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魔修一直没有停止盗走凤火,且目的决不简单,他们究竟为何对凤火如此执着?没有聂乾帮忙,凤氏族人又格外团结拧成一股绳,他们只能夺舍, 可即便凤氏族人?可以进入神?殿, 一旦触碰到凤凰法阵仍旧会灰飞烟灭, 魔修会死,被夺舍的族人?也会死。
望着熊熊燃烧的凤火, 女萝自言自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萝,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在当车的提醒下,女萝不再停留, 路上日月大明镜开口告诉她:“魔修与魔族, 是截然不同的物种,魔修是人?,魔族却是魔,比如在女儿城的魔界非天,便是魔而非人?, 萧八郎戒指里的白胡子老人?,以及铸剑宗这几次死去的人?, 则是魔修,且是沾染了真正魔气的魔修。”
“真正魔气,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来自魔界深渊的恐怖力量,有一部分人?,他们崇拜魔族,向往魔族,以魔气修炼,便会成为魔修,他们的目标不是飞升成仙,而是成魔。”
阿刃与斐斐没睡觉在等待,一看女萝受伤,两人?反应激烈,斐斐斩钉截铁地说:“下回我一定?要跟着去!我绝不会再让你只身犯险了!”
阿刃也不赞同地盯着女萝,女萝连连认错告饶,总算是将此事揭了过去,她脱去上衣让斐斐给自己处理伤口,同时将在凤凰神?殿所见所闻告知两人?,斐斐很是不解:“这凤火厉害是厉害,可寻常人?又操控不了,只有凤氏一族能用?,就算偷走又有什么用?呢?值得这样前仆后继的来送死吗?”
阿刃说:“那萧八郎会用?。”
“是哦……这又是为何?不是所只有凤氏一族才能驱使凤火?”
女萝说:“柔宜也是凤氏族人?,她能驱使凤火吗?”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想不明白个中道理,按照女萝的修仙功法,女人?必然比男人?更适合修炼,无论天赋、体质还是进度,可以轻松将男修甩开,既然如此,那么凤氏一族只有男子可操控的凤火,女子势必也可以操控,更何况萧八郎并非凤氏一族,不照样使用?凤火烧了吉祥布坊跟凤氏族人?所在的宅子?
天底下哪有什么事是只有男人?能做,女人?做不了的?
日月大明镜道:“这可能与萧八郎的际遇有关,在他从名为聂乾的躯壳里脱离,并获得戒子之后,我们便看不清楚他的未来与过去,这说明他的确被苍天眷顾,只是毁在女萝手?中,于是天骄夭折,在他手?指被削断那一刻,我们已能看透他了。”
斐斐:“……天骄是这么好当的?那萧八郎怎么看怎么不像吧?”
“若是没有女萝,萧八郎会修炼魔功,成功复仇,杀死凤怜真与凤柔宜,并顺利以凤火作?为修炼,修为增长?称霸修仙界指日可待。”
日月大明镜的话?令女萝突发?奇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萧八郎戒指里的魔修,与这几日潜入铸剑宗的魔修,不是同一批?”
“在铸剑宗死去的这两个魔修,他们偷盗凤火绝不是为了让萧八郎修炼,因为萧八郎已经被抓,他们将盗火排在营救萧八郎前面,可见萧八郎并不重要,必然是另有所图。”
斐斐说:“可惜戒指里的魔修痴傻不能回话?,早已被烧成灰烬,否则兴许能问出什么来。”
她给女萝上完伤药,小心地把衣服拉起来遮盖臂膀,“这两天可不能碰水,伤口会烂的。”
吐在女萝肩臂上的金光与普通子火不同,能穿透包裹皮肤的生息,造成的伤也更难愈合,女萝的再生速度显然比之前在女儿城要缓慢不少。
女萝先是点头?应允,而后道:“第一个凤氏族人?死在神?殿外,今晚,第二个则死在神?殿内,这说明魔修已经找到了如何进入神?殿的方法,我想,今晚过后,铸剑宗肯定?会加大防守力度,想要再进入神?殿,必定?难上加难。”
斐斐惊了:“你不会是现在就要去吧?不行,我不答应!”
