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母亲的问话,顾云皓面露难色:“是……我是投资了一家酒店。”
王雅慧难得对儿子有好脸色,温声道:“哦?具体在哪,我听说是在通兴区?”
顾云皓的眼神更加飘忽:“不是……”
王雅慧皱眉:“不是?我记得我前些日子还听助理提起,说你打算收购通兴区的一家连锁酒店。”
见母亲面色不虞,顾云皓心下一颤,下意识地回避母亲的目光。
由于怕惹母亲不快,顾云皓回答得有些不顺畅:“是……是。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后来……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我又觉得可能不太合适……”
见儿子说话磕磕巴巴,内容又让她失望,王雅慧的最后一丝耐性也没了。
王雅慧:“意思是事情最后没成,你没在通兴区投资酒店?”
顾云皓低着头,不敢与母亲对视:“……是。”
王雅慧:“……”
内心倒是没有多少失望,只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本以为这次儿子终于开了点窍,结果倒好,煮熟的鸭子也能飞了。
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就算哪次运气好遇到了不错的机遇,以他的眼光和魄力也抓不住。
就跟从前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行了。”王雅慧挥了挥手,“既然如此就算了,我一会儿还有个酒会要参加,想先休息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顾云皓听出母亲语气中的失望,垂头不语。
只差一点,他就能让母亲对他另眼相看了。
要不是因为他原本想买的门店,被宁芋萱抢了先……
顾云皓攥紧拳头,心中对宁芋萱的恨意更甚。
为什么那个女人,总是能坏了她的好事?
王雅慧见儿子还没有动作,眉头蹙起:“怎么,没听到我说话吗?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
顾云皓咬了咬牙:“母亲,你相信我。虽然我运气不好,错失了这次的机会,但是……我已经有一项大合作在谈了,事成之后一定不会让你和父亲失望的。”
王雅慧揉了揉额角:“知道了,那就等成功以后再来告诉我,先出去吧。”
顾云皓看出母亲根本没有在意他的话,却又不敢再多说,只好应下,默默退出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顾云皓叫来了助理。
“今天早上让你联系林董,联系上了吗?”
刚在母亲那里受了气,顾云皓的面色阴沉,语气也很不好。
助理战战兢兢地回答:“顾总,联系上了。林董那边的秘书说,林董上午有个会议,下午可以和您通话。”
顾云皓:“那现在就给我拨过去。”
助理:“是!”
两分钟后,电话被成功转接到林远峰那里。
顾云皓挥挥手让助理出去,自己则赔上了笑脸:“林董,是我,云皓。”
电话那头林远峰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和蔼:“哦,云皓啊,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顾云皓的语气恭敬,“我这次打来,是想再和您确认一下合作的事情,之前说的合同……”
“呵呵。”林远峰笑道,“我知道,我前几天不是让秘书回复你了吗,董事会还在讨论,最近的事情太多,需要些时间。”
和从前的说辞一样。
之前顾云皓得到类似的回答,也不敢再催促对方,怕惹恼了林远峰。
可拖到了现在,顾云皓实在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眼看着资金每天都在消耗,离计划的工期越来越近,和林家的合同却一直定不下来。
若是一切如常,他或许还能再等上一个星期。
可今天度假区的新闻,再加上母亲的态度,实在是刺激到了顾云皓。
他要让母亲重拾对他的信心,更要让那个不知好歹女人后悔!
顾云皓咬紧牙关,深深吐出一口气:“林董,是这样的。不是我想催您,是我这边实在是有些着急,如果……如果这个星期内合同还不能定下来,那我这边可能就要……”
剩余的话,顾云皓没敢再讲下去。
能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他的极限。
顾云皓屏住呼吸,等待对面的回应。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林远峰的声音传来:“哦?怎么突然这么着急?说来听听。”
听那边的语气,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顾云皓先是舒了口气,紧接着喜上眉梢:对方终于问起了他理由,难道是他的话术奏效,林董那边终于肯松口了?
