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在冲宁芋萱低吼:“还有那本书,那栋房子!你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我却要费尽心思才能拿到,最后还要被你抢回去!”
宁时越彻底忍不住了:“岑梦,你能不能要点脸?你说的这些东西,哪个原本属于你?就连顾云皓那个不是人的玩意儿,一开始都不是你的。”
岑梦没想到一直沉默的宁时越会突然说话。
她怔怔地看着宁时越:“你——”
宁芋萱笑出声。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宁芋萱笑着对宁时越说,“你怼人的功力长进很大啊。”
宁时越轻哼了一声:“我一直如此,只是之前没机会发挥。”
宁芋萱:“发挥得不错,回去再多奖励你两串烤土豆。”
两人互相调侃,语气轻松。
他们半天没回去,庄一鸣走过来,问两人完事了没有。
宁芋萱甚至没看岑梦:“我的烤茄子好了吗?”
庄一鸣嘿嘿一笑:“好了好了!新鲜热乎的刚端上桌,我们知道你爱吃茄子,都给你留着呢,芋萱姐你现在回去吃刚好!”
“行。”宁芋萱笑笑,问宁时越,“那我们回去?”
宁时越:“嗯。”
岑梦难以置信地看着几个人,一种荒谬的感觉从心里传来。
她在这里情绪激动地控诉宁芋萱,可宁芋萱和宁时越却仿佛完全没受到影响,甚至还互相开起了玩笑。
就连庄一鸣这个以前咖位远不如她的小透明,也都没正眼看她一眼。
岑梦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剩下没说的话,也没有力气再说出口。
看着三个人回去的背影,岑梦没有阻止他们。
她摸了摸录音笔。
虽然没有她想得那么顺利,但好歹,也算是录到了一些素材。
《潮汐令》剧组的聚餐直到晚上十点半结束。
一行人分了几辆车回去。
宁芋萱和宁时越自然是一起,又加了个庄一鸣,三人一起打车回酒店。
庄一鸣一个人坐在副驾驶,把车子后排的位置留给姐弟俩。
方才他喝的啤酒是所有人里最多的,此刻脸微微泛着红。
本来庄一鸣的话就不少,酒精的作用让他更加亢奋。
“那个,芋萱姐。”庄一鸣回过头,大着舌头开口,“那个岑梦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不是出了丑闻退圈了吗?怎么还能有戏演啊!”
宁芋萱的眉心微动:“你也认识岑梦?”
庄一鸣点点头:“可不是!以前我俩合作过一部剧。本来女一号那个演员都已经进组拍了三天了,结果这个叫岑梦的中途进组,把女一号的位置给顶了。”
拍那场戏的时候,庄一鸣是个戏份不多的男配,而岑梦是主角。
对人气比较高的男一号和男二号,以及地位高的老演员,岑梦表现得都很尊重。
但对他这样没什么名气的演员,岑梦的态度不仅十分冷淡,对戏的时候还很不用心。
一旦正式拍摄时出了问题,又把锅甩在他头上。
偏偏导演看在岑梦背后的人的面子上,从来不会苛责岑梦,反而会怪他们这些小演员。
当时庄一鸣还是个小透明,有口难言,只能忍下。
如今喝了些酒,庄一鸣喋喋不休地说了一串对岑梦的不满。
搞得旁边驾驶座的出租车司机频频侧目,心想这一趟可是听了不少独家新闻,回家可以和老婆好好讲一讲。
说完岑梦的不是,庄一鸣又问起宁芋萱:“对了芋萱姐,之前我听时越哥说你有男朋友了?他怎么没来陪你一起过来?”
宁芋萱还没答话,宁时越先翻了个白眼。
“庄一鸣,你别喝了酒就嘴上没把门的。”宁时越不客气地说,“我姐的男朋友,关你什么事?”
