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什么。”
额头有着缝合线的青年放下手,脸上的微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让人发?毛的魅力。
梦子,真?的太可?爱了。
竟然说咒术高层是?小孩子……哈、哈哈。
停不下来。
为什么会有这么有意思的人呢。
现在,或许此刻,在这里……
“……有了感兴趣的事。”
[你?得到了【咒胎九相图】的保管权。]
轻轻松松啊。
把透明的玻璃罐一字排开,放在加茂的房间里时,梦子凝视着那些罐子里的黑色肉块,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咒言术真?的很方便。
梦子现在也常常觉得,之前把【言谈】练习到了满级真?的太好了。
把九相图的母亲交给万世极乐教之前,梦子用咒言术消除了她的记忆。
再稍微糊弄一下,就谁也不知道九相图的母亲不仅没有死,还到了万世极乐教里面。
咒术界的高层们?真?是?没有人情味啊……
不,这么说也不对?……他们?只是?太脆弱了。
力量很脆弱,精神?也很脆弱。
不能承担起出错的风险,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光是?维持着人类和诅咒的平衡就已经筋疲力尽,所以也不再兼顾人性的考虑。
当然什么都不想负担、什么都丢给别人的家伙也是?存在的。
五条老师是?怎么做到的呢。
一个?人就支撑起了那么多……让变成鬼的梦子也能得到容身之所。
老师,真?的是?一个?特别的人。
“真?是?不容易呢,老师。”
梦子喃喃着,从玻璃罐里取出一颗黑色的畸形肉块,凝视着那个?扭曲的死胎。
咒灵和人类的胚胎,在玻璃罐里时就蜷缩成一团,似乎还长?着微小的人脸,只是?看着就让人本能地胆寒。
她露出一个?微笑。
……现在的自己,应该能让五条老师吓一跳了吧。
被绷带蒙住的眼睛,弯起来的时候也在绷带上留下柔和的褶皱,只看得到嘴唇和鼻子的脸上,露出弯弯的笑脸:
‘诶、还可?以这样?’
‘吓我一跳。梦子真?厉害耶……不愧是?老师最喜欢的弟子。’
就是?这样。
梦子漫无边际地想着,取出散发?着怨念的不祥肉块,把1号、2号和3号九相图放进了墓土制作的人偶中。
“会变得更惊吓的呢,老师。”
咒物。虽然说是?附有诅咒的物品,但是?实际上也是?九相图的尸骸。
被饱受折磨和玩弄的母亲,生下来的9个?死胎……他们?变成的咒物,就是?他们?自己的遗骨。
所以,用这样的尸骸和墓土混合在一起,烧制出来的人偶……当然也可?以让咒物“复活”。
让九相图的灵魂,从陶土人偶中苏醒。
梦子凝视着在鬼窑中燃烧起来的火焰,面容被火光映照成温暖的红色。
陶土人偶的躯体绽放出裂缝,破开棕色的外壳,苍白的手摸索着,抓住了绿色的草药。
咒胎九相图的1号——长?子,第一个?睁开了眼睛。
有着苍白皮肤、鼻梁处有一道黑色咒印的青年,从破碎的陶土外壳中坐了起来。
黑色的头发?散落在他苍白的脸侧,眼睛周围有着玫紫色的淤青般的痕迹,看过来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厌倦和惆怅感。
“……梦子大?人。”
他对?梦子说道,“我的名字是?胀相。”
(可?攻略)
咒胎九相图·赤血操术·陶土死人·长?子
血液:特
口味:???]
