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初,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答应你呢?”虽然温宁结过婚了?,也从来不认为自己在婚恋市场上,丧偶的?她可以同钻石王老五的?周寅初平起平坐,从来只有他挑选人的?资格,而自己一般情况下,还不至于愚蠢到将自己推向这种氛围下的?婚恋市场。
温宁抑制不住她内里?的?好奇,正如许多年前,周寅初站在微风浮动的?天?台上,他对她说?,“跟我。”
自上而下的?发号施令,犹如他总是稳操胜券。
她下了?床,一刻也不想再?继续同他周旋了?,放了?话,也不管周寅初脸上的?沉闷不快:“我才不想和你结婚。”
一个?经历过婚姻的?女人想不开,非要第二次踏足同一条河流,她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但她不想。
她对于婚姻早就没了?执念,二十?出头那会?的?憧憬早就消磨殆尽。
她守着澈澈就好了?,谁知道和眼前的?男人结婚还要不要多生几个?孩子。
温宁实属难以想象富人对于生育的?诉求,尤其还有一些非要继承的?传统观念,她这真要是带着孩子进门——
澈澈的?心?理状况更是难保障。
她明确道:“我不能同你结婚。”
“为什么?”
“你妈妈以前就那么反感我……”她顺势把问题推给他,想起自己拿“十?万块”时经受的?对于自尊的?磋磨,埋着头,吐露而出,“得不到家人祝福的?感情,不会?有结果的?。”
周寅初反问:“你就这一个?后顾之忧?”
这该怎么一下子说?清楚呢。
他们之间横亘的?距离,她不知道周寅初是如何每每做到视而不见的??
他母亲的?敌意不也是来源其间么,很多本地?的?父母其实支持孩子们中学时代的?早恋,为的?不就是家境相当,知根知底么?
悬殊的?差距,经济上的?天?壤之别,怎么可能会?让他的?母亲待见她呢。
周寅初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比以往更大的?热忱:“那你现在梳妆打扮一下,等过半个?小时,我带你去见她。”
“周寅初,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宁真不想去见周母。
说?她生性胆怯也好,经历了?这么多年社会?毫无增益也罢,她根本没有答应他的?求婚,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去见人家母亲。
她亲自为他剖析这件婚事的?初心?:“你拿李远哲的?官司来当做诱饵,你不觉得就算我们结婚,我们的?感情也未必有多纯粹吗?”
“我如果就此选择了?和你在一起,岂不是显得我很势利?”
势利的?事已经做了?。
可又?因为或许存在过、难以启齿的?情感,妄想得到更纯粹的?爱。
周寅初扯了?扯高冷的?眉心?,一夕之间立马有了?对策:“那换一个?次序,你喜欢我要同我结婚,我正直善良要帮你解决你前夫的?问题。”
他这方才“求婚”,压根儿没有得到她的?应允,这会?儿功夫已经开始直呼李远哲为她的?“前夫”了?。
似在默认他现任丈夫、不可侵犯的?身份。
听听,多么狂妄的?口气。
“我们之间的?问题不要太?多了?。”温宁觉得眼前的?男人始终离她的?生活太?远,没有落实到他们面临的?困窘当中去。
“你说?。”
“澈澈。”
温宁显然在这件事上的?斟酌比以往更甚:“我不希望他在寄人篱下的?境遇中度过他的?这个?童年……”
“那怎样,我搬到你家去吗?”有一瞬间,他好似真在考虑搬进她的?老破小。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宁还真同他一起坐在床边,难得的?就事论事地?探讨了?起来,全然忘记了?她原本对婚姻的?不抱希望,“我不认为他会?接受我这么快的?改嫁。”
“那我来做他的?思想工作。”周寅初不以为意。
能让温宁感到束缚、不自在的?人和事从来不止一样,内耗的?她实在无力应付,所以下意识地?否认了?婚姻的?这一选项:“以前那些老同学也不知道怎么看我们的?笑话。”
周寅初逻辑清晰地?抓住了?她的?漏洞:“怎么,你是打算婚宴上请老同学都来吗?”