庄一鸣虽然喝了点酒,但没完全醉,理智还在。
他摆了摆手:“是是,听你的时越哥,我不问了。”
酒店就在烧烤店的附近。
一脚油门下去,十分钟不到就到达目的地,没再给庄一鸣更多发挥空间。
从车上下来,庄一鸣自己先一步进电梯上了楼。
宁芋萱和宁时越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录音发给你了。”宁时越说,“我刚才拿耳机简单地听了下,那地方安静,所以录得还是挺清楚的。”
宁芋萱弯了弯眼睛,拍了一下宁时越的肩膀:“不错啊你!都不用我说,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宁时越“切”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却刻意表现得满不在乎:“这有什么?我从娘胎里就认识你了,可不是得和你有点默契?再说了……之前那个岑梦和你对上,就没赢过。你故意把我叫过去,肯定不是单纯为了让我助阵。”
宁芋萱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宁时越半天才收敛了笑容,脑海中响起庄一鸣刚才说的话。
“话说回来。”宁时越微微皱了皱眉,“执砚哥今天晚上怎么没联系你?”
他知道谢执砚工作忙,但刚才在烧烤店吃夜宵的时候,宁芋萱全程都没怎么碰手机。
既没打电话,也没发短信。
宁时越昨晚因为打扰了宁芋萱和谢执砚的通话,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愧疚,想着如果今晚谢执砚再打电话过来,他肯定不当电灯泡。
结果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没有。
宁芋萱摇头:“不知道,谢执砚现在不在国内,可能在倒时差呢。”
宁时越睁大眼睛:“他出国了?什么时候?”
宁芋萱:“今天早上的飞机。”
宁时越:“……你确定?”
宁芋萱有些奇怪地看了宁时越一眼:“是啊,我有必要骗你吗?他还给我发了航班信息的截图,今早七点飞的。”
宁时越:“不可能啊,那……”
那他怎么可能赶得及周五回来?
后半句话,宁时越及时地收住了。
他答应了执砚哥,要帮他保密,上次已经搞砸了,这次绝对不能再说漏嘴。
只是内心的疑惑还是没散去。
与此同时,宁芋萱的手机铃声响起。
宁芋萱拿出手机,和宁时越两双眼睛同时落在屏幕上。
看到屏幕上那个“代购谢先生”,宁时越先是困惑了一秒,紧接着恍然大悟。
称呼什么的可能是情侣之间的情趣,但是“谢先生”三个字是不会错的。
“你们聊!”宁时越忙不迭说,“我先回去了!”
看着宁时越匆匆忙忙逃离现场的背影,宁芋萱无语了一瞬。
她接起电话:“喂?大忙人有空来找我了?”
谢执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又好听,像是没听出她语气里的揶揄,波澜不惊地和她解释:“刚和客户一起吃了顿饭,才回酒店不久,你呢?”
宁芋萱:“我也刚回来,晚上吃了夜宵,烧烤。”
谢执砚:“和时越一起?”
宁芋萱转了转眼珠:“是,不过不止他一个,还有好几个男的呢……我想想啊,应该是有五个,长得都很帅气,还都比你年轻好多。”
宁芋萱本来就是随口一说。
不过粗略回忆一下,那些人似乎还真的都比谢执砚小个好几岁。
参加这次烧烤局的都是年轻的男演员,之前大家都简单和宁芋萱作了自我介绍,年纪最小的正就读于电影学院,才十八岁。
谢执砚低笑了一声。
“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早些回去?”
宁芋萱撇了撇嘴:“我可没这么说,再说我让你早些回来,你就能早回来吗?”
谢执砚只给她发了出国的航班行程。
宁芋萱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一直没有主动去问。
谢执砚的语气沉静:“这次是谈跨国合作,具体的情况比较复杂,要再开个几天的会,可能得下周才能飞回来。”
宁芋萱心下略微一沉。
早就料到这趟出差时间不会太短,一来一回几万公里,两三天肯定是回不来的。
但是亲耳听谢执砚这么说,内心还是有些许的波动。
她压下心中的情绪:“哦,我知道了。”
谢执砚:“不高兴了?”
宁芋萱:“没有。”
谢执砚:“没有想我?”
宁芋萱想都没想就否认:“也没有。”
电话安静了几秒,谢执砚低叹了一声:“可是我有。”
宁芋萱:“……”
昨天已经听了好多遍类似的句子,她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
结果心跳还是不争气地加快了。
宁芋萱抿了抿唇角,告诉自己不要被这个男人迷惑。
明明突然出差的是他,说这周回不来的是他,现在又来说这些。
宁芋萱半天没回话。
谢执砚问她:“你在酒店楼下?”