在胀相说完话时,他身旁的另外两个?陶土人偶也破裂开,其余两个?九相图也苏醒了。
2号——次子。
3号——三子。
两个?弟弟和作为长?子的胀相不同,长?相更加古怪。
次子的正面还保持着人形,背部却有一张多余的脸……他似乎不想被人看到自卑的地方,所以偷偷转过身去用正面对?着梦子了,不过还是?被看到了。
三子则干脆是?两个?头颅拼合而成的畸形体,四肢格外短小,有着一张大?嘴。
胀相对?他的两个?弟弟外表的异样面不改色,只是?在两个?弟弟还一脸懵的时候,认真?地对?梦子介绍:“我的弟弟,次子是?坏相,三子是?血涂。”
……和想象的气氛有点不一样啊。
这种?家庭见面会的感觉,好微妙啊。
“你?们?好,我是?梦子。”
不自觉地跟着做了自我介绍。
梦子一边把衣服递给他,一边有点好奇地问:
“为什么胀相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我们?在瓶中的时候,对?外界的事也有所感知。加茂宪伦的事,母亲的事,都大?概知道……你?的事也是?,一直看着。”
胀相说道,非常平静地接过了她手里的衣物,
“你?为母亲做的一切……我们?兄弟非常感谢。我是?哥哥,无论你?有什么吩咐,我都会为你?做的。”
他的话说到这里,次子坏相接上了话头:“正是?如此,梦子大?人……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也想叫您‘母亲’。”
一身肌肉的坏相,面孔上却有一双非常华丽的眼睛,灰色的睫毛、深紫色的巩膜,把那张阳刚的脸衬托出了一股阴柔的魅力。
“母亲在之前很痛苦,您结束了她的痛苦……忘记了我们?,对?母亲是?好事。”
就连他说话的口吻和语气也很柔和,有些像是?艺术家:“您是?我们?的‘第二位母亲’。”
一直默默闭嘴保持着沉默的、三兄弟里最畸形的血涂,那张大?嘴也小声地开口,声音弱弱的,像个?小孩子:“哥哥说的……可?以吗,梦子大?人?”
他的用词,甚至是?“お兄ちゃん(chan)”这样亲昵的叫法。
[【咒胎九相图】【坏相】和【血涂】似乎对?你?十分?眷恋,想要叫你?“母亲”,你?:
A.好的,我的孩子。
B.不行?,怪胎。
C.假装没听到这个?请求。]
梦子:“……”
这真?是?吓了一跳啊。
这应该, 是个恋爱游戏吧……?不是什么诅咒养成游戏吧?
总觉得游戏的路线不知不觉变得好奇怪哦。
……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微妙的、有点想试试看选“好的,我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呢……
当咒胎的妈妈。
要不要存档试试看?呢……?
因为迟疑而短暂的沉默, 被一旁的胀相开口打断了。
“不要那么说, 坏相, 血涂。”黑发的青年拿出了长子的气势, 开口时嗓音沉稳, 有种让人不自觉想?要依赖的特质。
但是两个弟弟显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哥哥这个时候要来插嘴。
血涂歪了下小一点的那个头,用那种小孩子一样稚嫩的声音问:“为什么, 哥哥?你不尊敬梦子大?人吗?”
他说到最后这里, 甚至好像有点生气。
坏相华丽的眼睛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大?哥,最后柔和道:“哥哥,对梦子大?人要保持尊敬之心,我们之前?就讨论过吧?”
母亲并不想?要生下自己和其他的兄弟。
在母亲的恨意中诞生的自己,还?有在母亲的恨意中诞生的兄弟。
对人类也?好,术师也?好, 坏相没有什么特别?的恨意*。
坏相知?道,其他的兄弟大?概也?是一样的。
作?为咒灵和人类的诞物, 无论是站在咒灵那一边, 还?是站在人类那一边,哪一边都?没有关系。
……或许胀相会觉得站在咒灵那边更好。
因为畸形的坏相和更加畸形的弟弟,血涂,还?有其他藏在瓶中的死胎……绝对不会被人类那一边接受的。
大?哥就是这样, 想?要让弟弟们能够生活在更加轻松的世界。
然而梦子出现了。
反转术式被注入母亲的身体里,用咒言忘记了那些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记住的记忆、忘记了无论如何都?不想?生下的9个孩子(咒胎)……母亲的恨意平息了。
从出生起就缠绕在身体里的诅咒、怨恨和绝望, 平息了。
梦子大?人是母亲可?悲的命运里,唯一得到的同情。
为了这个……坏相知?道,自己和兄弟们,只会站到人类那一边了。
不,这么说并不准确。
不是人类那边,是梦子大?人那边。
