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怪物的祂by雾矢翊
雾矢翊  发于:2024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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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在场的记录员都面露不忍之色。
季鱼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净化师,如果能成长起来,以后能救的人更多。
然而,她可能已经死在昨晚那场袭击中。
很少有人在面对深海异种时能全身而退,她还是一个净化师,战斗力根本比不上那些异能者战士。
林安雅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她哭得太伤心,在场的医生护士都有些不忍,特别是那些知道林安雅和季鱼关系的,很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
工作人员见两人的情绪都很不稳定,再问了一些问题,终于离开。
在场的医生也让两人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跟着离开,继续去治疗其他患者。
所有人离开后,林安雅又哭了许久,最后呆呆地躺在病床上。
好半晌,她转头看向对面床的梁音,沙哑地道:“梁助理,谢谢。”
梁音咬了咬唇,“林医生,不必谢我,要不是季医生,我可能已经死了,我很钦佩季医生为人,我不会说出去的……”
对于季鱼的生死,两人心里都存有疑虑。
当时那只深海异种的反应太过奇怪,好像是特地来找季鱼,两人躲在柜子后时,都听得很清楚,它说季鱼“好香”。
这种反应实在古怪,从来没有异种会这么执着于寻找某个人类,说人类好香的。
特别是这个异种还能变成人类的模样时,这种情况太特殊,也太惊世骇俗。
如果让人知道这事,对季鱼十分不利。
在浓雾退去,安全屋恢复正常时,两人就商量过,暂时隐瞒这事。
不管季鱼是死是活,两人都决定将这事烂在心里,不对外透露。
在林安雅心里,季鱼是非常重要的人,她不管季鱼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有什么秘密,只知道这是她的好姐妹、好朋友。
但梁音不是,梁音没必要维护季鱼。
是以对于梁音的选择,林安雅心里非常感激。
席长风刚从海边探查回来,便见负责人正在询问记录员关于安全屋检查之事。
看到他,一群人很激动,纷纷敬礼:“席队长!”
席长风朝他们颔首,问道:“你们刚才说,有一个叫季鱼的净化师,曾经和那只可以变成人的深海异种接触过?”
“是的!”记录员赶紧道,“深海异种第一次上岸时,被当作伤患送到安全屋的重症室里,当时治疗它的便是季医生……”
这事很好查,毕竟重症室里的人不少,甚至不少人还和那只深海异种接触过。
正是如此,他们这次过来探查安全屋的情况时,重点关注季鱼。
果然,季鱼最后面对那只深海异种,甚至与它进行过一场追逐战。
席长风听着工作人员介绍季鱼的资料,询问当日的情况。
当听到工作人员说,那只深海异种对季鱼说过一句“你好香啊……”时,席长风目光微闪,若有所思。
记录员说完,见席长风许久不说话,有些忐忑地问:“席队长,有什么不对吗?”
席长风问道:“季鱼真的死了?”
“这……我们不太清楚。”记录员不确定地说,“应该死了吧。”
席长风没再说什么,转而问:“你们这边有没有找到那只深海异种的踪迹?”
记录员摇头。
负责救援的异能者战士们也是一脸尴尬之色。
浓雾散去后,他们将安全屋掘地三尺,都没找到任何关于那只深海异种的踪迹,也不知道它藏在哪里了。
至于那些曾经进入大雾中救援的异能者战士,进入大雾后就迷失方向,压根儿没碰到它。
或许也是如此,这次的伤亡才会这么低。
虽然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但其中也隐藏着诸多迷团,让人越发的疑惑。
大雾是怎么来的?
它又是怎么消失的?
那只能变成人的深海异种又跑哪里去了?
…………
原本他们以为,是席长风找到污染源,毁掉污染源后大雾才会消失,后来才知道,原来席长风进去后,也跟着迷失方向,连安全屋的门都没摸到。
大雾是自己消失的。
随着大雾消失,那只深海异种也跟着消失不见,有人猜测,可能它跟着大雾一起退回大海。
等记录员们离开,安全屋的负责人欲言又止地看着席长风,“席队长……”
席长风道:“我会暂时在这边待一段时间,查清楚那只深海异种的行踪。”
负责人顿时松口气,高兴地点头。
这次事关重大,只怕陵山区兜不住。
如果有中洲的人接手,还是席长风这样的人类强者,再好不过。
男朋友不是人,是一个怪物!