宁芋萱一惊,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谢执砚如今远在地球的另一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宁芋萱:“你怎么知道?”
谢执砚:“听你那边的声音能听出来。”
宁芋萱说自己刚回酒店。
但附近隐约能听到车流声,偶尔也有行人路过。
宁芋萱惊讶于男人的敏锐,“嗯”了一声:“我正要和宁时越一起上去,你就打过来了,我就在楼下接你的电话。”
谢执砚:“晚上在外面冷不冷?要不要先回去?”
宁芋萱:“还好,我……”
她想说她穿了条长裙,外面套了件薄外套,温度正好。
忽然想起昨天谢执砚问的那个问题。
鬼迷心窍般,宁芋萱开口:“你想看看我现在这条裙子是什么样子的吗?”
宁芋萱走到路灯下,给谢执砚打过去视频。
视频电话接通之后,宁芋萱先把自己这边的画面放大,照了照镜子。
嘴角没有油,烤串上的辣椒粉也没沾到脸上。
耳机里传来男人闷闷的笑声。
宁芋萱翻了个白眼:“我检查一下自己的样子,你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谢执砚的声音中笑意明显。
宁芋萱哼了一声。
检查完仪容仪表,宁芋萱才把谢执砚那边的画面放大。
看背景,谢执砚是在酒店。
宁芋萱好奇地盯着他身后的那面墙:“给我看看,谢总住的酒店是什么级别?布置是什么样的?”
谢执砚失笑:“好不容易接通视频,你就只想看酒店的陈设?”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不然呢?你的人我都看过那么多遍,又没有什么稀奇的。”
谢执砚叹息了一声,不过还是依言转换了摄像头,给她展示房间的装潢。
套房的面积很大,谢执砚先从卧室出去给宁芋萱看了看客厅。
木地板上铺着灰色的地毯,墙面是带有暗纹的墙纸,复古气息浓郁。
客厅中间放着一张暗红色的皮质沙发,旁边是一盏木制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小盆绿植和一盏台灯。
宁芋萱原本只是好奇,看了一小会儿却有些入迷。
她最近也在和设计师讨论怎样布置复古主题的酒店,谢执砚入住的这家刚好给了她灵感。
“哎,谢执砚你往旁边转一下,我看看那个——是书架吗?”
谢执砚:“……”
镜头一转,对准了她所说的方向。
宁芋萱一边仔细观察,一边不客气地继续指挥男人:“你把镜头再往左边挪挪,对对,就这……”
看完整个客厅,宁芋萱又想让谢执砚带她去阳台。
“我看看它这里的阳台是怎么设计的,到时候我也想把华愿的阳台布置得特别一点。”
谢执砚没动。
宁芋萱以为是信号不好,叫他的名字:“谢执砚?”
镜头突然转了过来,画面里出现男人的脸。
宁芋萱微怔。
“半个小时后我和客户有个会议。”谢执砚淡声开口,“而且……”
谢执砚的目光略微下移:“不是说要给我看裙子?”
宁芋萱这才想起这通视频电话最初的目的。
主要是这些天一直在忙华愿的装修和设计,导致她一看到这家酒店,满脑子都是各种设计方案。
谢执砚看出她的不舍,神色无奈道:“你想看酒店的布置,我让刘呈多给你拍些不同角度的照片和视频,之后发给你。”
宁芋萱:“……成交!”
谢执砚:“那现在我们可以做正事了吗?”
宁芋萱:“……”
只是看个裙子,怎么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就显得不正经起来。
镜头原本对着宁芋萱的脸。
宁芋萱伸手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看吧。”宁芋萱说,“就是一条绿裙子。”
绿色的细吊带长裙,胸口处的料子是天鹅绒质地,从腰部开始变成丝质的面料。
裙子的做工精致,剪裁合体,细节也很多,不过手机视频的清晰度有限,谢执砚估计看不清这些细节。
想到这,宁芋萱越发觉得自己让男人看裙子的提议是鬼迷心窍了。
宁芋萱低头看了一眼。
裙子的领口有些低,平常穿着倒没什么,拿镜头对着那里就有些奇怪。
宁芋萱把吊带往上提了提。
耳机里男人轻笑了一声。
宁芋萱隔着屏幕瞪他一眼:“笑什么?吊带有点不舒服,我调整一下。”
谢执砚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我以为你是怕被我看到。”
宁芋萱:“……谢执砚,你再说我要挂视频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有做流氓的潜质。
谢执砚不动声色:“不是你让我看裙子?”
