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
温宁立即张望着回头。
“妈妈,你怎么还不承认呐?”小孩子或许在那?一段睡眠过后,变得?异常活跃,非要她不承认不可罢休似的,“你就是很喜欢他。”
第47章 v31(老宅)
面对?小孩的指控, 温宁并不打算唯命是从。
有的时候乖巧的小孩拥有自己的主观判断是一件好事,但用来看穿一颗大?人的心?,这就不太美妙了。
那些隐遁的心思无一不显现。
尤其是她这位当母亲的所竭力规避, 而不愿让任何人看穿的。
“你快上床睡觉去吧。”耐心?温和的温宁难得催促。
懂事的澈澈倒也没有不情不愿地离开, 亦不曾继续说什么来为难他的母亲,但很显然?,他的表情无时无刻不在说, “看吧, 连我都知道了。”
门外的脚步声?迫近了。
温宁敞开门, 对?着门外的男人仔细盘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底下抽了根烟, 刚上楼,”周寅初一手撑在她的门框上, 不明白道, “怎么了?”
他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事正在发生,且对?于他而言, 有着重要的意义:“是我错过了什么吗?”
“没什么。”
温宁顿时松了一口?气,想来自己和李澈同学的谈话没有被男人听见,她这也不至于抬不起头来做人。
不过,见状,一头雾水的周寅初必然?没听见,不然?, 他脸上又?怎会不出现应景的嚣张。
而错过的男人在那一刻并不知晓孩童眼中的“喜欢”, 但她亲手奉上的一个手办,一份仪仗澈澈而增添的微不足道的人情, 已?经足以让男人顺理成?章开展整个夜晚。
夜风习习。
周寅初换了辆双人轿跑,比起之前的那一辆迈巴赫, 掀开的车篷,让她总觉得离自然?、离他也都更近些。
雨后天?空的气息,夏季旺盛的草木味道,以及与周寅初身上的冷杉融合在了一起,淹没了她的感官。
抬眸,却发觉他们所去之路,似乎并非固定地开往那家熟悉的酒店。
“你不是想去我们家吗?”
周寅初对?于他那算不得多么私密的领域,并没有保留之意,“我没有隐蔽的见不得人的地方——”
温宁纳闷:“可你说不是说那地方不吉利?”
“几代不幸的人都生活在里面,确实如此。”
周寅初对?女?人全?无了解,但他对?温宁有所了解,只知道她是个不会在明面上强求的人,却不代表她内心?可以完全?不在意这种细节:“可不想我太太误解我,误会我外面有别的女?人。”
温宁试图以一句话轻巧地撇清,“我可没这么说。”
“你可以去认识一下,难得去,那里的风水影响不到我们,”周寅初单手打转着方向盘,流畅地在十字路口?完整拐弯,在确认车况、前方空无一辆车之后,他全?身心?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目光忽烁,群星罗列,皆落入他眼中,“之后,我们会有我们的新家。”
“话说,新家我还没去观望一下呢,”温宁提出捎上何玫的计划,“我可以找何玫一起过去看看吗?”
毕竟,在温宁的朋友圈中,何玫的社会经验丰富些,总能提供些可参考的装修方案。
“当然?,你是家里的女?主人。”
温宁揶揄他,“你就不怕她说你的坏话?”
两人之间的氛围顿时变得轻松,谁也没有抓咬着过去不放,谁也默认不会为今晚餐厅的吻浅尝辄止。
温宁顺道开起了周寅初的玩笑。
或许,旁观着眼前的男人,过分禁欲难耐的帅,总是也同样让她忍俊不禁。
然?而,周寅初在这件事上相当的有自知之明,“我在你朋友那里的风评什么时候好过?”