得逞的?笑意也无处躲藏。
坏了?。
她好像真的?在考虑和他结婚的?事情了?。
跳脱了?原本的?恋爱的?步骤,盲目地?走进一桩婚姻之中,温宁不大确定这到底是男人的?一时兴起,亦或是蓄谋已久。
“和我结婚,你会?有什么好处?”
她清晰地?明白她带给他不了?任何的?商业附加价值,这也是温宁一开始认为应颖与之更相配的?理由。
同她结婚,他似乎占不到好处,反而限制了?他本身的?自由,得不偿失。
“好处?”
他挑眉,侵占的?目光比起失控那会?有过之而无不及,紧盯着的?不外乎她身体的?曲线:“温宁,你打算给我什么好处?”
“周寅初!”
…… ……
这一天?,她一遍又?一遍质疑着他们的?婚姻,而他,一遍又?一遍耐心?地?解答。
有多少个?问题,就会?有多少个?答案。
之后,又?有了?一次。
原本,借助于这场快事迅速解决所有事情的?女人,却发觉这不像是结束,更像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端。
身体的?感受很奇怪,明明抗拒着的?、压抑着的?、却又?是这些天?身体不曾经受而同样渴求的?。
只要在真正贯穿其中的?时候,可恶、可憎的?面孔一下子变得禁欲难耐了?。
总之,他们吵闹这样,和平相处更经常如此。
虽然她没有答应他的?这一场求婚,但温宁也意识到她最初的?抵触不那么强烈了?。
她劝说?的?方式也变得尽可能温和:“我们这次重?逢还没有多久,或许你还并不了?解现在的?我。”
“如果我们结婚了?,之后又?离婚,”女人似乎也不再?那样别扭着,她为他分?析婚姻关系一旦结束的?后果,“我可能会?拿走你很大一笔钱。”
“拿走也好,这样你花每一笔钱,想的?男人都是我了?。”周寅初大言不惭。
挤占掉别的?男人的?话,她以为周寅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自以为是的?他何必去同死人竞争。
这不是周寅初的?风格。
“温宁,洗漱一下,我也有将近两年没有见过我妈了?。”
这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温宁发觉她自己发丝凌乱,身上的?红印一时半会?也消除不了?,更何况周寅初的?妈原本就是对她有偏见的?人。
她不想见。
“要不,以后再?说?吧。”
“也行,目前才四点,民政局应该没来得及下班,”他低头扫了?一眼他事后刚戴上的?百达翡丽,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们先去登记。”
他似乎对于登记的?流程轻车熟路:“我陪你回去拿证件,我手头正好在签像一个?项目,随时都带着。”
这怎么一回事。
温宁还是不明白,怎么就再?见“婆婆”和直接登记结婚之间“二选一”了?呢。
还有,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周寅初给洗脑了?,不然也不至于自己竟然也把周寅初的?妈当做未来的?婆婆。
“你要是不肯去登记,也可以去见我妈。”
周寅初明显看出了?她对见婆婆这件事的?担忧,“她应该在她的?公司里?,我来找林助理了?解一下她的?具体定位……”
如果非要二选一的?话,温宁肯定还是倾向于“登记结婚”。
她想,这个?社会?结婚率低得可怕,而自己就是传说?中的?为国家结婚数量辛苦贡献的?人。
都到这个?时候,无法?松弛的?女人也开始自嘲了?。
既入穷巷,温宁也找不到她的?退路,她无法?真正地?静下心?来,更无法?承认,她的?转变之所以来得这样快,又?或许,在重?新见到男人的?那一刻起,她也曾不由自主地?为他吸引、为他驻足。
车子停靠在她家居民楼楼下。
过往,老有熟悉的?邻居盘问温宁情况,附近这一带人看着温宁长?大,开店,结婚,又?死了?老公,对她总也有几分?特殊的?关心?:“宁宁啊,你怎么这个?点不去开店,跑回家来啊,店里?有宁看伐啦?”