宁芋萱脱口而出:“我说的是裙子,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谢执砚:“也是裙子。”
宁芋萱:“……”
鬼才信他!
宁芋萱没好气地问:“那你看完没有?”
谢执砚反问:“你很着急?”
宁芋萱嘟囔:“我要一直伸直胳膊举着手机,手都酸了。”
谢执砚:“那就不用举那么远,能看到你就好。”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又有些微微的沙哑,听得宁芋萱耳朵痒痒的。
胳膊是举得累了。
宁芋萱收回手臂,喃喃道:“果然你根本不是想看什么裙子,就是想看我。”
谢执砚云淡风轻地夸赞:“你和裙子都好看,不过你更好看些。”
宁芋萱:“……巧言令色。”
“该看的都让你看了。”宁芋萱说,“你是不是也应该回报我点什么?”
谢执砚:“刚才的房间向导还不够?”
宁芋萱:“不够。”
谢执砚问:“那还想要什么?”
宁芋萱抿了抿唇,看着屏幕里的男人。
大约是因为刚见了客户,谢执砚穿着规整的白色衬衫,打着领带。
宁芋萱自认为自己的眼神不算露骨,视频的分辨率又不是很高。
但谢执砚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所在,伸手松了松领带:“在想什么?”
宁芋萱无声地咽了咽口水。
他伸手扯领带的样子……就,还挺有感觉的。
“你的领带,我是说……”宁芋萱问,“你不热吗?”
江城这边除了晚上凉快些,白天大多数时间都是燥热无比,穿着吊带裙在外面逛一圈都会出汗。
谢执砚的眉梢挑了挑:“你的意思是?”
宁芋萱猛然反应过来,她刚才的那句话就好像是暗示他什么一样。
“没什么意思!”宁芋萱的脸颊微烫,“有点好奇,随便一问而已,你就好好穿着你的衣服,不用脱!”
语毕,才发现有越描越黑的趋势。
谢执砚笑了一声,不急不缓地和她解释:“这边的天气不像江城那么热,穿衬衫刚刚好——”
停顿片刻,男人补充:“如果你问的是这个的话。”
宁芋萱觉得他这句话好像意有所指。
“我就是问的这个。”宁芋萱斩钉截铁道,“是你多想了。”
谢执砚:“我多想什么?”
宁芋萱咬了下唇,拒绝继续与他打哑谜:“你不是说一会儿还要见客户?不需要提前准备吗?”
“需要。”谢执砚说,“不过想多听会儿你的声音,和我讲讲白天都做了什么?”
宁芋萱:“……”
她轻声说:“有什么好听的,平常就听得够多的了。”
话虽这么说,宁芋萱还是和谢执砚讲了在剧组的事情。
说着说着又聊到宁时越。
“宁时越看到吴助理给我发的户型图了。”宁芋萱说,“听说我们要买房,他很惊讶。”
谢执砚:“你有看中的吗?”
宁芋萱:“有两套还不错,等你回来我当面和你说把。”
买房子对谢执砚来说或许很简单,不过毕竟占着个“婚房”的名头,宁芋萱还是不愿太敷衍。
“好。”谢执砚答,“那就等我回来。”
宁芋萱又和谢执砚讲了讲自己傍晚和宁菲逛了什么景点。
直到谢执砚那边的房间门被敲响,刘呈提醒谢执砚,和客户约定见面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等刘呈退出房间,宁芋萱说:“那你去忙吧。”
谢执砚的声线低沉而温柔:“晚安。”
宁芋萱下意识想回晚安,又想到他们那边应该是下午。
最后她“嗯”了一声,顿了顿,挂断电话。
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宁菲已经睡了,在套房的客厅留了盏台灯给她。
宁芋萱轻手轻脚地去洗漱,换好睡裙之后走进卧室。
宁菲在睡梦中,听到女儿的动静后半梦半醒地开口:“萱萱?”