季鱼不得不承认这事。
当意识到男朋友不是人后,以往某些古怪的地方纷纷涌上心头,终于恍然大悟。
江逝秋居然和那只章鱼男一样,是可以变成人的深海异种!
他混进人类城市,以人类的身份在人类世界中生活,甚至进入人类的特异局,在人类眼皮子底下活动,居然没有一个人怀疑他。
特别是和他在一起五年的自己,居然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不是人。
想到这里,季鱼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或许更多的是茫然。
那么好的一个男朋友,怎么突然间就不是人了呢?
明明他的身体是温暖的,他有着人类的躯壳,甚至与她谈恋爱……人类该有的他都有,怎么就不是人呢?
季鱼坐在黑暗的溶洞里,背对着身后那只邪恶危险的怪物,眼睛紧闭着,仿佛只要不睁开眼,就不必面对残酷的现实。
对人类而言,有些事情,有时候比生死更让他们在意。
正如此时,比起被异种杀死,男朋友不是人这件事带给她的刺激更大,也更让她在意。
黑暗中响起一阵细碎的窸窸窣窣声。
接着,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腰,季鱼的身体徒然一僵,某些记忆袭上心头,让她顿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特别是当那戳她的东西过分地缠上来时,情绪瞬间崩溃。
“滚!”
这声“滚”听起来好凶,凶得溶洞的怪物吓到了,触手咻的一声缩回去。
“阿鱼……”
那含含糊糊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委屈,季鱼能想像到那怪物此时委屈地缩成一团的模样。
只要把怪物替换成人类的江逝秋,几乎能想像现在他有多委屈,手脚不知道怎么摆,甚至可能眼眶还会红了,想过来又不敢。
季鱼冷着脸没作声。
如果是人类的江逝秋,她只要给他一点好脸色,他马上会黏黏糊糊地凑过来,搂着她蹭来蹭去,让她别生气。
可是,这是人类的江逝秋。
不是怪物的江逝秋。
怪物的江逝秋太陌生了,也太可怕,她没有心理准备。
许是她的沉默太久,溶洞里的那只异种怪物非常不安,再次试探性地伸出一条触手过来,又戳了戳她。
季鱼身体再次僵硬,脸上露出羞愤之色,往旁挪了挪。
她往旁挪,那只怪物就追上来,挨挨蹭蹭。
“滚!”季鱼再次开口。
只不过这次的语气没先前那么凶,某只怪物是懂得如何得寸进尺的,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下,将一条触手小心翼翼地放到她大腿上。
季鱼猛地站起。
那条触手摔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在长满苔藓的地面扭动,继续朝她蹭过去。
就在它又要爬上她的腿时,季鱼一脚踩过去。
“阿鱼……”
听到那含糊的声音里蕴含的兴奋时,季鱼头皮发麻,赶紧松开脚。
这怪物真是太变态了!
人类的力量其实不能伤到它,只怕就算席长风这样的人类强者过来,对它能造成的伤害也非常小。
季鱼知道自己伤害不了它,只是它实在太过分,在发现它是江逝秋时,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明知道它是怪物,她还是在害怕之余,又会下意识将它当成江逝秋。
它的每一句“阿鱼”,都是江逝秋的声音。
季鱼也曾想过,是不是这只怪物故意伪装成江逝秋的声音,好让她放下防备,让她渐渐地沦陷,成为它筑巢期时发泄的母体。
可心里却有一道声音肯定地告诉她,这只怪物就是江逝秋!
