚礼如期举行。
精致奢华的海岛被包下来,蓝天、碧水、绿树、沙滩,来往宾客络绎不绝,不停有飞机降落在停机坪,有豪华的邮轮靠岸。安保人员更是制服笔挺,露出胳膊上令人艳羡的肌肉线条。
“你爸婚礼办得挺盛大的,闻到烧钱的味道了。”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感叹。
这是向晴的男伴,平时帮向晴打理名下资产是他的工作之一。
向晴点头:“嗯,师兄多努力,争取二十年后,娶一个比你小二十岁的。”
卓师兄面对这种调侃脸不红心不跳,恬不知耻道:“这个祝福力度不够,还是祝我能找到少奋斗三十年的白富美吧。”
和两人走在一起的另一个女孩儿翻白眼,“说点儿实际的,如果晴晴你待会儿要闹婚,我护着你先撤,让这个混蛋挡门。”
“还是师姐大气。”
“girl help girl!”陈师姐笑笑,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问,“真的不想大闹一场?”但凡想到新后妈比自己姐妹还小一岁,陈师姐又是鄙夷又是气恼。
“别开玩笑了,如今尘埃落定,怎么能让外人看笑话。”向晴吐槽,事情已成定局,向女士再不乐意,公司股东再不满意,张华还是一意孤行要结婚,新女友还是一心“嫁给爱情”。
“我觉得你后妈的爸妈不是这么想的。”卓师兄指了指九点钟方向,一对穿着体面的中年夫妇,脸上的表情却不那么体面。
新娘的父母佩戴着胸花,母亲穿着旗袍,父亲穿着西装,本来该来往应酬的,现在新娘母亲却拉着一张脸,坐在角落里。
幸亏现在婚礼还没有正式开始,看到这一幕的人不多。
“还算知道羞耻。”陈师姐评价道。
“唉,这就不对了,不要用世俗的眼光来评判一对新人是否真爱。爱情跨越年龄,穿越时空,懂吗?”卓师兄对此持不同意见。
“故意和我抬杠是不是?你总不至于真以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能对她爹一样大的男人一见钟情、情深似海、非他不嫁、步入婚姻?”
卓师兄又摇头,“年轻了!谁说婚姻是爱情的结合,用青春、美貌换金钱,还能用走进婚姻这种符合大众价值观的方式,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人家坦坦荡荡为自己标注价格,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有什么可值得鄙夷的。”
“我头一次听到把钱色交易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别贫了,HG资本的赵总来了,我给你们引见一下。”向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今天她来的目标任务之一,赶紧带着师兄、师姐迎了上去。
在这些大佬面前,向晴也是执晚辈礼的。和张华有来往的人大约都知道向晴的身份,看她的爸是谁,再看看她妈是谁,对她自然就如沐春风,愿意指点。
带着人在场上交际了一圈,把师兄、师姐顺利介绍出去,向晴走入主楼,锁上休息室的门,躲在阳台上发呆。婚礼要等到中午的吉时,向晴闭着眼睛休息。
果真无巧不成书,这间休息室还挺抢手,听到门锁转动,向晴不以为意,她锁门了的。没想到这门用房卡能开,滴滴两声,有人从外面进来了。
“都已经结婚了,你能不能把场面撑起来!他们已经领证了,法律意义上已经是夫妻了,现在还摆脸色,除了让女儿难做之外,有什么用?”刚进门,一个男人就迫不及待说话。
听到这里,向晴已经猜出来了,新娘父母,哦豁,更不适合出声打断了。
“我摆脸色?我不识趣?我好好的姑娘嫁给个老男人,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那样奚落,我还不能回嘴了?”新娘妈妈气得语气发颤。这来参加婚礼的除了商业伙伴之外,还有张华很多老家的“实在亲戚”。
“自从答应了这么婚事,我们早就料到会有说酸话的,不是早做好心理准备了嘛!那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也就能过个嘴瘾了。”
“谁同意这门婚事了?我不同意,我从头到尾都不同意!是你看见三百亿资产就昏头了,女婿和你一样大,你也叫得出口!你也是当教授的,怎么有脸啊!”新娘妈妈泣不成声,“从小我送她读最好的学校,教她学钢琴、学跳舞,费尽心思送她进名校……我图什么……”
“图什么?”新娘爸爸突然打断,“不就图她有个好生活,日后能衣食无忧,好好过日子吗?现在她不好吗?名气有了,不管是红是黑,总之成名了,有了名气就有源源不断的资源。结婚了,明媒正娶嫁给张华,以后张华的社会资源也有她的份。她还在这样年轻,过几年生了孩子,股份、钱,自然而然都会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符合普世价值观的才是对的?你也是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了,能不能不要这样天真!”