她拽住女萝:“眼看天都要亮了,你还受了伤,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女萝安慰她:“我不去,你放心,没找到破解凤凰法阵的办法,就算去了我也没法靠近。”
斐斐这才松了口气,她问起心头?疑惑:“既然魔修会夺舍,那为何戒指里的老头?子不拿走萧八郎的身体?他把自己会的教给萧八郎,难保对方不背叛,还不如夺舍自己来呢。”
“兴许他正是这样想的,只是未等时机成熟便被我们撞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基本?上也拼凑出了萧八郎与戒指中魔修相?识的真相?。那白胡子魔修确实?是想要一具年轻的好身体,恰逢聂乾帮他盗出凤火,只是他身为魔修,普通人?的身体无法承受魔气,比如铸剑宗死去的那两名族人?,即便不靠近凤火,被夺舍的身体也会迅速崩坏,因此白胡子魔修才想以灵魂状态与萧八郎融合,再取而代之。
教萧八郎练功,助他睚眦必报,不过是想麻痹对方,循序渐进的获得对方信任。
“魔界非天没有魂魄,魔修是人?,所以有魂魄,是这样吗?”
日月大明镜回答道:“是的,女萝。”
“那这次的两个,怎么没有?”
当时凤氏族人?一死,女萝便已上前,摄魂铃却什么都没抓到。
“凤火神?圣,可灼烧一切污秽,魔气便是污秽。”
沾染魔气的灵魂,一旦靠近凤火,便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而人?类早在被夺舍时魂魄便已离体。
“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萧八郎与那魔修,到底是如何驱使的凤火?他们既非凤氏族人?,又身有魔气。”
日月大明镜:“……我们也不知道。”
“看样子,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女萝沉吟片刻,“如果能跟得知萧八郎及戒指中魔修是如何驱使凤火的,那么凤凰法阵即破,我们也就能知道神?殿之下究竟有什么了。”
抽丝剥茧之后所得到的结论无懈可击,但说着容易做起来可不简单,首先知晓一切答案的魔修已在凤火中灰飞烟灭,萧八郎应该还活着,可对方被关押在凤氏一族的牢房之中,女萝用?什么理由去见?
她提出这样多的要求,只会令凤柔宜凤怜真兄妹难做。
再说了,人?家?的族中事,她以什么身份干涉?与人?来往最忌交浅言深,哪怕是好心帮忙,也要注意分寸,何况她还对神?殿之下有所好奇。
由于天还没亮,女萝催促阿刃与斐斐快去睡觉,斐斐怕她又跑去涉险,硬是要陪在左右,阿刃便将斐斐给提溜起来带走了,要不了多久,外头?便传来走动声?,女萝知道,必然是神?殿的尸体已被发?现。
等到天亮,铸剑宗果然愈发?肃穆,往来行走的族人?尽皆不苟言笑,显然连着死了两名族人?,对所有人?都造成了极大的创伤,这令他们悲伤、愤怒、多疑,这种时候若是提出想见萧八郎,与触霉头?无异。
凤柔宜来找女萝时,情绪低落,当她抬起头?,眼圈儿都泛着红,应当是已哭过一场,她扑进女萝怀里,抽搭道:“又有一位师兄死掉了……怎会如此?到底是谁干的?”
女萝轻拍她的背,问:“你爹跟哥哥们怎么说?”
“他们还在追查,可根本?没有头?绪,昨晚还有一位师兄被打晕了丢在草丛里,幸好留了条性命,可醒来时却什么都不记得了……爹爹已命人?提审萧八郎,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些许线索。”
“在哪里提审?我可以去看吗?”
凤柔宜仰头?:“阿萝姐姐想去?”
