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工艺他们大致已经确定下来了,现在进行的是进一步地简化和规范,争取让性价比更高。
一番尝试后,工艺终于搞出来了,除了芳纶纤维、芳纶纸,还有几种特种陶瓷。
既然都研究出来了,当然要用上。
后续工厂生产出来的大概率没有他们实验室制备的材料性能优越,不过,这都是难免的,毕竟是大批量生产。
他们预备未来给这些材料分等级,一些对性能要求不那么高的可以用普通等级的,像飞机轮船或者某些重要设备上的零部件所需,则用一个专门的车间,生产特级的。
这样既不浪费,也更划算。
相关报告写完,交到孟秋手里,她看过之后,交上去,等上面批准后,就可以正式生产了。
不过目前好像还没有对应的厂子,不知道上面会怎么安排。
孟秋没有再多想,后续的事情,上面肯定会安排专业的人员来操作,一般不需要他们来操心。
报告交上去的这天,防弹衣项目组阶段性的工作告一段落,孟秋给大家放了半天假,她自己去阅览室借了一些最近的期刊报纸,抱着书籍资料,打算回家无聊的时候看。
刚走到家属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嚎啕大哭声。
孟秋吓了一跳,快步走进去,只见一堆人围在一起,中间是冯家几人。
冯大娘坐在地上,花白的头发凌乱,她一下一下地捶着自己的胸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哀嚎道:“我的儿啊!我的儿——”
“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好好的……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没了!”
“儿啊,我的三儿!为什么不是我这个老不死的死,为什么啊……”
方大姐和几个嫂子在旁边又拉又劝:“冯大娘,你别这样……”
“冯大娘……”
在冯大娘的旁边,冯嫂子傻呆呆地站着,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
她女儿冯招娣则被石嫂子搂在怀里,小姑娘哭起来都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浑身颤抖,石嫂子心疼地抚摸她的后背。
“孩子,别怕,别怕,还有我们呢……”
冯大娘嚎着嚎着,突然扑到儿媳妇身上,用力捶打:“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娶了你这个命里带衰的,我儿也不会死!”
冯嫂子还是傻傻地站着,不哭不闹,任由拳头落在她身上,仿佛打的不是她一样。
其他嫂子看不下去了,这事怎么也怪不到阿芳身上啊。
方大姐等人忙上前拉冯大娘,可此时此刻的冯大娘像受伤的母兽一般,几个人竟然拉不住她。
方大姐无奈,一边抱住冯大娘的腰,一边叫其他人:“赶紧的,把小芳拉走!”
一番动作,好不容易把两人分开,方大姐几人又扶又抱,撑着冯大娘的身体,不让人滑下去。
那边高嫂子等人送冯嫂子先回去,几人走出人群,一直失魂落魄的冯嫂子突然站住,紧接着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声音极其悲痛,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其他嫂子抹抹眼角,唉声叹气。
孟秋隐约猜到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小声问道:“怎么了?”
隔壁的何嫂子叹了一口气:“冯副营长……牺牲了。”
“牺牲了?”