他们只会站到梦子大?人那边了。
出生起就有三个父母亲,母亲,让母亲怀孕的咒灵,以及在这之间混入自己的血的加茂宪伦*……无论是哪一个父母,都?并不期待他们的诞生。
最后,是梦子大?人。
“第二位母亲”。
他们的再生父母。
但是好不容易从冰冷的罐中离开,得到了自由?行动的身体,哥哥却说了“不行”。
“是的……这种尊敬的心情,保持在内心就足够了。”
胀相面色平静地?说道。
“非常抱歉,梦子大?人。”他略显恹恹的眉眼淡淡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您也?只是年轻的女孩……弟弟们对您说出这种请求,太为难了吧。”
“……啊。”
一直保持着安静,等待他们结束对话的梦子,露出了好奇的微笑。“没关系的哦。对我来说也?是很新?奇的体验。”
她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
“……”
坏相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哥哥。
哥哥……
长子的胀相,是九相图兄弟中最像人类的……或许是因为母亲第一次诞下咒胎的时候,恨意还?没有扭曲到后来那种地?步。
黑发的青年换上加茂家的狩衣,站在月光中低声和梦子大?人说话时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宁静。
梦子大?人也?一如在瓶中感知?到的那样,美丽得不像是真实?的存在。
这样的哥哥,对梦子大?人……
“很为难吗……哥哥?但是梦子……”
血涂弱弱地?还?想?说些什么,坏相先一步轻轻把手按在弟弟的头上,在他说出其他话前?,微笑着柔和地?打断了:“没问题,哥。就像你说的那样做吧。”
他灰色睫毛下紫色巩膜的眼睛,竟然也?有种温柔的歉疚:
“抱歉,梦子大?人,是我们太冲动了……不过就像哥哥说的,只要是您所希望的,我们什么都?会做的。”
[【咒胎九相图】【胀相】非常重视你。]
[【咒胎九相图】【坏相】非常重视你。]
[【咒胎九相图】【血涂】非常重视你。]
像是为了呼应坏相所说的话,几条提示一同弹了出来。
“嗯……”
梦子正要做出礼貌的回应,阴影中传来一声不太适宜的笑声。
“哈哈。”
……啊。
来了呢。
在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妓夫太郎已经无声无息走到她身后,枯瘦的身体看?起来简直比坏相更不像是人类……但就算是这样,他的影子也?足够包裹住梦子了。
“……稍微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吧,梦子大?人?”
怪腔怪调的声音,含着点模糊的笑意,妓夫太郎弓着腰,凑到她脸颊边怪异地?说:“……像我和梅一样,被好心的梦子大?人捡回来的,东西。”
就是这样。
梦子感觉自己的胸口微微揪紧了。
妓夫太郎,真的……
她放轻了声音,温声细语道:
“嗯。你带他们去住的地?方,也?好好认识一下吧,谢花。”
妓夫太郎抓着镰刀的手,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是啊,是啊……要好好相处才行啊。”
——骗你的。
一点都?不好。
烧得他面目扭曲的妒火和焦躁,简直想?要杀点什么才能缓解。
可?恶,这些家伙为什么也?这么好运啊。
明明只是连人类都?算不上的死胎,在母亲的肚子里生出来时,死都?死了,就算活过来也?不会有人接受的怪胎,为什么还?要拼命喘着气爬到人间界啊?
为什么要和自己一样?
在游郭出生的、浪费饭钱的自己,被母亲毒打、被人按进泥巴里,饿了就吃死老鼠和蛇活下来。
这些家伙明明完全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在母亲的恨意中出生时就死了,死了却被梦子复活的家伙,运气这么好的家伙……
嫉妒,嫉妒,嫉妒啊啊……嫉妒的要死了。
为什么对自己这种人好一点的人,就非要被夺走呢?
不需要别?人,梦子想?要什么都?可?以,妓夫太郎什么都?可?以去做的啊。
当然,他这么想?完全是不知?好歹、不知?廉耻,但是这是你纵容到这个地?步的吧……梦子。
你很开心吧。
看?到他嫉妒得快要扭曲的样子,很开心吧,梦子?
好过分,梦子好过分啊。
小梅知?道的话绝对会哭出来的吧。
妓夫太郎实?在太懂自己的妹妹了。
可?爱的妹妹那颗愚钝的脑袋,大?概会觉得天都?要塌了,吵闹着不甘心地?哭着让哥哥想?办法。
‘梦子大?人为什么会需要别?人呢?我和哥哥不够强吗?我不甘心,不能原谅,我讨厌他们……哥哥!’