“问下你的近况,她们都三推四请的,像是我是天?大?的恶人。”
“你长得确实不像好人。”
敞篷车,英国出产的只应用于法拉利等豪车的Meridian音响正发出低噪的摇滚,他们相视而笑。
他没有刻意凸显他的好,反而纵容着成?为他们口?中的“恶人”,但对?于周寅初而言,只要能时时刻刻都处在温宁的身边,名声?在外,哪怕臭名远扬,都无足轻重。
温宁莞尔:“她们也都只是为了保护好我吧。”
她拥有很好很有的友谊,也或许,未来还会拥有长足的令人心?驰神往的“感情”。
温宁没有做好来周寅初家的准备,想着万一遇见管家和园丁,她一时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和别人打招呼。
但夜晚的周宅格外噤若寒蝉,陷入一整片的肃穆之中。他们相继穿过一片灌木,绿植,那栋楼其实就坐落在隔壁区的中心?。
以前,她记得高中恋爱那会,他也总是骑个山地车往这个方向走。
始终没有身临其境地到这个家来观摩过,只是在路径隔壁城区、身旁同学起哄说“你男朋友就住那里”的时候,她脸红得要命。
这个点,佣人们也早早去休息了,无人打扰他们的宁静。
温宁一进?屋,便四处打量着屋内的摆设,思及周寅初之前分明抵触却非要带她过来论证的事,她嫣然?一笑:“我得仔细看看,万一这里有别的女?人的蛛丝马迹呢。”
“说不定,这样一来,我还可以问你敲诈好大?一笔钱。”
“没有别的女?人,”周寅初神色一如既往,在黑夜的笼罩下深沉却又?充斥着占有的欲.望,无法掩饰,也不再需要借助外物掩饰,“你不用敲诈,就可以有。”
他直接领着她走向了他的书房——
这并不是个合格的主人,又?或者,温宁还习惯当个客人,当她意识到周寅初或许不该介绍这一切,而自己有时也需要主动去了解,她的心?神也就不如踏入这栋别墅时那样宁静了。
他当着她的面按动了保险柜的密码,毫不避讳。
“一些现钱都在里面,你要多少??”可能是意识到温宁根本不可能会提出要求,这个迫切的想要与她分享一切的男人提出不太会让人有负担的建议,“先拿个一千,两千?”
以“万”为单位的计算,温宁觉得有几分逆天?,很难不令人想周寅初是用来偿还那份薄礼的。
总不至于因为得了自己买给他的一个乐高,就散尽家财吧?
“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温宁承认自己只不过在开玩笑,她并不清楚地了解他的经济状况,总不愿意去影响他的经济,“万一影响你公?司现金流的状况……”
“这点钱影响不了。”他尤为不低调。
温宁推辞:“我就算是拿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一张存折是一千万的,”周寅初却恨不得多给她一些,不容拒绝道,“另外一张卡余额也是一千,活期,你随时都可以用,不必另取。”
他慷慨得不像话,似乎对?于钱的支配毫不在乎:“之后,想用来怎么花就怎么花。”
“这不好吧。”
尽管爱钱是天?性,温宁想起了最初因为那“十万块”走向的分歧,在金钱一事上表现得尤为谨慎。
她深知,好的关?系是不惮于谈钱的。
但她其实暂时也没有支配这些的冲动:“还是先放你那里吧,等我之后有用钱的需求,我会主动找你的。”
温宁纹丝不动地把钱退还过去。
却又?猛然?发觉周寅初呼吸之间的急促、轻率、那种不被接受时的措手不及,迫不得已?关?切地问了句,“怎么,还不高兴?”
周寅初松了松他的领口?:“你是我的女?人,用我的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温宁难以置信:“这是什么霸总发言?”
“我发觉周寅初你平常挺正常一人,一到钱的事情上面,你就挺小心?眼的。”
“我不愿意用,你还生气,”温宁到底不明白男人的思维逻辑,还得耐心?悉心?地解释,“我这不是也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去掉一些金钱的元素吗?”
“这不重要。”
只要他的钱可以笼络到她,可以让她离不开自己,那他每天?都可以赚取源源不断的钱。
“怎么,新婚第二天?,我们就要因为金钱观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吗?”
“我怎么会?”
“我是你的丈夫,你用起我的钱来理应得心?应手,”周寅初固执地坚持己见,“不必借助别的女?人的借口?,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温宁自嘲,“好后悔啊,我当年可是拿了小钱,损失了大?钱哦。”
“你能反应过来就好。”
他的双手已?经紧紧环绕着她,陷入柔软得好似云端、令人感到飘渺却又?兴奋的怀抱中,闷声?道,“离开我,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原来,我第一次到你家来,难道是来认错的?”
