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不愧是老师,成语一套一套的。”
“姐~”谢幽兰哭笑不得,嗔怪叫了一声。
“撒娇鬼,说吧,想干什么!”
谢幽兰嘿嘿直乐,“姐,我能不实习了吗?我已经拿到实习报告,能和学校交差,保证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今天刚拿到上个月的工资,三千二,加上你给我的一万,还有爸妈给的生活费也还剩一点儿,零零碎碎加起来一万五,够我潇洒三五个月啦。”
“然后呢?直说。”看着妹妹试探的眼神,谢寒梅示意她有屁快放。
“我能和你住一起不?”谢幽兰开门见山,“我不想回去。回去了爸妈肯定要担心的,还会唠叨我。我现在能保证最基本的生活,跟你一起蹭个住处,我帮你打扫房间,做饭、做家务,你就当我是个小保姆呗~等潇洒完这几个月,我就去找工作,保证!到时候我有了正式的工作,也会慢慢稳定下来,保证不给你多添麻烦。”
“工资拿到手就辞职,看来你是早就打算好了啊。”谢寒梅想了想,“刚好,我现在有时间,来你实习的学校找你吧。”
“姐,这个周末吗?会不会太远了啊。你从凤岗来这边,要隔离的吧。哎呀哎呀,我查一下防疫政策,你要是只来两天,说不定都被隔离呢,门也出不了,没必要吧。”
谢幽兰还被瞒着,一直不知道中奖的事情,更不知道谢寒梅辞职。
“行了,别废话,当我休假。防疫政策我会自己查,挂了。”谢寒梅匆匆挂了电话,改定了去谢幽兰那里的车票。
谢幽兰成都市管辖的某个郊区县上的小镇当代课老师,这里的基础设施比贵阳那边又要好一些。
谢寒梅拖着行李箱,在学校大门口,隔着栅栏,见到了谢幽兰。
“姐,你瘦了。隔着电话,我还以为是美颜滤镜。”一见面,谢幽兰就惊讶发现自家姐姐瘦了一大圈,皮肤也白了一个度,还有身上的衣服,拖着的行李箱,看着就很高级的样子。
“嘴甜,当你夸我了。”谢寒梅把手上拿着的咖啡递给她,“趁还热着。”
谢幽兰毫不客气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捧着咖啡问:“姐,你怎么来了?快和我说实话,不然我心里没底。”
“我辞职了。和你一样,你是想辞职,我是已经辞了。咱们不愧是姐妹,想法都一样,不过我比你快一步。”
谢幽兰震惊极了,抓着栏杆问:“怎么回事儿?”
谢寒梅没说中奖的事情,只把被人排挤、无意间听到线索、查出蛛丝马迹、直接实名举报、原单位亡羊补牢的补偿……
谢幽兰听得目瞪口呆,张着嘴,等到冷风吹得发疼,才反应过来:“这完全是电影里的情节啊,你就不怕被他们发现吗?咱家又不是等米下锅,不高兴这班就不上了呗!凭啥受气!”
“你这才是气话。”
“关键是!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是亲生的不?爸妈陪你辞职搬家,你都不上班了,这么大了事,居然没一个人告诉我!”
“嗯,你是垃圾桶里捡的。”谢寒梅习惯性怼她一句,“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当时你被封在学校,和你说了有什么用,白操心。”说到这里,谢寒梅又笑;“读大学被封校,当老师被封校,你也挺惨啊。”
谢幽兰听得直翻白眼,“看你没心没肺的,肯定没问题了。你能辞职,我再辞职,爸妈肯定也不担心了。你等会儿,我马上去和校长说,今天时间晚了,肯定是走不了,明天我俩一块走。先痛快玩儿两个月,再说回家!”
谢幽兰计划得很好,但是校长不放人,疫情期间招老师本来就困难,还不容易来了个廉价劳动力,自然不能放过。
谢幽兰好说歹说,连自家姐姐已经过来接她的说辞都搬出来了,校长还是不放她马上走。最后来回磨嘴皮子,才让校长答应,等这个月教完再走。
谢幽兰着急忙慌来找姐姐,说这是自己能协调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没关系,我先在附近租个住处,等会去看看住酒店便宜,还是短租民宿便宜。放心,我每天来看你,想吃什么和我说。等你能走了,我们再一起走。你有多少行礼,先收拾一下,不用的我给你寄回去,免得路上拿不动。”
看谢寒梅这样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有条不紊的安排起来,谢幽兰喃喃道:“这就是社会人吗?”