“是这样的,林董。”顾云皓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沉稳,“我这边的竞争对手已经有了动作,我必须抢在她的前面开业,才能有效地打击对手,再拖就来不及了。”
林远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是吗?是什么竞争对手,让云皓你这么紧张?”
顾云皓太过激动,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华愿!”
片刻的安静。
顾云皓以为林远峰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解释道:“林董你可能不清楚,华愿是北城的一家连锁酒店,规模不是很大,但……对方老板的女儿和我有些龃龉,一直针对我。”
“针对你?”
若是放在平常,顾云皓或许还会再多思虑一番,为什么林董特意问起这样的细节。
但此刻眼看着成功近在眼前,他又太过迫切地需要谈成这笔合同。
顾云皓顾及不了那么多,一股脑都说出来:“宁芋萱她……哦,就是我说的华愿老板的女儿。她因为我和她分手,一直怀恨在心,又因为之前她家的供应商被我收买,所以……”
说到这,他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
他说得有些太多了。
“咳咳……”顾云皓清了清嗓子,“林董,抱歉我失态了。总之,我现在真的非常希望能尽快敲定和您的合作,这真的对我非常重要!”
林远峰“哦”了一声。
顾云皓摸不准对方的意思,紧张地攥紧了手机。
电话那头,林远峰仿佛漫不经心般开口:“云皓啊,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对付我自己的女儿?”
林远峰的语气太过稀松平常,顾云皓反应了好几秒,才终于听懂了那两个字的含义。
手一抖,指间的烟头滑落在地上。
顾云皓愣愣地看着面前花纹繁复的古董墙面,明知道那头林远峰还没有挂断电话,可他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女……儿?
怎么可能?
宁芋萱是林远峰的女儿?
震惊过后,顾云皓的心里缓缓升起一阵阵寒意。
因为他发现,这一切并不是完全无迹可寻。
爷爷和林远峰是忘年交,而爷爷又对宁芋萱照顾有加,甚至有意让宁芋萱成为顾家的孙媳妇。
以宁家的财力,如果不是因为宁芋萱的父亲身份特殊,爷爷怎么可能让宁芋萱这样出身的女人进入顾家?
可他那时却一心想和岑梦双宿双飞,只觉得爷爷是年纪大了,被宁芋萱哄得开心了,才打算让他和芋萱在一起。
一瞬间,无数情绪同时涌了上来。
恍然大悟,懊悔,害怕……
顾云皓猛地反应过来,如果宁芋萱是林远峰的女儿,那么……他刚才在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
“林董,我——”他终于反应过来开口,“这一切都是误会!”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顾云皓整个人再次愣住,面色逐渐变得灰败。
林远峰的态度也有了解释,对方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和他合作。
他心心念念让豪门圈所有人对他另眼相看,重新获得父母认可的机会,从最开始就是一场空。
而他明明有机会去避免这一切,如果他没有信心满满地瞒着其他人独自去谈合作,如果他提前和母亲说了这件事,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他手里的钱已经全都投进了酒店里,但林家许诺给他供的货如今已经不可能到位。
父亲和母亲本就对他失望,也不可能再给他更多的钱。
也就是说,他所有的投入都打了水漂,最终只落了个笑柄。
顾云皓颓然瘫倒在了椅子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宁芋萱走在街边,口袋里手机铃声响起。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身旁的男人道:“我接个电话。”
下午宁芋萱一直在工作,度假区的新闻公布之后,对华愿的现有安排还是有一些影响的。
她拉着陈钧、周琳他们,和管理层一起开了几个会讨论之后的计划。
加班到晚上七点多,才终于结束。
谢执砚发信息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宁芋萱同意了。
于是谢执砚亲自开车,带她到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晚饭。
晚饭过后两人没立刻上车,在附近随意走了走。
宁芋萱戴上耳机,接听电话:“爸,什么事?”
