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此话一出，漆礼华显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美杜莎之戒’也被对方夺走了？”
“美杜莎之戒”是秘境内爆出的最强战戒之一，是温峥嵘手上可以媲美封印物的S级道具。
黑灯教会竟是为了温老的戒指而来，他们要这戒指做什么。
漆礼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她第一时间回忆起了此戒的能力。
美杜莎是古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妖，也是神话中唯一一个死去的女妖。
她的头颅具有非凡的诡异能力：凡是看到她眼睛的人皆会被石化。
而“美杜莎之戒”就是一枚雕刻着美杜莎头颅的指环，她的眼部镶嵌着两颗天然红宝石，狂野的卷发皆是一条条向外窥视的妖艳毒蛇。
这枚戒指的能力之一，就是【美杜莎的凝视】。
玩家装备这枚戒指后，对攻击对象可以造成石化效果，一旦被石化，敌方将会强制进入静止状态，无法进行移动和攻击。
这种道具，一旦落入邪恶组织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落针可闻的大堂中，漆礼华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灯影交错。
电灯照耀下。
热腾腾的烤肉桌上。
缪小斯夹起一个盛满鲜嫩汁水的烤口菇，狠狠地吸了一口其中的鲜汤。
啊，一发入魂！
一整天的疲惫过后，入口的食物也变得更加美味。
这几天太忙了，好不容易能闲下来一会儿。
摸着吃饱后微微凸起的肚子，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缪小斯随手点开了系统面板的私信页面。
她看到了之前织明发来的几则信息：
织明：“恭喜你平安归来。”
织明：“很不幸的消息，我们组织里参与这次‘捉迷藏’副本的两名玩家都死了，他们的心脏再也不能跳动，看来幸运女神再一次眷顾了你。”
织明：“最近没在秘境大厅见到你，你在躲我？”
织明：“我说过不会告密，我们之间应该学会互相信任。”
织明：“你加入官方了？”
织明：“……这是好事。”
缪小斯眯了眯眼眸。
确实，织明之前给她副本攻略的时候，顺嘴提过一句，他们光荣教团里正好也有两名玩家即将参与“红教堂捉迷藏”副本。
但进入游戏后，忙着反杀狩猎者的缪小斯跑东跑西，根本没想那么多。
此时知道这个消息，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思索片刻后，缪小斯无奈回了句：“节哀顺变。”
没想到，对面竟又是秒回。
织明：“你在安京？”
织明：“刚才在论坛上看到‘瘟疫专家唐正豪’的悬赏令被领取了，不会这么巧吧。”
这边，缪小斯直接愣了一下。
虽然对方是半猜半估，但她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织明那边又道：“刺杀唐正豪是你的投名状吗，虽然能加入官方不简单，但这一仗，你干的确实漂亮，以后如果我接到刺杀委托，是不是也可以直接找你？我能跟着蹭点介绍费就够了。”
缪小斯：“……”
原来对方以为她是为了加入特调处，才去追杀唐正豪的。
也是，领取悬赏金和加入官方的消息同一天被放出。
他这样猜测，也很合理。
缪小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回复道：“你这样时不时试探我的身份，我没法信任你。”
织明：“好吧，我跟你道歉，这只是我的一个习惯，没有恶意，我以后尽量避免。”
对此，缪小斯挑了挑眉，倒是信了三分。
她虽然是个被迫害妄想患者。
但自从意外被卷进秘境游戏之后，她发现秘境里的每一个玩家，似乎都有被迫害妄想症，对比之下，连她都显得正常了起来。
织明自不用说，还有那个处处小心的严君泽，态度嚣张但办事稳妥的队长李拜天……一个个都是这德行。
缪小斯想了想，问道：“我这有件用不上的B级道具，你帮我估估能卖多少。”
说完，她将【血淋淋的雨靴】的大致信息给对方发了过去。
织明：“……”
织明：“用不上的B级道具？”