情绪稳定,遇事不慌不忙,只想着解决问题。
在小镇酒店开了房间,简单安顿下来,谢寒梅的生活也很规律。
早上起床,沿着河边慢跑,路上很多晨练的人,谢寒梅谁都不认识,完全没有必要顾忌别人的眼光,想着停下来和某个认识的人打招呼,专心致志做一件事让人愉悦,跑步分泌的激素让这种快乐更上一层楼。
回去洗漱之后,拿着无人机去拍一些景色。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当地人习以为常的,就是外地人眼里的风景。
中午打包饭菜到学校,和谢幽兰一起吃饭。两个人隔着栅栏,打包盒放在中间。周围有很多学生家长这样做,只是谢寒梅探望的是老师。
“感觉我是坐牢的,你是探监的。”谢幽兰还有心情说冷笑话。
“病毒是通过飞沫传播的,这封校完全是封了个寂寞嘛~”看着被栅栏分隔两边的学生和家长,谢寒梅吐槽道。
“也不完全是因为疫情,咱们上高中的时候,不也是封闭式管理,每天都有人过得跟牛郎织女一样。当时咱妈还来送过饭,糯米粑粑和舂菜,哎呀,想想就流口水。”
“别咱们了,只有你这个老满享受了这种待遇。”老满是最小孩子的意思,谢寒梅上高中的时候,谢爸爸谢妈妈都是正忙的时候,等到谢幽兰读高中,他们才慢慢闲下来。
谢幽兰嘿嘿傻乐,吃完饭又吵着要看谢寒梅今天拍的成果。
看了好一会热,谢幽兰才道:“姐,你完全可以做个视频号啊。看你拍的这些,很漂亮啊。还有你每天跑步都不和我说,我听我们班的学生家长说了还不信,今天守在后门才看到!”
谢幽兰一脸愤愤,谢寒梅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也没瞒你呀,这也不值当说啊!还有,你们班学生家长怎么认识我的?”
“小地方,你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还天天晨练,人家一估计就知道你是练长跑呢。你又每天作息规律,来校门口碰见,不是很正常嘛!”谢幽兰在学校里封了一个多月,很明白这种环境下传得最快的就是八卦。
“你的嘴也是越来越甜了。”
“真的,不骗你。你是没听到那个家长说的,一脸猥琐,说有个美女天天跑步。你是不是跑十公里了?有人想跟你搭讪,跟在你后面跑,结果愣是没坚持下来。”
谢寒梅一脸迷茫:“你编段子呢?我怎么不知道。”
“千真万确!有人在路上喊你,你也不搭理是不是?该,那些神经病,看着一个女的单身,就以为等着他撩拨呢。”
“真没人叫我啊!”谢寒梅跑步都带着耳机,她在沿河的专门人行道上跑步,那里铺了木塑板,是严禁车辆开上去的,没有危险,自然不用专门分辨旁人的声音。加上这个小镇谢寒梅就只认识妹妹一个人,完全不觉得会有别人和她打招呼。
谢幽兰看着姐姐一脸茫然,没有再多说那些八卦。“对,一两个猥琐男,别搭理。还有,你晨跑的时候不要去偏僻的地方啊,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跑步的时候是锻炼的高峰期,现在快春分了,天亮得越来越早,那些地方都有监控。我惜命得很,放心。”谢寒梅是有独自出门旅行经验的人,哪里会不注意这些。
小镇的民风其实很淳朴,谢幽兰说的那些猥琐男谢寒梅自觉一个都没碰上,只当是谣言处理了。
从学校回来,午休半小时,谢寒梅拿出相机,开始在县城采风。她也不往山里跑,只在县城周边,拍她眼中的美景,小镇颇具夜景,尚未拆除的新年装饰下,各有幸福的人们的笑脸。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谢幽兰终于解放,拖着行李箱从校门口冲出来。和那些好不容易放风的学生一样,乳燕投林般扎进姐姐的怀抱。
“谢老师,羞羞脸,谢老师,羞羞脸~”
周围的小学生们纷纷起哄,谢幽兰从姐姐怀里退出来,也不生气,笑眯眯从衣服兜兜里掏出一把糖:“老师回家也高兴啊。来,来,来,请你们吃糖。”
一群小孩子又围上来拿糖,周围接孩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看得直乐。
“学生们很舍不得你,你也喜欢他们,怎么就不当老师了呢?”走得离人群远一些,谢寒梅才问。
“我刚来的时候满心期待,觉得自己要做个好园丁,培育祖国的花朵,不过一个星期就被花朵们气焉巴了,脾气压都压不住。后来决定辞职,也过了明路,想着反正要走,就不废那功夫了,学生反而开始喜欢我了。”谢幽兰洒脱笑道:“哎呀,不想这些了。我有教师资格证,等拿到毕业证,大不了考公去。”
“别了,以我的经验来说,那不是好去处。”
“不是好去处,还这么多人去挤独木桥,不是说宇宙尽头是编制嘛~”
“你这话说的,跟人家催婚的一套逻辑。结婚好,结婚妙,要是不好,怎么还有那么多人二婚?”谢寒梅看着她,“怎么样,你想结婚吗?二婚吗?二胎吗?”