好像冥冥中在告诉她,江逝秋就是这样一个非人类的怪物,阴暗、邪恶、恐怖。

季鱼离溶洞里的那只怪物远远的。
甚至为了离它远一些,她主动走到溶洞边缘的沙滩上,察看这边的环境,寻找出路。
能不能在那只恐怖的怪物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另说,至少要先摸清楚环境。
仔细看过后,季鱼发现这里是一个空间非常大的地下溶洞,抬头仰望,最高的地方,根本看不到穹顶。
前方是倒灌入溶洞的海水,形成一个面积极大的海域,与溶洞交接处有一片沙滩。
溶洞里没有光亮,全靠那些在黑暗中散发浅淡莹莹蓝光的矿石照明,它们分布在沙滩附近的石壁上。
季鱼看着那片海水,海水一下一下地朝沙滩涌来,海浪声格外柔和。
她仔细地捕捉着风的方向,心知这溶洞应该有通往外面的通道,只是通道在哪里,还需要仔细探查才行。
季鱼在沙滩上站了许久,直到海水上涨,打湿她的脚后,她往后退了几步,脚底突然踩到了什么,直接往后仰倒。
在摔倒的刹那,一条不知从何处出现的触手托住她的腰,让她免于摔倒。
季鱼吓了一跳,就着那莹莹蓝光,眼角余光瞥见触手上分布的一些红色吸盘,邪恶又狰狞,充满杀伤力,本能地躲开它。
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似乎让那只怪物伤心了。
委屈的声音从溶洞深处响起:“阿鱼……”
季鱼狠了狠心,当作没听到。
甚至不敢往溶洞深处那边看一眼,生怕自己承受不住,又要崩溃。
她对江逝秋的声音心软,然而那只怪物的模样实在太考验正常人的接受能力,至少现在她无法正视它。
直到肚子响起一阵咕噜噜的腹鸣声,提醒着她已经很久未进食,导致手脚都有些发软。
季鱼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有多久,似乎有十几个小时,或者二十几个小时。
手机倒是还在,只是屏幕四分五裂,早就黑屏了。
应该是她和那只章鱼男在屋顶追逐时,手机就摔坏了。
果然,手机这东西,在离开人类的城市后,很容易会损坏,怪不得江逝秋每次去执行任务时,总是失联。
没有手机,季鱼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加上溶洞实在太黑,无法判断时间。
最后只能从身体的各项机能反应来判断时间的流逝。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季鱼以往比较挑食,进食只是当作人体基本生存的需要,除非江逝秋盯着,或者他亲自做饭,方才会多吃一些。
只是不管她怎么挑食,很少会饿肚子,三餐大多时候都是准时的,就算因为忙碌错过饭点,也能用别的来垫垫肚子。
哪像现在,被变成怪物的男朋友带到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直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再加上先前又进行过激烈的运动……
就在季鱼饿得难受时,腰又被戳了下。
身体本能地僵硬,不用回头也知道戳自己的东西是什么,但她并不想理会。
见状,溶洞深处的怪物开始焦急起来,这次也不管她是不是不愿意,一条触手直接将她卷起,拉到溶洞深处。
溶洞深处虽然很黑,但人的眼睛适应黑暗后,隐约能看到黑暗里的一些轮廓,例如那只怪物的轮廓。
她匆匆地瞥了一眼,便不敢再多看。
季鱼深知自己作为一个脆弱又不能打的人类,是没办法和这样的怪物硬扛的,所以没有徒劳地反抗什么,它爱咋就咋的,就算它要杀她……她又能如何?
触手将她放下来,这里离那只怪物非常近。
它太过庞大,身躯几乎占据了溶洞所有的空间,人类在它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季鱼饿得难受,没有再试图往外跑,而是曲起双腿,将脸埋在腿上,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触手继续戳她,见她不动,再继续戳。
戳戳戳,势要让她理一理它。
当人陷入又饿又累的状态时,脾气都不会怎么好。
季鱼正难受得厉害,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再加上那触手一直来骚扰她,终于忍不住发火。
“干嘛?!!!”
怪物好像又被吓到了,触手僵了僵,小心翼翼地将一个长方形的东西放到她面前。
那东西在那条巨大的触手面前,显得格外的小巧。
当它放到季鱼面前时,又显得体积挺大的。
季鱼愣了下,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摸过去,发现是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
这是哪来的?