“说得轻松,他们签了婚前协议的!”新娘妈妈气哭,“说什么狗屁好日子,还没结婚就防着她分财产,这是过日子的态度吗?”
“现在婚前协议多平常,就是工薪家庭,还要算一算房产是婚前还是婚后,那么大的家业,签个婚前协议也很正常啊。再说,我们家小澈也不是图这些,她是图女婿年纪大些会疼人,图能跟着他多学习,怎么,现在小年轻一说爱情,就是要跟着感觉走,我们小澈不就是跟着自己的心走吗?张华单身,小澈也单身,不违反法律,不违背道德,男未婚女未嫁,怎么了?年龄有差距,这我认,可老夫少妻,谁一定敢拍胸口说不幸福。那些香港的富商,谁不是几房太太,人家还不是功成名就。人家几房的太太,还不是过着挥金如土的日子,子女也能进入名校、接受高等教育、出入上流社会。我们奋斗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孩子吗?如何孩子有了好的生活基础,难道我们不为她撑腰,反而要让外人看笑话吗?”
新娘爸爸不管理直不直吧,反正气挺壮的。
新娘妈妈也不是要一个逻辑完美的答案,她只是明知道女儿的路走错了,可又没办法劝说她回心转意。事情已成定局,抱怨两句,发泄怨气罢了。
等两位新娘的父母收拾好心情离开,向晴摸出手机看看,快到吉时了,不能再躲懒下去。
婚礼在室内举行,四周用鲜花装饰得宛如仙境。大家还没有入座,见向晴过来,有个穿着喜庆的中年女人拉着她道:“晴晴,你总算来了,快,帮你爸招呼着亲戚们。”
向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叫了一声“二姨婆” 。
“哎,你还不认识吧,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你二姑婆、这是你大表哥、这是你田幺叔……”二姨婆拉着向晴团团转给人介绍,末了,感叹一句:“晴晴啊,你也是大姑娘了,不能和你爸赌气。这么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能不出来帮忙招呼亲戚朋友呢?”
“二姨婆客气了。”向晴保持礼貌,拉开她挽住自己的手,就要离开。
刚才有个被介绍是什么婶的亲戚也帮腔,反手拉住向晴不让她走,还说教起来:“就是,你看人家小易,一直陪着我们这些亲戚。发达了也不骄傲,这才是你爸的品行,不像那些发达了就不认穷亲戚的。”
“就是,就是,你虽然是你爸的女儿,可已经改姓了,新进门这个要是生了儿子,以后有你好受的……”
向晴对着旁边的安保招招手,用众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道:“请这两位出去,不要打扰婚礼。”
立刻就有女性安保人员过来,两人架住一个,那个自称是“二姨婆”的还要高喊什么,被安保人员在肋下按了一把,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安静得被扶下去了。
向晴还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含笑对周围人点头,慢慢走开。
没有人再不长眼的认为,她的温和是真温和,客气是真客气了。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过了好半响,才有人低低议论:“到底是原配嫡出,人家亲妈亲外公可是当大官的,看这底气、这派头!”
方易呆愣愣站在原地,直到朋友撞了撞她的胳膊,才反应过来,“啊,怎么了?”
“那个就是你姐姐啊?”