“达咩——”谢幽兰在胸前大大比了个叉,十分能屈能伸道:“姐,我错了,好不容易解脱,请我吃顿烤肉吧。”
“你错了,然后我请你吃烤肉,你可真是个逻辑鬼才。”谢寒梅这么说着,却熟练得去扫小黄车,两姐妹先去酒店放行李。
谢幽兰已经把需要的寄回家,价值低的断舍离,现在身边就一个24寸箱子,相当干净利落。
两人美美搓了一顿大餐,在酒店的大床上并排躺着聊天。
“明天我们去哪儿?我已经不想在这人待着了,现在就开始买票。”谢幽兰迫不及待。
“我无所谓,你先想想去哪儿吧。”
谢幽兰滑动着手机,喃喃自语道:“肯定要避开高风险区,成都现在是不能去的,那就去景点吧,九寨沟怎么样?去年的黄金周,听说人都没几个。或者去甘孜州,丁真的家乡,还有稻城亚丁,海螺沟有万年前的冰川,还有滑雪场……”
“你慢慢看,我先剪个视频。”谢寒梅看到手机上弹出消息,立刻起身去书桌前。
“剪什么、剪什么,哇哦,你的电脑好酷啊。”谢幽兰立刻被转移注意力,看着闪着霓虹效果的笔记本。
“这只是开机而已……”谢寒梅满头黑线,外星人能同时满足携带方便、功能齐全两个条件。
谢寒梅坐下,打开软件、调出素材、选好BGM,开始剪今天拍的视频。
“不是你说我可以试试做视频号吗?我查了一下,还是抖音最好,已经注册了号,现在有一百多个粉丝。”
“什么名字?什么名字?我要关注一下。哎呀,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和我说啊。”谢幽兰看了一眼电脑界面的显示,手忙脚乱的去搜索。
“我也没瞒你啊。”谢寒梅不解,这还用说,一眼就看出来的事儿。
“你以前总会先和我说啊,还会说好几遍。”谢幽兰不满得嘟嘟嘴,“你现在变得好独啊,都不像以前那么软软的~”
是吗?我果然变得冷漠了,没有以前柔软了,经历的确会改变人。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谢寒梅也没放在心上,我们总会慢慢变成“大人”的模样。
“啊啊啊,拍得这么好,怎么粉丝才一百多!”找到账号看了,谢幽兰又在床上翻滚,“这些人真不识货,在镜头前扭来扭去都是好几十万的点赞呢!”
“少瞎扯啊,人家有人家的本事,换你,你放得开吗?豁得出去吗?”谢寒梅不理会这些小孩子才会有的愤懑,继续剪辑自己的视频。
谢幽兰安静得继续翻看,其实也不过十几条,短的十秒,长的三十秒,很快就看完了,谢幽兰却反反复复看,还抽出纸笔写写画画起来。
等谢寒梅剪辑完,凑过去看才发现,小妹一条一条列着缺点和改进意见。
“以我被封在学校四年,每天靠段视频过日子的经验来说,你这样完全不行啊。拍得很好,光影明暗交错,很有质感,风景也漂亮,人们的笑脸也动人,可是,不行啊,这不是政府的风景宣传片,是短视频啊。”
“首先,名字就不行。寒梅,yue~这也太老土了。笑神马啊,我知道我的名字也没好到哪儿去。可是现实中能叫这个名字,网名这样取,一看就是四十岁往上的,爸妈那一辈才会取的网名。”
“还有,你这完全不吸引人的眼球啊。我和你说,现在最吃香的就几种。要么,美貌出众,不管是真美还是滤镜美。要么才华吸引人,飞檐走壁、手工制作、声音性感都是才华。要么,幽默,搞笑女和搞笑男还是很有市场的。”
“再来,旁白,旁白,你这种配轻音乐,一句解说没有。姐,你认真的吗?这么高雅,玩儿什么段视频啊。而且这些景色不震撼啊,又不是那种满屏的晚霞,飞流的瀑布,飞机俯拍的丛山峻岭,一句旁白没有,真的抓不住人眼球啊。”
“唉,其他事情,我听你的,短视频,你得听我的。”
小妹说的挺有道理。
谢寒梅点头,当场把网名改成了寒姐,顿了顿,又问道:“你呢?想和我一起拍吗?”