林远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萱萱,爸爸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宁芋萱回以沉默。
在宁菲的教育下,宁芋萱并不仇视自己的父亲。
但让她像正常家庭的女儿一样,和父亲说说笑笑,互相关心,她也做不到。
林远峰大约也意识到自己言语间的不妥,咳嗽了两声:“呵呵,萱萱,你在忙吗?”
宁芋萱:“没有,刚吃完晚饭,在散步。”
林远峰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爸爸打来是想问你,听说……你订婚了?”
以林远峰这个年纪和繁忙的程度,基本不会关注网络热搜。
宁芋萱可能已经订婚的消息,还是他的现任妻子看到后告诉他的。
颜沁蕊告知他时,语气难掩嘲讽:“你说你这个爹当的,亲生女儿订婚的消息,还要让我这半个后妈来告诉你。”
林远峰听说后,第一反应是打电话和前妻宁菲确认。
但犹豫良久,还是选择打给了女儿。
“萱萱。”林远峰问,“是真的吗?”
宁芋萱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眼中指的戒指:“我……没有订婚。”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恋爱的事情是真的,我可能是快要结婚了。”
林远峰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等她结婚的事情公开,也不可能完全瞒着他。
电话里,林远峰沉默了良久。
久到宁芋萱几乎以为信号不好,电话自动挂断了。
终于,林远峰开口,语气复杂:“闺女,恭喜你。”
宁芋萱淡淡笑了笑:“谢谢。”
两人之间客气得不像是父女。
安静了几秒,林远峰再度开口:“是叫谢执砚是吧?我听说过,两年前还有过一面之缘,是个不错的人。”
宁芋萱“嗯”了一声。
林远峰:“……他对你好吗?”
宁芋萱有些发怔。
转过头,对上谢执砚深邃的目光。
宁芋萱:“挺好的。”
父女二人再次无言。
再次开口时,林远峰的语气竟有些哽咽:“那爸爸就放心了。”
停顿了几秒,他又道:“等你真正结婚那天,爸爸有个礼物想送给你。”
宁芋萱这次没有拒绝:“好。”
林远峰:“那爸爸不打扰你了,你继续散步吧。”
挂断电话,宁芋萱有些沉默。
虽然和父亲的感情淡薄,但听到电话里对方几近哽咽的声音,还是不可能完全没有触动。
手忽然一暖,被谢执砚牵住。
宁芋萱看向身边男人。
谢执砚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宁芋萱闭上眼睛,感受着男人的温柔。
和谢执砚十指相扣,再次并肩走了一会儿,心情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宁芋萱偏头看向身边的人,刚想问他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明天毕竟还是工作日。
谢执砚先一步开口:“你昨天说想买的秋千,我让人安装好了。”
宁芋萱诧异:“这么快?”
谢执砚淡笑:“一个晚上加上一整个白天的时间,足够了。”
“怎么样?”谢执砚又问,“想不想去家里试试?”
车子转进小区门口,停在地库。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宁芋萱已经记得路,不用谢执砚提醒就到了公寓门口。
上次来的时候,这间公寓严格来说还不属于他们,这次所有手续都已经彻底办妥。
宁芋萱转身向谢执砚摊手:“钥匙。”
昨天离开时,她忘记管他要钥匙。
门锁用指纹,密码和钥匙都能开,不过还是机械的方式最踏实。
谢执砚将钥匙放在她的手心。
宁芋萱随手把玩了两下这枚其貌不扬的金属钥匙,心想以后它就代表他们的家了。
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宁芋萱随口问:“指纹还没来得及录,密码呢,已经改过了吗?”
谢执砚:“嗯,是你的生日。”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
谢执砚:“怎么?”
宁芋萱:“太不安全了吧。我的生日是公开的,网上随便一查就知道,万一被有心人跟踪到家里,随便试试就能试出密码。”
谢执砚“嗯”了一声:“你说得有道理,原本打算设置成另一个,但怕你记不住。”
宁芋萱好奇:“你原本想设成什么?”