方易苦笑,“都不是一个姓,说什么姐妹。”
方易内心苦涩难言,她从小和妈妈一起生活,很少见到爸爸。小时候不懂事,以为自己是单亲家庭,可妈妈不工作也有生活来源,后来又以为爸爸在国外工作,或者是军人之类的职业。等到慢慢长大,才明白自己的妈妈是被人养在外面的,自己也是受人鄙夷的小三的女儿。
从自卑到不服输,方易恨那些占据道德制高点对他们母女指指点点的人,发誓要活出个人样儿来。后来才发现,现实这就是这么残酷,妈妈是菟丝花,没有一点儿谋生能力。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面对堪称“大佬”的生父,她的反抗犹如小猫挥爪,根本不被狮王看在眼里。
方易看着同父异母姐姐走远的背影,自己跟着妈妈姓,被剥夺从父姓的资格,而她却早早抛却父姓,不屑和这个男人同姓。听说父亲还给她留了股份和信托基金。明明同样是父亲的女儿,为何差别这样大?
谁不想把碎嘴的三姑六婆赶出去,只有她做到了。
第24章 说什么原配嫡庶6
整个婚礼过程,方易都有些恍惚,她以为自己看到父亲再婚,会很伤心;她以为自己会为默默无闻的母亲可惜和愤怒,但是,都没有。看着鲜花簇拥着的一对新人,方易的心情诡异的平静。
到了敬酒环节,又有人自以为高明得说酸话,或者用她的身份攻击她,方易笑得勉强。庆幸父亲只给了自己请帖,没让母亲也来这里受羞辱。
看着向晴远远走过来,围着方易挖苦的几人瞬间散开,陪着笑脸,抢着给向晴敬酒,恭维向晴今天的穿着、首饰、气度、脸色,全方位拍马屁。
向晴仿佛也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如同把两个碎嘴婆赶出去时候一样温和平静,微笑着抿了抿酒,就离开了。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向晴,说她的出身,说她以后会不会继承华星集团,说张华对她的看重,说继母进门的险恶,猜能不能看到豪门争斗。
方易没有听八卦的心思,眼睛不自主得盯着向晴看,始终关注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等到向晴放下酒杯,上了二楼。方易再也按捺不住心思,起身跟了上去。
向晴完成了今天的应酬任务,回到休息室,刚闭上眼睛准备养养精神,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起身,看过去,对面的姑娘却像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又坚定站住。
向晴在心里叹息,她爸的私生女啊。今天已经够麻烦了,这位私生女可千万不要来泼狗血。
方易看着向晴面无表情的脸,心中忐忑万分,可想说的话就在嘴边,她们能同处一室的机会少之又少,被一个眼神吓退出去,好不甘心。
方易把想说的话有在心里滚了一遍,张口道:“你也会累脚啊?”
原来向晴把高跟鞋脱下来甩在地毯上,方易上前几步,刚好看到被椅背挡住的鞋子。
方易尴尬得想吞了自己舌头,向晴却笑了:“是个人穿高跟鞋都会累脚,包括路易十四本人。 ”
方易听懂了这个冷笑话,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不,我是想说,谢谢你刚才给我解围。刚才,就是有几个人围着我挖苦我的时候,你过来,那个……”
方易结结巴巴得抖落不清楚一句话,向晴却干脆道:“愧领了。实际上,我并不是为你解围,我只想让这场婚礼体面的过去。”
方易被泼了冷水,心里却不放弃,坚持道:“但我总归受益了,该感谢的。”
向晴点点头,接收到了她的好意,也表示到此为止。
方易道谢完毕,却不离开,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对不起,我替我妈妈给你、还有你妈妈道歉。我小时候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又没有能力改变什么。”
向晴撑起歪靠在扶手上的身体,看着这个忐忑又认真的小姑娘,叹息道:“你想听我说什么?说没关系,说不是你的错?嗯——道理是这样,但,实际情况是有关系。你的存在,助长你母亲的野心;你出现的场合,都是我母亲的丈夫对婚姻不忠的证据。你说,这些算不算原罪?”
眼泪已经在方易的眼眶里打转,她过往听到的辱骂比这难听得多,可今天听到这种带着克制的指责,心却难受得仿佛刀割。因为这是受害者的诘难吗?
“就像你现在,非要出现在我面前,和我攀谈,和我有交集,有必要吗?”
方易想起自己千方百计搭上线去了一次晚宴,只露了一面却被主人请到休息室,只因为向女士到了。那样屈辱,又那样无助,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只是想看看。”
“然后呢?”向晴看着哭出来的小姑娘,有种大人看小孩儿的无奈,“你看到了,然后呢?”