织明：“666，我看下。”
过了片刻。
织明回复：“这是灵异类副本里得到的吧，‘带有冷漠的回音，对一般小鬼有震慑作用’光凭这点附加属性，至少可以卖到七八万灵币。”
七八万？？？
相当于七八十万人民币？
这么多！
缪小斯刚想直接让织明帮自己卖出去。
却见对方又道：“不过，照你的速度，很快就能攒够积分上秘境大厅第三层了吧，这件道具如果去三层拍卖会上进行拍卖，说不定可以卖到十万。”
哇哦，缪小斯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织明嘴里能说出来的话。
他竟然连赚差价的心思都收敛起来了。
这是个聪明人，显然不想她用这种方式抵掉“躲猫猫”副本攻略的人情。
秘境大厅三层VIP区的拍卖会……
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祝斐那只【泰安那的断手】就是从拍卖会上得到的。
听起来有点意思。
但秘境大厅三层需要玩家攒够1000积分才能上去，她现在还只有600多……
迟疑片刻后，缪小斯最后回复道：“懂了，谢谢，欠你的人情我会还的，用同一级别的副本攻略，或者你指定想要的一条人命，或是灵币、道具都行，你想好了可以随时私信我。”
回复完。
缪小斯直接关掉了私信页面。
寥寥无几的好友列表上。
严君泽、百利甜和二锅头最近似乎都没上线。
她转而将页面划到了秘境论坛。
果不其然。
一则标题名为“‘沉默的小羊’已加入官方组织‘特调处’！”的帖子直接登上了“秘境江湖”的首页。
紧随其后的，是另一则“A级在逃通缉犯‘瘟疫专家唐正豪’已被安京特调处成功抓获并处死。”的公告。
双贴一出。
评论区，一石激起千层浪。
“歪日？我没看错吧，这是特调处官方账号？”
“还真是官方账号啊！！！特调处足足有半年没招新人了吧，我就知道，除了稀有职业或者高玩，他们谁也看不上。”
“秀啊，这个小羊，上次祂通关积分不是又翻倍了吗，这才一周不到，她一口气领了600多积分，稳登地榜第一，作为萌新玩家，这成绩都破纪录了吧。”
“不是吧不是吧，你管这叫‘萌新玩家’？我看‘猛新玩家’还差不多”
“嘶……有谁能说说，这个‘暗夜行者’到底是什么职业啊，就没人扒出来研究过？”
“是呗，新人一连两次，都被拉入S级副本，总不可能是巧合吧，别忘了，角色卡职业越强进入副本的难度也就越高，我觉得抛开‘沉默的小羊’的能力先不谈，这一系列的关键点主要还是在于祂身上那张逆天角色卡。”
“……抛开事实不谈，你谈巴掌吗，承认别人的优秀很难吗老弟。”
“谁有‘沉默的小羊’的好友？或是有谁认识祂的，出来聊聊呗，怕的话就匿名发言。”
帖子下面，众多玩家的好奇心更为强烈了，都想找出这个ID背后隐藏的玩家是谁。
而“沉默的小羊”的形象，在“秘境江湖”中，也逐渐深不可测起来。
一个一出场，就直接首次通关两个S级副本，并多次被论坛公告的萌新。
那绝对不是一般的萌新！
但更多的人，还是更加关注于‘暗夜行者’这一职业的稀有以及技能特性上。
缪小斯随手刷着论坛，发现每刷新一次，最新评论就直接从当前页消失了。
短短一个下午，因为官方账号发声的原因，帖子的浏览人数已经突破三千人次，评论数也不知不觉达到了500＋。
评论区后面的文字太多，密密麻麻叠在一起，聊来聊去就是这些话题。
缪小斯懒得继续往后翻，索性关掉了论坛。
天色渐晚。
浓墨的黑色逐渐撑满天际，将天边的白色一点点扫去。
这顿迎新饭只来了六个人。
除了白天一起出任务的祝斐、李拜天、瑶妹、周川和她自己，只多了个荞麦青青。
剩余几个因为在外出任务还没回来，所以李拜天说下次有机会再介绍给缪小斯认识。
期间，一头棕长发的荞麦青青一直迷迷糊糊在打瞌睡。
她的性格不太自来熟，全程安静地坐在距离缪小斯最远的座位上，除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以外，一直没说过几句话。
对此，特调处的同事似乎也都习惯了。
此时，众人都酒足饭饱。
就在大家正准备撤离的时候。
缪小斯不经意间捕捉到的一幕，却让她当场愣住。
她看见乔珊面无表情地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中，拿出了一个白色药瓶。
随后，乔珊拧开药瓶，往手中倒了几颗红色的小药丸。