说着这种话,但是只要梦子像之前?一样温柔地?对待她,小梅就不会哭了,甚至会得意洋洋地?试着指使这几个怪胎兄弟。
因为他的妹妹就是这样的。
直率的梅,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太好懂了。
但是妓夫太郎可?不一样。
比起妹妹,哥哥要贪婪得太多?了啊。
胸中焦躁的心情,妓夫太郎一直深深忍耐着,即使如此还?是折磨得他不停抓破皮肤,红色的血液从灰白的皮肤下渗出来,看?着格外惊心。
外表畸形、但是心智更小一点的血涂往两个哥哥身边靠了靠,有点害怕这个看?起来就很疯癫的家伙。
“……这人好奇怪啊,哥哥。”
走在前?面带路的瘦削青年顿了顿,脊骨凸出的脊背又?弯曲了一点。
他长着黑色指甲的手指,好像抽动了一下。
胀相无声把手按在了血涂的前?面。
在妓夫太郎做什么之前?,他们先听到了另一个恼火的声音:
“你说谁奇怪啊,丑八怪。”
从前?面的转角处走出来的,是一个有着白色头发、穿着粉色和服的少女。
明艳得异常的女孩,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她只看?了坏相和血涂的外表,就嫌弃地?皱紧了眉毛,连想?出口的挑衅都?忘记了:“哥哥,就是这些家伙吗?真是没礼貌啊……居然敢说哥哥奇怪,你们才是一个比一个长得奇怪吧?”
胀相不为所动,挡在两个弟弟前?面,倒是坏相开口缓解了气氛:
“华丽的小姐……失礼了。不过我们兄弟,对自己的外表可?是会自卑的。”
肌肉紧实?的青年,脸上带着微笑:“我们都?是深爱梦子大?人的人……争执就在这里结束,好吗?”
“……”
……哈,哈哈。
深爱……?
深爱啊。
妓夫太郎慢慢地?抽了口气,用力抓了抓自己的脖子:“小梅。”
他的声音拖得很长,怪异的腔调带着点隐隐的颤抖,乱乱的卷发遮住了半张脸,有种说不出的压抑的神经质:“你来带他们过去,知?道吗?”
哥哥,到极限了。
只是看?着他那个样子,熟悉妓夫太郎的小梅下意识站直了一点,冷静道:“我知?道了啊,哥哥。”
得到她的回复,妓夫太郎一句话都?没说,慢腾腾地?转身,眨眼间抽出一把血红的骨肉镰刀。
“唰——”
不知?道他从哪里抽出的镰刀,从身体里带出了一大?滩血,腹部瘦到畸形的青年却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随手甩了甩,把自己的血液抖在地?上。
木板滋滋作?响,被鬼的血液腐蚀了几个小洞。
妓夫太郎擦着九相图兄弟的肩膀走去。
在走过几兄弟旁边时,他甚至没有转动过眼珠,也?不管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那双黄色巩膜的眼睛长出红血丝,从发丝的间隙里直直地?盯着另一个方向。
……梦子。
如果可以杀掉就好了。
如果可以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剖开他们的胸口,看看那颗“深爱梦子”的心?脏长什么样就好了。
让他想想……咒灵的小孩说不定是没有心?脏的吧。
什么苦头都没吃过的家伙,就是敢说些可笑的话啊。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怪胎, 明明连面都没见过, 只是第?一次说话而已, 就敢说什么“爱”着梦子……
别开玩笑了。
【妓夫太郎……】
【……妓夫太郎。】
低柔的、像是黑色罂粟的冰冷的声音, 在脑中低语。
【那些咒胎……很碍眼吧?】
【杀吧。】
【杀了他们。】
耳边好像传来了细胞的声音。
真奇怪啊。
为什么自己?的细胞会?让自己?去?做些没好处的事呢?