“嗯。”女萝点头?,“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于是凤柔宜道:“我去问问哥哥他们。”
结果没用?凤柔宜去问,凤栖梧亲至小楼请女萝参与审讯,原因很简单,只有她跟萧八郎及魔修交过手?,应该能从萧八郎的口中提取出重要讯息,这可真是瞌睡逢人?送枕头?,女萝二话?不说点头?答应,斐斐与阿刃想跟去,凤栖梧也没有异议。
惟独凤柔宜要求同去时,凤栖梧拒绝了。
小姑娘没想到人?人?都能去,惟独自己不行,在喜欢的姐姐面前被长?兄如此拒绝,面子愈发?挂不住,在朋友面前丢脸,顿觉委屈,又羞又气,眼里迅速积满泪水,登时将凤栖梧吓了一跳。
他也顾不得少宗主的颜面,连忙搂住妹妹哄劝,言语间却很是坚持——审讯萧八郎,自然不会让对方坐下吃茶好声?好气,怎能让娇生惯养的妹妹去看血腥场面?
凤柔宜只觉不公?:“阿萝姐姐看得,斐斐阿刃看得,偏偏就我看不得!我又不娇气!”
凤栖梧道:“你还不娇气?”
被哥哥一剑穿心,凤柔宜更气:“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
凤栖梧沉声?叫她名字:“柔宜。”
全家?所有人?都疼她宠她,养成了凤柔宜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算是面对亲爹凤邬,她也敢爬到他头?顶作?威作?福,惟独严厉的长?兄,溺爱她是一回事,在她做错事时,也是最难软化的一个。
见小姑娘憋着两泡眼泪不停抽鼻子,女萝着实?看不下去,她开口做和事老:“少宗主,柔宜既然想去,为何不让她去呢?她也不小了,多长?点见识总是好的。”
凤柔宜见女萝为自己说话?,心里对她愈发?亲近,对凤栖梧避如蛇蝎,紧紧抱住女萝一只手?臂,斐斐厉声?道:“快放开!”
原来凤柔宜抱住的正是女萝受伤的那只臂膀,斐斐一时心急,语气狠厉,将凤柔宜吓了一跳,她暗忖不妙,便做出一副吃醋模样:“你不要总是缠着阿萝姐姐,快放开,你都有那么多哥哥了!”
说着,抓住凤柔宜的手?将其推到一边,自己则紧紧挨着女萝站,免得凤柔宜再冲上来,就算抹了药包扎好,那凤火何等厉害,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彻底复原。
女萝顺势教训斐斐:“说了你多少回,不可这样无礼,柔宜,你别?同斐斐一般见识。”
斐斐配合地做出口服心不服的模样,脚一跺头?一甩同时嘴里一冷哼。
两人?将受伤一事掩饰过去,女萝心中对柔宜歉疚,又担心斐斐当着凤栖梧的面如此对凤柔宜,会惹凤栖梧反感,到时在铸剑宗举步维艰,毕竟她们的兵器可还没到手?呢。
斐斐喊出那一声?便开始后悔,她哼了一声?后,没用?女萝说,就心不甘情不愿地觑了凤柔宜一眼:“……是我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凤柔宜甚少有同性朋友,平时被斐斐带着修炼,对斐斐霸道的性格早已习惯,怕她从今以后不跟自己玩了,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
凤栖梧蹙了下眉,但当着众人?的面没有多言,而是说:“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哥哥有言在先,若是看到你无法承受的画面,可不许哭。”
凤柔宜立马破涕为笑,“我绝对不会哭!”
凤栖梧摇了摇头?,拿妹妹没辙,而凤柔宜好了伤疤忘了疼,立马又凑到女萝身边,在斐斐的虎视眈眈下小心翼翼攥住女萝一根手?指,讨好地说:“姐姐,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好不好?我不会添麻烦的。”
她已完全将哥哥忘了,女萝反手?握住她,温声?道:“那你可要跟紧我,若是怕了,到时就躲到我身后。”
凤柔宜乖巧点头?。
凤栖梧走在前面,女萝等人?跟随在后,凤柔宜小小声?问:“阿萝姐姐,大家?为什么都听你的,不听我的?”