“有宁咾。”(“有人的?。”)
温宁无法?回答太?多,她红着面孔避开他人的?注目礼:“我回家有点事情。”
而落座于跑车的?男人却眉开眼笑,看自己是如何应对街坊邻居的?,当然,温宁这一刻也认为他不发声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然,也不知道明早起来,自己的?名声会?变成哪副样子呢。
然而,到处有人跟她妈说?她急冲冲回家,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和周寅初刚赶到区民政局的?行政大厅,就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问她到底怎么了?。
“妈,我拿了?下身份证和户口本。”
她手心?攥着周寅初取的?号,实在也难以相信他们在争执过后的?一个?小时,一时脑热地?来了?庄严肃穆的?这地?方。
而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她提出了?太?多反对婚事、认为其不切实际的?想法?,却一一被男人反驳、逐个?击破。
唯独看着红色的?耀眼的?国徽,才觉得此时此刻的?真实,她最后竟然在“二选一”的?时候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电话另一个?的?母亲显然毫无头绪。
“拿那个?干什么?”温母的?反应没有之前那样灵敏了?,反应再?迅速的?老人也要承认衰老的?事实。
温宁声音不能更低了?:“结婚。”
温母在温宁的?极力劝说?下,已经不见得对这幢婚事抱有期许了?,已经默认周寅初未必和女儿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了?。
她听见电话里?另外一个?男人深沉的?嗓音:“阿姨,宁宁打算和我结婚,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第41章 v25(黄道吉日)
温宁盲从地又一次踏入婚姻。
与十年前截然不同的是, 整个民政局都相当冷情,没有别的新婚夫妻,离婚的男女经?过漫长的冷静期, 井然有序地?排着队, 面露不悦;而真正来结婚的人却很少,所以他?们几乎一取票,下一步就直接上柜台了。
没有任何后悔、商量的余地。
原本不欢而?散、关系濒临破裂的两人突然聚在了这里, 实属和喜气洋洋这?几个字不沾边。
尤其是周寅初深邃的眼神紧盯着自己?, 生怕自己?连在民政局也能想起前任来。
拜他?所赐, 她真不记得上次同李远哲领证的情形了。
只记得周遭的人比现在要多得多。
合照时,两人笑得很僵硬, 一点也不自然,要不是他?俩各自明确是来“结婚”的, 怕是摄影师一度误以为是来办离婚手续的了。
随着硬章落下, 两人正式宣告了夫妻关系。
而?年轻的办事人员,贴心地?送上了今天还没有发完的伴手礼, 是份红红火火的八方礼盒,上面?写着巨大的“囍”字。
里面?各个格子依次摆着喜柿、瓜子、爱心笔、印泥以及红色剪纸。
人拿着也觉得沉甸甸的。
周寅初顺势从她手中接过这?个包裹,然后顺手扔到?了车后座上。
“想吃什么??”他?忙不迭地?问。
“等会?我随便买几个菜,你?去我家吃吧。”
瞒肯定也是瞒不住了。
不过,不再否认这?段关系的温宁也认为没有理由高调地?大肆宣扬。比起高档的视野开阔的可以发朋友圈的场所,她只想吃一顿寻常的晚饭。
她不了解如周寅初一类人真实的需求, 以为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通常就不会?对家常菜感冒了, 于?是难得悉心地?问了回:“你?可以接受吗?”
周寅初面?上不露喜乐:“那?就那?样吧。”
面?对讲究的男人,迫不得已委屈和将就, 温宁有所妥协:“或许,我和隔壁酒楼的老板娘说一声, 请她过来也帮忙烧两个菜。”
“不用麻烦,”周寅初难得教?养十足地?讲,“我对吃什么?并不在意。”
她是可以说“不在意”,但他?自己?假模假样的看上去有多矜贵,他?自己?不知道么?。
万一吃坏了,还不是她的责任?
“这?附近就有菜场,”鲜少有新婚夫妻还不那?么?熟悉地?站在大厅外,尴尬地?彼此对视着,默不作声的温宁无奈只能作出了安排,“你?可以先回你?的公司忙,等会?儿到?饭点,我给你?发信息。”
“好。”
“你?有什么?忌口吗?”她突然想起他?大少爷的习惯来,“还是吃不了辣吗?”
“现在能吃。”
他?绝口不提他?吃白人饭的那?几年,却还是因?为她的询问、关切,以及对过往的记性而?无法抑制他?内在的雀跃,一手慵懒随意地?撑在他?的车门上,倚靠而?立,“没有什么?忌口了。”
“一会?儿,要让我司机去菜场接你?吗?”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其实,温宁还打算去水产店看看,总不能真随便买两个小菜吧。
好歹也算是个可以纪念的日子。
他?们重新在一起——温宁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日期了,原来是6月14日,14(幺四)在他?们既定的文化里并不吉利,又扫了一眼阴历,果然也不是什么?好数字,难怪今天的民政局人出其不意的少。
不提翻黄历,哪有出门日期也不看,直接结婚的道理?