妓夫太郎用镰刀的刀柄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就算是嫉恨得把自己?的牙齿都咬出了血, 他的脑子也没有不清醒到要去?妨碍梦子的地步啊。
正是因为是梦子的‘东西’,该站在谁的那一边, 不用想都知道吧……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的话, 不如趁早被?梦子吃掉好了。
啊啊,不过……那样也不错啊。
被?梦子吃掉的话,该求她?从哪里吃起好呢。
好心?的梦子大?人,求求你?……哈哈。
妓夫太郎提着咒灵的头颅,慢慢穿过木廊,不在意任何落在自己?身上又急忙避开的目光。
咒灵的血和尸块,像蒸发一样一点点变成烟雾消散, 在最后的头颅也消失之前,妓夫太郎拉开了梦子房间的门。
“梦子大?人。”
他单膝下跪, 垂着头, 把那颗咒灵的头放在地上。
透过发丝的缝隙,能够看到她?靛蓝色的衣摆。
梦子坐在廊下的绣球花旁,手里的书翻过一页。
白纸折成的式神,从另一边慢吞吞地抬过来一杯果汁, 放在她?的手边。
“谢花……你?回来了啊。”
空气里有着火炉的热气,炙肉滋滋响着, 散发出一丝引人垂涎的香气,和梦子房间里那种椿花的香气融合在一起,让人不自觉地陷入迷蒙之中,分泌出唾液。
梦子放下书,赤脚踩在木地板上,来到他的面前。
她?低头看了看妓夫太郎的战利品,从渐渐消散的咒灵头颅中,取出了一根干枯的褐色尸骸手指。
[你?获得了【宿傩的手指】×1。]
“……啊,宿傩的手指。你?找到了啊。”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这个?提示的文字太恶心?了。
不过这是必要的啊。
梦子把宿傩的手指放在桌面,用写好的咒符把那根手指里三圈外三圈地缠好,封印起来,放进了一旁的盒子里。
为什么死掉的宿傩会?出现在现代地图,为什么会?跑到其他人的身体里,要怎么才能杀死……这些东西还完全不清楚,不过梦子也有了一些想试试看的想法。
学会?了里陶的鬼术,知道了宿傩的遗体被?分成了二十份特级咒物……在这样的时候,她?疯癫的“哥哥”,又把另一种特级咒物送到了梦子的手里。
简直太顺利了不是吗。
就像在诱惑她?去?“试试看”一样……试试看——把宿傩的遗体用鬼术复苏会?变成什么样。
好不容易变成了加茂的家主啊……
不如继承“哥哥”的遗志,当一次疯狂的“科学家”好了。
用鬼术把宿傩做成她?的陶土死人,再杀一次试试看。
这样的话,宿傩会?被?完全杀死吗?
……不知道。
但是想要试试看。
现在,第?一步的实验,在咒胎九相?图的身上已经验证了——里陶的鬼术,的确可以用特级咒物这样的尸骸来代替灵骨,用来召唤死者的亡魂。
接下来,要找到“足够”的宿傩的残骸才行。
复活诅咒之王……再杀死他。
这样一来,梦子就是玩弄死人灵魂的鬼之始祖了。
……真的很有意思啊。
如果咒术界的人知道了她?想要做的是什么的话,一定会?把她?当成诅咒,拼命祓除吧。
一定会?下地狱的吧,呵呵。
梦子觉得,经历了现代、平安时代和战国时代的自己?,好像有些改变了。
这种改变,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很好哦……这次也多亏了你?呢,谢花。”
她?合上那个?装了好几根干尸手指的盒子,握住一旁的小刀。
梦子用刀插起一块火炉上的烤肉,缓步来到妓夫太郎面前,洁白的手指抬起青年?的下颌,在他黄色的眼睛注视下,低声说:
“张嘴……对?。”
在妓夫太郎干燥的嘴巴张开后,她?将那块鲜香的、油脂还带着微焦的炙肉,用刀尖送入他的口中。
刚刚烤到最好的肉片,热气、油脂和纤维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在进入口腔的那一刻简直是对?味蕾的赏赐。
“……好吃吗?”