“是,永山县红旗公社发生了地震,波及周边十几个公社。部队派出队伍去抢险救灾,永山县在山里,交通不便,部队在渡河时,为了救老百姓,冯副营长牺牲了……”
孟秋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冯副营长,她还记得他。
那是一位长相并不起眼的男同志,在家属院嫂子们的口中,评价并不高。
有看不惯他愚孝的,说就是因为他管不住老娘,才让冯大娘在家属院里,今天占东家的便宜,明天占西家的便宜。
有不喜欢他重男轻女,不重视自个儿的女儿,反倒在老娘的要求下,把侄子当儿子养的。
还有的同情他媳妇,因此看不惯他的。
孟秋听过他的不少事迹,刚来驻地时,玉茹还给她透露过一个小道消息,说冯副营长本来以为自己会当上三营营长,没想到上面把二哥调了过去,心里不满,一开始还给二哥使过绊子。
因此,她对他也一直没有太多的好感。可此时此刻,听闻这个消息,心里像坠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她想起几个月前在家属院碰到冯副营长,他似乎知道家属院的嫂子们不待见他,也不与大家说什么,点点头就走过去了。
他还是老样子,除了穿着一身军装,看起来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孟秋记得他今年似乎才三十多岁。
“……除了冯副营长,还有几个,最年轻一个小伙子才十八岁,还有一个被卷到了江里,尸首还没找回来。”
“唉……还有受伤的,陆陆续续回来过两批,队伍里都抬着担架……”
方大姐等人扶着冯大娘回去,人群跟着过去,孟秋站在原地,心中发闷,脑海中回荡着刚才何嫂子说的话。
很不舒服。
晚上,季屿回来,孟秋第一时间迎上去:“二哥……”
她打听了一下,这次去救灾,从他们这里一共调了五个连队过去,其中就有两个是三营的。
季屿扯了扯嘴角:“没事。”
可夜里,孟秋却发现他没回房间,在院子里抽烟。
孟秋下楼,坐到了他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季屿将烟掐了,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回到房间里,进入系统空间,孟秋找到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打开,在扉页写了两行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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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握了握手里的笔,将笔记本合上,放在书架空间中最醒目的位置。
几天之后,那位被冲走的同志的尸首终于找到,被运了回来,部队给牺牲的同志统一办了后事。
家属院里,除了冯家,还有一户人家也出事了,好在只是受了伤,人在军区医院救治。
而冯家,也要开始做打算了。
部队将抚恤金交到了冯大娘的手里,冯副营长牺牲,家里没有人在部队里,按理来说,冯家人也要回老家了。
部队领导就说冯副营长那个侄子,叫冯家宝的小子,说:“你留下吧。”
这小子今年已经十六了,学习一般,没其他本事,户口还是乡下的,回去也是种地,不如到部队里,也是一条出路。
能够依靠的叔叔牺牲,冯家宝似乎长大了一些,他犹豫了一下,要答应,冯大娘却打断了他的话。
“不留,不留!我已经牺牲了一个儿子,还要我孙子也去送死吗?家宝,不干,咱们不干,咱们回家!”
部队领导有些尴尬,他们不答应也没办法,只能作罢。
冯大娘不舍得孙子留在部队,却也舍不得走。虽然家里有老三的补贴,这些年已经盖起了大瓦房,但乡下日子,哪有部队里舒服?
她看着屋里的一桌一凳,想起回老家之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日子,眼泪又要下来了。
老三怎么那么傻?为了别人连自己的命都丢了!
哭声传到楼上,几个嫂子下去安慰她,剩下的留在上面,开解冯嫂子。
阿芬自从那天大哭一场后,又不说话了,浑浑噩噩的。她就一个女儿,她们母女俩本来就不受冯大娘待见。
冯副营长还在的时候,就受欺负,现在冯副营长不在了,回到老家,那边大伯子、小叔子,人又多,她们母女俩连个依靠都没有,日子可怎么过啊?
甭管以前跟她关系怎么样,这时候大家都是真心为?*? 她考虑的。
有人就说:“阿芬,你要振作起来!你越是这样,到时候就越受欺负!”
还有人早就把驻地的电话和地址写在纸上,这时候塞到她手里,让她收好:“回去之后,遇到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我们能帮就帮,我们帮不了,还有部队!冯副营长是烈士,你们是烈士的家属,拿出底气来!”
也有的给她出主意:“抚恤金不能全让你婆婆拿着!”
冯副营长这个儿子已经死了,可冯大娘还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又给她生了孙子孙女,这笔钱要是给她拿着,最后用在谁身上,还用说吗?