方易哭得直打嗝,向晴都快气笑了:“别来这种地方了,你是在浪费时间。”
方易终于忍不住,放肆大哭起来:“我只是想让大家都看到,我努力学习,成绩很好,待人接物也很好,我还专门去上了礼仪培训班,我能听歌剧、品红酒,我连京剧都去听了,我只是想让爸爸看到我。”
“我说你在浪费时间,是因为参加宴会的人,眼睛里都装着尺子。什么人什么分量在他们眼里一清二楚,现在你就是天仙下凡、礼仪标本,他们也只当你是个笑话。等有一天你有了成就,有了让他们看中的价值,你穿麻袋也有人夸你天生的艺术气质。”
“但如果我不露面,岂不是没有人知道我。”方易还是有些不服气。
“想出名去混娱乐圈。”向晴顺利递了张抽纸过去,方易已经哭得流鼻涕了。
“你说的有道理,怪不得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书上说方向错了,再多努力都没用。我以前真的努力错了方向。”方易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接过抽纸擦干净鼻涕,真诚得对向晴道谢:“谢谢你开导我,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再来这些地方做无用功。”
这回轮到向晴惊讶了,这转变得,拿着剧本演戏都没这么迅速的。“你就不怕我是诓你的,瞎灌毒鸡汤,绕晕你。”
“我又不傻。”方易傻乎乎得强调,“我之前本来只想和你道谢,结果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我仔细一想,确实有道理,我是经过自己思考得出的结论!思考过的!你不要太小瞧我。”
向晴失笑,“行吧。”
看人终于露出笑模样,方易打蛇随上棍,吐槽道:“我小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单亲妈妈的孩子,当时可心疼我妈了,后来知道了,还不如是单亲妈妈呢。有人根本没见过我,一听说我的出生就开始嫌弃,好像我身上有病菌一样。爸爸对我和我妈也不咸不淡,尤其现在要结婚了,更是直接给了我妈房子铺子,说是给她这些年的补偿,让我妈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嘁,早干嘛去了,现在来装好人。以前我妈不是没有过好好过日子的想法,他不让我妈走啊。他那么厉害,随便动点小手段,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把我妈哄得团团转。他还同时有好几个情人呢,现在装好男人,要回归家庭了。”
“这几十年,我妈都让他养废了,一点谋生能力没有,关键是心理特别依赖他,简直把他说的话当成圣旨,我掰都掰不过来,有时候真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方易小嘴巴拉巴拉吐槽一堆,向晴重新歪回椅子扶手,好整以暇得看着她,直到把她看的不好意思才问:“既然看的这么清楚,刚才是谁哭得稀里哗啦。”
“唉,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你没听过这首歌吗?虽然恨我妈不争气,可我有时候也和她一样,渴望得到他的认可,得到大家的承认。”方易叹息一声,坐到旁边的椅子里,“像你这样的人生,应该没有任何烦恼吧?”
“怎么会,人人都有烦恼。”
“我不信。你看你,家世那么好,成绩那么好,能力那么好,长得那么好,就算爸妈离婚了,你妈妈还能强势得让你改姓,他也不能说什么。这样完美的人生,还能有烦恼?”方易把“烦恼”两个字重重得扬上去,夸张得表达自己的不理解。
向晴失笑,不知怎么也打开了话匣子,“家世好是投胎技能到位,纯属运气。成绩好是从小到大逼出来的,我不是智商高人一等的天才,也做卷子做到哭。能力好是摔跟斗总结出来的教训,至于长得好——中人之姿,只能算干净整洁罢了。瞧瞧现在网上、电视上,哪里缺美人了。”
“这些听起来像凡尔赛。”方易做了个挥手的动作,“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钱~”
向晴也忍不住认真起来,“也会烦恼不能超过父母的成就,平庸一辈子。”
“你也想超过他!”方易瞪大眼睛。
“他”这个代称就很微妙,不用说明,两人都知道他是谁。这个“也”字更妙,妙到向晴觉得以往没接触过,有些可惜了。
“不超过他,怎么理直气壮得点评他为人处世。”
方易右手握拳击在左手掌心,“就是!就是!总要这样才能理智气壮!”
