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按照设定好的去做。
而左然给自己的设定,就是个忠诚度百分之百的完美员工,生是缪小斯的人,死是缪小斯的鬼,至于他自己?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存在只是为了听命于他的老板而已。
这种人,有没有自己的人格,都已经很难判定了。
“您说的没错。”
左然回过神来,不疾不徐的说:“但我不是不求回报,我希望老板永远需要我,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回头,我就会永远站在她身后。”
院中,图老四听闻这话,眼神缓缓变得诧异。
直到左然起身走后。
一旁的图老三才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是稀奇啊,我都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现在想想,娃娃当初说的那话,还真是无情。”
“嗯?娃娃当时说过什么?”图老四问。
图老三苦笑一声:“你忘了,当初离开杀戮岛,来到这个小院的时候,我们还打趣过娃娃,问这个左然是不是她小情人来着。”
“那她咋说?”
“她说二老,左然只是个奖励品。”
街角咖啡馆。
缪小斯对面,坐着一位举止优雅的猪人小姐。
她脖子上的皮肤粉嫩,略显丰腴,脖颈处还带着一串细细的白色珍珠项链,一身香槟色套装裙,复古又不失知性,给人一种优雅中带有一丝俏皮的感觉。
这位猪头人小姐,正是昨晚电约缪小斯的惊悚日报主编,朱佩蒂!
“羊经理,今天请您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谈谈。”
朱佩蒂喝了口咖啡,然后自顾自从帆布包中拿出一支录音笔,轻轻放在了桌上。
“找我谈?什么事?”缪小斯看向桌上的录音笔,心生警惕,不知道对方在卖什么关子。
对面,朱佩蒂微微一笑,解释道:“请羊经理放心,我拿出这个,只是为了让你听一段录音而已。”
言罢,朱佩蒂直接将录音笔一侧的音量按钮调到最大,当场播放了起来。
“滋滋滋……”
就在这时,缪小斯忽然感到了一股冷意。
随着录音笔被打开,咖啡馆内的气温,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度,瞬间变得阴气森森的。
紧接着,一阵幽幽的歌声,似叹息一般,从录音笔中传出,如泣如诉,显得阴森又恐怖。
这歌声……好熟悉啊。
缪小斯的耳朵,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那疯疯癫癫不成曲调的歌声,又哭又笑,不断钻入她的耳朵。
她感觉脑袋都快要炸了。
正要说些什么。
对面的朱佩蒂小姐,却突然叹息一声道:“这段录音,很神奇对吧,明明所有人都听不到任何声音,却能给人一种诡异、不安的感觉。”
缪小斯闻言,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她。
“你说什么,所有人都听不到?”
“没错,羊经理不必惊讶,不止你一个人,包括我,还有咖啡厅里的其他人,也全都听不到。”朱佩蒂小姐双手捧住热气腾腾的咖啡杯,似乎想从中汲取一些温暖。
而她的这番话。
却让眉头微皱的缪小斯,下意识也咽了下口水。
缪小斯目光诧异的看向咖啡厅的其他人。
果然,大家有的在看书,有的在小声聊天,有的独自坐在窗外看风景发呆,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她这里的异常。
就连一旁正在拉花的咖啡师,和服务员,也在低头工作,明明那诡异的歌声,震耳欲聋,可所有人,好像真的没有听见!
这到底什么情况。
缪小斯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就在这时,对面,朱佩蒂小姐伸出手,把录音笔关掉。
直到歌声消失……
缪小斯这才如释重负,头疼的症状有所缓解。
但与此同时,她心神掀起大浪。
这录音里的歌声,不就是那天在黑色旅馆走廊上,她听到的那个吗。
怪不得朱佩蒂小姐一上来,就把录音笔的音量调到了最大,原来别人都听不到这里面的声音!