谢执砚:“和我的锁屏密码一样,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男人的语气平静,宁芋萱却不知怎么从他眼里看出一丝促狭来。
“谁说我记不住的?”宁芋萱开口,“不就是六位数字吗,有什么记不住的。”
谢执砚好整以暇道:“那你说说是多少?”
宁芋萱:“……”
上次查谢执砚手机的时候,她就没记住日期。
宁芋萱:“六、六月……”
只说了月份,到日期就卡了壳。
她不肯承认自己还是没记住,在脑海里努力回忆着那个星期二到底是六月几号。
谢执砚毫不意外地看着她,语气无可奈何:“果然。”
宁芋萱:“……你再告诉我一次,我保证下回就记得了。”
谢执砚的眉梢微微抬起。
宁芋萱向他保证:“真的!我记忆力其实挺好的,读书的时候语文和英语的成绩都很不错,背文言文和单词全都不在话下,老师都夸我呢!”
谢执砚哑然失笑。
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就算了,竟然连中学时的考试成绩都搬了出来。
宁芋萱怕谢执砚不相信自己,一脸真挚地看着他:“真的。”
谢执砚语气不紧不慢地回应:“所以说记忆力很好,就是不肯记住我们领证结婚的日子,嗯?”
宁芋萱一时语塞。
她好像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咳,总之……”宁芋萱一本正经,“你再说一次是几月几号,我下次肯定记得。”
谢执砚的唇角微微勾起:“都把读书时候的成绩搬出来了,那当时你的老师有没有告诉你,要自己找到答案,印象才深刻。”
宁芋萱:“……”
她轻哼了一声“小气”。
宁芋萱不再和男人纠缠,反正两本结婚证都放在她家书房,到时候回去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眼就知道了。
她转移话题:“那指纹呢?除了密码,指纹也要录进去吧?”
谢执砚:“我的已经录入了,现在可以把你的也录进去。”
宁芋萱兴致勃勃地点头:“行啊,怎么录?”
录指纹本身没什么新奇的,关键是背后的含义,她还从来没单独出来住过,难免有些兴奋。
谢执砚:“我先设置一下。”
过来这里是打着试秋千的旗号,他担心她嫌录指纹麻烦,才没有在刚到的时候就提。
不过既然她有兴致,他当然愿意配合。
谢执砚在门锁上操作了几下,进入管理员模式,选择添加用户。
宁芋萱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接着手被男人牵住。
谢执砚的动作温柔,轻握住她的手指,点在识别指纹的位置。
宁芋萱的心跳加速了那么一秒钟,随后在心里默默吐槽——
这男人也真是的。
按一下指纹而已,她又不是不会,哪里用得着他专门握她的手操作。
不过她没说什么,还是配合地把食指贴上去。
录制指纹需要多按几次,谢执砚的手掌全程包裹住她的,掌心温热的体温传到她的手背。
录好之后,又测试了一次,确认一切搞定。
折腾了几分钟,两人终于进入公寓。
宁芋萱走在前面,谢执砚在她身后把家里的灯打开。
上次过来是白天,这次晚上来,感觉还是稍微有点不一样。
宁芋萱第一时间没去看秋千,先走到阳台超大的观景落地窗前。
这里位于北城最繁华的区域之一,窗外的夜景尤其好看,霓虹闪烁,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尽收眼底。
宁芋萱发自内心地发出一声感慨:“真好看。”
她大概是个俗人,觉得城市里的公寓就应该搭配这样灯红酒绿的夜景。
如果想要欣赏山水自然风光,不如索性去乡村买一栋别墅。
但宁芋萱放不下城市便捷的生活和丰富的娱乐设施,所以如果让她选,她还是更愿意常住在北城这样的大都市,偶尔腻了去其他地方度假就好。
宁芋萱扭头看谢执砚:“以后我工作结束之后回家,要在这里开一瓶红酒,一边欣赏夜景,一边小酌几杯。”
谢执砚的眸光微动:“那我呢?”