“周寅初,我算是看透了你。”
保守的、传统的女?人已?经全?然?不记得上一次与人撒娇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了。
她忍不住心?中的几分好奇:“话说,你的这些钱难道不是你家里人辛苦几代赚来的?”
“不是,”周寅初抬眸,“清清白白”地望向她,“每一分都是我自己赚的。”
“从去北美那一天?起,我就没有用过这个家半分钱的开销。”
没有什么是需要隐瞒的。
当然?,这也是周寅初从不在外人面前流露的、刻意彰显自己的话,只有在她面前说起的时候说起来轻车熟路。
仿佛和每一个凡夫俗子一样,女?人的认可对?他们来说,或不可缺。
温宁听出了周寅初的言外之意,“那我这个时候应该夸夸我们周总厉害?”
“你在床上夸就好。”他言语直白、露骨。
周寅初还是如此地一言不合就牵扯到那方面。
“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的?”
他发出一记闷哼,“难道我不厉害吗?”
她双手撑在他的书桌上,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本膈应的杂志,而他抱起她,顺势而起,恰巧就坐在那本摊开的杂志之上。
“那本财经周刊我还没来得及读完。”
“怎么办?”
男人迷惑的言语总能让人晕头转向,又?或者,在敞篷车见到他眼眸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印证了澈澈看穿的事实。
此刻,他好似学会不再过奢靡的生活,决心?不再浪费任意一本周刊的阅览,他读着一排细细密密的小字。
“有些地方看不见了。”他说。
她得给他腾腾地方。
具体怎么腾却又?有无数种的说法。
“周寅初。”他们还不曾在白炽灯下,在如同高度的白昼下,如此清晰地看穿彼此。
温宁恍惚觉得以前的两人还算□□住了基本的体面,可现在,遮挡杂志的挪后一寸,通读杂志的人便进?前一尺。
那杂志中间预留的缝隙似乎越来越窄了。
“看不清了。”可见他的视野原本也不是全?神贯注于那本杂志之上。
直至那本杂志滚落在地,他们拥有彼此。
第48章 v32(危机)
昨夜, 贪念太甚,隔绝了彼此36小时的人,只有比想象中的更渴求得到对方——
就连她也一样。
如?果不曾体验过极致的感受, 那么便从来一直都不会有真正的需求。
绵软无力的双腿踩在周寅初房间单调的地板上, 殷红的脚指甲多了一分柔媚、艳丽。
到底是俗人,在黑夜的帘幕下,终于不必刻意压抑, 她像是随时可以做回她自己。
早餐丰盛, 中式、西式都有, 周寅初请来的私厨以前?就职于五星级餐厅,每道普通的餐食在他手里都做得精巧可口。
小馄饨比起她店里出锅的, 口感、鲜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拿出一张便利贴, 自己反复通过品尝来推断对方调配的几个比例, 盐、胡椒、黄酒入味的时间……
“都来我身边了,想的还是赚钱的事。”
周寅初话虽如?此, 并不讨喜,可这并不妨碍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新的视线欣赏着?温宁,正如?欣赏着?他全世界最优秀的太太,骄傲无比。
厨师并没有开店单干的打算,那种规模的小店,纵使苦心经营, 这收益比起他辗转在富豪家中打工, 连个零头都不如?。
对方周总家的太太对他的配方有兴趣,他毫无保留, 走前?立刻在便利贴上写下了不同情?况下的配比。
还精准到关煮沸前?水温的把?控,温宁自然感激不已?。
她上午赶着?回家尝试不同的配方, 唯一的缺憾大抵是自己对周寅初不如?昨夜的热情?似火。
温宁承认,有的时候,某种程度上,她的一些?表现和渣女确实相像。
犹如?周寅初之前?所?言的“下了床就翻脸”。
她并非那种人,只不过,碍于店里的生意,她才?不得不为?此奔波。
告别的时候,周寅初的脸色去不如?以往分别那会凝重、暗沉,他好似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说得话也不如?一如?既往的讽刺。
比如?,你的店没了你会怎样。
他不再抗拒她短暂的离开,尤其是在温宁为?了安抚他,而?特意说了也是为?了彼此的未来。
“我出去挣钱,虽然挣不到多少,但总比‘只出不进’要强些?许。日后,我们也不至于过得比当下差。”
话虽如?此,她以为?,周寅初骨子里会对她的营生,对她的收入能力,嗤之以鼻。
她解释起来微微有些?不自然。
男人眼底却并没有流露出自己想象中的任何情?绪,而?是应了一声,仿佛她赚取的那些?对于他们的生活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我送你。”
她也以为?就此对男人改观,可从地库上来的周寅初却逻辑分明,条理清晰:“你去工作也好,省得时间会被?别的有心的男人所?占用?。”
“哪来什么男人?”温宁总觉得周寅初的危机感太甚。
她要真魅力无边,哪里还会和他重新凑在一起?