这时,对面的朱佩蒂小姐,忽然放下咖啡杯,脸色凝重的道:“这歌声,其实来自于罗刹婆。”
“罗刹婆是一种能够给人带来晦气与死亡的鬼,极其凶恶,她喜欢唱歌,但凡能够听见她歌声的生物,不出意外,一周内全部都死了。”
说着,朱佩蒂小姐又拿出一份报纸,递给缪小斯看:“前不久,黑色旅馆接连死了好几个住客,这本没什么稀奇,但巧的是,这些住客死之前,都曾不约而同提到过,自己晚上在旅馆的走廊内听到过诡异的歌声。”
“羊经理,这几则新闻,是我们惊悚日报的同事负责刊登的,已经被我剪裁了下来,你可以看看。”
缪小斯见对方说的煞有其事,皱了皱眉头,虽然有些奇怪,但她还是接过报纸扫了一眼:
新闻一:下午三点,某王姓男鬼,独自吃火锅时一氧化碳气体中毒,好不容易挣扎着跌跌撞撞走出房门,想要透气,却被服务员误认为喝醉,又被扶回屋内,导致晕厥身亡。
新闻二:猛鬼街,沿河路,一鬼民为躲查酒驾,扔下车子跳河,不幸溺水身亡,死后尸体血检结果为0。
新闻三:昨日凌晨,血色花园小区,某青年男鬼被自己遗弃的狗活活咬死,据知情人透露,被遗弃的狗不吃不喝,长途跋涉三百多公里回家,只为咬死主人。
啊这……
放下报纸,缪小斯微微汗颜。
惊悚日报的工作内容,就是到处寻找沙雕新闻么……
这也太奇葩了吧。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后,缪小斯抬起头,疑惑道:“你的意思是,新闻上这些鬼全部都是倒霉死的,而这些事件的根源,就在于那个罗刹婆?”
“没错!”朱佩蒂小姐一脸认真。
“那位罗刹婆,现在就住在黑色旅馆里,她一入住,就发生了这么多晦气的事,羊经理你不觉得太巧了吗?就连最近旅馆的入住率,都因此少了很多。”
缪小斯:“……”
可是黑色旅馆的入住率,一直也不咋高啊。
但听完朱佩蒂的话,缪小斯还是陷入了沉思。
罗刹婆?
她那天半夜在黑色旅馆走廊里遇到的唱歌鬼,就是这个罗刹婆?
听到罗刹婆歌声的人,一周之内全都会倒霉死,这不就是加强版的乌鸦鬼么。
这么说来,她现在的处境岂不是相当危险?
第194章 诡异歌声
缪小斯眼角微微一抽, 压低声音道:“朱佩蒂小姐,既然如此,你怎么还敢在公共场合外放录音, 万一被无辜的人听到了,岂不是害了别人吗。”
然而,对面的朱佩蒂小姐闻言, 却十分淡定地摇摇头道:“没关系的, 这段录音已经经过了特殊的‘去污’处理, 就算有人听到,也不会沾染上丝毫晦气。”
“原来是这样啊。”缪小斯反应过来, 盯着桌上的录音笔, 若有所思。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 朱佩蒂小姐为什么要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呢。”
“鬼怪世界,弱肉强食, 不就是死几个鬼吗。”
“说句难听的, 类似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如果不是新闻上这些鬼的死法, 太过于沙雕, 根本都不会引起你们惊悚日报的注意吧。”
而这一切,和她一个日报的主编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 缪小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直截了当道:“朱佩蒂小姐,你特地来找我, 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缪小斯这么一问, 朱佩蒂的眉毛瞬间耷拉下来了。
她无奈的扬起猪嘴,苦笑道:“羊经理,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听过这个歌声的人,几乎全部都倒霉死了么?”