困惑的温宁扫了一眼周寅初。
如实讲出了自己?对这?个登记日子的不满意:“不挑挑日子,还真是……”
“我以为和你?结婚的这?一天,就是我人生的‘黄道吉日’。”
早知道就不吐露,温宁的人走到?菜场,脑子却还嗡嗡作响,“黄道吉日”的四个大字还盘旋于?她脑壳儿上方。
都一把年纪了,说这?些又是干什么?。
温宁素来是不信这?些的,认定了周寅初一时兴起,或者是为了那?点男人无法克制的欲望,草率地?结了这?个婚。
琳琅满目的海鲜市场里,温宁挑了几头不小的鲍鱼,又配了点蒜蓉。
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吃什么?。
温宁决心无论如何都不再问他?,免得又听到?些不堪入耳的小情侣才会?说的胡话。
急忙急促回来的温宁立马喊上了香满楼的老板娘,她的做饭水准和专业的总是相差甚远。
而?对方,早早开了二?十年饭馆,一听说温宁这?边需要帮忙,二?话不说,风风火火地?穿着围裙就从自己?家餐厅厨房过来了,小洋也是早早地?关了店面?,过来帮她洗菜、捡菜。
起初,香满园的秦老板娘不过拿她打了个趣:“哟,温宁,今朝是有什么?大客来人吗?”
“这?么?隆重,这?鲍鱼的个头不便宜啊。”
女人低喃细语,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格外清晰:“我……又结了回婚。”
小洋突然瞪大了眼睛,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眼前日日夜夜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宁姐又结了婚。
她原以为,她们就会?这?样相互扶持过一辈子的。
总想着,自己?更?年轻些,未来也能多照顾些宁姐,可谁知,一夜之间,宁宁姐又变成了有夫之妇。
这?么?些天来,她可是一点也没有看出猫腻来:“宁姐,你?同谁结的婚啊?”
“那?男人可不可靠,”忠厚老实的小洋都为此隐隐约约产生了不满,认为全世界的男人就连死去的李远哲也未必配得上温宁,“宁姐,我觉得你?人那?么?好,完全可以再挑挑的……”
香满园老板娘发了话:“小女孩啊,这?就是你?不懂事了。”
“男女之间的事情,同别的都没有关系,只要两个人感觉到?了,看对眼了,那?么?在一起也没有什么?,”秦虹作为街坊邻居,又是一片做生意的老朋友,第一时间了解了这?八卦激动不已,替她撑腰道,“宁宁,你?前头的老公死了一年快了,你?老早就应该出去寻了,这?回你?登记结婚,虹姐我第一个支持你?!”
温宁一时间无言以对,知道爽朗明快的虹姐是好人,是真心为她高兴才这?么?说的。
或许,是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曲折的变故让生活里的每一个人都猝不及防——
温宁竟然真在旁人再度提及死去的李远哲的时候,心绪没了太大的起伏。
没有因?为死亡而?将人遗忘。
是人,在忙碌不歇于?当下,无法时刻将过去谨记。公平与否,她并不知情,只知道她不会?对那?一场官司不闻不问。
她宽慰了几句小洋,小洋却始终没有得到?开解,闷着头,一言不发。
就好像自己?是个渣女。
毫无预兆地?将人抛弃一样——
认识小洋以来,还没有见过她的手劲如此之大,抓握的长豆被她迅速地?噶断,看来之前是她对小洋了解还不够了。
温宁没有对周寅初进行特殊介绍,只是说:“你?之前也见过他?。”
“我想起来了,”小洋掐完了长豆,目光空洞地?遥想起不久前的过去,“是不是在江城大饭店那?男的?”