这件事凤柔宜早就感到奇怪,无论是谁,无论在哪里,人?人?都听阿萝姐姐的话?,只要阿萝姐姐开口,大家?都会尊重她的意见,甚至隐隐以她为首,斐斐是,阿刃是,二哥也是,甚至于最严厉的大哥,在阿萝姐姐为自己求情后,也答应让自己共去,这是为什么呢?
反倒是自己,无论怎样都会被当做小孩子耍脾气,有些时候她明明是认真的,大家?却不信。
斐斐随口答道:“因为姐姐强啊,打不过她,当然要听她的话?。”
“啊。”凤柔宜瞪大眼睛,“阿萝姐姐打过你?”
“胡说,当然没有,你是笨蛋吗?”斐斐朝凤柔宜做了个鬼脸,“一个人?很厉害的时候,大家?就会听她的话?,也会怕她,没人?敢不把她当回事,你这么弱,别?人?当然不会听你的了。”
凤柔宜似懂非懂,不过她天生乐观,并不放在心上,“那我就当个笨蛋好啦!”
女萝说:“你好好修炼,以后会变得很厉害。”
凤氏一族是真的将凤柔宜当作?珍宝,可“珍宝”是死的,需要被锁进精致的匣子好好珍藏,自然也没有话?语权可言。
女萝相?信,从凤宗主到少宗主,再到凤家?剩下的四位郎君,对于魔修一事定?然无比了解,但凤柔宜对此却一无所知,他们爱惜她、想要保护她,可这样的保护很值得赞赏吗?
斐斐看着盲目乐天的凤柔宜,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什么。
曾经她也有过类似的疑惑,即便身为广寒阁头?牌,看似锦衣玉食万人?追捧,鸨母芳妈妈更是一口一个好女儿,把她当眼珠子般护着,然而斐斐从未获得过自由,权力更是无从谈起。
她说不想接客,鸨母不会听,她说讨厌男人?,僄客也不会听,她想逃走,会被抓回来,她想反抗,就会遭遇毒打与镇压。
但只要她乖巧温顺,就有的吃有的喝,穿得了漂亮裙子,戴得上珍贵首饰,山珍海味玉盘珍馐,不必去求便唾手?可得。
小公?主凤柔宜自然比她的日子要好上数百倍,可她们一样,在面临危险时,没有逃跑与自保的能力,都被关在笼子里,是凤凰还是麻雀,有什么区别??
所以斐斐从不怀念过去,如果能得到尊严与自由,她宁可只活一天,也不要在极乐不夜城长?命百岁。
天真的小公?主,你要到何时才能意识到这一点呢?
所以每回跟凤柔宜在一起,斐斐总是忍不住生气,偏偏凤柔宜脾气软和,斐斐骂她她也只会傻笑认错,搞得斐斐气撒不出咽不下,真是好生难受。
说话?间已到铸剑宗刑堂,这里是凤氏一族人?犯错受罚之地,萧八郎便被关在此处。
除了削瘦几分,面色苍白之外,身上没多少外伤,显然即便他勾结魔修盗走凤火,铸剑宗也并未对他严刑拷供。
在铸剑宗待得越久,女萝就越是能感受到他们的和善与真诚,同时,对柔宜母亲留下的书信也愈发?不解。
萧八郎精神?头?不错,还在死鸭子嘴硬不承认自己是聂乾,只说自己名叫萧慎,是普通良民,铸剑宗身为名门大派,却不分青红皂白将他抓来关押,若是传出去,必定?贻笑大方,要沦为整个修仙界的笑柄!
他原本?正在大放厥词,发?泼夫脾气,直到斐斐进来,四目相?视之下,斐斐朝他扮鬼脸,萧八郎瞪大眼,鼻子险些要被气歪!
这女人?他见过!