“其实,有一个人很多年前,也曾听过同样的歌,但是她却奇迹般的活下来了,实不相瞒,这个人,就是我的祖母。”
“你的祖母?”缪小斯颇感诧异。
桌子对面,朱佩蒂沉重的吐了口气道:“虽然我的祖母没有死,但是她的倒霉事却接连不断,害得她一把年纪,只能远离家人,生活在一间疗养院里,轻易不敢出屋。”
“而这一次,我从同事那听说罗刹婆又一次来到这里,还住在黑色旅馆,便希望羊经理你能帮帮忙,替我查查关于罗刹婆的信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见她一面,帮帮我那年迈的祖母。”
“见面?”缪小斯奇怪的道:“旅馆就在那,你随时都可以去啊。”
闻言,朱佩蒂苦笑:“不瞒羊经理,我这几日都在黑色旅馆住,可罗刹婆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所以……”
“你见不到……我就能见到了?”缪小斯内心吐槽,她上一次碰见,也是凑巧,但对方神出鬼没的,指不定在哪钻着呢。
缪小斯正要拒绝,但转念一想,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嘶……如果罗刹婆真有那么邪乎,那自己现在岂不是也很危险。
旋即,她犹豫下来,主要是不确定,那罗刹婆能不能影响到自己,便打算有空去问问白老板。
见状,朱佩蒂以为缪小斯可以攻略,连忙从包包里拿出一盘光盘,摆在桌上:“这是流传在鬼怪世界,史上最变态的成人光盘……”
“你什么意思……”缪小斯一阵无语,你不会以为我开成人用品店,就喜欢捣鼓这些玩意吧,我又不是费列修罗……
“不,羊经理误会了,我是说,这个光盘一经复印,可以为您的店铺,带来一波非常高的热度和生意,还请羊经理不要误会。”说到这,朱佩蒂也红了脸。
真不是她不用心,而是缪小斯的履历实在太干净,她记者身份,也只查到缪小斯名下有一家成人用品店,想投其所好,都无从下手。
“这个嘛……”缪小斯看着光盘,有些犹豫。
来她店里买东西的客人,确实有一部分比较变态。
这种货色的光盘,市面上也很难找到。
朱佩蒂见状连忙又道:“如果羊经理能帮忙,就等于救了我朱家,就算最后没有帮成也没关系。”
“只可惜,自从我祖母疯掉后,我猪家也没落了,不然……”
“不然什么?”缪小斯只是想逗逗朱佩蒂,二人交谈这么久,她倒觉得朱佩蒂挺可爱的,和她想象中言语犀利,刨根问底的记者完全不同,说话也很让人舒服。
“不然,我祖母是鬼怪世界最伟大的占卜家,她一定能帮上你的忙。”说到这,朱佩蒂轻轻叹气,惋惜祖母一把年纪,却在疗养院中独自生活。
“占卜家?就是能占卜前生今世的那种?”缪小斯诧异,会占卜的鬼,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是的,我祖母年轻时,是一位前辈高人的徒弟,二十年前进阶鬼修罗,只可惜遇见罗刹婆之后,就一蹶不振,时而疯狂,时而清醒,最近一年更是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我父母也非常担心她……”
看不出来,这猪猪妹子还是个孝顺之孙,要不然也不会低三下四来求缪小斯帮忙。
缪小斯摩挲了下咖啡杯,思索着道:“这个忙我可以考虑,不过,光和罗刹婆见面有什么用,你是想要为祖母复仇?”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能力。”朱佩蒂双目半垂,解释道:“羊经理有所不知,听了罗刹婆的歌声后,还能活下来的人,只需要将听到的歌声,再唱回去,就能彻底化解霉运。”
“再唱回去?啥意思?”缪小斯闻言一怔。
“就是再当着罗刹婆的面,唱回给她听,一曲唱完,就算了事了,所以趁着罗刹婆还没离开,我必须要想办法让祖母和她见上一面。”
说到这,朱佩蒂神情严肃道:“这支录音笔的内容,就是我祖母当年录下的,这些年来,她每日都会练习其中的曲子,一个音都不能错,只为了有一天遇到罗刹婆,可以再把歌声唱还给她。”
“啊?”缪小斯听后,目露震惊之色。
还能这样?
她看了眼桌上的录音笔,先是一愣,随后斟酌几秒道:“朱佩蒂小姐……你这支录音笔,可以送给我吗?我回头去旅馆问问,员工里有没有人曾经听到过这样的歌,至少我可以快点找到她的房号。”
“当然,这支笔是复制品,本来就是要带给您的。”
见缪小斯答应帮忙,朱佩蒂欣喜万分,连声道谢后,脸上忧郁的神色都有所缓和。
就这样,缪小斯算是答应下来。
拿着光盘和录音笔,回店铺去了。
另一边,朱佩蒂离开咖啡厅,在路过一家蛋糕店时,透过飘窗看向里面的蛋糕,不禁鼻头一酸。
她是祖母带大的,从小祖母最疼她了,经常会给她买这种小蛋糕,只可惜,自从那个罗刹婆出现后,祖母就再也没有正常过了……
返回成人店的路上,缪小斯回想和朱佩蒂二人的谈话,她似乎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朱佩蒂的祖母,是一名强大的鬼修罗!