紧接着，她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橙汁，十分娴熟地借着汁水，将那些药丸咽了下去。
鲜红胜火的红色药丸，在缪小斯的眼中，显得格外刺目。
因为那样的同款药丸，她的家里还有整整半包！

但为什么，乔珊也在吃这种药。
看着对方将剩余的药瓶放回口袋, 仿佛在做一件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动作。
缪小斯的神情愈加困惑了。
一旁，李拜天似乎发觉她的情绪不太对。
低声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缪小斯故意放缓了脚步，等其他人都走出店门后, 她才斟酌着开口：“我看到乔珊在吃安京病院的特制药, 有点惊讶。”
她不想藏着掖着胡乱猜测, 这太累了，既然已经加入组织, 她就直接问了。
李拜天点点头, 修长的手伸出来理了理黑色衬衫的领口。
“原来是因为这个，没错, 乔珊确实在安京病院住过半年，挺巧的。”
“但这也没什么, 秘境玩家是个很特殊的群体, 我们从来不会歧视精神病人，毕竟未来的某一天, 我们每个人都随时可能面临精神问题, 据说安京病院的床位千金难求，到时候我们想进还不一定进得去呢。”
“每年因为捡到角色卡觉醒职业而疯掉的玩家不在少数, 还有很多玩家每天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甚至患上了‘副本’恐惧症，我相信安京病院的胡铁生院长应该没少处理这种事件。”
原来如此……
缪小斯了然, 看来是她太过敏感了。
确实, 如李拜天所说，正常人突然捡到角色卡, 然后定期被拉入恐怖副本中，需要想方设法拼尽全力才能活下来，就算活过这一轮，恐怖游戏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轮回、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在这种高压的生存环境下，人哪有几个不疯的。
这个时候，就算有几个反派突然站出来说“我要全世界给我陪葬！”她都不觉得稀奇。
“那乔珊是什么症状，她在安京病院住院是什么时候，捡到角色卡之前，还是之后？”缪小斯继续好奇地追问。
李拜天笑了笑，抬手打了个哈欠。
“乔珊很好，只是有点嗜睡，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需要我送你吗？”
缪小斯又问了几句，但什么都没问出来，也只能作罢。
她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在路边随便拦了辆车回家。
路上，看着道路两旁既陌生又熟悉的街景，缪小斯轻轻地将脑袋靠在了车窗上。
现在她的余额已经积攒了不少，抽空还是回趟安京病院吧，一来可以找小兰帮忙预约个床位，二来也能继续囤点家中常备小药丸。
周围不断倒退的景象逐渐慢了下来。
车子缓缓停下。
缪小斯按照正常流程解开安全带、扫码支付、开门下车……
就在她正准备关上车门的时候。
她动作一顿，突然感觉后脖颈子微微发凉，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种强烈的被窥视感又来了！
一种带着冰冷、贪婪、幽深……宛如实质的目光，穿透空气，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下意识转过身。
对面街道上，行人稀疏，有一个老大爷在树下逗鸟，还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使劲地蹬着自行车正在上坡。
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存在。
怎么回事？难道是错觉……
她一回头，那种窥视感就淡了下去。
淡到缪小斯无法判断对方的位置。
对面围墙的居民楼里，亮着几许微弱的灯光。
缪小斯扫视了一圈，确定附近没什么危险后，避开路灯将自身隐入阴影，快速回了家。
“徐土土……”
回到家时。
屋内灯没开。
缪小斯走进来，发现徐佳正抱着薄毛毯坐在沙发上看投影。
墙上正在放一个画质不太好的老电影，她就听到音响里传来一句模糊的台词：
“路？我们要去的地方，不需要路。”