“所?以,你支持我的工作,不是因为?你觉得我的工作为?很多人提供了餐食,不觉得有意义,”温宁双手合于胸前?,“只是因为?我这样就不能挤出时间和别的男人谈情?说爱了?”
她站在他家的屋檐下,盛怒之下,美丽无害的眼眸添了一分并不好惹的凌厉:“周寅初,我很生气。”
在车内等待的男人当场抱歉,从方才?提前?打开空调的迈巴赫里出来,起身来到她的身边:“是我不对。”
“可我都已?经和你结婚了,”温宁不知道周寅初满脑子到底都是什么东西,他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我又怎么可能没事和别的男人暗中联系?”
“而?且,你不觉得过分吗?”
温宁不知道用?何种方式去说明,喃喃道,“单单一个你,要耗费我多大的精力,我怎么可能去应付别的男人?”
分明是骂人的话,男人却不怒反笑。
“我们未来会有无数的时间去检验对方的专一,”或许是意识到已?经久违没有如?愿见到男人低头认错的场景,又或许是青春中的某一幕产生了莫名的关联,温宁的心脏变得异常柔软,“而?不需要借助我们各自的工作的忙碌去证明。”
“温宁。”
“别叫我。”
“我暂时没有打算原谅你,”她嘴上仍然不饶人,“如?果你愿意下了班来我店里帮忙的话,或许我会考虑。”
“我会过去的。”西装革履的、与馄饨店格格不入的男人立马同意了她的提议。
温宁一天?走在连转着?轴,调试新的配方,托周寅初的福,说不定?这个月可以推出新的版本,价格当然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过,她也算报了今天?早上的仇。
沉闷的女人原本就做好了去经开区别墅的打算,约好了何玫,也就是说,周寅初下班来她店里的话,压根儿就见不着?她。
虽然也很想目睹周寅初是如?何在这样一家小店面里干活的,但她觉得有必要给?他一些?微不足道的教训,以免以后还那样想她。
“恭喜你啊。”说出口的话却并非恭喜的语气。
“何玫,你怎么不开心啊?”
“温宁,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和周寅初谈那会,”何玫叨叨絮絮讲起了过去的往事,其实她并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只不过温宁为?她创造过太多来到这个城市后的温暖、憧憬,“你什么都和我讲,现在可好,你们直接奔着?结婚去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温宁推开开放式厨房旁的侧门,这里有一条隐秘的通道,直通露台,“我们当时的情?况有些?特殊,不大方便对外说。”
“我是什么外人吗?”