第84章
萧八郎这?副见鬼模样, 让斐斐因凤柔宜而不那么好的心情瞬间回暖,她高?兴到走路都要蹦蹦跳跳,要说?铸剑宗对萧八郎真是仁至义尽,不仅为他处理了断指处的伤口, 将他抓回至今, 竟连刑罚都不曾有。
然而一而再再而三出现族人被魔修夺舍惨死, 众人心中愤怒可想而知,今日萧八郎怕是捞不着好了。
斐斐发现萧八郎一直在盯着自己?瞧,她也不怕,气定神闲挨着女萝坐下,然后食指拉下眼皮朝萧八郎吐舌头,萧八郎哆嗦着手:“你、你你你——”
“我, 我我我——”斐斐学他说?话, “你是断了手?指头, 又不是被人割了舌头,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凤宗主先是向女萝确认了那日她抓住萧八郎的情况, 一切无误后,才问萧八郎:“聂乾,事已至此, 你还不从实招来?与你勾结的魔修, 他姓甚名谁?”
萧八郎吓了一跳:“魔修?什么魔修?你们休想骗我!”
他自认凤氏一族嫌贫爱富,因此才与自己?解除婚约,如今这?般严肃询问,不过是想寻个?由头弄死他,这?样以后就再也没人知晓他们的亏心事了!
同时, 萧八郎将斐斐与铸剑宗认成了一伙,想起斐斐刻意上门引诱欺骗, 这?愈发证实铸剑宗手?段阴险,想从他嘴里套话,没门!
数千年前?,修仙界、人间界、魔界之间被建立起屏障,世界彼此之间互不牵连互不干涉,直到剑尊休明涉下凡历劫,修仙界与人间界的屏障才有所松动。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修仙界没有魔族存在,比如极乐不夜城的修罗王非天?,对方掩饰的极好,不仅创造了傀儡代替自己?,还控制了不少门派的大?能,真正见过魔界非天?的,不是已死,便是拿女人做炉鼎的渣滓。
萧八郎也只听?说?有魔修存在,并不曾亲眼见过,自然不会相信凤宗主,只当对方是在恐吓。
那日戒指爆裂,魔修的灵魂亦被凤火烧成灰烬——按说?母火那样厉害,沾染魔气的灵魂根本?来不及靠近便会化为灰烬,这?能解释白胡子魔修为何会将凤火交给萧八郎使用,却不能解释白胡子魔修如何得知驱使凤火之法。
要是那白胡子魔修还活着就好了,兴许能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只可惜……
凤宗主与少宗主坐于上位,此时凤翎止手?持灵盘朝萧八郎走近,萧八郎连声问道:“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别过来,你别过来!”
凤翎止见他这?副德性,忍不住嘲讽道:“这?是铸剑宗用来断定灵气的灵盘,你应当见过吧?”
萧八郎还是死不承认:“我只是个?普通良民,连看病买药的钱都没有,怎么会知道什么灵盘?”
他心知自己?决不能认下聂乾这?个?身份,聂乾已死,他就是萧八郎!
灵盘到了萧八郎面?前?,被凤翎止启动,原本?纹丝不动的指针突然缓缓颤动起来,在萧八郎错愕的视线中,停在了魔气那一边!
“你也不好好想想,什么样的功法能够令你一日千里,那魔修教你的,你竟也真敢练!他教你夺舍之法,本?就有损阴德,看看你这?一身魔气!不必我铸剑宗对你做什么,你就会因身体衰败腐烂,被永远困在其中!”
凤翎止的话令萧八郎受到剧烈冲击,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崭新?的人生?竟会迎来如此结局,拼命摇头:“不,不!你撒谎!你是想吓唬我,套我的话!”
“你有什么话好让我们套?事到如今,你若是想活下去?,唯一的法子就是跟铸剑宗合作,告知我们魔修是否还有同伙,否则便将你关在牢里,你就永远跟这?具尸体锁在一起吧!”