见她走进来，徐佳的目光依依不舍地从画面中移开，然后按下了暂停键。
“今天这么晚？吃了吗？”
缪小斯点点头，示意吃过了。
她脱下鞋，慢悠悠蹭到徐佳旁边的懒人沙发坐下，习惯性去摸对方的薯片吃。
“土土，我今天碰到一个同事，她也在安京病院住过院，名字叫‘乔珊’，你有听说过她吗？”
以前还在安京病院的时候，缪小斯就经常像这样和病友们聚在一起看电影，看的大多都是一些喜剧片或重口味恐怖片。
大家好像都不约而同地喜欢看一些可以带来强烈的认知刺激的作品。
之前胡院长说过，看恐怖片不仅可以释放压力，还能满足一部分人追求恐惧感的特殊心态。
对于缪小斯这类病人来说，看重口味电影不仅是心理需求，更是一种生理需求。
人类总是在追求快乐、逃避痛苦。
但有些人却偏偏可以从恐惧中享受到一种另类的快乐，同时体验到两种极端的情绪。
这种现象被那些心理学家称之为“死亡本能”，是一种想要摧毁秩序、回到前生命状态的冲动，可以唤起人类深埋已久的情绪，以及被长期禁止的欲望。
“乔珊？我认识她啊。”
徐佳的话，让缪小斯一愣。
她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对方真的认识。
“乔珊在安京病院也就住了半年吧，她在第二住院部还挺有名的，但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因为她平时除了睡就是睡，很少跟人讲话。”徐佳回忆道。
第二住院部？
缪小斯若有所思。
她记得徐佳当时就是从第二住院部转过来的，难怪她不认识。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巧哦。”
徐佳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般道：“是啊，这也太巧了，真没想到你俩能成为同事，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
“她是什么症状啊，半年就出院了？”缪小斯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有点认知障碍，或是妄想症？”
徐佳悠悠道：“我记得乔珊当时被送进医院的时候，病情特别严重，甚至多次尝试自·杀，她好像觉得生活特别无趣。”
“这些我都是听护士小兰说的，在乔珊的世界里，她似乎认为自己只是一个npc，还是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npc，所以活得特别痛苦。”
“觉得自己是npc？”缪小斯面露不解，她第一次听说这种病症。
“对，她每天除了重复睡觉、上课、吃饭、发呆……以外，几乎什么都不做。”
“没有和其他人交流的欲望，也没有任何主动性，对自己的生活有种异常强烈的不真实感。她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被规划好的，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
“每天一起床，脑海中就会自动弹出一个窗口，上面的列表清晰显示着该吃饭了，该上学了，该睡觉了……”
“她需要24小时随时待命，只要老师或父母找她，她就必须事事有回应。”
“例如上课，她觉得自己每天去学校报道，是为了帮助‘老师’加经验值，叠Buff，例如被迫社交，她觉得别人找自己对话，只是为了提升npc好感度，或是为了触发隐藏任务。”
“总之，平日里，她的行为确实奇奇怪怪的，如果别人不找她说话，就等于对方没有过来触发npc剧情，所以她也从来不会主动开口跟别人说话。”
“护士小兰说，乔珊爱嗜睡不是毛病，这反而拯救了她，如果她不是每天都花大量的时间在睡觉上的话，说不定早就撑不下去了。所以你问我她得的是什么病，我也不知道，可能有点情感淡漠、有点讨好性人格、有点妄想症、又有点敏感……这病简直就是个大杂烩。”
徐佳言语之中，似乎对乔珊有种莫名的惺惺相惜之感，看来她对对方的印象确实深刻。
“听起来确实是个大杂烩……”
“不过，我觉得乔珊是个聪明人，她如果认为自己是npc，肯定是找到了许多能够证明这一点的证据，至少这些证据在她的逻辑里是自洽的。”缪小斯思考片刻，转而又问道：“她病情这么严重，怎么半年就出院了，胡院长对她做了什么？”