“我做个文案策划吧,我方圆脸,不上镜啊。”
“我也是方圆脸啊,难道亲姐妹,我还长了一张瓜子脸啊。”谢寒梅好笑,“本来就是自娱自乐,一起呗。”
“也行,那我想想,谢妹,幽妹,兰兰,兰妹,兰妹儿,对,加个儿化音,用贵州话读出来才好听呢。”谢幽兰也飞速定下了自己的名字。
“寒姐与兰妹儿!”谢寒梅把名字确定下来,马上根据谢幽兰选出的BGM,重新剪辑。
清晨,日出。
阳光透过发丝,镜头从背后绕出。
“我来郫县,只有一个目的——豆瓣酱。”
同时,响起节奏感强烈的BGM
谢寒梅和谢幽兰出镜,穿着蜀绣的刺绣羽绒褂子,一人扎着高马尾,一人披散着卷发,徜徉在大学城旁边的小吃街,专门寻找地道川菜,加入豆瓣酱制作的那种。
烟火气十足的小吃街,来来往往的大学生,斑斓灯火中的商贩,穿着民族服饰跳舞的阿姨,捧着话筒神情陶醉的歌手,交织构成了一副人们想象中,大学城该有的样子。
随即走入一家饭店,招牌一闪而过,旁白配音响起:“土菜馆,吃的是乡土气。”重点介绍一锅土鸡汤,土鸡、菌菇、红枣都是当地特产,甚至砂锅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没有长篇累牍得介绍这些食材和工艺,只是用镜头语言表达,那黄亮油润的色泽,喝下一碗又一碗,发出的满足喟叹。
又进一家店,“江湖菜馆,要的就是大盘子大碗,麻辣鲜香。”一个成年男人才能端起的巨大盘子,食客在辣椒、花椒中寻找丝丝入味的鱼肉。
最后,两人捧着奶茶,围观帅气的男女大学生唱歌,镜头结束在红油冰淇淋上。
这些都是今天拍的镜头,当时谢幽兰只以为是随手拍照发朋友圈,也没有在意,没想到经过谢寒梅剪辑、调色、加BGM,仿佛成了什么大片一样。
谢寒梅随手把这个视频放上去,执行力杠杠滴。
第二天一早,打开手机,播放量超过五千,点赞两千,有几十条私信,粉丝也长了一千多。
“哇哦,这么多人,看来这个思路是对的。”谢幽兰很惊喜,她也是一天三条朋友圈,小红书、围脖、抖音都有账号的人,从来没有这么多粉丝。
谢寒梅拍了这么久的视频,播放量最多的两百多,点赞也从来没有破百,这个成绩相当不错。
“挺不错的,那就接着拍。”谢寒梅也很高兴,“那接下来去的地方,都由你来想文案。”
“保证完成任务。”谢幽兰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两姐妹踏上旅游的道路。
“今天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标。”在寒姐与兰妹儿的账号下,这个词条从头到尾都挂着,播放量、粉丝数也在慢慢上涨,平台也认为这是优质的原创内容,给了一些推广。
谢寒梅没想把这当成正经事来做,只是随手拍、随手放。但是既然做了,总希望做出个样子来。
谢幽兰想文案也越来越认真,精雕细琢,希望能一炮而红。
只是谁都没想到,她们出圈的一条视频,居然是“我来沈阳,只有一个目的——胖东来。”
下飞机,在料峭寒风中瑟瑟发抖,打车到了胖东来门口。店员看见他们拖着行李箱过来,赶忙过来接住,问:“你们是外地人吗?”