萧八郎此时已信了大?半,他想到自己?如此拼命,竟落得这?般结局,登时控制不住悲愤之情,伏地大?哭。
斐斐掏了掏耳朵,“哭得跟死了爹似的。”
真难听?。
得知自己?修炼的不是上古神功,而是魔功,萧八郎再也不敢与铸剑宗作对,他心知凤翎止的话没有虚言,若是想活下去?,除了服从铸剑宗安排别无他法。
其实他心中很?清楚,铸剑宗因旧情对自己?多有忍让,只是他贪心不足蛇吞象,觉着不忿,想要更多,才屡次三番意图倾覆铸剑宗,
日月大?明镜说?得不错,若非女萝挡路,萧八郎的确会成为新?的天?命之子。他还是聂乾时,因与凤柔宜解除婚约,拜在凤宗主门下学习如何炼器,恰逢那魔修来盗凤火,被铸剑宗打得险些魂飞魄散,好在此魔修老奸巨猾,为自己?留了后路。
于是那承载他魂魄的戒指,机缘巧合落入聂乾之手?,一个?要盗凤火,一个?想出人头地,真是一拍即合。
聂乾未尝没有怀疑过白胡子魔修所说?的话,可他太想成功、太想翻身,再加上魔功的确厉害,他在铸剑宗能近水楼台使用聚灵锁,且铸剑山灵气充沛,修为真可谓突飞猛进。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受白胡子魔修指点前?去?盗火,虽成功盗走凤火,自己?的肉身却葬送在凤凰神殿,而魂魄与凤火被白胡子魔修尽数收入戒指中。
随后,白胡子魔修教他夺舍之法,当时聂乾愤怒不已,只说?盗走凤火可以有助修炼,却没说?他会因此丧命!
他已是骑虎难下,除了学习夺舍之外别无他法,就这?样,聂乾在萧八郎身体里醒来。那魔修用来忽悠他的话,他全信了,什么戒子是须弥空间,而自己?是上古大?能的遗魂,得到凤火就能成为修仙界第一人……
在萧八郎的叙述中,都是白胡子魔修蒙蔽了他,他才会犯错,可女萝不这?样认为,吉祥布庄的火灾证明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凤栖梧问女萝:“姑娘可还有话要询问此人?”
女萝点头,随即看向萧八郎:“我且问你,那吉祥布庄与你有何恩怨,你要将布庄老板及两个?伙计活活烧死在内?”
萧八郎眼珠一转:“我三姐在吉祥布庄做事,几次三番受其虐待,我做弟弟的,怎能让姐姐受委屈?”
一派胡言!
女萝又问:“非凤氏族人不可驱使凤火,你能用凤火连起两场火灾,那魔修应当教了你不少吧?”
此言一出,铸剑宗的人也都聚精会神等待回答,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事。
萧八郎神色闪动,看着不像是要说?实话,凤栖梧沉声道:“若是让我察觉你有一句话作假,便以镇魂锁将你的魂魄永远封在这?具已死的躯体之中!”
萧八郎吓得够呛,他之所以会消瘦、苍白,就是因为魔修一死,功法断绝,身体已开始自然衰败,毕竟真正的萧八郎在床上躺了两年未醒,早就死了。
他先是舔了下唇,咽了口口水,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轻声道:“是因为前?辈给了我一滴——”
“一滴什么?”
凤栖梧再三追问,萧八郎却突然一动不动、一语不发,离他最近的凤翎止迅速上前?探查他颈部,而后摇头:“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样死了?!
他还有话没说?完!
凤宗主与凤栖梧面?上都显出怒色来,女萝也觉得未免过于凑巧,眼看萧八郎就要说?出最重要的信息,结果却突然死了?!
凤翎止那张总是带笑?的脸此时也眉头深锁,“没有外伤。”
众人都盯着萧八郎看,且刑堂里亦有法阵,若是有魔修存在,必然早已预警,萧八郎却死了!