徐佳闻言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蹙了下眉头，回忆道：
“我也不太清楚，她当时因为病情恶化需要进安京病院住院的时候，都办理大学休学手续了，但也只住了半年不到，走的时候，好像是说生活中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让她每天固定不变的场景、固定不变的生活产生了极大的反差，刺激了她的兴奋神经，重新找回了人生的意义。”
“听起来很像是鸡汤对吧，但是从那之后，她除了嗜睡，其它症状好像真的减轻了很多，像是被恶魔救赎了一样，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鲜活’了起来。”
重新找回意义，被恶魔救赎？
缪小斯听后怔住。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从小就认为自己是npc的人，会因为什么事，突然转变思想，觉得自己可以重新找回人生，做回主角了呢。
难道是……
角色卡？
缪小斯眼前一亮，好像明白了。
是了，只有在秘境副本中，遇到真正的npc，她才能真正地被刺激到，才能真正地作为主角痛痛快快地活一场。
所以说，真正拯救她的人并不是那些红色的小药丸，而是那张将她带往惊悚游戏世界的通行证——“灵巫”角色卡。
这个“灵巫”，一听就是那种容易被拉入鬼怪世界灵异副本的职业。
怪不得她说是恶魔救赎了她。
这张角色卡不仅可以时不时地给她的生活带来刺激，还是个十分罕见的稀有职业，简直妥妥的主角模板啊！
而且该职业的技能“入梦即金身”，简直就像是为乔珊量身定做的，使得她进入游戏后，不光不觉得怪物可怕，还充满了歪打正着的“疗愈”效果。
想到这……
缪小斯不禁感觉到几分古怪。
那这么说来，胡院长绝对清楚世界上有“玩家”和“秘境”这回事。
李拜天也说过，胡铁生经常处理这类患者，早都习惯了。
细想下去，一个从没出现过的疑问从缪小斯的心底泛了起来。
胡院长会是“玩家”吗？
面对那么多与之有关的病患，他在其中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又或许……缪小斯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或许她在出院前，安京病院里，就已经住满“玩家”了。
不，说住满有点夸张，但人数绝对也不少，只是她之前尚未涉及这个领域，一直都没发现而已。
回忆起第一次进入“黑色旅馆”副本的时候。
缪小斯第一次知道“规则怪谈”这个东西，就是从护士小兰和病友们的聊天内容中了解到的。
早在她捡到那张角色卡之前，她就已经潜移默化地接触过秘境游戏了。
脑筋一转，缪小斯忽然开始猜测，关于舅舅的身份，还有他失踪的事，胡院长会不会知道什么？
一种强烈的失控感将她紧紧包裹着。
缪小斯这一刻才发现，在这庞大而又错综复杂的巨网之下，自己竟渺小如同蝼蚁一般。
和徐佳这一聊，就聊到了后半夜，一直到天光微亮，两人才各自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缪小斯一直都在胡思乱想。
可惜想东想西，也没想出什么结果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眼前更要紧的是，下一次秘境游戏的开启时间，马上就快到了。
随着疲惫感涌来，不知不觉中，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旋即，一阵失重感传来，进度条上羔羊奔跑的画面一闪而过。
脑海中, 一道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响起：
【叮！欢迎来到轮回秘境……】
【秘境游戏加载完毕，副本开启，欢迎来到“秘境——查理玩具工厂”。】
【难度等级：S。】
【模式：多人。】
【主线任务一：深入玩具工厂内部, 成为他们的一员。】
【主线任务二：调查副本内玩具工厂所有的真相。】
【备注：非副本物品无法带入。】