宁芋萱知道母亲有神经衰弱和失眠症,从前经常在床上一个晚上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看样子近些日子,母亲的症状应该是减轻了很多。
印象里,在原本的剧情中宁菲的失眠到后期越来越严重,甚至整晚整晚得睡不着。
大约是为她和宁时越操心的缘故。
宁芋萱想起刚才洗澡前她看手机,宁时越还发来了一条信息。
说是明天上午有他的一场重头戏,让她记得早点去剧组,别错过了他的精彩表现。
如果按照原本剧情的发展,宁时越目前应该正在另一个剧组被迫出演一个行为缺少逻辑的扁平配角,接着因为路透视频里的演技被群嘲。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宁芋萱的唇角上扬,轻声回应宁菲:“嗯,妈你继续睡,我也准备上床了。”
“嗯。”宁菲迷迷糊糊道,“晚安,萱萱。”
宁芋萱:“晚安,妈妈。”
第二天上午,宁芋萱和宁菲再次去了剧组。
这是两人在江城最后的完整一天,周五上午就要乘飞机离开,回北城为节目拍摄做准备。
听导演说宁时越今天上午要拍一场被好兄弟背叛的戏,宁芋萱猜测,这就是宁时越说的那场重头戏。
她和宁菲一起在监控器旁边,看宁时越的表演。
这场戏台词只有寥寥的几句,最后大半段更是完全没有词,发挥的空间却非常大。
情绪层层递进,由最开始的不愿相信到接受后的失望至极,再到隐忍着的哀伤和愤怒。
导演也给了非常多的机位,从各个角度捕捉宁时越的表情。
第一条过后,宁菲给予评价:“小越开窍了。”
演技这种东西可以言传,但更多的是需要意会。
因此哪怕宁菲自己是影后,也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所有经验和技巧都教给宁时越。
从前宁时越演的那几部电视剧,演技虽然也每部都在进步,但总归还是差那么一口气。
刚才那一条,宁时越演得酣畅淋漓,宁菲也看得很过瘾。
宁芋萱一个外行人,也看出宁时越演得不错。
她和宁菲开玩笑:“这样下去,以后咱们家是不是不只有妈妈你一个影后,还要出个影帝了。”
宁菲笑笑:“这个我说不好,不过光看刚才那一个片段的表现,是有些影帝的风范。”
宁芋萱突然道:“哦,不对,我还忘了一件事。”
宁菲:“什么?”
宁芋萱眨了下眼睛,凑到宁菲耳畔轻声耳语:“我忘记就算没有宁时越,咱们家以后还是可能会多一位影帝。”
宁菲愣了一下,随即打了一下女儿的胳膊:“瞎说什么呢!”
宁芋萱笑眯眯地揉着胳膊:“我就是有这种可能嘛,你怎么还打我,疼!”
其实宁菲根本没有用力。
宁菲嗔了女儿一眼:“疼也活该,让你瞎说。”
宁时越那边,导演又换了个机位,让他再来一遍。
这场戏是整部剧里最重要的几场情绪戏之一,奠定了男一号的性格基础,就算宁时越第一遍已经演得很好,导演还是让他多来了一条。
等宁时越演完,过来就看到宁芋萱和宁菲两个人在打闹。
宁时越瞪眼:“你们有没有看我刚才演的啊。”
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导演刚才也夸了他。
不过张导的肯定固然重要,他也很在意宁菲和宁芋萱看法。
否则也不会专门叮嘱宁芋萱早起,一定要来看这场戏。
宁芋萱一本正经地摇头:“没有,我给妈讲了个笑话。你已经演完了?”
宁时越难以置信地看着宁芋萱。
他刚才演得那么投入,她们俩居然错过了?
见状,宁菲无奈地开口:“萱萱和你开玩笑的,第一条我们两个都完整地看了,演得很好。”
宁芋萱:“嗯,妈还说你这场戏的演技有影帝的潜质。”
宁时越:“……真的?”