“阿芬,你得为你跟招娣考虑考虑,趁现在还在部队,找领导给你做主,能拿多少拿多少,有了这笔钱,不管怎么样,将来你们也有个保障……”
冯嫂子的眼珠子动了动。
除了牺牲的,还有几个受重伤的,有的是余震中摔下山的,还有的是被山石重物砸到的。
其中有几个是三营的,季屿去医院探望,孟秋得知,跟他一起。
路上,季屿道:“……医生说,伤势严重,伤好后,可能要退役了。”
孟秋问:“是让他们转业到地方吗?”
“看情况,会尽量安排。”
也不是他们想安排就能安排的,一方面要考虑本人的情况,另一方面也要结合当地的条件,看看有没有地方能安置他们。
两人到了病房,受伤的几个战士很乐观,其中一个正在手舞足蹈地比划。
“我救了三个人,三个!其中一个这么点大,刚出生还没十天呢!以后回家,我们家吃饭,我必须得上座!”
其他人嘘他。
他嘿嘿笑,一抬头注意到季屿他们的到来,忙打招呼:“营长,小孟嫂子。”
孟秋注意到他空荡荡的不正常的一条裤管,他伸手抖开被子,将腿盖上:“小孟嫂子,没吓到你吧?”
孟秋看着面前这张年轻的、并不比她大多少的面孔,上次见他,还是他们几个人追逐打闹,她记得他跑在最前头,手里举着收音机,说:“我第一个抢到的,这次我来调!”
没想到再次见面,他成了这样,孟秋摇摇头:“……不会。”
几个战士见他们脸色不太好,反倒过来安慰他们。
“营长,你别担心,大不了回家种地,没了一条腿,我还有两个胳膊!”
“是啊,营长,只是以后不能留在部队里,回家也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
他们几个还年轻,进部队的时间不长,很难分配到工作,回去之后,或许就真的是回老家种地了。从前他们是家里的骄傲,以后却可能成为负担。
身份的转变,身体上的痛苦,心理上的压力……他们要承受的东西很多。
回去的路上,两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孟秋问:“二哥,像他们这样的,如果没办法安排,只能回老家的人,多吗?”
季屿说:“多。”
他算了一下,报出了一个近几年的数字:“这只是我们这支部队的。”
孟秋算了算全国所有部队加起来可能的人数,脑子里涌现出一个想法。
下午回到研究所,她找到张副所:“张副所,芳纶材料和特种陶瓷,上面不是说要建厂吗?能不能建在咱们这儿?”
张副所道:“嗯?”
“部队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孟秋道,“这几种材料很重要,生产过程要保密,论保守秘密,战士们谙熟于心。新建的厂子,反正也要招人,不如用这些退役的战士们。”
张副所了解了情况,道:“好,我跟上面提一提。”
孟秋将写好的建议书拿出来:“麻烦张副所了。”
张副所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就这件事写的一份可行性报告。
张副所的心里难以言喻,小孟做事永远这么认真。其实她的意见,上面很重视,在哪里建厂根本不算什么。
几天之后,师里,师长接到电话:“啥?在我们这儿建厂?招收咱们部队退役的战士?”
师长一拍大腿:“要参加考试,还要培训?行行行,都行!你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我保证,一个个老老实实的!”
挂了电话,师长迫不及待地和政委、参谋长分享这个好消息。
谁的兵谁疼,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兵,因伤不得不退役,他们当然想把人安排好,可狼多肉少,能安排的位置有限,有时候他们也没办法。
现在好了,一个新厂子,少说也能安排几百个人吧?
参谋长问:“什么时候能去?具体位置在哪儿?”
师长道:“就在县城附近,厂子还没建好呢,刚选址,才打算动工。”
参谋长道:“那还等什么?把咱们的人拉过去帮忙啊!”
早一天建好,这不就能早一天开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假如重生的是各位大佬——
得知小孟在江州,
沈教授:实验暂停,我去接!
叶总师:报告暂停,我去接!
何教授/朱教授:会议暂停,我去接!