梦子的声音就像她?把住他下颌的手一样,洁净又带点冰冷的温度,和口腔里热腾腾的炙肉形成强烈的反差。
“……”
妓夫太郎感?觉那块肉可能有点太烫了,以至于他的大?脑也开始像是被?烘烤着一样,冒着贪婪的气泡。
要是咬下那块肉的时候,尖锐的牙齿一起咬住了梦子的刀,那样就好了。
他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眼睛不由自主盯着梦子握刀的手。
梦子……可爱,太可爱了啊。
这么拿刀的样子,简直就像是玩闹一样啊。
即使知道眼前的始祖有着多么可怕的力量,在泥沼中跌爬滚打长大?、玩镰刀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的妓夫太郎,只是从梦子握刀的这个?动作中,就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膨胀的怜爱之情。
要是他刚刚稍微没忍住,直接把梦子的刀咬碎了的话,她?会?不会?愣住呢。
一定会?的吧。
真可爱,真可爱啊,梦子。
谁都会?觉得你?是个?完美的人,谁都会?理所当然地深爱你?吧。
——但是呢,梦子。
只是这样还不够。
世界上有一种人,是无?论多少温柔的对?待,多少好意,都没有办法填饱的、烂到无?可救药的家伙。
从生下来就遭到非人的对?待,因此自身也变成了非人的存在的……这样的人,也是有的。
比你?想象的,比你?想要的,更加,更加……
什么都不知道,就对?自己?这种家伙,纵容到了这种地步……
“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在那烧到快要眩晕的火焰中,妓夫太郎艰难地吞下那块鲜香滚烫的炙肉,听到梦子带着微笑的、柔和的声音。
她?红梅色的眼睛,静静地,温柔到有些虚幻地凝视着他长着黑斑、神态扭曲的脸。
“你?不是只想要这个?吗?还是说……想要其他的?不说出来的话,就什么都没有哦。”
房间里好像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
不,不如说,实在是太嘈杂了——
自己?变得混乱的呼吸,梦子的眼神,还有细胞里传来的声音。
好像是突然“嗡”的一声,外界的一切就都消失了。
梦子说的真对?啊。
想要的东西,就要拼命去?掠夺才行。
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不这样做就会?被?丢弃的。
“啊……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妓夫太郎长着黑色指甲的手,轻柔地握住梦子的手,指引她?来到自己?的脖子上。
他黄色巩膜的眼睛缩动着,病怏怏的脸上咧开了个?堪称邪性的笑容,嗓音的气息骤然低沉而喑哑:
“这颗脑袋,可以给你?啊……梦子大?人——”
手指用力,带着梦子的手一起紧紧掐进皮肤里,抓出血痕,红色的血滴在灰白的皮肤上渗出、慢慢流下去?。
妓夫太郎却像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把自己?的下巴轻轻地搭在梦子的拇指根部,用脸颊摩挲了下她?的手背,就这么从下往上望着她?,怨毒地笑了:
“你?对?那个?脑子说过的吧……把大?脑挖出来送给你?当礼物的话,就可以交往吧……?我可以吗?这颗头可以吗?你?喜欢吗?”
只要给一颗脑袋就可以交往了……开什么玩笑。就算是那家伙真的愿意,妓夫太郎也要亲手把羂索的头骨揭开,把他的大?脑搅成稀巴烂,这样的话才算是“见面礼”啊……哈、哈哈。
从那一夜开始就在胸腔中挥之不去?的、愈演愈烈的绝望,在梦子收下了别的死魂后,最后一根神经也被?烧断了。
不能原谅。
绝对?不能原谅,真以为他会?乖乖等着被?甩到一边去?吗?
妓夫可是很擅长记仇的啊。
他用力抓住梦子的手,带着她?一起,好像是要把自己?的头颅就这样直接拔下来,用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炽热目光,痴缠地盯着梦子:
“这张长了斑的脸,你?经常盯着看呢……是喜欢吗,还是讨厌呢?又或者说,好心?的梦子大?人,在可惜没有帮人类的我治好这张脸呢……”
从母亲那里,出生起就有的黑斑。
妓夫太郎和小梅都是这样。
妹妹的头发,自己?的斑,出生时或许就从母亲那里得到了诅咒。
变成鬼,细胞被?摧毁再生,外观的残缺却没有消失,身体的病态反而更加可怕。瘦到只剩肌肉包着骨头的腹部和胯部,完全不像是人类的肉.体。
然而,在不断割开自己?的伤疤、展示自己?的畸形的绝望和癫狂中,妓夫太郎看到梦子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嗯。”
红梅色的眼睛湿了,闪烁着细碎的、心?动的光亮。
“那么,这个?礼物……我收下了。”
梦子说。
“……?”
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