季鱼盯着它半晌,发现行李箱上有密码锁,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
咔嚓一声,行李箱打开了。
行李箱里的东西不少,有日常用品,也有压缩的食物,还有武器……
季鱼一一摸索过去,在黑暗中辩认行李箱中的东西,脸上的神色变得复杂。
她有些明白,这东西是江逝秋特地为她准备的。
或许他早就有预谋,有一天会将她带到这地方,提前为她准备好需要用的东西。
季鱼突然又想起大三那年,江逝秋突然离开城市三个月。
当时没人知道他当时去了哪里,连她这女朋友也不清楚,他说以后会告诉她,可是都过了三年,他仍是没有告诉她。
三年……
季鱼若有所思。
这时,某条触手又来戳她,似乎在催促她赶紧吃东西,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连那只怪物都听到了。
所以它给她送来这个能解决她需要的行李箱。
“阿鱼,吃……”
听到那含糊的催促声,季鱼再次克制住回头的冲动。
她的神色十分复杂,约莫明白三年前,江逝秋离开的那三个月去做了什么。
当时他应该也像现在这样,无法维持人类的形态,彻底地变成一只怪物,只能远离人群,躲在这里渡过难熬的三个月。
确定这只恐怖的怪物是江逝秋后,季鱼瞬间就明白,他现在应该是处于某个非常时期,甚至无法维持人类的形态。
要不然,他明知道她害怕,为什么一直不用人形面对自己?
如果他要继续欺骗她,维持人类的模样不是更好吗?至少以前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不是人。
回想这只怪物的某些行为,让她想起某些动物的筑巢习性。
人类一直在研究异种,特别是深海异种。
据说某些深海异种有筑巢的习性,每当这时候,它们会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渡过这段非常时期。
这时候它们的攻击性非常强,破坏力更甚,脾气也极为暴躁。
人类将深海异种展现出的这种不正常的行为,称之为筑巢行为。
这段时期,也称为筑巢期。
所以,三年前江逝秋离开的那三个月,应该是他的筑巢期。
三年后的今天,江逝秋再次迎来他的筑巢期。
至于季鱼为何笃定是筑巢期……她不太愿意回忆先前发生的事,反正都在发情了,不是筑巢期是什么?
只是她从来不知道,深海异种在筑巢期时,居然会给自己找个伴侣,并且希望伴侣能陪它渡过。
季鱼简单地吃了一些干粮,又喝了半瓶水。
有粮有水,准备得可真是充分。
她在心里哼了一声,很不情愿地发现,某只怪物真是可恶之极,看来在它的筑巢期没有结束之前,她都要被困在这里。
吃饱后,季鱼开始泛困。
不过她仍是强撑着,从行李箱里拿出干净的衣物,躲到附近的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换衣服,又用水洗漱一番,终于筋疲力尽地寻了个地方躺下。
这溶洞显然是精心挑选的,不仅能保证空气流通,而且温度非常适宜人类居住,还有干爽柔软的苔藓可以直接躺下休息。
在这样的地方,至少不会轻易生病。
溶洞静悄悄的,只有轻柔的海潮声,像是一支催眠曲。
人类的呼吸声轻轻缓缓的,渐渐地变得平稳。
确定人类陷入深眠后,几条触手缓慢地滑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人托起来,往溶洞更深处挪去。
最后,人类安静地躺在怪物的身体沉睡,渐渐地被无数的触手覆盖。
季鱼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
刚睡醒,人还有些懵,直到想起自己睡前的一切,并在发现自己靠着什么东西而睡时,身体徒然僵硬。
“阿鱼……”
怪物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同样也僵硬在那里,丝毫不敢动。
此时,一人一怪物彼此僵持着,都在害怕。
一个害怕那般恐怖的怪物,一个害怕她的害怕,不知怎么才能让她不害怕自己。
好半晌,季鱼僵硬地说:“放开,我饿了。”
这话,僵硬的怪物总算有了动作,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那些笼罩着她的触手滑开,季鱼总算看到远处莹莹的蓝光。
身处在这暗无天日的溶洞之中,唯一的光亮便是矿石的光,能让她辩认方向。
季鱼努力地不去看身后的怪物,要从怪物身体跳下去,却发现周围都是蠕动的邪恶触手,根本看不到地面。
她的脸色变得木然,再次意识到身边这只怪物有多庞大。
最后还是触手送她下去的。
季鱼走到角落,将角落里的行李箱打开,拿出洗漱工具。
等她洗漱完,正想着随便吃点什么时,一条触手偷偷摸摸地将一个自热饭盒送到她面前。
季鱼:“……”
季鱼没有一把打翻自热饭盒。
她从小就被父母教得很好,父母教她要珍惜食物,就算有天大的气,也不能拿食物出气。
所以她很自然地吃了这个自热饭盒。
许是她这举动让某只怪物觉得她这是心软了,高兴得不行,数条触手暗戳戳地挥舞着,鬼鬼祟祟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蹭她一下。
起初季鱼还强忍着,当作没发现,等见它开始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她终于忍无可忍。
“滚!”