“你?”宁芋萱思索了几秒,“你是大老板,肯定不会像我这样清闲啦,到时候你肯定是在外面和人应酬加班。放心,我自己在这里小酌,不催你回家。”
谢执砚好笑地看着她:“你还真是狠心。”
宁芋萱扬眉:“哪里狠心?我这叫善解人意才对。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说要有自己的空间。”
谢执砚轻轻摇头:“比起在外面喝酒,我还是更想和你一起。”
说着,谢执砚从客厅的酒柜下层取出两只高脚杯,问她:“想喝什么?”
房子的手续都办妥后,今天白天谢执砚的人已经把他的一部分私人物品搬到了这里,其中就包括他珍藏的几瓶酒。
宁芋萱对酒没什么研究,想了想问:“最贵的是哪瓶?”
谢执砚忍俊不禁。
男人的身高足够,从酒柜最高层取出一瓶红酒,递给宁芋萱。
宁芋萱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她又不懂酒,理所当然地看不懂。
“你不会是唬我的吧?”她端详着手里的酒瓶,“这真是最贵的?”
谢执砚淡声道:“家里的东西你都可以自由支配,包括这些酒。你想喝随时可以喝,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这话宁芋萱听得舒心,轻哼了一声表示满意。
“你来打开。”她把酒瓶递回去。
谢执砚开了酒,倒进酒杯里。
客厅靠近观景窗的位置有一个小吧台,刚好适合两个人坐在这喝酒。
宁芋萱坐在吧台椅上,举起酒杯和谢执砚碰了个杯。
顺滑的酒液划过喉咙,宁芋萱有模有样地闭眼感受了一下,给出评价:“不错。”
其实她对红酒完全没有深入了解过,也尝不出什么具体的门道来,只是觉得味道确实还挺好。
最直接的评价,就是喝起来感觉确实挺贵的。
谢执砚唇边带笑看着她,眼里仿佛有无尽的纵容。
以至于宁芋萱都有种错觉,像是她此时此刻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不假思索地答应。
只是宁芋萱喝着红酒,看着外面的夜景,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有什么可以提出来为难这个男人的事情。
现状就已经让她足够满意了。
宁芋萱心想,今天算是便宜他了。
好酒大概要慢慢品,不过宁芋萱没有那样的耐心。
喝了几口,她想起这次过来的最初目的。
于是杯子里的红酒还剩下一个底,她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到新安装好的秋千旁边。
宁芋萱在秋千旁站定,晃了晃绳子。
谢执砚也随后走了过来:“想现在试试?”
宁芋萱:“嗯。”
秋千是藤编的造型,上面放着米黄色的坐垫和靠垫。
宁芋萱坐上去,两手抓着绳子,抬眼警惕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我先试试,你别推我啊。”
她怕这人给她搞突然袭击。
谢执砚笑着答应她:“好。”
宁芋萱得了男人的保证,这才放松了双手,在秋千上随意地晃起来。
“你知道我这么想装个秋千,是因为什么吗?”她问。
谢执砚温柔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什么?”
其实宁芋萱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单纯是忽然想回忆一下往事。
或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又或许是林远峰的那通电话或多或少还是影响到了她。
宁芋萱难得地追忆起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就生病,我妈妈担心我,所以很少让我去外面玩。就算是偶尔可以去公园荡秋千,因为不能吹太久的风,所以也就只能数着时间玩一小会儿。”
谢执砚静静地听着。
宁芋萱笑了笑:“所以我那个时候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在自己家里安一个秋千,玩个够。”
在秋千上晃了一会儿,宁芋萱逐渐适应了节奏,双手都从绳子上放下,整个人更加放松起来。
她看了一眼谢执砚:“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既然我这么喜欢秋千,为什么后来又一直没有在别墅的院子里装一个?”
谢执砚的眉眼温柔:“为什么?”