“一个修罗,在遇见罗刹婆都变得疯疯癫癫,答应帮忙,我是不是欠考虑了……”
缪小斯抓头,不过朱佩蒂说了,事情成不成都无所谓,而且自己也听到了歌声,这件事总得去解决。
只是……罗刹婆在黑色旅馆住了这么久,白寅难道不知道吗?
也不出来管管,是管不了?
缪小斯握着录音笔,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算了,为谨慎起见,这几天,先抓紧时间练歌吧!
回到小院。
缪小斯赶紧跑到多宝鱼的水池里洗了洗手。
随后问向二老:“二老,你们看我身上,晦气吗?”
图老三斜睨她:“娃娃,你这是又干什么去了,哪来的什么晦气,就算有也看不出来啊。”
“也是,晦气又没写在我脸上。”缪小斯摇摇头,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对了娃娃,我倒有个事想问问你。”图老三忽然凑上前:“当初,左然到底是你从哪找来的啊,我怎么看他,对你言听计从的呢。”
缪小斯一愣,心想,当然言听计从啊,左然对她的忠诚度可是百分之百,是系统给她最好的奖励。
“你们二老……问这个干嘛,闲的?”
缪小斯狐疑地看向二人。
“我随便问问,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娃娃,这左然……不太对劲。”图老三神神秘秘的道。
“切。”缪小斯不以为然的坐在石凳上,摇了摇头:“谁有问题,左然都不会有问题,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我说的有问题,也不是这个问题啊。”图老三感觉自己跟缪小斯说不清楚,便让图老四上。
图老四用鄙视的目光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过头,缓缓道:“娃娃啊,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左然这种情况,我之前见过,他应该是魂魄不齐,才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魂魄不齐?”缪小斯一挑眉,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所不知,吸血鬼啊,和寻常的鬼怪不太一样,这种鬼,不生不死,能力很强,还酷爱吸血,你看左然他哪样占了?”图老四道。
缪小斯闻言,摇了摇头,还是不懂:“那二老是什么意思?左然他是个假的吸血鬼?”
图老四低沉着声音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左然他缺根筋,不对,是缺了魂失了魄,你个当老板的,你得想办法帮他把魂魄找回来。”
“找回来?”缪小斯手指敲了敲桌子,下意识问道:“为什么,找回来能有什么好处吗?况且,这我去哪找啊,他都变成鬼了,还要魂魄干嘛?”
图老三忍不住插话道:“话也不是这样说,吸血鬼很难修炼的,失了魂魄,他意识不清,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娃娃,你要是能帮他把魂魄找回来,说不定他的记忆,他的修为,都能跟着一起回来了,不然,你就忍心看着他,一辈子在这啥也不懂似的,稀里糊涂只知道给人打工吗?”
“打工有什么不好!”
缪小斯一拍桌子,只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魂啊魄啊的,就算二老说的是真的,要是真帮左然找回来了,那左然还会选择留下,给她帮忙吗?