#我重生了,这辈子我要拿回属于我的学生!(bushi)
“一、二、三……”
开山铺路,挖土挑石,在一个晴朗的日子,位于临阳县郊外的某片地方正式破土动工。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身穿绿军装的兵哥,他们喊着口号,忙得不亦乐乎。
为了赶工,实行三班倒计划,上万人参与进这项工程。
烈日下,汗从额头滚落,摔在地上,碎成八瓣,融进搅拌的水泥中。
暴雨中,视线被遮挡,看不见路,一脚踩进泥坑里,泥浆溅到小腿上。收工回去,一个个全是泥人,都认不出谁是谁了。
深夜里,工地上灯火通明,飞蛾扑向火堆,蚊虫飞舞,发出听着便让人觉得痒痒的嗡鸣声。“啪”一巴掌,把蚊子拍死,继续干活。
在晴雨不辍、昼夜不息的劳作中,工地上一天一个样儿,隔几天再过来,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为了厂子能早日正式生产,不等全部建好,便开始其他工作了。至于厂里的建筑,把最紧要的建出来,先用着。
因此,在工地上喊着号子干活时,厂里也正式发布了招聘通知。
招聘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给部队中退役的战士们的,属于内部招聘。
他们未来的工作技术难度稍低,对他们的考试也较为简单,要求识字、会算数,以及其他一些基本的技能即可。
至于另一部分,则是对社会开放。
厂里的生产需要一些专业程度更高、文化水平更高的技术人才,所以,在退役战士外,也考虑另外再招一批。
对这部分的人,要求更高,考试难度自然也更大。
考试科目涉及物理、化学、数学三科,考卷是专门出的,由901所某项目团队友情提供。
面对的群体主要是周边的下乡知青等。
来自全国各地的知识青年,基本上都有初高中的学历,留在乡下劳作,也是一种资源上的浪费。
刚好,新厂子建立,正需要人。
临阳县下属红旗公社,向阳生产队
听到消息,躺在床上养伤的王志平一个鲤鱼打挺,“咻”地蹿了起来。
脚刚触到地,他就“哎呦哎呦”叫了起来。
向阳生产队知青队的老大哥赵海亮扶着他,说:“你慢点!都来几年了,干活还能把脚崴了,你也是‘能干’!”
王志平皱着脸:“我这不是不小心吗?”
他抓住赵海亮的胳膊,急切地问:“赵哥,你刚才说的,招工,真的假的?”
打从前几年开始,招工就越来越少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下乡,他们老家还是城里的呢,都没有招工。
云川省这么偏僻,这里真的有吗?
除了王志平,知青队的其他人也都期待地看着赵海亮:“真的吗?咱们能参加吗?”
有些招工要求多,只有本地人才能参加。
“能!”赵海亮笑道,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我把通知都带回来了!”
赵海亮今天去县城寄东西回家,听到有人在议论什么招工,一听见那两个字,他就站住了。
打听清楚在哪儿,赵海亮找过去,果然见竖了一块木板,板上贴着招工启示。
赵海亮大喜过望,特地问工作人员要了一份通知,带回来给大家看。
白纸黑字的通知放在桌上,知青队众人头碰头,将桌子团团围住。
半份报纸大小的纸张,最顶上是四个大字,“招工启示”,再看内容,招聘——
“50人?!”
众人都惊了,现在的情况,一般的厂子,能有五个招工名额,大家就谢天谢地了。
这是什么厂子啊?竟然一口气招这么多人?
“云川省新材制造厂……”
好像没听过有这个厂啊?
他们到云川省下乡的时间不短了,像赵海亮这些第一批过来的,都快十年了。
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不说对云川省了如指掌,但大致的情况还是清楚的,尤其是有哪些厂子,刚来那会儿,他们也不是没做过招工进厂的美梦。
这个云川省新材制造厂,他们敢确定,绝对没听说过。
王志平就道:“管它的呢,招工启示都发了,还能骗人不成?”
也是,谁会拿招工骗人?这事只要宣扬出去,某某厂子招工,肯定一群人趋之若鹜。到时候去了,却说是假的,还不把骗人的给拆了?