“你不是,”温宁老实承认,“我不好,对待自己的感情?也总是犹豫。”
“那你这次……该不会是有什么把?柄在周寅初手里吧?”何玫这回多留了一个心眼。
假使是周寅初使了不该使的手段,排除万难,她也要带着?温宁脱困。
美丽纤细却又柔弱地女人,手段强硬、雷霆万钧的男人,任谁看了,尤其是自己作为?身边人,总不自觉产生那方面“强求”的联想。她本身又从中不得不被?胁迫着?帮忙过,何玫格外担心自己是否就是将温宁推入“火坑”的人。
可她的闺蜜明明白白地望向她的眼眸,眼神一如?当年纯澈:“我是自愿的。”
盲从的女人突然站在时代的洪流里,也许她从来也不敢问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但既然有人把?选择的权利交还到她的手中,她想赌一把?。
她们站在别墅的露台上,那大概是几盆开发?商赠送的不值钱的绿萝,但兴许在这个夏天?所?以又枝繁叶茂了起来。
她和何玫的误会也告一段落。
没有什么比温暖的友谊更坚固可靠的了。
此时,温宁却久违的接到了一则来自顾律师的电话:
“温小姐。”
温宁微笑着?,终于对一桩耗费她很大心力、令她辗转反侧、以至于失眠的官司有了新的期许,“是有新的律师团队找上你了吗?”
“是啊,都是些?资历颇深,在行业内很有威望的大律师呢。”
“难你们一起联合办案,我这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得到确切回应的温宁也从旁了解到这个男人一直有在推进、而?没袖手旁观的付出,她笃定?道,“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件事的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那个怯弱的、对着?法院结果毫无胜算的女人突然一夕之间有了十?足的底气。
“这些?是……”
顾律师自然也看得出有头有脸的人的手笔。
“是我的现任丈夫帮忙联系的,他是个很好的人。”温宁趁着?何玫不在场,是这样评价起周寅初的。
而?何玫一经出现,她便故意躲闪地绕开了那远了一些?,以免又得聆听?闺蜜的各种叮咛。
顾律师在电话的另一头迟疑了一会。
“怎么了,顾律师?”温宁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提及自己的现任,但无疑,周寅初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她没理由去否决掉他的功劳——
如?果仅仅是为?了几分难为?情?的话。
她想起周寅初喊她结婚时顺理成章地一段话,这怎么可以算作结婚的条件呢。
分明也可以当成他愿意好心帮助他的妻子。
于是,她不再规避自己生活中多了的这么个角色,为?他正名。不过,再度关注到有进展的李远哲的案件,温宁总是免不了用?心的,她虽然有了新的婚姻,但着?并不代表她可以去李远哲那场至关重要的官司不闻不问。
便又谨慎地多问了一句。
“没事。”
顾律师明白那样一个坚韧的女人能一路走过来有多么不易,他自然有些?话没有办法和那个女人明说。
办案,陈情?,原本就是他们律师分内的事情?,没有必要拖拽着?当事人家属继续陷入生活的漩涡吧。
他说了几句案件变得明朗的话,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王小姐,谢谢你的配合,如?果你还有其他的证词证据,不妨和我说就行了。”
彼时,王雪晴正坐在顾律师的办公室里,在如?何劝说下,都不舍得摘下她同样低廉的墨镜。
“温宁呢,她不过来吗?”
王雪晴冷笑了一声:“她不是平常对李远哲的事情?最着?急的吗?”
“我是她的代理律师,”年轻的顾律师其实根本没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不过前?些?日子主任就把?那间最大的会议室借给?了他,他当然知道温宁身边那位新丈夫的分量,但并非是因为?惧怕对方的权势,更重要的是,他也想要为?困苦中人们稍微力所?能及地做些?什么,他推了推水晶茶几上的薄荷糖,推往王雪晴的方向,“您有什么话,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第49章 v33(狼藉)
冥冥之中, 温宁提早感到了不安、焦灼。
同样与李远哲相关的,却并非案件本身?,李母突然现身?江城, 说要见她和澈澈。
“不是说小孩子马上都放暑假了吗?”
“我这不就凑巧过来……看看自己的大孙子, ”李母不会管唐不唐突,想来便来了,“我现在?儿子没了, 可不就剩这一个指望了么?”
温宁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分明有段时日, 她操劳李远哲的后事,母亲的身?子骨一言难尽, 经不起折腾,操办后事已经令她心力憔悴, 那时她想过喊这位婆母过来帮帮忙, 当时她说什么都不肯。
“我死了儿子,可不伤心么?”
当时的口吻与如今截然不同, “哪还有精力替你顾得上?孩子?”