这个世界上,左然可是唯一对她百分百忠诚的人。
强烈的占有欲一下子涌上心头,缪小斯心里忽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也没心思同二老闲聊了,转身,去到隔壁。
气呼呼的喝了几口水后,她心想,左然丢没丢魂,又不是她导致的,当初也是系统带了左然来送给她,既然送给她了,那就是她的人。
总之无论如何,左然都不能离开这里,因为她根本就找不到人可以代替左然,帮她管理院中的一切。
又干坐了一会儿后,缪小斯越想越烦,打算找点事转移下注意力。
静了片刻,她忽然想起什么,便从口袋中,拿出了之前白老板给她的那颗黑色的记忆光球——里面储存着陈宫的记忆。
跟“啊对对队”斗了这么久,终于把他们一个个的斗死。
缪小斯此刻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看着眼前这团光球,想起了之前韩云提到过的幕后主使——一个拿着水晶球的神秘魔法师。
据韩云所说,就是那个水晶法师,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想到这,缪小斯眯了眯眼,直觉告诉她,那法师才是真正危险的人物。
接下来就是查看陈宫的记忆了。
“记忆光球”的使用方式其实很简单,只需贴近额头,便能够直接读取到死者的记忆。
只可惜想要提取这种记忆之光,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缪小斯将光球慢慢贴在额头,刹那间,随着眉心一阵胀痛,无数稀疏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过。
这些记忆片段一个个突兀的跳出,模糊且凌乱,缪小斯从中却看到了陈宫过往的一些经历。
陈宫小时候,学习成绩很好,但性格十分孤僻没什么朋友。
或者说,他讨厌人群,讨厌所有的热闹。
就像大部分邪恶职业一样,他也有一个晦暗而不幸的童年……
陈宫的父亲整日酗酒、赌钱、崇尚暴力, 不仅把家里的积蓄全输光了,还经常对妻子和孩子拳打脚踢来泄愤。
也许是因为长期遭受父亲的非人虐待。
陈宫变得没有丝毫同情心。
表面看起来虽然懂事乖巧,可私下里, 陈宫却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天性……
从13岁开始,他发现自己看到血腥的东西会很兴奋,心脏乱跳。
有一次, 他把父亲养的大黄狗, 活着砍成了三截, 看它挣扎呜咽一会,然后又把狗头慢慢切了下来。
做完这些后, 陈宫像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宽慰。
又有一次,他忍不住把一只钢笔插进了同学的眼睛里, 虽然那时候两人还在争吵,但陈宫一见到血, 就突然不再暴躁了, 感觉灵魂都得到了洗涤。
渐渐的,他开始把这种事当做对自己的“奖励”, 每当压抑的情绪需要释放时, 他就会抓来路边的动物,想尽办法见血, 否则,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五六年,那时候的陈宫, 道德底线还很高, 他知道自己的杀戮本能不会被世俗认可,所以他的梦想就是长大后能去一个屠宰场工作, 杀猪、放血、剔骨、分割,这样他就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合法合理的娶妻生子,过完一生。
但就在一个下雨天,陈宫的父亲喝了酒,再次用重器打伤了陈宫的头部,陈宫毫无反应,站在那里不哭也不闹,麻木着脸,仿佛早已习惯这一切。
可千不该万不该,父亲他不该打母亲,还把她从阳台扔了下去。
那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陈宫愣住了,他脑袋上的伤慢慢痛了起来,屋外的雨滴碰触水面,激起硕大水花,陈宫感觉全世界都在突发洪灾。
雨越下越大。
那天晚上,陈宫杀死了他的父亲,发泄似的,用的是他最顺手的那把刀。
那一晚,邻居都默契的默不作声。
命运就在此刻发生悄然的改变,就在陈宫处理尸体时,竟意外从那些碎肉血块里,摸到了一张角色卡。
长久的压抑,让他身体里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他发现杀人竟然如此简单。
秘境的存在,打破了这个坏种的最后一道防线……
从那以后,陈宫戴上鸭舌帽,挡住脑袋上的伤,也挡住了外界的眼光。
一幕幕记忆,如同走马观花,快速闪过。
这些记忆大多都很模糊,甚至因为太过久远,画面不太清晰。
终于,过了几秒后,缪小斯看到了陈宫临死前,印象最深刻的几段记忆。
荒漠,孤零零的白色帐篷内,一盏风灯幽幽亮着。
矮桌旁,坐着一个面目苍老,小眼宽鼻的男人,他手捧一颗水晶球,一脸严肃的对着陈宫道:
“现在不是我需要你,而是你需要我,天外天那边只给了我六个月的时间集齐十大遗种,要是找不回你负责的那两颗神种,你就早点领死好了,我不会给你太多机会的。”
“胡老大,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之前低估了那个小羊,确实是我的失误,‘刁婵’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带着韩云的妹妹跑了,这一次,我打算亲自去找她。”陈宫沉声道。
沉默了一会,陈宫突然抬起手臂,卷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伤口,那是一个“十字花型”的疮口,像是刚刚被不明利器割伤,深可见骨。
“胡老大,我这胳膊上的伤,是被一个女人割出来的,前几天我去那小羊的家里蹲她,没蹲到她本人,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神秘人给划伤了,更离谱的是,我居然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更没看清她的样子!”