“是啊,早就听说胖东来大名鼎鼎,第一站就到这里了。”
“那老荣幸了。”店员一口东北腔,帮姐妹俩把行李放好,引他们去正门,一路介绍货品的大概摆放位置,帮他们取了推车,又给了两张宣传册。
水果有糖分提示,切开的鲜果有保质期提示,任何货品称重都先去皮,拿着推车配置放大镜看说明的老人,坐在儿童专属车里玩玩具的孩子,坐着收银的收银员。这些都是很多博主反复播出过的素材,但不知为什么,寒姐与兰妹儿的视频就是火了。
第二条与之相关的是两姐妹在门口等车和店员说话,店员对他们大老远从南方来,第一件事居然就是逛超市感到不解和荣幸。只是一个普通员工,对超市却犹如自己家一样,自豪又骄傲。
谢幽兰叹道:“感觉从他身上看到了父母那一辈,以厂为家的自豪感。”
“共和国的长子,重工业的摇篮,透过这一束光,仿佛看到那个年代,我们全心全意干工作,厂子全心全意为我们。”
两条视频一下子火出圈,播放量过亿,点赞过千万。
“今天我来XX,只有一个目的”的梗火了,很多人跟风拍摄,又更加把流量吸引过来。
谢寒梅和谢幽兰还从外地人的视角,发现老工业基地令人感慨和怀念的过去。
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两人之前拍摄的关于疫情防控的各地对比,突然火起来了。这个题材很不好过审,两人也只拍摄他们在每个城市做核酸、隔离的不同待遇、花费、工作人员态度。
虽然全面放开,可是各地的政策仍旧略有不同。在一切听凭自愿的前提下,故事越发精彩。
包括两姐妹当小洋人的经历,也成为一时主题。
没想到这也能火。
“现在我们的视频分成了三个系列,第一个最火的是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还是胖东来那条,带出来流量。第二个是共和国长子系列的VOLG系列,第三个是疫情防控,这个后后来居上,涨得最快,现在因为这个系列带来的粉丝都快破十万了。”谢寒梅分析她们这个账号前景,粉丝分部男女比列四六开,年龄分部也在十八至四十五岁之间,基本上消费力都是很强的。
“我好担心明早上起来,这个系列就限流或者直接不过审了。”谢幽兰捧着大脸叹息,“这可都是钱啊,我突然理解网红为什么趁流量这么不要命、没有下限了。看着涨势,让我去卧底我都干啊。”
一直以来,两人也没带货、没直播,广告都没接,只靠粉丝打赏。现在,即便只是粉丝打赏日收入都过千了,和平台分成之后的日收入。
“看政策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反正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切身感受。不靠这个系列,我们其他的视频也挺火的。”谢寒梅倒是看得开。
谢幽兰还在翻她们的往期视频做分析,“姐,你现在好自信啊,在镜头里很放得开。我就不行,开始的时候还躲镜头,现在也爱戴帽子和墨镜,镜头对着我时间长了,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还有粉丝问为什么我的镜头时间这么短,猜测我们不合。哈哈,我看着你剪的时候都要头秃了,又不能总是放慢镜头,和整体风格不搭啊。”
“嗯哼,既然知道,以后就不要躲,我剪得都要犯腱鞘炎了。”
“哎呀,道理我都懂,可是忍不住啊。所以说,演员、明星也不是人人都能干的,在镜头前完全放开真的好难啊。”
“你要是介意,继续戴帽子眼睛也行,或者慢慢适应也行,说不定会让人以为,你就是走高冷路线的。”
说起来,段视频想要吸引人,还是离不开那句话:人无我有,人有我优。
疫情防控的各地对比就是一个空白。
随着这个系列火起来,留言也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
“天天到处跑,病毒就是让你们这些人带来的。”
“我们XX还不够人性化吗?”
“抬杠是不是,是人家旅游是人家的自由,旅游收入难道不是当地收入吗?”
“你们曾经被隔离在XX过,请帮我们发声,标间一天480,物价远高于平均水平,花洒生锈、暖气不热,连厕所都是臭的。”
很有多谢寒梅和谢幽兰没有去过的地方,大家也纷纷留言,说自己所在地城市防控政策许许多多差强人意的地方。
整个评论区怨念冲天,谢寒梅只能把少数的善意评论置顶。谢幽兰一条一条看评论,摘抄出某些,这些事可以作为文案和创意点的。
抄着抄着,谢幽兰突然尖叫一声退开。
谢寒梅冲过去把人抱住,一看屏幕上是血淋淋的尸体,“艹,有病吧!”
谢寒梅把人拉到自己身后,自己过去把屏幕关掉,上面还有两个滴血的大字:“去死!”