想到方易的现状,向晴往回找补,“其实,不用超过他也能评价他。美食评论家也不一定是大厨啊。”
“你不要瞧不起我,我就算现在不行,以后总行的。”方易伸着脖子,努力表达自己的志向。
“随便吧。”向晴穿上鞋子,起身想走,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说这些。也许是因为今天的婚礼太闹腾了,和她说话都比应酬有趣。
“你等着瞧吧。”方易也跟着站起来,她知道向晴没把她的豪言壮语放心上。“虽然我会迟你很多年,你以后进了华星集团,肯定比我走得快多了。”
“我不会进商圈。”向晴平淡道,她对旁人是重来没解释过的,那些带着艳羡恭维她以后要“继承家业”的话,她以前只是听着,不反驳。
“为什么?”那么大一份产业,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还手持股份,为什么不?
“我有自己的理想。”向晴轻笑:“这个年代,说理想是会被人嘲笑的,但我真的有自己的理想。我的偶像是周老先生,像他一样总理全国,沟通内外。即便做不到他那样,也希望有他一半的光彩。好不容易这辈子投了个好胎,汲汲营营钱财名利干什么,总要做出点为国为民的事情,才不枉费吧。”
方易看着格外认真诉说理想的向晴,突然之间大叫一声。
向晴看着她,是要嘲笑自己起高调,还是假装信了顺势奉承。
“啊!我的眼线没花,我哭了那么久,眼线居然没花!”
向晴:……
向晴起床,迅速穿衣洗漱,七点准时拉开窗帘。
嗯,有些奇怪,今天窗外漆黑一片。向晴把头凑到玻璃上,隐隐约约看到小区里仿佛有暖黄色的灯光,看不太真切。
打开窗户,向晴把头伸出去,视线穿过中庭依旧一片黑暗,以往灯火通明的公路、高楼,都隐藏在浓雾中。
曾经隐隐约约能听到的车辆疾驰声不见了,路灯也熄灭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小区几盏昏黄的路灯。
站在阳台左右观望,邻居们好像也没起,或许是大雾掩盖了灯光。好像真个世界,就剩下自己清醒着。如果是在小说里,这就是末日的前兆,穿越的象征,如果此时穿越了,自己会怎么刷世界成就?
向晴为自己的脑洞点赞,打开书房大门,这样的浓雾天气不适合户外运动。
巧合而已,冬天天亮得晚,路灯又是按时熄灭的,交替时自然会这样。
向晴熟练得打开投影,铺上瑜伽垫,开始运动。
跳完一节课刚好七点四十,向晴边拉伸边往外走,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也没有别的声响,一点儿不像忙碌的清晨。向晴不确定得摸出手机再次确认,生怕自己看错了时间。
没错啊,的确是早上七点四十,自己的手机用的是二十四小时计时。
一个人住就是这样,经常会在深夜或清晨,感到莫名的孤独,和被世界抛弃的惶然。
正当向晴疑惑的时候,突然听到次卧有动静,难道之前的脑洞成真了?向晴小心望过去,韩媛媛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来了,“姐,你好早啊。”
吁,向晴松口气,这才想起来,昨天表妹韩媛媛在这儿休息。
“起来了,正好,早饭吃什么?”向晴想着冰箱里只有几个不知道过期没有的鸡蛋,牛奶有吧,好像?
“不吃了,谁早上吃东西啊,我不吃。”
向晴不和她啰嗦,早上的时间总是争分夺秒的,“我换了衣服就要去上班了,如果要吃早饭,我给你定外卖,或者打电话给楼下的餐馆,想吃什么随便点,我把电话发给你。”
向晴交待清楚赶紧去洗了个战斗澡,飞快收拾好自己出来,刚好八点。
“姐,姐,姐,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韩媛媛来不及化妆了,随便理顺了头发,抓起一顶帽子盖住脸,死皮赖脸要跟着一起出门。
“你跟着我干啥?我是去上班的,又不是去郊游的。”向晴边走边说进了电梯,“或者我把你放在顺路的什么地方?”