咻的一下,所有的触手瞬间缩回黑暗的溶洞里。
季鱼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溶洞深处的怪物可怜巴巴的模样,那双邪恶的血红色眼睛一定在盯着自己。
她再次强忍住回头的冲动,远离这只怪物,来到沙滩那边。
季鱼研究那片海域,确认海水之下应该有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只是,无法确定水下有多深,虽然她会游泳,也只是限于在游泳池里游泳,在海里游泳这事她还没经历过。
如果有潜水装备就好了。
季鱼这么想着,在心里叹了口气。
行李箱里没有什么潜水装备,也不知道是某人故意不准备的,还是故意的。
这么一想,一股邪火直往上窜,想要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
季鱼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脾气从来没有这几天的大。
以前她很少发脾气,觉得发脾气解决不了事,反而会扰乱她的判断。
现在才发现,原来发脾气这事是没办法控制的,某些人——某些怪物真的很能惹人生气,就算是一只可怕的怪物,也让她想要发脾气。
“阿鱼……”
偏偏这时候,某只不会看人脸色的怪物又蹭过来,触手戳了戳她。
“滚!”季鱼怒喝一声,“别烦我!”
触手咻的一声缩回去,紧接着溶洞深处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是触手砸在溶洞的石壁上,溶洞的岩壁裂开,石块纷纷坠落。
季鱼心头发紧,僵硬地站在那里。
好半晌,溶洞深处终于恢复宁静,连窸窸窣窣的声音都跟着消失。
季鱼却没有放松,反而越发紧绷。
虽然溶洞深处的怪物是江逝秋,但它现在是异种怪物的模样,似乎思维也受到影响,除了只会傻乎乎地叫阿鱼外,完全没有任何理性可言。
不知在海边站了多久,甚至身体都僵硬,季鱼再次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她的腰又被某个东西戳了戳。
“阿鱼,吃……”
它来提醒她该吃饭了,就算现在变成怪物,它也记得人类三餐要按时吃饭。
老实说,季鱼并不饿。
没有手机,她也不知道时间又过了多久,大概有好几个小时吧,按照人类的三餐规划时间,确实到下一餐的时间。
只是她今天没怎么运动,也没什么消耗,真的不饿。
怪物见她不动,触手将她卷起来,拖到溶洞深处。
在让她按时吃饭这点,就算变成怪物,也非常坚持。
季鱼的神色有些复杂。
这几天,她的思维陷在某种怪圈之中,明明心里知道这怪物是江逝秋,理智上又觉得,它是一个怪物,还是一个恐怖的深海异种。
季鱼深深地信任着江逝秋,知道江逝秋永远不会伤害她。
季鱼又不相信变成怪物的江逝秋,甚至防备这只怪物,恨不得远离它。
两种思维和情感在身体里交织,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和一只危险恐怖的深海异种同处一室是什么感觉?