“不怕,不怕,就当看恐怖片了,没事啊,没事。今天不整理了,我们沈阳要多呆一段时间,不用那么多新文案。你不是已经预备出来好几个吗?素材很多的,不着急,不要紧。”
“哇,姐,姐,哇——”谢幽兰抱着姐姐嚎啕大哭,看了这么多评论,负面情绪一直积累着、压抑着,被这种恐吓照片一激,终于再也压制不住。
“哭吧,哭吧,我在呢,我在呢。”谢寒梅拍着小妹的背,顺毛捋,轻声安慰。
自从第三个系列火了之后,负面的评论越来越多,私信也越来越可怕。可是她们还不能把私心渠道关了,这是增加粉丝粘性的有效手段。对做视频的来说,看完视频、看完视频点赞,点赞评论收藏三联,点赞评论收藏之后还私信,这基本上是粉丝粘性由弱到强的具体体现。
看着小妹哭得喘不过气来,谢寒梅在心里轻叹一声:还是刚出校门的小姑娘嘞~
第17章 当普通人拥有一个亿17
哄小妹洗了个热水澡,躺进暖烘烘的被窝里,谢寒梅重新打开后台,继续分析私信。
戾气已经从疫情防控系列蔓延到了其他视频,评论下面也出现了很多诅咒的恶毒言论。“女表子”“贱人”之类的字眼随处可见,围绕生殖器官和祖宗十八代展开的骂街,很多还用了方言词汇和拟音字,虽然不能完全看懂,但恶意是一目了然的。
有些私信是真的相当露骨和恶毒,这些能报警处理吗?
诸如《民法典》之类的诸多法律,都赋予了公民名誉权。可是,名誉权的核心是外部的社会评价,所谓外部,是只有当其他人对你的社会评价降低了,骂你的人才有可能侵犯你的名誉权。
明白了吗?外部,公开的转发、评论可以是,但私信骂人,理论上只有双方两个人知道。没有“擅自公布”,没有“公开宣扬”,很难定罪。
不适用用名誉权,也不适用侮辱、诽谤。侮辱或诽谤定义为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划重点,公然,这些规定都强调侵权至少要有第三个人知道。
“私信骂人”只是侵犯了“名誉感”而已,让你哭泣、害怕、生病、影响生活,最终也不能被定罪。
谢寒梅查了半晚上的资料,截至目前,提起名誉感上诉的案例全部失败了。说名誉感或许太官方学术了,人们更熟悉的是网暴。
名人需要承受这些,若是能简单取证定罪,那么多明星、网红,怎么会不报警处理,通过正规手段维护自己的权利。
事实是,无可奈何啊。
想定罪也行,“多次”发送,干扰他人正常生活的,《治安管理处罚法》是能管住他的。但是谢寒梅不敢。现在的社会形势,很多人一肚子戾气,你用法律手段,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两个女孩子在外面旅行,不能明言的危险系数太高。
谢寒梅转头看看拱起的被子,小妹已经被吓成这样,她也狠不下心,留着这些私信,以期达到“多次”的取证。
反复考虑、多方衡量,似乎,只有删除了事?
谢寒梅正想着,突然小妹一声尖叫坐起,惊惶得摸索,“姐,姐,姐——”
谢寒梅一个健步冲过去,把人搂在怀里,“在呢,在呢,不怕,不怕。”
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哭得直打嗝。
谢寒梅摸着她的后背,全是冷汗,这次哄她去洗澡也不肯去了,洗手间她都不敢一个人去。谢寒梅无奈,只能哄她躺着,端水拧毛巾给她擦一下。
“姐,我不敢睡,你陪我躺一下吧。”谢幽兰换了新睡衣,靠在床头上。
“嗯。”谢寒梅刚坐过去,谢幽兰就把头靠在她肩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还学会小鸟依人了啊~”
谢寒梅调笑,谢幽兰给面子得了勾了勾嘴角,心情却怎么也轻松不了。
“当网红这么难的吗?”
“肯定啊,一分钱一分货,挣得多,工作量就大,受的压力就大,被骂的也狠。”
“无冤无仇的,我宁愿不挣他们的钱。”
“憨满满,骂你的才不会给你一分钱呢。那些啊,网上敲键盘骂人一流,现实中你见到都是点头哈腰的废物。自己生活不如意,来我们这里找存在感,要是认真,咱就输了。”谢寒梅柔声安慰妹妹,“你看,我们不是又很多积极、正向的评价吗?很多人留言羡慕我们,夸你文案写得好,很动人,都看哭了。说我们拍的好,把家乡的美拍出来了,把小时候的味道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