【查理玩具工厂介绍：查理街最负盛名的工厂之一, 曾经因为屡次出现玩偶杀人案而被多次关停, 接受调查。但随着调查员的离奇死亡，工厂总是能一次次重启。据说夜间路过该工厂时, 人们可以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玩偶求救声。】
【在十多年的时间长河中, 查理玩具工厂一直都在生产最流行的玩偶，但自从工厂老板病逝后, 她的丈夫就接管了这家工厂。紧接着，查理玩具工厂仿佛受到了诅咒一般, 各自各样的离奇事件接踵而来……】
提示音逐渐消失……
缪小斯再度睁开眼时, 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一个荒芜破败的空旷街道上。
此时正值黄昏，群鸦乱飞。
习习凉风中, 她的视线里连续出现了数道白色的光柱。
随着光柱消散, 一道道人影被投放了进来。
【系统提示：当前副本参与人数，88人。】
88人, 深入玩具工厂内部？
缪小斯一愣。
这闹呢？
刚才面板提示主线任务的时候, 她原本是打算趁着深夜人少，偷摸潜进去打探消息。
可现在看来, 系统并不是这意思啊。
八十多个人, 比两个排加起来的人数都多，怎么深入, 直接持刀蒙面闯进去吗。
她扫视着街道上长相各异的玩家，脑袋有点微微发懵。
只见这些玩家里，有身上背着一把月牙状镰刀的、有肩上扛着重斧的、有腰间缠着大铁链的，甚至还有举着狼牙棒和拎着电锯的……
这哪里是要去深入玩具工厂啊，简直像是要去拆玩具工厂！
就在她思索之时。
附近一些反应快的玩家明显也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
“这鬼副本怎么这么多人，也太显眼了吧，要不咱们统一一下口径，就说进去参观？”
一个背着镰刀，身穿黑披风的女玩家动作粗鲁地挠了挠头发，试问道。
“你想参观就参观啊，人家暗访检查的有关部门想深入内部，还得先‘卧底’打几天工呢。”
“我家附近一个连锁奶茶店里，出现多次使用腐烂水果、乱贴标签、后厨蟑螂乱爬等现象，就是这么被曝光的。”此时，另一名戴着红围巾的女玩家嘟囔着。
闻言，镰刀女恍然大悟，她的黑披风在夜风中翻飞着，双手猛地一拍道：
“你的意思是说，系统任务的目的，是让我们进去调查玩具工厂员工工作中的不规范行为？”
“哎呀，笨死了！我是说，我们可以先去应聘，假装成玩具工厂的工作人员，潜伏在里面。”红围巾强忍住翻白眼的动作，语气中有些不耐。
“对哦，这个点子可以一试唉，不愧是你！”镰刀女笑了笑，不经意间露出了脸颊上的两个小梨涡。
如果忽略她身后那把寒气逼人的镰刀的话，这无疑是个惹人怜爱的甜妹，极具欺骗性。
缪小斯莫名觉得这两个妹子你一言我一语，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尝试入职玩具工厂，确实是个打入内部的好办法。
工厂招人的话都是按批来的，大厂一次最多能招几千上万人，但如果是小厂的话，一般的普工每天招收人数也就20来人。
想深入玩具工厂的方式有很多，但他们这个人数，无论做什么都太过显眼了。
如果能够“正大光明”地走进去，对完成后面的主线任务应该能有很大的帮助。
“这个工厂缺不缺人还不一定呢，我们先去问问看吧。”
红围巾玩家忽然指着街道上一个路牌道：“路标显示，查理玩具工厂就在前方一公里，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不算远。”
随着红围巾的手势，周围许多玩家都纷纷看向了路牌。
此时，众人脸上的表情。
有的兴奋、有的谨慎、有的崩溃、有的恐惧……
一些胆子大的玩家，已经三三两两朝着路标所指的方向去了。
谁也不知道玩具工厂一天能招多少个人，早一点去，被选上的几率说不定会大一些。
还有一些玩家，则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谁都知道，查理玩具工厂是个鬼怪世界的灵异类副本。
工厂里的员工很有可能都是鬼。
再说副本介绍里，又是玩偶杀人案，又是工厂前老板离奇死亡的。
秘境游戏玩多了的玩家心里都清楚，这种情况下，谁先当出头鸟，谁往往就死得最快。
一旁，红围巾和镰刀女没有多作犹豫，直接朝着路标指示的方向，结伴而行。
身后，缪小斯默然片刻后，也抬腿跟了上去。
此时，天色将黑未黑。
整个街道上除了他们这一行玩家之外，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