见宁姐没有否认,小洋更?加确信了这?个事实:“我见他?第一面?就觉得不对劲了。”
温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洋如此慧眼如炬了,亦或是,周寅初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表现得太过明显。
“他?一直盯着你?,”小洋抬眼望天,窗外以前从不觉得单调的景色此刻没了夏季的生机盎然,处处都是落败枯干的树叶,沉思了片刻,她凭着直觉讲,“而?且,我觉得他?跟李远哲不一样。”
很不一样。
小洋对温宁的前任丈夫没有半点流露出的敌意,尽管见到?周寅初夸赞他?面?容英俊帅气的同时,她也同样释放着善意。
那?时候她误以为他?不会?闯入他?们的生活。
而?小洋格外清楚,如果这?样的人一旦和温宁扯上了关系,那?宁姐之后估摸着匀不出半点时间来陪她了。
是宁姐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她依赖着宁姐,认为她永远是她最好的小跟班。
那?个男人和李远哲不同,如果说李远哲只是占据着温宁丈夫的名义,但不会?做限制温宁的事情——
她感觉到?男人强大的威慑的气场,以及决不允许任何人挤占到?温宁的身边。
愁苦万分?的小洋埋下头去,边叹气边接着干活。
她怪不了温宁,笃信着一切的罪恶来源一定是那?个坏男人。
温宁也搞不懂小洋为什么?作出这?样的猜测的,但她实属找不到?借口去反驳。
小洋心性单纯,看人却很有一套自己?独特的见解。
周寅初确实和李远哲天差地?别,她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小洋嘴中说出来格分?外令人印象深刻。
“安啦,小洋,我们日后还是一样过活啊。”
小洋当然也希望如此。
可是,谁又说得准呢,那?男人看上去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正当小洋烦恼之际,一抬头,澈澈回来了,可能是意识到?澈澈未来的生活远比自己?更?艰难,她眼底不由多了两分?怜惜。
澈澈却看似全然不知,沉浸在今天游园会?的快乐中。大家下意识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将温宁再婚的事情在一个孩童面?前吐露而?出。
菜还没上齐。
鲈鱼的餐具底下还亮着明火。
男人却已经?先来一步了。
这?大概是周寅初第一次正式来这?里,那?满香楼的老板娘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说是个“极品”:“你?早些把握好、结婚,是对咾。”
说这?话意犹未尽,却已经?顾及温宁脸上的不好意思了。
也没接着往下讲。
而?令所有人紧张的,毕竟就连小洋身上或多或少都充斥着对周寅初这?一位不速之客的排斥,人们总以为小孩会?敏感地?察觉到?不安。
新的家庭成员,小孩们通常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
小洋的表现与大多数人的猜测恰恰相反,他?对周寅初似乎并不见外,大大方方地?和周寅初打了个招呼。
“周叔叔,谢谢你?今天安排司机接我放学回家。”
他?仰着下巴,年少无知的眼神里充满着感激:“你?也一起来家里吃晚饭吗?”
周寅初淡淡应了声。
男孩主?动招待:“你?要什么?饮料,我去店里给你?拿。”
温宁馄饨馆的冰柜里,摆放着不少各大品牌的冷饮,平常多多少少也能创点营收。
“可乐。”
小孩又问:“那?你?喜欢百事可乐,还是可口可乐?”
“可口可乐。”
小孩子一溜烟似的跑下了楼,引得众人反而?松了口气。
秦虹却注意到?这?眼前的男人绝非池中之物,非但长相极具有男性魅力,但竟然家里还有司机。
那?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另外一个方面?了。
原本是想憋着一路不讲的,直至她帮忙烧完这?一桌子的菜,温宁三番五次地?想要留人一起吃。
秦虹拒绝:“我不得回到?店里的收银台啊,要是错了账,我这?几天几晚都睡不着觉了。”
“你?现在可倒是命好,有了新男人,”秦老板娘凑到?温宁的耳边,这?一代人实在不会?说什么?窃窃私语,那?声音虽然不响,却刚好能让全场的人都听得见,“就是不知道那?方面?行不行了?”
伴随着屋内男人冷咳了两声,温宁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话了。
她不知所措地?目送着香满楼老板娘的离开,又看见澈澈捧着周寅初所要的一大瓶“可口可乐”上来。
夕阳的余光平等地?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这?个点原以为不热了,所以才打开百叶窗,怕光线刺眼,温宁又半合上,又手忙脚乱地?给室内的芭蕉叶也浇了点水。
“小洋姐,你?今天怎么?都不讲话?”