这会儿,老太太又突然从老家过来,事有蹊跷,她这样的人原本可以和不相干的人冷淡至极,故作?推辞地讲,澈澈还在?上?课。
却又不希望澈澈完全感知?不知?道父亲这方亲戚对他的关?照。
她同意了。
“晚上?六点左右见面吧, 我把地址发给你。”
她本身?并不想动?身?去见李母, 依照对方的秉性,并不是温宁日常愿意去接触的人, 她想着沿原定计划,与何玫在?万象城逛上?一圈, 之后顺道与孩子拜访一下他的长辈,避免太大的交集。
“怎么用得着去外面吃饭呢?”比起提出诉求,李母的口气?更?像是下达指令,“我就去你馄饨馆吃两碗小馄饨呗,我正好有空也可以搭把手。”
“你大老远过来,还是别太辛苦了。”
不是温宁看不上?这位改嫁的婆母,而是个人的卫生习惯大有不同。
李母不讲究,抓葱花等小料直接用手,别说顾客,就是她瞧见了,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处理细节。
且李母做生意,能多赚一点事一点,她亲耳听见她算账时故意多算了两块,等顾客喊‘是不是老人家记性不好,算错了’的时候,她又赔着笑脸,说人一老,记性就差了。
可这样的情况不是一次、两次发生,原本温宁或许顺着台阶下,真以为她多忘事。
后来,如果不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那她自己店里的招牌也快没了。
李远哲早在?婚前就信誓旦旦地同她讲过,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他母亲住在?一块的。
这也是温宁能够尝试接受的原因。
偶尔短暂的相处,保持相对的和平不算太难。
如果真要忍受这种人无休无止的打搅,那生活简直就一团乱麻。
婆婆没有多大的学识,眼?界并不开?阔,和大多数没有接受过教育的人一样,她总是试图以包容的眼?光去看她。
熟知?,这在?婆母看来,何尝不是得寸进尺的机会。
没过多久,温宁打破原定计划,匆忙告别何玫,回到自己的小店里,就听见她一边吃着生煎馄饨,一边对她妈颐指气?使。
见自己回来,立马讨巧地换了副嘴脸。
笑脸相迎。
“宁宁,这回我可给你带来了不少乡下自己人腌的腊肉。”
“麻烦你了。”可年头的腊肉放到这个季节,多半也是吃不完、不新鲜的了。
温宁起初也还算客气?,只是不希望这个女人无法无天闹到周寅初那边去,将?她好不容易积攒的颜面一扫而空。
“不辛苦了,就是这车费又涨价了呢,”李母见缝插针地讲起自己来时的开?销,“我是坐的老火车,可近两年腰不好了,只能坐卧铺,这不又多花了许多钱么。”
见温宁一声不吭,她转眼?就连连哀嚎,“以前,远哲活着的时候总会替我这个老母亲报销车费的,这都一把年纪了,我真是命苦啊……”
她再?这样喊下去,整个店都乌泱泱的。
温宁和这种人相处过了,自然知?道他们的言外之意,“这次要多少车费,我报销给你。”
“也就五百块吧。”
温宁明显愣了一下,不是她有意不给,而是但?凡有点生活概念和常识的人,都知?道这高铁上?北京也才四?、五百块钱,更?何况省内的绿皮火车呢。
“你把凭证给我看一下?”
李母的声音顿时变得尖锐起来,“怎么,你怀疑谁,怎么能怀疑到婆母身?上?呢?”
温宁见她急眼?、跳脚,理智告诉她没有发怒的必要,却还是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您不嫌丢人,我嫌。”
“瞧瞧,我儿子一死,你就立马露出另外一副嘴脸了吧?”李母神气?得活灵活现,一有事情,就拿地域出来说事,“我就知?道你们江城的,看不上?我们苏北人!”
莫名其?妙地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温宁的心情实属不太美丽。
临走前,吃饱喝足的李母又将?她悬挂在?温宁店里的腊肉给取了下来,骂骂咧咧道,“我就知?道没有一个好儿媳,远哲就不该和你这种女人在?一起,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这么有能耐的老婆就和别的男人跑路了呢。”
温宁是一句话也不想和眼?前的女人多说,多说一句都是她的罪过。
更?别提,她早就找别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