凤柔宜头一回真真切切瞧见死人,还离自己?这?样近,吓得一头扎在女萝背上,手?里还揪着女萝肩头的衣服,好在不是受伤的那边。
“阿萝姑娘,你怎么看?”
凤怜真率先询问女萝,语气柔和而尊重,为的便是不让其他族人将矛头对准女萝,他坚信此事绝对与女萝无关。
女萝缓缓摇头:“萧八郎的话没说?完,咱们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此事就这?样虎头蛇尾不了了之,萧八郎一死,一切的线索就此中断,女萝觉得自己?已无法从萧八郎身上得到不被凤火所伤的方法,那也只能再去?尝试一遍。
回房后,三人围成一圈坐在桌旁,女萝执笔,在纸上依次写下:水,油,酒,茶,泪,雨……之之类用“滴”做量词的字,毫无疑问,“一滴”后面?跟的肯定是某种液体,但会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血?”阿刃问。
斐斐立刻反驳:“也可能是某种特殊的药水,只有魔修才有,但那样的话,我们怎么知道是什么药水?”
阿刃默默地说?:“也可能是一滴鼻涕一滴尿……”
女萝:……
斐斐:……
这?就不必了吧?!
“还得考虑对方使用的量词正确与否。”斐斐说?,“像当车,它就会说?一张肉,一本?饼,一坨人,一把猫之类的词。”
无辜的当车突然被点名,动了动头上触角表示不满。
女萝先摸摸它强壮而翠绿的前?翅安抚,也是苦恼不已:“一个?一个?试,得试到什么时候?”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魔修恐怕不会如此轻易放过盗走凤火的好机会。”斐斐用手?指头在桌子上敲啊敲,“姐姐,你说?铸剑宗这?样有威严有地位,遇到这?等大?事,为何不广发英雄帖,请其他门派的修者前?来帮忙呢?”
“凤火何等珍贵,人多手?杂,难保有人生?出贪念。”
“可就这?样放任,肯定还会有人死掉。”
对铸剑宗死了谁,死多少人,斐斐根本?不在意,她说?完这?些,就掏出小剪刀开始剪纸人,本?来在女儿城时这?便是她的爱好,如今操控纸人做事,斐斐更是兴趣盎然,钻研了不少有趣剪纸,不过这?个?纸人嘛……女萝看着看着,不免掩嘴偷笑?。
由于在刑堂受到惊吓,凤柔宜回来后便噩梦连连,又一次从萧八郎那张眼球凸出死不瞑目的面?容中惊醒,凤柔宜出了一身虚汗,正巧天?色已暗,房间里虽点着灯,却影影绰绰昏黄无比,屏风上的树影似是瞬间活了过来,吓得凤柔宜火速掀开被子下床,连鞋子都忘了穿便直奔门口!
谁知刚走了没两步,就发现桌子上有动静,扭头一看,竟是几个?栩栩如生?的小纸人,正手?拉着手?在转圈圈。
明明是纸人,却能无风自动。
这?几个?小纸人都是憨态可掬,豆豆眼无比可爱,成功将凤柔宜心头恐惧驱除大?半,她好奇走近,发现每个?小纸人都个?性鲜明,一眼就能认出谁是谁。
最高?大?强壮的那个?是阿刃,虽然是豆豆眼却仿佛在微笑?的是阿萝姐姐,还有个?总是生?气的是斐斐,在阿萝姐姐跟斐斐中间的,便是脑门上写了个?王字的凤柔宜。
小纸人不停地跳舞转圈,根本?停不下来,凤柔宜好喜欢,其中斐斐的小纸人脸蛋上还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凤柔宜本?来就没有生?气,斐斐这?样道歉,她心中更是激动又欢喜,恨不得立刻跟斐斐要好。
外头的侍女听?见屋子里有动静,连忙推门进来,见自家小姐忘记穿鞋,赶紧催促,凤柔宜一边回去?穿鞋一边问:“这?是斐斐送来的吗?”