大家继续看。
“再看看,看看这招工怎么招的?”
“要考试!”
“考什么?”
上面明确写了,物理、化学、数学,考试内容包含初高中的知识。
考试时间就在一个月后。
大家又欣喜,又发愁,欣喜的是招的人数多,招工启示上还给了大致的考试范围,让人不至于一头雾水。发愁的是要考的这几门科目,难度不小。
赵海亮说:“愁什么?这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大家互相鼓励,振奋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好机会!
“我以前有一套化学书,我这就联系家里,让家里给我寄过来!”
“我有一本代数,大家一起看!”
“我也有,我的是平面几何,我也贡献出来……”
大家拼拼凑凑,争取凑出一套复习资料来。
“物理,谁有物理资料?”
“我知道谁有?隔壁生产队李冬梅有,我去借来抄!”
王志平说完这句话,就要往外走,其他人看他一瘸一拐的样子,把他按下:“你个伤患就消停点,还是我们去吧!”
张保良脚程快,自告奋勇去隔壁生产队借书,只是刚从知青的院子出去,他又返回来了。
大家问他:“怎么回来了?”
张保良犹犹豫豫,看向赵海亮:“赵哥,这事……咱们告诉隔壁生产队吗?”
人之常情,谁都想把好东西留给自己,而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招工机会,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跟他们竞争。
赵海亮道:“告诉吧。县城里那么多人知道,也不差他们一个生产队。大家都是知青,远道而来不容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这些年,隔壁生产队的知青也帮过他们,上次他们中有人吃了蘑菇中毒,还是隔壁生产队的白灵同志给治的。
“而且,招工启示上不是写了吗?虽然招五十个,但考试必须合格,不合格不行,如果合格人数多,还会酌情增添人数。”
“行吧!”张保良道,“那我去了!”
他这一趟,不仅把书借回来了,还顺便带回来几个人,正是隔壁生产队的人。他们是作为代表,过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的。
不是不相信张保良同志的话,但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他们得再三确认。
白灵三人就是被派来的代表。
看完通知,白灵和赵海亮商量成立互帮互助学习小组,她道:“我们两个生产队凑一凑,能把三科的资料凑齐,我家里有人在出版社工作,要是有需要,我可以联系家里人帮忙寻找资料。”
“大家一起学,可以互相补课,互相帮助。”
向阳生产队的人商量一下,答应了,赵海亮道:“那咱们‘光明学习小组’就正式成立了!”
王志平问:“赵哥,为什么叫‘光明学习小组’?”
“向阳生产队,”赵海亮指指他们自己,又指指白灵三人,“月牙湾生产队。”
“一个太阳,一个月亮,合在一起不就是‘光明’的‘明’吗?希望大家都能考中,前途光明!”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脸上是对未来的期盼,希望如他所说,未来一片光明。
光明学习小组成立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头行动,找书的找书,抄书的抄书,书有了之后,补课就正式开始了。
白天其他人去干活,学习好的同志留下来备课,顺便准备午饭。晚上回来,再给其他人补课。
这样进行过几天之后,赵海亮发现这样不行,大家白天太累,晚上回来学习效率不够高。
他想了想,找生产队大队长商量这一个月暂时少给他们安排点活,队里有上过初中的,要是想的话,可以加入他们学习小组一起学。
大队长有远见,他们自己队里的娃娃,要是有一个两个能考上,以后可就是工人了,他们乡下人想当上工人多不容易啊,难得这次那个厂子招工没限制只能城里人考,必须支持!
解决了外部因素,赵海亮等人全心全意地学习起来,学到头昏脑涨,昏天黑地。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考试当天,赵海亮等人早早地便赶到了县城,来到考试地点。
还没建好的厂子跟工地没什么两样,甚至连个大门都没有,让抱着极大期望的知青们有些失落。
这个厂子怎么跟他们想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样?