“姐,我就想看看你上班的地方,放心,绝对不打扰你。”韩媛媛双手合十,眼含期待。
向晴微笑点头,“行吧,我们单位大院里有休息间,咖啡奶茶甜点都有,看书看电影也行,要不你去那玩儿。”
“欧耶!姐,你最好了,我最崇拜你了!”韩媛媛举双手高呼,“之前我想和我爸去他上班的地方看看,他却说不方便,哼,有什么不方便的。”
“姑爹在单位是领导,自然要以身作则,不能随意带家属去玩儿。我不一样,小透明一个,带你去休息室,不违反规定,没多大关系。”
“姐,你就别替我爸贴金了,就是不想我去败坏他严肃正经的好形象,略~”韩媛媛在副驾驶做鬼脸,感兴趣得这儿摸摸那儿摸摸,吐槽:“你这车也不高级啊。”
“市区上班代步的,能开就行。你看现在这路况,骑摩托最高级。”向晴看着外面拥挤的车流,也是奇怪,之前在楼上的时候,看不见一点儿亮光,现在车灯却亮成一片。
车被堵住的时候,向晴降下车窗,对旁边的小吃车摊主喊:“老板,两个酱肉包,两杯豆浆!分开装!”
大喊的同时掏出手机,摊主的二维码高高大大得立在小吃车上。
接过摊主麻利递过来的早饭,向晴松开刹车,往前走了一段,然后又堵住了,刚好趁机吃早饭,还把另一份递给韩媛媛。
韩媛媛吃惊得望着她,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要,“姐,你平时就这么吃早饭啊。”
“不然呢?”向晴莫名其妙反问。
“我以为你是那种油条、豆汁儿、炒肝、酱菜,摆七八个盘子,坐在桌子前吃好了,才优雅从容下楼上班。”
“你说那是电视剧,而且,偶像剧不可能喝豆汁儿。”
“可你在山上……”
“你也说了是在山上,那是放假,陪长辈吃饭。平时我多睡一会儿不好吗?摆七八个盘子,没有保姆,我废那事儿!”
“请一个呗,又不是不行。”
“算了,我马上就要外派,不费劲儿了。”
“我让家里保姆过来……”
向晴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还管起我来了,家里哪儿就不能匀个人出来照顾我。是我不想,太麻烦,我又不是没有自理能力。”
“姐~你也太低调了,我出去读书,都和我妈商量好了,给我请两个保姆,一个照顾我生活起居,一个辅导我学习。”韩媛媛一脸感慨,这种开车抽空吃早饭的事情,她上学再忙都不这么干。
“出去读书?出哪儿去?你不在国内读高三了?”
韩媛媛理直气壮道:“高三太辛苦了,而且我们的课程都是高二就学完了,高三就是复习而已。国内的高考就是死读书,应试教育,我不适应,我觉得去国外读大学就好了啊。反正我课外活动、社会实践很多能加分的,又有推荐信,虽然没申请上常青藤,但我出去读一年有预科,保证能上。”
“高三肯定辛苦。你应付了这么多年应试教育,怎么突然就不适应了。人不能既享受了应试教育的便利,又去占素质教育的高枝……”
“哎呀,姐,你好像我妈啊~难道说侄女儿像姨妈是真的?”韩媛媛这个年纪,可不耐烦听这些唠叨,赶忙转移话题道:“啧啧,今天的雾好大啊,我帮你看着车,千万别出车祸了。”
向晴摆正方向盘,“没事,我技术还行,穿过战乱区的。”
“哇哦,姐,和我说说呗,我最崇拜你这种外交官了,快快,肯定有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
“嘴上说崇拜我,怎么我说话你不听。”
“听,听,我都听你的,说说呗,是不是随手掏枪,千军万马避白袍那种~”
“首先,外交人员不能配备武器!其次~”
“别其次了,给我讲讲呗。”
“没有,枯燥得很,每天做几乎同样的事情,沉默得开车、写文件、做交涉,那种电影里的场景,我们不会去做。有危险,会很快撤离,那边战乱很久,已经没有我们的同胞了。命令一下,立刻就撤。压抑、沉默居多,没有可歌可泣的故事。”向晴平静得讲述,和平庸的现实相比,孤胆英雄的故事总是稀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