季鱼以前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能与一只深海异种如此近距离接触,朝夕相对。
溶洞不见天日,不分昼夜,渐渐地连时间的概念都会模糊。
季鱼不知道自己在溶洞里待了多久,好像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不睡的时候,她就探索溶洞,或者坐在沙滩上发呆。
可能人类真的是一种适应力极强的物种。
每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怪物的触手上睡觉时,从一开始的崩溃害怕,到麻木,到习惯,到最后已经无所谓。
这个过程,估计也只用了好几场睡眠的时间吧。
季鱼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在习惯“男朋友是怪物”这件事。
甚至习惯与怪物同处一室,习惯与怪物朝夕相处,习惯与怪物肢体接触……
不不不,与怪物肢体接触这事,她还是没办法习惯,没办法接受怪物的入侵。
幸好,这只怪物虽然浑浑噩噩的,看着没什么理智,行事都只凭本能,但到底还是江逝秋,只要她不愿意的事,它不会勉强她。
就是筑巢期的怪物大概满脑子都塞满了那啥,每天都想和她贴贴,但季鱼决定守住最后的节操,坚定地拒绝了它。
刚开始时她还很紧张,心脏都快要蹦出心口。
后来发现它虽然委委屈屈的,爱欲不能被满足时,会暴躁地拍打溶洞壁,却仍是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举动时,季鱼再次坚定起来。
季鱼虽然仍是没敢正视它,却也不会再害怕到崩溃。
甚至一旦习惯这只怪物的存在,居然也会渐渐地放松警惕,没有那么紧绷,开始有闲心思考生存之外的问题。
例如季鱼现在居然有心思研究起深海异种的筑巢期。
每只深海异种都会有筑巢这种习性吗?
深海异种的筑巢期的周期是多长,筑巢期还有什么表现?每次筑巢的时间都是三个月吗?
季鱼没接触过其他的深海异种,唯一能研究的只有溶洞里的这只。
上次江逝秋的巢筑期是在三年前。
按这么算,他每三年应该要经历一次筑巢期,每次时间在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想到要在这里待三个月,季鱼的心情很复杂。
人类不仅是群居动物,也本能地向往光明。
溶洞暗无天日,更像是怪物的巢穴,人类长期待在这种环境,不利于身心健康。
更重要的是,比起作为怪物的江逝秋,季鱼更愿意接受的是人类的江逝秋。
纵使知道他是怪物,然而当它披上人皮时,还是让人更容易接受。
人类之所以惧怕怪物,除了它们强大的杀伤力和破坏力外,也因它们与人类完全不同的恐怖外形有关。
只要是非人类的形态,一律都可以称为怪物。
人类对异种素来
秉持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态度,当异种怪物能变成人时,好像无形间拉近了距离,怪物好像也可以变成“同族”,接受起来并没有那么难。
虽然这种心态大多是自欺欺人,然而不可否认,人类都是视觉动物,更习惯“求同排异”,至少拥有人类外形的怪物,让他们更能心安理得地劝自己接受。
季鱼觉得自己也不例外。
她也擅长自欺欺人,更是一个颜狗。
人类形态的江逝秋长得太好看了,那张精美的脸庞,宛若女娲娘娘用心捏出来的,她曾经也为此沦陷。
这日,季鱼又在沙滩上坐了大半天,在触手拎着她去吃饭时,她突然问它:“你什么时候能变成人形?”
触手悬在半空中,然后两条触手绞了起来,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阿鱼……”
见怪物没有回答,季鱼倒也没太失望。
要是他能正常回答她,理性应该回来了,变成人应该很容易吧?
筑巢期的深海异种没什么理性,大多数都是凭本能行事,正是如此,所以它无法变成人,只能以怪物的形态活动。
这是季鱼目前推测出来的一个结果。
可惜她是净化师,研究的方向是污染与净化,而非专门研究异种的,对异种的所知,都只是一些相关的资料而来,那些资料大多是泛泛而谈,并未深入。
是以她对异种的了解其实并不多。
“算了。”季鱼背对它,低声说,“江逝秋,我等你变回人形再说。”
说什么?
触手有些不安地戳了戳她。
季鱼一巴掌拍过去,很自然地将它拍开。
要是刚被带到这里时,她哪里敢这么做,连被那触手碰一下都要僵硬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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