可是一转头,看到排得长长的考试队伍,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好多人啊!
十里八乡的人该不会都来了吧?
八点开始考试,现在还不到七点,竟然就已经排上了队,整整四列,站在后面,都仿佛望不到头。
大家不由紧张起来,赵海亮道:“大家快去排队吧,记住,考完试,咱们还在这里集合。”
众人分散开去排队,在他们后面,队伍还在不断地增长,众人收回目光,还是别看了,越看越紧张。
好一会儿,终于排到他们,厂里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填好报名信息,道:“好,进去吧,三号考场。”
赵海亮接过写着号码的纸条,大步迈进考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七点五十,关闭考场,首先宣读考试规则。
不得交头接耳,禁止考试作弊,录取后,会对考生进行审查,包括个人身份、政治背景以及考试成绩,一旦发现问题,立即取消资格。
而且,被录取后也不代表就高枕无忧了,进厂后会对所有人进行培训,培训后有个结训考试,考试没有通过,照样会遣退。
所以呢,老老实实地考试,别抱着走捷径的想法。
考生们心都提起来了,这个厂子招工竟然这么严格!
“好了,接下来发考卷,先填写姓名考号,请仔细核对,八点钟,准时开始考试。”
试卷发下来,大家先扫了一眼。有人找到了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久没有做过这么正式的试卷了。也有人眉头都皱了起来,天哪,这么多题目?感觉难度不小,痛苦。
可是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试一试!
与此同时,另一边,部队训练场上,几百名战士席地而坐,每人一张试卷一支笔,开始答题。
这些战士们,有脸上一道重重的伤疤的,有缺了半截手指的,还有少了半边胳膊,或是腿脚不便的。
这些人都是从部队退下去的战士,其中早的大概一两年,时间长的都退役七八年了。才退役一两年的精神面貌还好,时间久的,大多数脸上都透露着一股沧桑。
唯一不变的是他们身上的军装,虽然磨损程度不一,但都洗得干干净净。
当收到部队的来信,让他们返回部队,他们二话不说便踏上了前往部队的火车。
这些战士们以为是国家有事情需要他们做,没想到是让他们来考试的。许多战士都觉得自己不行,说:“领导,要不您安排别人吧,我就不是学习这块料。”
领导直接下命令:“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服从命令。”
“大声点!”
“服从命令!”
“牛爱军,归队!”
“是!”
部队也知道他们退役回家这么多年,在文化课上估计都疏忽了,在考试之前,特地从部队里找了文化水平高的同志给大家补课,突击复习。
师长几人站在上面,看了看训练场上考试的战士们,有埋头苦写的,有抓耳挠腮的,看得他们焦心。
这表现,到底是答得上来还是答不上来啊?
师长问旁边的人:“给他们补课补了多久?”
旁边人道:“半个多月,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和简单的训练,其他时间全在补课。”
老师他们都给安排了十几个,白天晚上轮流上课。
政委让人拿一份试卷过来,几人凑到一块,看了看,还好,不难,除了识字题、加减乘除,还有一些涉及度量衡的,整体看来还算基础。
那这是咋回事啊?怎么大家的表情看着一点儿都不轻松啊?
搞得他们还以为试卷多难!
实际上都是因为他们这段时间的耳提面命。这些战士是第一批,也是暂时的唯一一批,后续厂子还招不招人,招多少人,什么时候招人,那都不确定。
因此,这一批的每个名额都很重要。
首长们特意成立了一个工作小组,仔细挑选人员,选那些家里条件不好的,有困难的,反正就是目前最需要一份正式工作的。
首长们特地把他们召集过来,考试前还让人给他们补课,肯定是希望大家都能被招进去。所以这段时间,有空没空就过去溜达一圈,让他们好好学,务必要认真对待考试。
说得多了,这些退役战士们心里对这场考试十分看重,现在可不就是在认真对待吗?
一道算数题都得计算三遍,才敢往试卷上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