“是店里有人给了差评吗?”
小洋木讷地?摇着头,严谨地?埋头摆着餐盘。
蒜蓉小青龙、炒蛏子、白灼花螺、粉丝鲜虾堡、清炖鲈鱼列成一排,菜色悦目、引人垂涎。
温宁妈见状,原本想安慰小洋两句,却又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要当着澈澈的面?说比较好。
她在招待女婿一件事上算有过经?验,但她之前的那?位女婿和周寅初大有不同。
见着身价不菲、来头不小的女婿坐在她的身侧,她浑身不自在、坐立难安,听对方说要“敬一杯酒”,她直连连举起酒杯——
却被温宁制止了。
“妈,你?忘记你?的身体状况了,你?不能喝酒的。”温宁扯住母亲的衣袖,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周寅初一来,为了不落别人的脸面?,她就也对自己?的健康不管不顾了。
“今朝情况特殊,难得喝一回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温母不愿扫兴,尤其扫新女婿的兴。
周寅初闻言,格外重视地?放下了执在半空的酒杯:“阿姨,抱歉,是我不够了解您的身体状况。
他?顿了顿:“之后,我会?联系私人医院尽快帮您再安排一次体检。”
“这?……会?不会?太劳烦你?了啊?”
温母可不敢兴师动众,免得被对方亲家当做得陇望蜀的小人,但对于?小周的关心,她受宠若惊,又害怕露馅,在一众人面?前支支吾吾,一味地?叫周寅初“多吃点菜”。
小洋已经?感觉到?这?位岳母对新女婿的偏爱了,倒是暂时从宁姐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她心理稍稍平衡些。
最后,她的目光投向了那?一桌上的小青龙。
温宁剥虾,剥完发觉这?一桌的人或许都在等她的投喂,平常最勤快的小洋这?会?儿也不会?剥虾了,而?是心有所盼地?屡屡望向自己?,她给谁都会?有失偏颇、一不小心就引起了不满。于?是。温宁决定日后只给自己?剥虾吃。
做出这?一决定,她如释重负。
看透了的男人对她很是宽容,歪头,故作狷狂的一笑,她去了趟洗手间,回头却发觉自己?的碗碟中饱满的虾肉堆叠得如小山一样。
第42章 v26(撑腰)
温宁没有当着众人的面, 去问虾是谁剥的,她为此感到十足的羞耻,虽然已经做足了要承认的准备, 可真?正面临这一切的时候, 犹如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
但他的视线却围绕着那普通陶瓷碗,因为没有如愿得?到夸奖而挑了挑眉。
暗示没能奏效,温宁大口地吃着, 绝口不问剥虾人。
这时候, 手机疯狂地传来“嘟嘟”声, 平常大多时候安静的班级群瞬间热闹了起来。
起因,有男同学在大肆宣传着“周寅初已?婚”的消息, 薛正尧则出?面“真?的假的”,一连串不知道发了多少?问号。
除非他本人?是个“傻子”, 不然, 很难不令人?联想,他是故意在群里起哄的。
如果不是得?到周寅初本人?的授意, 她想人?家?是万万不敢的。
明知她所纠结的为何物,还要让这群人?来议论,这不是摆明了要叫人?难堪么?。
别指望这一碗虾肉就能让她原谅他。
也不知道这会儿就放出?来人?尽皆知有什么?好?处?
周寅初耸肩,似乎也发觉了这波班级群里的动态:“不是我。”
他解释得?言简意赅,犹如完全没解释。
温宁头皮发麻,其实那么?无关紧要的人?当?看了场笑话, 倒也无妨, 主要自己的闺蜜何玫已?经三申五令,喊自己小心提防——
要是被她察觉自己和周寅初早就重新走到了一起, 说不定要生气了。
温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哄。
但她当?时该怎么?说呢,那会儿虽然他们已?经重逢, 可关系却?又无法明说。
说修复,又在破裂的边缘;说破裂,两人?却?又闯入无人?的阳台。
而且,这会儿她要还是和周寅初的关系再暴露了出?来,这群可能就不止是热闹了,怕是要炸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