“我来看看。”被称作胡老大的宽鼻男人,伸出手,轻轻拨弄面前悬浮的水晶球,念出了一段拗口的咒语。
顿时,水晶球亮了起来,柔和的光芒充满整个帐篷,显得十分神秘。
随后,一个略显模糊的画面,缓缓凝现。
“胡老大,还是看不清!”陈宫对着水晶球仔细的观察,确实能从中看到,那天在缪小斯的别墅里,有一个人影快速掠出,重伤了他。
要不是他反应够快,只怕当场就折那儿了!
“速度太快了,水晶球捕捉不到,不过,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个女的。”胡老大漆黑的双眼中划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感觉!她头发很长,动作很轻,我也说不上来,也可能是对方的伪装。”陈宫低下头,想起那天的场景,语气有些兴奋。
他又摸了摸右脸颊上的一道血痕,这血痕也是那女人划的,他甚至没舍得去治疗。
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那么强,那么令人遥不可及的对手了。
这时,水晶球的光芒消散,整个帐篷暗了几分。
胡老大低语道:“她们说不定是一伙的,你之前没调查清楚吗?”
陈宫:“调查清楚了,那小羊独来独往,确实没什么同伙,她这个人也奇怪的很,跟特调处的人关系也就一般,反而喜欢和一些鬼怪厮混在一起。”
“嗯,可惜我的水晶球无法看到鬼怪世界的画面,我现在身份很敏感,不方便出现在官方的视野里,不过,等我忙完这阵,迟早也要去会一会那个小羊。”
画面一转。
某个色调灰暗的包厢内。
戴着灰色鸭舌帽的陈宫,独自站在一个乌漆墨黑的大柜子前,快速输入了一串密码。
他动作神神秘秘的,十分谨慎。
随着黑色的密码柜被打开,一柜子稀奇古怪,略显陈旧的收藏品,出现在了画面之中。
陈宫很着急,他从柜子中挑挑拣拣,似乎有些烦躁。
终于,他拿出了一本老黄历,在上面翻看着什么。
当黄历翻到某一页时,他目光一顿,双肩陡然放松,吐了口气,又将黄历放了回去。
…………
这时,画面破碎,黑色光球消散。
缪小斯眼睛缓缓一眨,读取完了全部记忆。
“十大遗种?那个水晶巫师到底是什么人,他在找十大遗种?”
她思考着陈宫记忆中的信息,凝眉不语。
水晶巫师和他背后的人,果然图谋不小,他们到处搜集遗种干什么,他们是玩家,还是NPC,是从哪来的,为什么这么大的事,只派水晶巫师一个人来,他们究竟有多少秘密,又为什么那么害怕官方?
而这些问题,仅仅通过陈宫的记忆,还完全不足以解答。
“陈宫说,他之前也来家里找过我一次,结果被一个神秘的女人伤到了?”
缪小斯梳理着信息,吃了一惊。
问题是她家里,除了徐佳,哪还有什么神秘女人。
可徐佳前不久就说有事离开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缪小斯越想越不对劲。
明明陈宫死了,她应该松一口气,感到高兴的。
但此时此刻,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笼罩着她。
仿佛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来临。
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可以无所顾忌,但知道的越多,心中的疑问也就越多,探索秘密的过程中,就会产生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例如缪小斯现在,就控制不住会去想,徐佳身上……是不是也隐藏着什么秘密。
徐佳……有可能是玩家吗?
想到这,缪小斯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回忆起了一些事,一些她从未怀疑过的事情。
当初徐佳说她和舅舅在谈恋爱,然后急着搬进别墅找东西,她在找什么?
缪小斯当时一下楼,就偶遇了徐佳,然后两人一起去吃饭,饭桌上徐佳说自己男朋友失踪了,拿出了舅舅傅星寒的照片,一切顺理成章,但这也只是对方的一面之词。
说不定,傅星寒根本都不认识她?
后来搬进别墅,徐佳什么东西都没找到,就莫名其妙的搬走了,消失了,她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