宁菲微笑肯定:“嗯,演得很不错。”
宁芋萱在一旁补充:“等这段播出之后,要是再有人说你演技不好,就让你粉丝把这一段做成动图发过去,肯定是绝杀。”
宁时越咳嗽了一声,别过眼神:“哪里有那么夸张,也就还可以吧。”
表面不为所动,实际上嘴角已经快压不住了。
今天的戏都很重要,下午宁时越也有好几场要拍。
倒是庄一鸣作为男三号,今天一整个白天一场戏都没有,就只有晚上有一场。
找了个机会,庄一鸣凑到宁芋萱身边:“芋萱姐,昨天我多喝了几瓶酒,没和你瞎说什么吧?”
宁芋萱好笑地看着庄一鸣:“喝得再多就是啤酒而已,你酒量这么差,喝啤酒喝断片了?”
庄一鸣挠了挠头发:“那倒没有,不过是有点记得不大清楚了……”
昨晚他仗着第二天白天没有自己的戏,喝得是在场的人中最多的。
今天醒来以后,想起昨天回去的出租车上自己似乎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立刻就开始后悔。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什么冒犯到宁芋萱的话。
“芋萱姐。”庄一鸣开口,“昨天我要是和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别介意哈,都是些胡话。”
宁芋萱眉梢微动:“比如你和我吐槽岑梦在剧组里很讨厌?”
庄一鸣怔了一下,不假思索:“那个不是假话。”
他看了看四周,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不瞒你说芋萱姐,其实好多我们这种小演员都对岑梦有意见。昨天跟咱们一起撸串的小姚也在其他组里被岑梦欺负过,只不过她有点背景,大家都不敢随便乱说。”
这个圈子里,拉近关系的最快方式不是有共同的朋友,而是有共同讨厌的人。
庄一鸣和饰演女配的小姚见面不久,就聊起有一个很不喜欢的女演员最近出了事,销声匿迹了。
后来两人对了信息,确认两人说的都是岑梦。
“芋萱姐,说起这个……”庄一鸣好奇道,“你知不知道内情,岑梦背后的那个金主,是不是已经没和她在一起了?”
宁芋萱:“应该是吧。”
她没特意关注过。
不过如果顾云皓还和岑梦在一起,昨天提到顾云皓的时候岑梦应该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庄一鸣松了口气:“那就好。听说她背后的人不简单,昨天她笑里藏刀地来找你,我还替芋萱姐你担心呢。”
“不说这个!”庄一鸣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芋萱姐,我是说昨天在车上,我是不是问你男朋友来着……”
宁芋萱扬眉。
庄一鸣:“我就是喝多了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姐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宁芋萱扯了扯嘴角:“没事,我没介意。”
庄一鸣咧嘴一笑:“谢谢姐。”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出现在两人旁边。
宁时越面色不善地看着庄一鸣:“你叫谁姐呢?”
他平常在家里都不管宁芋萱叫“姐”,哪有别人叫的份?
庄一鸣讪笑道:“尊称嘛,尊称!”
宁时越讲正事:“张导叫你过去,说有事找。”
“好嘞!”庄一鸣立刻应道,“那我先过去了,回见哈芋萱……芋萱老师!”
庄一鸣走后,宁芋萱好笑地看着宁时越。
宁时越撇了撇嘴:“你这么看我干嘛?”
宁芋萱:“你自己不叫,还不让别人叫?”
宁时越:“……”
大约是他和宁芋萱只差两岁的缘故,从小他就不习惯叫宁芋萱“姐姐”。
两人之间都直呼其名。
但他不叫是一回事,听别人叫,宁时越心里有种微妙的不爽。
“庄一鸣那家伙比你还大一岁呢。”宁时越顾左右而言他,“也好意思叫你姐。”
宁芋萱挑眉:“他不是也叫你时越哥?”
宁时越:“……那不一样!”
“分明就没有区别。”宁芋萱有理有据道,“再说按你这个逻辑,庄一鸣比我大不能叫姐,那你比我小两岁,总可以叫吧?但是上次听你这么叫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宁时越:“不就是个称呼而已,有必要吗……”
想起刚才自己正儿八经地纠正庄一鸣的称呼,他的声音有些心虚。
宁芋萱好整以暇:“既然只是个称呼,那叫一声听听?姐或者姐姐,你随便选一个,我不挑。”
宁时越张了张嘴,没出声音。
称呼是没什么,但真让他说就是别扭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