宁芋萱:“是个说起来特别搞笑的理由。我们一家刚搬到现在的别墅的时候,我就说想在院子里摆一个秋千。结果宁时越嘲笑我,说我太幼稚,都快小学毕业了还喜欢玩秋千。”
她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自己都觉得好笑:“我为了向他证明我这个姐姐一点也不幼稚,一气之下就决定不装了。”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莫名其妙的,她为了向宁时越证明自己很成熟,居然就这么放弃了一直很想要的秋千。
再后来长大了一些,她渐渐忘了对秋千的执念,就没再动过安装一个的念头。
直到这次规划新房子的布置,才又想起来这个“童年愿望”。
宁芋萱看着谢执砚,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你说宁时越坏不坏?害得我的梦想过了这么久才实现。”
谢执砚的眼里漾起笑意,顺着她道:“嗯,确实。”
闻言,宁芋萱盯着谢执砚。
男人的眉梢微动,表示疑问。
宁芋萱煞有介事道:“我要把你这句话记下来,等到时候宁时越回来转告给他,省得你们两个人再合起伙来骗我。”
谢执砚:“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宁芋萱:“在江城的时候。”
虽然那时候是为了给她制造惊喜,不过宁芋萱才不管那么多,她今晚就想不讲道理一回。
谢执砚大概是妥协了,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芋萱也懒得管他,自己在秋千上荡起来。
酒精渐渐开始起作用,明明室内没有风,宁芋萱却觉得自己慢慢地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她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除了秋千,你还有什么愿望?刚好可以一并实现。”
宁芋萱闭着眼睛,有些晕乎乎地答:“我想想……我小时候一直想要一个带滑梯的高低床。”
谢执砚:“那就在副卧装一个,如果以后我们有小孩,可以睡在那边。”
宁芋萱睁开双眼,扭头瞥他:“为什么要有小孩才行?我自己就不可以去那睡吗?”
她的大脑有些发晕,已经进入蛮不讲理的模式了。
谢执砚大概也发现了,无奈道:“可以。”
顿了顿,男人又道:“只要你舍得让我一个人睡在主卧。”
宁芋萱斩钉截铁道:“舍得!”
谢执砚:“……”
在秋千上摇了太久,再加上刚才的那杯红酒比她想象的还要上头。
宁芋萱觉得自己的微醺感越发明显,决定从秋千上下来冷静冷静。
她将双脚放下来接触地板,想来个人工急刹车。
没想到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又或者是被酒精影响了反应力。
不仅没刹车成功站稳,还一个趔趄,差点从秋千上摔下来。
谢执砚眼疾手快地用一只手臂稳住她的身体,另一只手拉住绳子,不让晃动的秋千打到她。
宁芋萱觉得自己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就从秋千上到了男人的怀里。
本来就只是有一点点醉意,猝不及防的这么一下,直接让她彻底清醒。
宁芋萱靠在谢执砚的臂弯,和他对上眼神。
男人眼中带着明显的无奈:“看来以后得在这旁边立个告示牌:禁止酒后荡秋千。”
如果不是他看到她喝完酒过来荡秋千,早就有所准备,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恐怕没办法这么迅速地保护她不摔着。
宁芋萱自己也觉得丢人。
都这么大的人了,荡个秋千还能把自己摔了,实在丢脸。
她心虚道:“这完全是个意外……”
顺便在心里补了一句:以后确实不能喝了酒以后来荡秋千,有安全隐患。
说完,宁芋萱意识到自己还保持着被谢执砚半搂着的姿势。
她清了清嗓子:“你可以放开我了。”
谢执砚沉默不语地看着她。
宁芋萱本能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谢执砚,我……”
话音未落,身子忽然一轻。
宁芋萱甚至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被男人抱了起来,用的是最经典的那种姿势——公主抱。
而出于不想让自己掉下去的本能,她也条件反射般地死死搂住了谢执砚。
等反应过来之后,她已经用双手用力勾住了他的脖子。
和他们每次接吻时的姿势很像。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宁芋萱本就快要蹦出胸膛的心脏更加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